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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曦微露,胡家庄的青石牌坊在千余人马的包围下显得摇摇欲坠。王十三身披软甲,手中雁翎刀寒光未褪,目光如鹰隼般盯着紧闭的庄门。随着一声沉重的吱呀声,庄门缓缓开启,胡家庄庄主胡飞拄着枣木拐杖,在数十名家丁簇拥下走了出来。这位年逾花甲的老者银发苍苍,一袭灰布长衫上绣着竹纹,神态却镇定自若。

“不知小老儿哪里惹了众位好汉,竟劳动各位大驾?”胡飞抱拳一礼,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兵丁,声音沉稳得听不出半分惧意。

话音未落,双枪客赤天星早已按捺不住,催马向前,两杆大枪在朝阳下划出冷冽的弧光:“姓胡的少装蒜!昨日柳木村那霹雳火炸得王大人险些丢命,如今你还在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糊弄鬼呢!”他的吼声惊起庄头老槐树上的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更添几分肃杀。

胡飞闻言,浑浊的眼珠微微一缩,却仍保持着礼数:“这位好汉怕是误会了。胡家庄向来安分守己,数年前那场大火,将霹雳火的制作师傅连同所有成品一并烧得灰飞烟灭,如今庄里哪还有这等危险物事?”他顿了顿,看向王十三,“王大人乃朝廷命官,若信不过草民,大可带人搜庄。若真能找出半点证据,胡某甘愿伏法。”

赤天星冷笑一声,银枪直指胡飞咽喉:“巧舌如簧!那方守义用的霹雳火,你敢说不是从这儿拿的?”

“方守义?”胡飞握着拐杖的手猛地收紧,苍老的面皮微微抽搐,转瞬又恢复平静,“老夫不知这位是何人。胡某虽收过几个徒弟,可被逐出师门的人,早就与胡家没了干系。”

“装,接着装!”赤天星怒极反笑,转头望向王十三,“大人,跟他废话作甚!”不等王十三回应,他已挥枪高喝:“兄弟们,给我搜!里里外外都翻个底朝天!”

千余人如潮水般涌向庄门,胡家庄的家丁们下意识挡在胡飞身前,却被寒光凛凛的兵器逼退。胡飞望着乱作一团的人群,眼底闪过一丝阴翳,手中拐杖重重杵在地上,震得青砖缝隙间的尘土簌簌落下。而此时,庄内某处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一声女子的尖叫。

胡心平怒目圆睁,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就要往前冲,却被胡心纯死死拽住胳膊:“二弟!别冲动!”他的指尖几乎掐进皮肉里,声音发颤,“王大人是来讨说法的,不是来血洗庄子的!”

搜查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翻遍了柴房、地窖甚至女眷的绣楼,除了翻得满地狼藉,却连半枚霹雳火的影子都没找到。王十三眉头紧皱,忽闻人群中传来一声闷哼。胡飞扶着拐杖踉跄几步,嘴角溢出黑血,浑浊的眼珠里满是惊愕:“你……你竟敢……”

“老东西,早看你不顺眼了。”毒蝎子常太寒晃着手中的瓷瓶,瓶口还冒着诡异的青烟,他扫视着面色骤变的胡家庄众人,阴恻恻地笑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二那场大火,根本就是贼喊捉贼!”

“住手!”胡心平挣脱大哥的手,剑指常太寒,胸膛剧烈起伏,“好汉做事好汉当!要杀要剐冲我来,别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王十三他踱步至胡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气息奄奄的老者,“给他解药。”

常太寒撇了撇嘴,却还是掏出个小瓷瓶,捏开胡飞的嘴灌下解药。片刻后,胡飞剧烈咳嗽着吐出黑血,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怨毒。

“把胡家庄所有人,都给我绑了。”王十三转身下令。

待王十三用忠心术收服胡家庄众人后,胡飞躬身道:“大人,小老儿与犬子都精通霹雳火的制作之法,之前那场大火,实则是故意为之,为的是省去麻烦,对外宣称制作技艺失传……”

胡飞苍老而浑浊的眼珠突然闪过精光:“主上!老奴有一计:对外宣称我和心平、心纯白天被您打成重伤、命不久矣!方守义那孽徒觊觎霹雳火配方已久,他若是为了独吞这门手艺,定会趁夜前来!”

