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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三更也是如此:“正……月……初……七…… …路…过…黎城… …”

雷万钧的意识沉在药海深处,喉头滚动:“热……闹……人多……楼……高……”

崔玉的声音继续勾勒线索:“鸣……鹤……楼……!”

“旅店……前楼喝酒……后院……住宿……”

“一个…贵公子……”

“宝蓝……湖绸……直裰……”

“金丝……逍遥巾……白玉…簪… …”

“腰悬…青玉…佩…形如…葫芦……宝光……内蕴……”

鸣鹤楼!这名字如同投入王十三心中的一颗石子,激起了涟漪。

黎城有名的旅店,前堂喧闹食肆,后院幽深客房,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正是打探消息兼看热闹的最佳场所!青玉佩!葫芦形!

王十三眼神愈发深邃。一个身份显贵、佩戴价值不菲葫芦青玉的公子哥儿,在正月人声鼎沸之时,于黎城人流量最大的鸣鹤楼里,“恰巧”向崔玉、薛三更、雷万钧这三个一看就不凡的外乡江湖人,细数远在百里外屯留知县的“备春礼”恶政、百姓惨状?还精准指出新任知县徐世宁的名字?

这绝非巧合!这是一次精心设计的信息投毒!

此人不仅了解屯留内情,更清楚江湖侠义之道,懂得精准挑动最可能行侠仗义的人群!更可怕的是,他选择在潞州下辖、离屯留已有段距离、王十三势力渗透相对薄弱的黎城下手!

时机选在正月,人流穿梭不息时节!既便于脱身,又增强了“路人闲聊”的“真实感”!

“他还说了什么?”王十三的声音寒气更盛。

崔玉回应:“言欲除污吏需行侠仗义者出手。”

“又言,他的别庄在黎城西,清和庄。”

“最喜结交豪杰。”

“常施粥、散粮、扶弱。”

别庄?清和庄?乐善好施,敬重豪杰?

王十三的指节在冰冷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笃、笃、笃,声音在幽室中清晰回荡。

此人心思缜密!借刀杀人于无形!假仁假义包藏祸心!

一边煽动江湖人为利刃冲击屯留,一边还在黎城本地用“清和庄”和施粥散粮的经营着一副“仁善”面孔!

这是要将整个潞州的水搅浑!

无论是针对徐世宁,还是其他原因,此人都是一根必须拔除的毒刺!而且,他很可能正躲在黎城,观察这潭水被搅动后的反应!

王十三整理思绪,把新任的知县汪儒抓来收服后,立马点起人手去黎城。

屯留通往黎城的官道上,积雪渐薄,车轮碾过湿滑的泥泞,发出咯吱的声响。三辆青篷马车沉默地行驶着。

最前方的车厢内,王十三闭目凝神,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轻叩。

崔玉、薛三更因泻药效力未全退,脸色依旧透着一丝虚弱与苍白,如同大病初愈般靠着车壁养神。

雷万钧则在后方马车里裹着皮袄打盹,迷药的效果比泻药更持久,鼾声沉闷如雷。

王十三脑中反复推演着即将在黎城上演的戏码:

一个身份显贵的公子,葫芦青玉佩,清和庄,乐善好施之名。

如此处心积虑地诱导崔玉三人冲击屯留衙署,绝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徐世宁!这背后牵扯的网有多深?

目标是否指向他王十三刚刚在屯留、襄垣两县布下的根基?

抑或是京中更复杂的力量博弈?黎城之行,凶险远胜江湖厮杀。他需要的不只是那“葫芦玉佩”,更要揪出这枚棋子背后执棋的獠牙!

“主上,黎城西城门已入。”童天养低沉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

王十三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冷深邃。

黎城西关,清和庄。

这别院与其说是一座乡野别庄,不如说是一座精心打造的富贵堡垒。

墙高院深,朱漆大门厚重气派,门前两只玉石麒麟在正月中旬微弱的阳光下泛着润泽的光。

院墙内隐约可见假山亭阁的飞檐斗拱,处处透着用金子堆砌出的豪奢。

正院内,一间烧着上好银霜炭、温暖如春的暖阁里。空气中弥漫着名贵的沉水香与一丝酒肉脂粉的气息。

李羡懒洋洋地歪在一张铺着整张白虎皮的贵妃榻上。

他穿着一身紫貂皮裘,里衬是暗金线织锦的流云纹夹袄,皮毛油光水滑,映衬得他那张特意保养过的脸越发白皙如玉。

他手持一把湘妃竹为骨、玉质扇钉、扇面画着淡雅墨梅并提着名家诗句的折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尽管屋内温暖如夏。

腰间一块形如葫芦、通体澄澈透出淡淡绿色宝光的极品青玉佩随着他腿部的抖动轻轻晃荡。

“庸俗!低贱!简直是暴殄天物!”他瞥了一眼旁边侍立的一个小丫鬟递上的点心,嫌弃地撇撇嘴,声音带着刻薄,“本公子只食江南的软糯细点,这等粗苯点心也配端上来?换掉!”

