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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十三神色凝重,声音洪亮且清晰地将嫌疑人的特征详细描述了一番,着重强调那道显眼的疤痕:“此人身材高大,脸上疤痕从眼角斜至嘴角,十分醒目,务必在边市内展开地毯式搜寻,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锦衣卫们领命后,如离弦之箭般迅速分散开来,隐入边市那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

他们瞪大了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阴暗的小巷、热闹的店铺或是隐蔽的角落,每一张陌生的面孔都被他们仔细打量、反复甄别。

白天,他们顶着烈日,穿梭在嘈杂的集市,不放过任何一个身形高大之人;夜晚,他们借着微弱的月光,在街头巷尾巡逻,眼睛时刻留意着过往行人的面部特征。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尽管他们不辞辛劳、四处奔波,询问了无数摊主、路人,却如同在茫茫大海捞针,收效甚微。那道至关重要的疤痕,就像被迷雾重重包裹,始终未曾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就在调查陷入举步维艰的僵局之时,一名锦衣卫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悄悄找到了王十三。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没有可疑人员后,才凑到王十三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情况不妙,咱们得警惕巡检司那帮人。我暗中盯梢多日,发现有些巡检司的兵士私下收了不明来路的银钱,得了好处后,就偷偷放跑了一批身份不明的人。我本想追查到底,可他们行事极为诡秘,每次都巧妙避开旁人,很难抓到确凿的把柄。”

王十三听后,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原本就紧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骨节处微微泛青。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案子本就如同乱麻,棘手至极,如今巡检司竟还出了这等吃里扒外的事,莫非他们早就与案件背后隐藏的阴谋勾连在一起,充当了帮凶?

恰在此时,负责边市的通判童大海满脸堆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王十三的临时办公处。

通判身着一袭华丽考究的官服,衣摆随着他的走动轻轻飘动,上面绣着的精美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他一进门,便双手抱拳,微微欠身,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说道:“王百户,此次案件关乎边市安危,我深感痛心疾首。我愿全力提供协助,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只要您开口吩咐,我定当竭尽全力,绝无二话。”

王十三看着通判那看似热情真诚的笑容,内心却满是戒备与狐疑。

他微微点头,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礼貌性的微笑,不冷不热地回应道:“多谢通判大人,若调查过程中有需要之处,我自会登门拜访,到时还望大人不吝相助。”

在王十三看来,巡检司是通判的直属下属,如今巡检司都暴露出可能贪污受贿的恶劣行径,这通判又怎会对此全然不知?说不定他们平日里就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共同编织着一张贪腐的大网。

王十三深知,不能再被这些层出不穷的干扰因素打乱调查节奏,必须尽快重新调整思路,找到新的突破口。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疑虑,决定暂且将巡检司的事情搁置一旁,集中全部精力重新梳理案件线索。他将锦衣卫们再次召集到一起,大家围坐在一张堆满卷宗的长桌旁。

王十三神色凝重,目光扫过每一位下属,然后再次仔细分析之前收集到的所有信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哪怕是一句不经意的话语、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举动。

同时,为了打破调查的僵局,他果断改变了调查策略。不再仅仅依赖于公开的询问和大张旗鼓的排查,而是精心挑选了一些心思缜密、善于伪装的锦衣卫,让他们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商贩或是流民,混入边市的各个场所,如酒馆、赌场、黑市等地,暗中收集情报,尤其是关于那些形迹可疑之人的动向。

这些锦衣卫凭借着出色的伪装和敏锐的观察力,在人群中悄然打听消息,试图从只言片语中找到案件的关键线索。

在重新部署调查工作的同时,王十三也并未放松对巡检司的警惕。

他安排了几个最为可靠、心思细腻的锦衣卫,对巡检司的兵士展开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暗中监视。

这些监视者如同隐匿在黑暗中的影子,时刻留意着巡检司的一举一动,试图抓住他们贪污受贿的现行,拿到确凿把柄。

王十三坚信,只要能揭开巡检司背后隐藏的秘密,顺藤摸瓜,或许就能找到案件的关键突破口,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给死去的兄弟们一个迟来却公正的交代 。

边市的街头巷尾,弥漫着一股潮湿而压抑的气息。细雨如丝,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王十三和他的锦衣卫们,像是一群隐匿在黑暗里的猎手,不知疲倦地在这片混沌中探寻着真相的蛛丝马迹。