王十三眼中笑意渐浓:“好计谋!只是要委屈你们父子装一回将死之人。”他瞥向始终沉默的胡心平,青年虽被铁链束缚,却主动挺直腰杆:“主上但有吩咐,心平万死不辞!”

常太寒突然怪笑出声:“就怕那姓方的带了帮手......”话未说完,胡飞已剧烈咳嗽着喷出一口“鲜血”——实则是提前备好的朱砂混着草药汁。“常爷多虑了。”他擦着嘴角血渍,声音虚弱却暗藏狠意,“方守义向来独来独往,他自负习得很,定会孤身犯险!”

铁铮突然抱拳上前:“大人,我愿带武师们扮作家丁潜入庄内,等方守义一现身,便封住所有退路!”他腰间未愈的伤口还渗着血,却在火把映照下眼神如鹰,“上次柳木村的仇,也该一并讨回来了!”

王十三抚掌大笑:“好!今夜我倒要看看,这方守义究竟有几斤几两!”

三更梆子响过,胡家庄内一片死寂,唯有几盏风灯在穿堂风里摇晃,投下诡谲的光影。方守义贴着墙根疾行,夜行衣蒙住大半张脸,腰间鼓鼓囊囊揣着几枚霹雳火。他在院角枯井边停下,竖起耳朵听了听,只闻胡飞房内传来虚弱的咳嗽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老东西,当年将我逐出师门,今日终于轮到你还债了。”方守义掏出一根竹管,将迷烟顺着窗缝吹入。片刻后,屋内咳嗽声戛然而止。他握紧匕首,正要踹门而入,忽闻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二师兄,好久不见。”胡心平的声音在月光下响起。方守义猛地转身,只见青年神色镇定地望着他。方守义瞳孔骤缩,反手摸向腰间霹雳火,却摸到一手潮湿——不知何时,火药竟被水浸透了!

“你!”方守义话音未落,四周突然亮起数十盏火把。王十三摇着折扇从阴影中走出,铁铮带人持弩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胡飞拄着拐杖从屋内走出,嘴角还沾着朱砂,眼中满是恨意:“逆徒!以为这点迷烟就能得逞?”

方守义后背紧贴墙壁,突然扯开衣襟,露出绑在身上的成串霹雳火:“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大不了同归于尽!”

拿下!”王十三一声令下,兵丁们一拥而上。方守义被按在地上时,仍在疯狂大笑:呸!狗官......”唾沫溅在王十三的甲胄上,混着血水缓缓滑落。方守义瞳孔逐渐涣散,嘴角却仍挂着诡异的笑容,喉间挤出最后几个字:“你们......不得好死......”随着最后一口气消散,他的身体彻底瘫软在地,唯有未瞑的双眼中,还凝结着刻骨的怨毒,原来方守义趁着众人不备,咬破藏在牙间的毒囊自杀。

胡家庄内一片死寂,唯有火把噼啪作响。胡飞拄着拐杖上前,看着昔日弟子的尸体,苍老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主上,他......”

常太寒则对方守义搜身,扯着衣领上下摸索,只翻出几枚哑火的霹雳火残件和半块碎布。铁铮蹲下仔细检查他随身布袋,最终只掏出一把草药和几枚铜钱,一无所获。

“奇怪。”王十三皱眉盯着尸体,靴尖踢开死者歪斜的布鞋,就在这时,鞋底簌簌掉落的黑色碎屑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细小的煤渣,还带着焦糊的硫磺味。

胡飞拄着拐杖凑近,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大:“这煤渣......像是大鱼堡煤窑的!那地方明面上是私人煤窑,实则是三教九流的藏污纳垢之地!流民、逃兵、杀人犯都在里头讨生活,窑主辛皮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专做杀人越货的勾当!”他的拐杖重重杵地,震得青砖缝隙簌簌落灰,“方守义若去了那里,怕是要花钱雇杀手,来取主上您的性命!”

王十三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雁翎刀的刀柄,“连朝廷命官也敢杀,铁铮,备上盾牌弩箭。”他冷笑一声,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未干的血迹晕染开狰狞的纹路,“既然有人想在暗处磨刀,那我就先端了他的老巢!”