小丫鬟吓得手一抖,连忙告罪退下。李羡不耐烦地挥了挥折扇,似乎要将这烦人的景象连同那点心的气味都扇走。

他心情烦躁。屯留那事……成了没有?该死的江湖草莽!

拿了他那么多金瓜子,信誓旦旦说必取徐世宁狗头,结果到现在一点确凿消息都没传回来!

倒是他派去打探消息的仆人支支吾吾说屯留县衙前几天晚上动静很大,像是抓了什么人……

“蠢货!废物!”李羡低声咒骂,不知是在骂那些侠士,还是在骂无能的仆役。徐世宁那张在京城圈子里永远带着一丝倨傲、仿佛天生高人一等的纨绔嘴脸又浮现在眼前,令他嫉恨得牙痒痒!凭什么?!

一个仗着老子是尚书的蠢货,就能轻松举报个藩王,立下滔天大功?

而他李羡,顶着侍郎公子的名头,又有母亲金山银海的支持,却空有“玉面郎君”的名号,等着父亲偶尔想起他这个庶子打发个闲职?!这不公!

就在这时,暖阁门口厚重的锦帘被掀开。一个穿着半旧皮袄、身材精悍结实、腰杆挺直、约莫五十许岁的老者大步走了进来。他步子沉稳,眼中精光内蕴,正是李羡母亲娘家薛家的老护院总管曹柱。

“少爷,”曹柱抱拳行礼,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恭谨关切,“开封府符家镖行的符三喜符掌柜递话了,他们的人马已在庄外驻下。符掌柜说黎城最近生面孔不少,让小人提醒少爷多留个心。”

他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李羡那副懒散不耐的样子,眼中忧色更浓,“少爷,小人觉得,屯留那边的事,似乎闹得有点过了?”

李羡正心烦,被曹柱这一问,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坐直身体,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戳破的慌乱与强装的傲慢:“什么过不过?!你懂什么!本公子那是替天行道!徐世宁那狗官在屯留逼死多少人?多少人因为他家破人亡?!本公子看不过眼,点拨几个有血性的江湖人去惩恶扬善,何错之有?再说,这事跟我们有关系吗?!清和庄乐善好施,是母亲积德!本公子清清白白,你莫要瞎操心!”

他越说越激动,试图用高亢的声音压下内心的不安,脸颊也因激动泛起病态的潮红。手中那把珍贵的湘妃竹折扇被捏得嘎吱作响。

就在此时,另一个声音响起。符三喜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立在暖阁角落的阴影里,仿佛融入了墙壁。

他身材不高不矮,一团和气像个富家翁,圆脸带笑,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酱色员外袍,腰悬短刀。

那笑容仿佛长在脸上,眼中却带着洞悉世故的精光。

他看着李羡的激动之态,嘿嘿一笑,抱拳道:“李公子说得是!乐善好施,那是薛夫人积福,公子您仁善!江湖儿女义气为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常有的事。至于屯留那点小风波……。”

他笑容不变,话锋却微转,“嘿嘿,说来也巧,符某在潞州那边走镖的兄弟刚指了句口信回来,说……啧,屯留那位徐大人,似乎非但无事,反而……鸿运当头,年前就有风声要晋位了?好像是……什么按察使?徐家权势滔天啊……”

符三喜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砸在李羡心头!

“什么?!按察使?!”李羡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血色!他蹭地从贵妃榻上站起来,连珍贵的湘妃竹折扇掉在地上都忘了去捡!

眼中那点强装的傲慢和一丝幸灾乐祸彻底被巨大的惊骇、嫉妒和难以言喻的恐惧取代!

整个人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徐世宁……徐世宁……他……他凭什么……”

曹柱脸色剧变!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李羡:“公子!保重!”