尽管前行的道路布满荆棘,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但他们心中那团追寻正义的火焰,从未有过一丝黯淡。

终于,在漫长而艰辛的日夜监视与细致入微的查访后,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如同一颗在黑暗中闪烁的星辰,悄然浮现——巡检司宣仲业金屋藏娇,养了一房小妾。王十三听闻这个消息的瞬间,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他深信,这或许就是打开整个案件谜团的关键钥匙。

“立刻行动!”王十三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仿佛穿透了这雨幕,“务必将宣仲业的小妾毫发无损地带回来,记住,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绝不能让她有丝毫逃脱的可能!”锦衣卫们整齐领命,动作迅速而敏捷,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朝着小妾的藏身之处奔去。

没过多久,小妾便被带到了王十三面前。她身形纤细,身着一袭华丽的绸缎衣衫,那精美的刺绣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却难掩她此刻的惊慌失措。她的面容姣好,眉眼间却满是恐惧,眼神游离不定,不敢与王十三对视。

“我们知道你和宣仲业的关系。”王十三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只要你如实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或许还能从轻发落。”小妾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着衣角,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小声嗫嚅道:“大人,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女子,求大人放过我。”

王十三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微微点头,向一旁待命的锦衣卫示意。两名身形魁梧的锦衣卫立刻上前,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沉重。小妾被押到了一间阴暗潮湿的审讯室,这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墙壁上挂着几盏昏暗的油灯,那摇曳的灯光像是随时都会熄灭,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阴森恐怖的氛围之中。

小妾被按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椅子发出“嘎吱”的声响,仿佛也在为她的命运哀鸣。她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在椅背上,麻绳深深地勒进她的皮肤,留下一道道红印。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恐与无助。

王十三站在她面前,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高大,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有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宣仲业平时都有什么异常举动?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小妾咬着嘴唇,眼中蓄满了泪水,她依旧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他只是每个月会给我一些金币,让我去换成银子和当十,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王十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向旁边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一名锦衣卫拿起一根粗重的皮鞭,皮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的一声,狠狠地抽在地上,那声响在狭小的审讯室内回荡,震得小妾浑身一颤。“这只是开始,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接下来的滋味可不好受。”王十三冷冷地说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

小妾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滑落:“大人,我真的没有隐瞒,他给我金币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尽快去换钱。”王十三没有理会她的哭诉,再次示意锦衣卫动手。皮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抽在了小妾的背上。“啊!”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尖锐而痛苦,在审讯室内久久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说不说?”王十三的声音依旧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审判。小妾的身体因为疼痛而扭曲着,她的背上已经渗出了鲜血,那殷红的血迹在她那华丽的衣衫上显得格外刺眼。“大人,我真的……”还没等她说完,皮鞭又一次落下,这一次抽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妾的嘴唇被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与她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就这样,皮鞭一次次地抽打在小妾的身上,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她的惨叫。她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原本华丽的衣衫变得破烂不堪,沾满了鲜血和尘土。然而,她似乎仍在苦苦支撑,心中的恐惧和对宣仲业的忠诚让她不肯轻易吐露更多信息。

王十三见状,心中有些恼怒,他决定换一种方式。他让人端来一盆冷水,那盆水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哗啦”一声,冷水浇在了小妾的头上。小妾被冷水一激,身体猛地一哆嗦,原本昏迷过去的她瞬间清醒过来。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水珠不断地从发梢滴落,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绝望。

“现在,你可以好好想想了。”王十三蹲下身,直视着小妾的眼睛,他的眼神犀利而坚定,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小妾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恐惧和迷茫。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声音微弱而颤抖:“大人,我……我只知道他每个月都会给我一小包金币让我去换成银子和当十,其他的我真的不清楚。他每次给我金币的时候,都很匆忙,而且神色慌张,好像生怕被别人发现。”

王十三站起身,眉头紧皱,他觉得小妾应该还有所隐瞒。他再次向锦衣卫示意,这一次,锦衣卫拿来了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

烙铁上散发着炽热的光芒,仿佛一个恶魔的眼睛。“如果你再不说实话,这个烙铁可就要落在你身上了。”王十三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小妾看着那通红的烙铁,吓得脸色惨白,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大人,我说,我说!”她终于崩溃了,大声喊道。