胡心纯踏前半步,粗粝手掌在腰间革带上重重一按:“大人且慢!我胡家庄与大鱼村煤窑不过半日脚程,每年冬日都要从那儿采买过冬煤块,和炭行掌柜多少都混了个脸熟。”胡心平晃着腰间的牛皮水囊,脖颈处刀疤随着动作微微凸起:“正是!如今贸然带人围剿,反而惊了蛇。不如我兄弟二人先去买炭,套套旧相识的话,摸清里面的虚实再做打算。”

王十三的折扇顿在半空,扇骨上未干的血迹在烛火下泛着暗红。铁铮皱起浓眉,指节叩了叩腰间环首刀:“辛皮那群人吃人不吐骨头,两位贸然前去恐生变故。”胡心纯扯下肩头褪色的粗布巾子,往手心狠狠啐了口唾沫:“铁掌柜您放心!我们兄弟在煤窑灰堆里打滚过,知道怎么顺着这帮亡命徒的脾气说话。”

半日后,胡心纯将裹着粗麻布的酒坛往桌上重重一放,坛口的封泥裂开时,醇厚酒香瞬间弥漫整个堂屋:“五爷,这可是胡家庄新酿的‘醉仙醪’,特意给您留了三坛!”他咧嘴笑着,“去年您说这酒喝着顺口,我兄弟俩惦记了一整年!”

辛存转动翡翠扳指的动作顿住,目光落在坛身斑驳的刻痕上——那是三年前他在胡家庄赊煤时随手留下的标记。“你小子倒是有心。”他伸手揭开封泥,忽又抬眼,浑浊眼珠里闪过一丝算计,“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又想赊多少煤?”

“瞧您说的!”胡心纯连忙赔笑,摸出怀里用油纸包着的酱牛肉,刀刃割开牛肉的瞬间,故意让寒光在烛火下一闪,“五爷,我兄弟俩这次来,是想请您帮个大忙。常青堡的李老九,带着红棍帮的人把胡公窑搅得鸡犬不宁!”他猛地拍桌,震得酒盏里的酒水溅出,“上个月生辰宴逼我们随五百两银子,不给就砸窑!”

辛存眉头拧成川字,翡翠扳指在桌面敲出急促声响:“红棍帮背后有州衙撑腰,你别把祸水引到辛家!”

胡心纯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的钱袋推过去:“这是五十两纹银!只要五爷肯出面,事成之后再给三百两!”

辛存盯着银钱冷笑:“三百两?打发叫花子呢?”

胡心纯额角青筋暴起,又摸出两张地契拍在桌上:“胡家庄东头的水田和西坡的林地,都押上!只求五爷指条明路!”

辛存终于收了笑意,伸手把玩着翡翠扳指:“大鱼村煤窑西侧,有座挂着青布帘的黑房子。”他压低声音,吐字如冰,“进去报我的名号,找里头戴青铜面具的人。但丑话说在前头——”他突然攥住胡心纯手腕,扳指边缘深深掐进皮肉,“出了任何差错,我这可不认!”

胡心纯攥着地契的手掌沁出冷汗,踏入那座黑房子时,腐木与铁锈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青布帘后,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斜倚在虎皮椅上,烛火将他的影子扭曲地投在墙上,宛如蛰伏的巨兽。

“五爷介绍来的。”胡心纯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拍在斑驳的木桌上,“我要常青堡李老九的命。”

青铜面具下传来低沉的冷笑,那人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案头的匕首:“李老九可是红棍帮的得力干将,你可知晓他背后站着谁?”

“我不管他背后是谁!”胡心纯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肩头一道狰狞的刀疤,“上个月,他带着人砸了我的胡公窑,我的老父亲被他气的卧床不起!这仇,我必须得报!”说着,他又掏出会票,“这里是五百两,事成之后,再付五百两!”

青铜面具的人拾起会票,对着烛光仔细端详,半晌才开口:“可以。”

胡心纯立刻点头:“完事儿可别牵连我!”