一直如同幽影般侍立在暖阁最角落、气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三个人,此刻也几不可察地抬了下眼睑。

那是三名穿着最普通的棉袄、如同普通护院打扮的汉子。

三人面容平凡至极,皆是三十许岁上下。

一人独眼,用黑皮罩遮掩着;一人脸色蜡黄,似有痨病;一人左手缺了一根小指。他们便是薛夫人用重金养着,几乎从不离李羡身边、贴身守护的最后屏障——“三陈”陈危、陈绝、陈吞。

他们的眼神淡漠得可怕,如同看穿生死的老狼。方才李羡与曹柱、符三喜的对话似乎并未入耳,但当李羡失态站起时,三人的肌肉在同一瞬间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王十三一行人到了黎城后,选择在清和庄外围一家名为“回风酒肆”的僻静客栈包下整个后院落脚。

安顿好尚在“药效恢复期”的崔玉的三人,王十三立刻带着童天养,化身普通行商模样,在黎城西关的地头仔细探查。

重金利诱之下,消息陆续汇总。

当一袋金叶子落入一个被清和庄赶出的老仆人手中后,一条关键信息被挖出:那位戴葫芦青玉佩的贵公子,竟是当朝户部左侍郎李雍的庶子!

母亲更是开封府巨富薛家的嫡女薛宝珠! 户部二把手与巨富之子的双重身份,如同一盆冰水浇在王十三心头。

清和庄内,必有薛家重金聘请的顶尖护卫高手!

自己手下能称为高手的仅有童天养加上刚刚恢复的崔玉、薛三更、雷万钧,其他人手还得调集,硬闯清和庄强拿李羡,无异于引火烧身!

不仅会直接得罪李雍和薛家,更可能引来朝廷的关注,暴露他自己在屯留、襄垣的布局!李羡该死,但绝不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王十三回到客栈后院紧闭的客房,脸色阴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主上,李侍郎与薛家牵扯太深,若强行动手……”童天养声音凝重。

“我知道。”王十三打断他,声音低沉却带着刺骨的冷意,“所以,不能我们动手。这李羡自己作死,引来江湖义士‘替天行道’,甚至……引来些山匪流寇见财起意,才最合情合理。”

他目光锐利如电,扫向静立一旁的崔玉、薛三更:“你们两个,久在江湖,门路广。这黎城附近,或邻县州府,可识得或者听闻有那专司杀人的……顶尖亡命徒?不怕权贵,只要给钱就敢手的角色?记住!只谈钱!价钱由对方开!但必须干净利落!本事要硬!”

屋内气氛陡然凝聚!金钱开路,无上限!

薛三更那浑浊的眼珠里瞬间爆射出一种近乎贪婪的光芒!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嘶哑的嗓音带着兴奋:

“亡命徒?只要钱?嘿嘿,主上,黎城南五十里,有个叫‘石头堡’的地方,看着像个破落户聚居地,实则……嘿嘿,堡主叫蒋茂!此人是个地地道道的魔头!力大无穷,性情残暴,生啖血肉!据说他手下养着一群同样凶狠、力大如牛的‘猎手’!他们只认金子!只要给足金子,天王老子他们也敢宰!” 薛三更眼中闪烁着邪恶的光,“小人早年为了找一味罕见的‘阴骨草’,曾冒险进过石头堡。那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但蒋茂那疯子认钱!当年小的拿出十两金子,他就给了药草。对付李羡这种金玉其外的东西,只要公子您开的金子够亮够足!不怕蒋茂不心动!小人愿再跑一趟石头堡!”

此时,崔玉也沉声开口,声音冷冽清晰:

“半月前,小人追踪一伙响马时,在黎城东北约七十里外的黑风岭深处,发现一处废弃多年的铁矿洞。那地方隐秘非常,却被一群来历不明、装备精良的流寇逃兵盘踞了!约莫三四十人,皆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狠角色!为首的叫‘疤脸阎’,功夫不弱且心思深沉!他们四处流窜,专门打劫富商过路商旅,偶尔也接黑活——同样,只认钱!只要付得起让他们整个寨子都能消停一段时日、甚至远走高飞的巨额金子!属下见过他们的狠辣!绝对是一把好刀!小人熟悉那矿洞,愿去一试!以利诱之!”

“蒋茂,石头堡,只认金子,不论目标。” 王十三眼神冰冷地咀嚼着。

“逃兵,矿洞,疤脸阎,也只看金锭说话。”

“好!甚好!” 他眼中寒光大盛,没有丝毫犹豫,

“薛三更!你即刻动身去石头堡!告诉蒋茂:金锭成山!只要他能让清和庄的李羡消失,不留半点首尾痕迹!金子的数目——。”

王十三斩钉截铁,“由他蒋茂自己开价!记住,不是小数目,是金锭! 给他看看这个!”