“他……他有一次喝醉了,说自己在做一件大事,只要成功了,就能赚很多很多钱。我问他是什么事,他不肯说,只是让我别多管闲事。还有,他经常和一些陌生人见面,那些人都很神秘,每次见面都在很隐蔽的地方。”小妾一口气说完,瘫倒在椅子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眼神空洞而绝望,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痛苦。

王十三听后,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他回想起自己也曾担任过巡检司的巡检,深知一个巡检的俸禄不过每月五石米,即便边市的俸禄稍高,最多也不过七石米。

而宣仲业却能每月拿出一小包金币给小妾,这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金币的来源,就像是一团迷雾,笼罩着整个案件,让真相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王十三随即下令,将宣仲业抓捕归案。“立刻去把宣仲业给我抓来,记住,要小心行事,不能让他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锦衣卫们再次领命出发,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朝着巡检司的方向奔去。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但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有力,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揭开案件的真相,为死去的兄弟们讨回公道。

当宣仲业被带到王十三面前时,他还试图狡辩:“王百户,这是为何?我一直兢兢业业地维护边市治安,从未有过任何差错。”王十三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透露出一丝轻蔑:“宣仲业,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你的小妾已经全都交代了。你每月给她的金币是从哪里来的?你和那些神秘人又在谋划什么?”

宣仲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但仍在做最后的挣扎:“大人,她……她肯定是被人逼迫乱说的,我怎么可能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王十三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厌恶:“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看来不动用些手段,你是不会招供的。”

于是,宣仲业也被押进了那间审讯室。等待他的,将是比小妾更为严厉的审讯。审讯室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宣仲业被绑在椅子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倔强。王十三站在他面前,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看穿。

在审讯室里,宣仲业一开始还嘴硬,无论锦衣卫如何审问,他都矢口否认有任何违法之事。

他的声音虽然坚定,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王十三见状,心中冷笑,他知道,对待这种狡猾之人,必须拿出更有力的手段。

他让锦衣卫先对宣仲业进行了一番搜身,果然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封密信。

密信上的内容晦涩难懂,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故意用左手书写,以掩盖身份。

信中隐隐约约提到了一些与案件相关的线索,似乎涉及到一个更大的阴谋,提到了一些奇怪的时间节点和地点,还有一些暗语,让人摸不着头脑。

王十三拿着密信,在宣仲业面前晃了晃,说道:“这是什么?你还想继续隐瞒吗?”宣仲业看到密信,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依旧不肯开口。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试图用沉默来对抗审讯。

王十三见状,示意锦衣卫可以开始动刑了。

先是一阵皮鞭抽打,皮鞭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重重地落在宣仲业的身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每一次抽打,都像是在空气中奏响了一曲痛苦的乐章。宣仲业强忍着疼痛,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惨叫。

但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却不停地滚落下来,显示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椅子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接着,锦衣卫又拿出了夹手指的刑具。

当那冰冷的刑具套在宣仲业的手指上时,他的身体猛地一缩,本能地想要躲避。

随着刑具逐渐收紧,宣仲业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在审讯室里回荡。他的手指关节因为剧痛而变得扭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说不说?”王十三冷冷地问道,他的声音在这充满痛苦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冰冷。

宣仲业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他依旧摇头:“大人,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你们这是冤枉我。”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王十三见他如此顽固,心中的怒火更盛。他让人加大了刑具的力度,宣仲业的手指关节因为剧痛而变得苍白,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冷汗湿透了他的衣衫,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动摇,但仍在坚持。

在剧烈的疼痛下,宣仲业终于开始动摇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犹豫,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王十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立刻示意锦衣卫暂停动刑。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宣仲业粗重的喘息声。“现在说还来得及,只要你如实交代,或许还能从轻发落。”王十三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诱惑,试图打破宣仲业最后的心理防线。

宣仲业喘着粗气,沉默了许久。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内心在痛苦和恐惧之间徘徊。

终于,他缓缓开口说道:“大人,我说……我也是被逼无奈。有一群神秘人找到我,他们威胁我,如果我不配合他们,就会杀了我和我的家人。他们让我在边市做一些事情,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按照他们的要求,给他们传递一些消息,然后他们就会给我很多钱。”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悔恨,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王十三听后,追问道:“那些神秘人是谁?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宣仲业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每次和我联系的都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他从来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至于他们的目的,我也只是猜测,好像和哈剌嗔的一些事情有关。我只知道他们对边市的情况很感兴趣,尤其是关于一些货物的进出和人员的往来。”