“好!”青铜面具的人突然起身,寒光一闪,匕首已抵住胡心纯的咽喉,“若敢耍什么花样,你会比李老九死得更惨!三日内会有结果。”

胡心纯退出黑房子,夜色如墨,冷风灌进领口,他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刚转过街角,胡心平从暗处闪身而出:“怎么样?”

“办妥了。”胡心纯握紧腰间短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过这黑房子透着邪乎。”

与此同时,黑房子内,青铜面具的人将会票随手扔给暗处的黑衣人:“顺便查一查这胡家兄弟,最近大鱼村可不太平,别让不相干的人坏了咱们的事。”黑衣人领命而去,烛火摇曳间,青铜面具泛着诡异的幽光,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这座黑房子里不为人知的血腥秘密。

夜露深重,胡心平与胡心纯策马疾驰回庄,马蹄踏碎满地月光。王十三斜倚在虎皮交椅上,手中折扇轻摇:“黑房子肯接这桩买卖?看来这煤窑不简单啊 。”

胡心纯抹去额角汗珠:“大人,那地方阴森得很,墙缝里嵌着不少碎骨,案头摆着的兵器都刻着辛家徽记。”

铁铮重重一拍桌案,环首刀鞘撞出闷响:“定是辛家豢养的死士窝点!不如现在就——”

“不可。”王十三折扇突然合拢,点在舆图上李老九的宅邸,“李老九身后连着红棍帮与潞州衙,最好让他们两败俱伤。”他目光扫过胡家兄弟,眼中闪过算计,“从明日起,派可靠人手盯着李老九。等黑房子动手后,立即通知我。”

次日夜里,李老九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常青堡的青石巷,胡心纯安排的暗桩正缩在墙角阴影里。眼见三道黑衣身影如鬼魅般翻上墙头,暗桩立即将浸过萤石粉的布条绑在信鸽腿上,鸽子振翅而起,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幽绿轨迹。

半个时辰后,王十三的马蹄声碾碎满地月光,手中折扇重重敲在马鞍上:“加速!务必在杀手进大鱼村前截住!”铁铮带领的武师们紧随其后,环首刀在夜色中吞吐寒光。

队伍追至野狼坡时,王十三突然抬手,折扇精准指向右侧灌木丛:“在那儿!”话音未落,三支弩箭破空而来,却被武师们的手盾撞得火星四溅。

三名杀手见行踪暴露,竟从怀中掏出竹筒,硫磺味瞬间弥漫。“不好!是烟雾弹!”铁铮大喊,却见王十三轻笑一声,金丝如灵蛇般窜出袖口,在烟雾中织成大网。为首的杀手刚要抽刀,金丝已缠住他手腕,剧痛让他手中的火折子应声落地。

“想点火?晚了!”王十三缓步踏入烟雾,金丝所过之处,杀手们如提线木偶般浑身僵直。当烟雾散去,三人瘫倒在地,喉间勒着闪烁的金丝。“说,谁指使你们杀李老九的?”王十三蹲下身,指尖的金丝突然收紧。

为首杀手瞳孔骤缩,额头青筋暴起:“我...是红堂的人...红堂主辛铁山...让我们出来做事...”他的嘴角溢出黑血,“矿道里的‘断魂井’...埋了几十条人命...”

待王十三把三名杀手用忠心术收服后就放他们回去,交代他们等待自己的命令同时一切如旧。

秋日的艳阳悬在天际,虽没了盛夏的灼热,却胡家庄镀上一层刺目的金芒。耿天佑扛着一根碗口粗的巨型红棍踏入胡家庄,棍身缠绕的鎏金纹路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红棍末端的铜环随着步伐发出沉重的撞击声,身后红棍帮众举着的红棍在日光中显得黯淡无光。

“胡心平!胡心纯!”李老二从阴影中窜出,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粗布衣衫被秋风吹得紧贴后背,“我弟弟的命,你们今天必须给个交代!”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狰狞的刀疤在阳光下凸起,宛如一条蛰伏的蜈蚣,“老九数和你们胡家庄不对付!不是你们胡家下的毒手,还能有谁?”

胡心纯跨步挡在弟弟身前,“耿帮主,这李老二上来就诬陷我,我就算和他们李家有矛盾也不至于杀人吧!”