王十三随手从童天养手里拿过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倒在桌上——里面是几十颗切割完美、金光刺眼的小金豆!这是他随身携带应急的硬通货!

“告诉他,这只是定钱!事成之后,还有更多的金锭抬进他的石头堡!”

“崔玉!” 王十三转向冷面书生,“你星夜赶往矿洞!找到疤脸阎!同样告诉他:金子不是问题!只要他们能让李羡消失,数字由他开!绝不还价!定钱!”

王十三又推过去一小堆金豆,“让他们看到诚意!告诉他,若谈得拢,可即刻先付三成订金!”

金山银海,数字自定!这是无可抗拒的诱惑!尤其对石头堡的疯子和流窜的亡命徒而言!

崔玉和薛三更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芒!那是见到猎物的兴奋,也是对王十三那深不可测财力与其狠辣决心的认同!两人再无半分迟疑,同时抱拳:

“小人领命!定不负主上所托!必将‘金山’之诺带到!”

崔玉身影一闪,如融入夜风的青烟,瞬间消失在门外。

薛三更则快速从药箱中取了几样特殊物品贴身藏好,又用黑巾遮住大半张脸,眼中那邪异的光在灯火下闪烁不定,同样迅捷地隐没于黑暗之中。

客房内,只剩下王十三、童天养和刚刚被灌下醒神汤、头脑还有些发蒙的雷万钧。

“童天养!”王十三走到窗边,望着清和庄那在夜幕下如同黄金牢笼般的璀璨灯火,声音低沉却带着掌控全局的自信,

“增派人手,给我把清和庄四个门死死盯住!一只苍蝇出入的时辰都要记录!尤其留意符三喜那帮开封府镖行的动向,以及……薛家!”

“还有,给我查!李羡那蠢货最近可有向开封或京中发送求救书信?若有,在驿站或水陆码头截下!”

王十三微微侧头,灯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们就在这里,坐等。”

“等着看,石头堡的食人饕餮,和被金子砸昏了头的流亡煞星,会为我们那位‘玉面郎君’李公子……开出怎样一个令人肝颤的天价人头费。”

黎城西关的清和庄,正月里的喜庆灯笼尚未撤下,在寒风中摇曳着微弱的光。

庄内暖阁中,李羡心神不宁地踱步,符三喜的“徐世宁升任按察使”消息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脏,让他坐立难安。

曹柱忧心忡忡地侍立一旁,符三喜则捻着胡须,看似平静,眼神却不时扫向窗外浓重的夜色。

陈危、陈绝、陈吞三人如同三尊冰冷的石像,隐在暖阁最深的阴影里,气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突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地从庄院西侧传来!

仿佛整座小山崩塌砸落!

紧接着是砖石碎裂、木梁断裂的刺耳噪音!

整个清和庄的地面都为之剧烈一颤!暖阁内的烛火疯狂摇曳!

“敌袭——!!!”凄厉的叫喊划破夜空!

“怎么回事?!”李羡吓得魂飞魄散,差点瘫软在地!

曹柱脸色剧变,一把抽出腰间佩刀!符三喜的笑容瞬间消失,短刀出鞘!三陈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至暖阁门窗要害位置!

“报——!西……西墙塌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护院连滚带爬冲进院子,声音带着哭腔,“像是石头堡那群疯子!他们……他们不是人!用……用人撞开了墙!!”

石头堡?!李羡如坠冰窟!他听过那个地方的恐怖传说!

话音未落!

“嗷——!!!”

如同野兽般的咆哮声浪般从西墙缺口处涌了进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借着月光和庄内灯笼的微光,只见一群如同从地狱爬出的身影冲入了庄内!

他们大多赤着上身,只穿着简陋的皮裤,露出虬结如岩石、青筋暴突的恐怖肌肉!

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仿佛涂抹了油脂的暗红色!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原始、疯狂、毫无人性的嗜血表情!

眼神空洞却燃烧着毁灭一切的欲望!他们手中大多没有武器,或者只拿着粗大的木棒、沉重的石锁!但他们的身体本身就是最恐怖的武器!

为首一人,身高近九尺,如同一座移动的肉山!正是堡主蒋茂!

他脸上横亘着几道深可见骨的旧疤,嘴角咧开,露出森白尖利的牙齿,涎水混合着血沫顺着嘴角流淌!

他根本无视那些冲上来阻拦的护院,蒲扇般的大手随意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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