王十三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看来这案件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这个阴谋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边市笼罩其中。

他决定继续深挖下去,从宣仲业提供的这些零散线索中,找出案件的关键所在,为死去的兄弟们讨回一个公道。

次日,炽热的骄阳高悬天际,肆意挥洒着滚烫的光芒,将边市的每一寸土地都烘烤得炽热难耐。

街道上弥漫着阵阵尘土,行人寥寥,都在这酷热中显得无精打采。就在这沉闷午后,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周遭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静。

只见一支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着边市疾驰而来,为首一人,骑着一匹高大健硕的黑马。

那马浑身毛色油亮,宛如黑色绸缎,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微光,四蹄奔腾,每一步都踏出坚实有力的声响,仿若能踏破这炎热的暑气。马上之人,正是北镇抚司新任试百户郭英雄。

郭英雄身姿挺拔,犹如苍松屹立,身着崭新的军服,绣工精细,腰间配着一柄锋利的长刀,刀鞘上镶嵌的宝石散发着冷冽光芒,与他冷峻的面容相得益彰。他剑眉斜插入鬓,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自信,举手投足间尽显勋贵子弟的不凡气度,不愧是武定侯郭玄之子。

队伍在王十三面前整齐停下,动作干净利落,尽显训练有素。

郭英雄利落地翻身下马,步伐矫健地大步走到王十三面前,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标准且庄重的军礼,声音洪亮,如洪钟般响彻四周:“试百户郭英雄,奉命前来支援!”

王十三早已等候多时,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连忙回礼,说道:“郭大人,可算把你们盼来了!这段时日,我们为这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如今有了你们的助力,破获此案便更有把握了。”

王十三的目光在郭英雄身后的队伍中缓缓扫过,只见队伍中有一个总旗,四个小旗,个个精神抖擞。

他们身着的军服虽比不上郭英雄的华丽,但也整洁干练,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王十三暗自点头,心中盘算着,趁现在这郭英雄还是自己手下的时候,找机会一定要把他收服。

一番寒暄后,王十三热情地邀请郭英雄到客栈内详谈。

两人走进客栈的一间厢房,屋内布置简单,一张方桌,几把椅子。

王十三亲自为郭英雄倒上一杯茶,热气袅袅升腾,茶香四溢,他开口说道:“郭试百户,久闻你武艺高强,在大同边军时就做到把总之位,战场上杀敌无数,声名远扬。此次前来,还望多多指教,一同侦破此案。”

郭英雄微微皱眉,放下茶杯,神色认真地说道:“王大人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公事,职责所在罢了。只是这案子听起来错综复杂,棘手万分,还不知从何下手。”

王十三便将案件的来龙去脉、目前的调查进展以及遇到的种种困难,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向郭英雄讲述了一遍。

从客栈遇袭的惨烈场景,到排查商户时的艰难险阻,再到发现巡检司宣仲业的可疑行径,以及审讯过程中的波折,他讲得条理清晰,细节详实。

郭英雄听得十分认真,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王十三,不时点头,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显然在脑海中飞速思考着案件的关键所在。

待王十三讲完,郭英雄沉思片刻,双手互相摩擦,缓缓说道:“依我看,这案子背后定有隐情,绝非表面这般简单。那巡检司宣仲业既然有问题,无疑是案件的关键突破口,不妨从他身上继续深挖,顺藤摸瓜,或许能找出幕后黑手。”

王十三心中暗自佩服郭英雄的敏锐洞察力,点头说道:“郭试百户所言极是,只是这宣仲业嘴硬得很,虽已交代了一些,但关键信息还未吐露。我正愁如何让他彻底招供,不知郭试百户有何高见?”

郭英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这有何难,我有办法让他开口。我在边军时,也遇到过不少顽固不化的家伙,对付他们,就得软硬兼施。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若还不行,再施加些压力,不怕他不招。”

王十三心中一动,越发觉得郭英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更加坚定了要收服他的决心,一旦把他收服,在这北镇抚司中,自己便多了一个强有力的臂膀,再利用他武定侯府的关系,今后行事也会顺利许多。

他看着郭英雄,目光诚恳,语气真挚地说道:“郭大人,此次案件若能顺利侦破,全靠你鼎力相助。日后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我王十三定当全力支持。咱们同为北镇抚司效力,理应相互扶持,携手共进。”

郭英雄看着王十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王大人言重了,大家都是同僚,理应如此。我既来了,便会全力以赴,不负使命。”