耿天佑将巨型红棍重重杵在地上,地面都跟着震颤,惊起一阵灰尘。他转动着腕间的赤金扳指,额头上也渗出薄汗,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李老二带着弟兄们在老九家搜出带血的短刀,刀柄刻着‘胡’字。”他伸手一指,火把的微光照亮墙角蒙尘的木匣,匣中匕首寒光一闪,刀刃上暗红的血迹在秋阳下泛着陈旧的乌光,还沾着几片干枯的落叶,“这作何解释?”

胡心平瞳孔骤缩,抬脚就要上前,却被胡心纯一把拽住手腕。“这刀根本不是我们的!”胡心纯声音低沉,带着秋日的肃杀,胡心纯将一包锭银子推到耿天佑面前时,汗珠顺着他下颌砸在青砖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耿帮主,这是五百两,权当给李老九置办后事。”

耿天佑把玩着赤金扳指,巨型红棍斜倚在肩头,鎏金纹路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他扫了眼银锭,冷哼一声:“算你们识相。”转身欲走时,李老二突然扑上来,扯住他的衣角:“帮主!且慢!”

“又怎么?”耿天佑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红棍末端的铜环撞出刺耳声响。

李老二抹了把脸上的灰,眼神里透着惊恐与不甘:“我今早给老九擦洗身子,发现他背上有道黑痕,看着像炭灰!”他咽了咽唾沫,压低声音,“您忘了?大鱼村煤窑上个月就警告过老九,让他见了大鱼村煤窑的人就绕着走......”

耿天佑转动扳指的动作一顿,眯起眼睛:“你是说,辛皮那老东西下的手?”

“八成是!”李老二急得直跺脚,粗布衣衫被汗水浸得又黑又脏,“老九前段日子还跟我念叨,说大鱼村的人从来不交过路费!那道黑痕......肯定是他们杀人灭口!”

胡心平突然上前一步,却被胡心纯拦住。“耿帮主,这其中怕是有误会。”胡心纯沉声道,余光瞥见李老二眼底闪过的阴鸷。

耿天佑将红棍重重杵地,地面跟着震颤:“误会?”他冷笑一声,赤金扳指在阳光下晃得人头晕,“辛皮早就想吞了红棍帮的地盘!”他转头盯着李老二,“你确定那黑痕是煤窑的炭?”

“千真万确!”李老二立刻点头,“我在煤窑打过工,认得那东西!”

“好!”耿天佑猛地扛起红棍,铜环撞击声惊飞屋檐下的麻雀,“胡家的事暂且揭过。但这仇,得报!”他眯起眼睛望向大鱼村方向,秋风卷起几片枯叶,掠过他泛着冷光的赤金扳指,“去煤窑!”

秋日的烈阳下,红棍帮数百帮众举着刀枪,将大鱼村煤窑围得水泄不通。巨型红棍在耿天佑手中重重顿地,惊起地面煤渣纷飞,震得碉楼的铁索都嗡嗡作响。

辛存缓缓走出,身后跟着二十余名扛着铁锹的窑工,目光扫过红棍帮密密麻麻的人马,却似早有预料般沉稳:“耿帮主兴师动众,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耿天佑冷笑,赤金扳指在阳光下晃出刺目金光,“杀了我的人,还装糊涂?李老九的命,今日必须讨个说法!”他身后李老二突然冲上前:“辛存!你儿子辛小宝上个月警告过老九!如今他人都死了,身上还带着你们煤窑的炭痕!杀人偿命,交出凶手!”

煤窑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辛铁山大步走来,身后窑工齐刷刷举起“一窝蜂”火箭,硫磺引信在风中明明灭灭。“耿天佑,别给脸不要脸。”他独眼闪过凶光,“带着你的狗腿子立刻滚,否则——”

“否则怎样?”耿天佑猛地将巨型红棍抡起半圈,红棍末端的铜环擦着地面迸出火星,“红棍帮的规矩,断人手足者,十倍奉还!今日不交出凶手,我就把这煤窑烧成白地!”

辛存突然抬手示意侄子噤声,脸上浮起笑意,眼底却结着冰:“耿帮主既然铁了心要闹事......”他话音未落,煤窑四周的草丛突然站起上百名手持火铳的壮汉,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红棍帮众人,“那就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火药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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