王十三心中明白,想要收服郭英雄,还需更多机会与时间,但他并不着急,只要他还是自己属下,机会有的是。

下午,王十三端坐在临时办公的屋内,神色中既有连日操劳的疲惫,又带着几分对案件推进的期待。

他叫来一名锦衣卫,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你即刻去请大同千户所的于鑫楠总旗,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务必尽快赶来。”锦衣卫领命而去,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门外。

没过多长时间,屋外传来一阵略显匆忙的脚步声,于鑫楠出现在门口。他身上的军服因多日奔波沾满无尘土,衣角还有些破损,显然是历经了不少艰难。于鑫楠的面容透着疲惫,可那双眼依旧明亮有神,闪烁着干练的光芒。他一进门,便抱拳行礼:“王大人,您找我。”

王十三赶忙起身,脸上堆满热忱的笑容,大步迎上去,双手紧紧拉住于鑫楠的手,用力晃了晃,说道:“于兄弟,可把你盼来了!这段日子,你可真是太辛苦了,每天跟着四处奔波查案,风里来雨里去,没有一刻停歇,我都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啊。”

说着,王十三转身走到桌案旁,轻轻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三十两银子。

他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塞进于鑫楠手中,随后轻轻拍了拍于鑫楠的手背,言辞恳切地说:“于兄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带给千户大人。一定要替我转达,我王十三承蒙他如此鼎力相助,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这次案子能有现在的进展,多亏了大同千户所的全力支持,要是没有你们帮忙,还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周折,走多少弯路。”

于鑫楠捧着宝钞,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下意识地想要推辞,手刚抬起,王十三却不容置疑地按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继续道:“于兄弟,你可千万别推脱,这真的只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实在是不足以表达我对千户大人和你们的感激之情。你们的帮助,对我们至关重要。”

于鑫楠见状,不好再拒绝,只好收下,重重地点头致谢:“王大人太客气了,都是为了公事,千户大人和我们定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紧接着,王十三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布包,动作轻柔地打开,里面露出白花花的二两碎银子。

他满脸笑意,将碎银子递到于鑫楠面前,说道:“于兄弟,这点碎银子,是给你和弟兄们买酒喝的。这段时间大家日夜操劳,不辞辛劳,风餐露宿,着实辛苦。这酒就算是我给大伙解解乏,让弟兄们放松放松,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于鑫楠看着那碎银子,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王大人,您太周到了,弟兄们知道了肯定特别感动。这查案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您还这么想着大伙,实在是……”

王十三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于兄弟,千万别这么说。咱们都是为了给死去的弟兄们讨回公道,为了让边市重归安宁,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绝不二话。”

稍作停顿,王十三的神色变得温和而诚恳,他看着于鑫楠说道:“于兄弟,如今我这边北镇抚司已经来了援兵,郭百户带着四十人刚到,人手充足了不少。你和弟兄们这段时间太累了,我想着让你们先回大同千户所,好好休整一番。后续要是有需要,我再找你们,你看如何?”

于鑫楠听后,虽有不舍,但也明白王十三是为他们着想,便点头应道:“一切听王大人安排,若有需要,我们随叫随到!”

边市的另一头,昏暗潮湿的审讯室内,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墙壁上悬挂的油灯散发着昏黄黯淡的光,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摇曳闪烁,将地上交错的黑影拉扯得忽长忽短,更添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

宣仲业被牢牢地绑在一把破旧不堪的椅子上,手脚被粗重的麻绳死死束缚,动弹不得。他的头发凌乱地散落着,脸上满是惊恐与痛苦交织的神情,汗水和泪水混合着血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郭英雄站在他面前,身姿笔挺,犹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巍峨山峰。他的眼神冷冽如冰,不带一丝温度,紧紧盯着宣仲业,仿佛在审视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宣仲业,我再问你一次,那些和你勾结的神秘人究竟是谁?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郭英雄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在这寂静的审讯室内回荡,犹如恶魔的低语。

宣仲业颤抖着嘴唇,声音微弱却仍在坚持:“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交代了,求您放过我吧……”

郭英雄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缓缓抬起右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铁钳。他轻轻把玩着铁钳,发出“咔咔”的声响,那声音在宣仲业听来,却如同死神的脚步声,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头。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郭英雄冷冷地说道。他向前一步,伸手抓住宣仲业的左手,将其按在椅子扶手上。宣仲业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铁钳缓缓靠近自己的手指。

“不!不要!”宣仲业绝望地大喊,声音中充满了恐惧。然而,郭英雄没有丝毫停顿,手中的铁钳精准地夹住了宣仲业左手的小指。随着郭英雄手臂微微用力,铁钳逐渐收紧,“咔嚓”一声脆响,宣仲业的小指瞬间被捏爆,指骨破碎,鲜血四溅。

“啊!”宣仲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要冲破这审讯室的墙壁。他的身体因为剧痛而疯狂扭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郭英雄却不为所动,他松开铁钳,看着宣仲业那鲜血淋漓的手指,冷冷地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吗?”宣仲业紧闭双眼,泪水从眼角不断涌出,他咬着牙,依旧摇头。

郭英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他再次举起铁钳,这一次,目标是宣仲业的无名指。“下一个。”郭英雄冰冷地说道,随即再次用力,又是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宣仲业的无名指也在铁钳的挤压下化为齑粉。宣仲业的惨叫声回荡在审讯室内,让人毛骨悚然。

“说不说?”郭英雄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一丝怜悯。宣仲业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他的左手已经血肉模糊,两根手指被捏爆,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但他似乎仍在苦苦支撑,不肯轻易吐露更多信息。

郭英雄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继续将铁钳伸向宣仲业的中指,随着他的动作,宣仲业的惨叫声再次响起,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悲惨遭遇 。

审讯室内,腐臭与血腥相互交织,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起来。墙壁上的油灯散发着微弱且闪烁不定的光,在这压抑的空间里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映照着宣仲业那被恐惧与痛苦扭曲的面容。

他被死死地绑在椅子上,手脚因麻绳的束缚而呈现出诡异的扭曲状,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他的身体不断滑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污渍。

郭英雄宛如一尊冷酷的战神,矗立在宣仲业面前。他的眼神犹如寒夜中的利刃,不带丝毫温度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手中那把铁钳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每一次轻轻晃动,都发出“咔咔”的声响,这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宣仲业脆弱的神经。

“宣仲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郭英雄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裹挟着无尽的寒意,在这狭小的审讯室内回荡。

“要是再不说实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下蹲,将铁钳朝着宣仲业的命根子逼近。宣仲业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眸中倒映着那寒光闪闪的铁钳,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嘴唇剧烈颤抖,却连一句完整的求饶话都说不出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宣仲业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大人,我说!我说!求您饶了我!”那声音尖锐而绝望,仿佛是一只被困住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哀鸣。

郭英雄闻言,手中的铁钳猛地停住,他微微直起身,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宣仲业,那眼神仿佛在审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随后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宣仲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响,仿佛刚从一场恶梦中惊醒。他带着哭腔,语速极快地说道:“那些人和贩马商人哈刺古可能有关!我……我只是在不经意间听他们说过哈刺古这个名字,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大人,我句句属实,求您饶命啊!”

郭英雄的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他后退一步,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宣仲业,眼神中透露出怀疑与审视。

过了片刻,他开口问道,声音依旧冰冷:“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听到这个名字的?他们当时还说了些什么?一字不漏地给我讲清楚。”

宣仲业连忙说道:“有一次,我给他们送情报,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们在里面小声交谈。他们说事情要是办砸了,哈刺古那边不好交代。我当时心里害怕,没敢多听,就赶紧离开了。”

郭英雄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再次追问道:“哈刺古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见过他吗?他和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宣仲业拼命摇头,脑袋如拨浪鼓一般,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大人,我没见过他,只知道他是个贩马商人,很有势力。他们每次提到哈刺古,都显得很忌惮,说话的语气特别小心,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求您相信我啊!”

郭英雄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他收起铁钳,动作干净利落。转身朝着审讯室门口走去,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沉重。

他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瘫在椅子上的宣仲业,那眼神仿佛能穿透黑暗,直抵人心,冷冷地说道:“你最好没有说谎,否则,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说完,他大步迈出审讯室,厚重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只留下宣仲业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伴着痛苦与恐惧,独自颤抖,他的啜泣声在这空荡荡的审讯室里回荡,显得无比凄凉 。

郭英雄经过一天的排查后来到了王十三处,此时的临时办公处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郭英雄和王十三的面庞。

郭英雄神色笃定道:“王大人,经过一天的查访,我们可以确定,哈刺古目前不在边市。如今大张旗鼓地搜查,不仅耗费人力物力,还容易打草惊蛇,恐怕最终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思量许久,建议先解除边市的警戒,撤去那些显眼的搜查力量,转而安排身手敏捷、心思缜密的弟兄暗中监视。等哈刺古再次踏入边市,咱们便能在暗处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在关键时刻掌握他的罪证,来个瓮中捉鳖。”

王十三认真听完,微微点头,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郭试百户所言极是,这计策甚妙。只是后续诸多事宜,还需我们妥善安排,稍有差池,便可能前功尽弃。”说罢,王十三决定先去大同左卫戚子恒的驻地。

他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戚子恒的驻地时,恰好看到士兵们正在进行操练。

烈日高悬,士兵们身着厚重的铠甲,在教官的指挥下,整齐划一地挥舞着长枪,喊杀声震天,气势如虹。

戚子恒站在一旁,目光如炬,注视着士兵们的一举一动。看到王十三前来,他立刻快步迎上前,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王百户,可是调查有了新线索?”

王十三连忙回礼,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说道:“戚百户,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不辞辛劳的支援。如今调查有了新方向,暂时用不到如此多的兵力。你先带着兄弟们回去修整,若是有需要,我定会第一时间派人去请你。”

戚子恒听闻,微微点头表示理解,目光坚定地说道:“好,王百户若有需要,尽管开口,大同左卫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诿。”

从戚子恒处离开后,王十三又马不停蹄地前往通判童大海的府邸。童大海早已接到通报,早早地在门口等候。看到王十三,他满脸堆笑,迎上前拱手说道:“王百户,稀客稀客,快请进!”

两人寒暄几句后,一同走进书房。

书房布置得简洁雅致,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

王十三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童通判,如今调查有了新变化,边市的封锁也该解除了。还望你安排人手,尽快恢复边市的正常秩序。”

童大海微微皱眉,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说道:“王百户,这案子还未侦破,就解除封锁,会不会留下隐患?万一那些不法之徒趁机逃脱或者继续作恶,该如何是好?”

王十三耐心解释道:“童通判放心,我们已有新的调查策略。如今暗中布下监视,比大张旗鼓地封锁更有效。我们会在暗处紧盯可疑人员,一旦有情况,便能迅速采取行动。日后若有需要,还得请童通判多多协助,共同维护边市的安宁。”

童大海听后,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应道:“既然王百户已有周全计划,那我便安排人解除封锁。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王百户尽管吩咐,我定当竭尽全力。”

处理完这些事,王十三匆匆赶回临时办公处。

此时,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了橙红色。

他与郭英雄再次聚在一起,在烛光下仔细商讨下一步的监视计划。

他们详细规划着监视人员的部署、联络方式以及突发情况的应对策略,力求在解除边市警戒后,也能对哈刺古的监视万无一失,静静地等待着这条“大鱼”再次现身,好揭开案件背后的真相 。

刚到午时边市巡检司的副巡检蒋临来到了王十三这里说有重要情报,王十三把蒋临带到了里屋,蒋临说:“王大人,我收到消息说有一伙儿哈剌嗔人在三日后子时要在骡马巷有不法交易。”

王十三详细问了蒋临消息来源,这蒋临也说不清,王十三对这将临也产生了怀疑,随后让蒋临先回去后,叫来了郭英雄。

郭英雄建议留两个锦衣卫留在边市侦查,留两人秘密继续审问宣仲业,剩下的人大张旗鼓的离开边市。

一方面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这哈刺古有可能会收到消息不敢来边市,大队人马离开可以让哈刺古觉得有机会,另一方面大部分人马可以去大同府修整一番。王十三觉得确实该修整一番了,就同意了郭英雄的建议。

抵达大同府时,正值晌午,烈日高悬,街市上车水马龙,喧嚣热闹。王十三没有丝毫耽搁,径直朝着城中最大的一家镖行奔去。

踏入镖行大门,宽敞的院子里,武师们两两一组,正在切磋武艺,吆喝声此起彼伏。他们手中的兵器相互碰撞,溅出火花,一招一式都透着习武之人的豪迈与刚劲。

王十三快步走向镖行掌柜的屋子,屋内布置简洁,一张宽大的书桌占据了一角,上面堆满了账本和文书。掌柜是个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满脸络腮胡,见王十三进来,微微起身,眼中带着几分审视:“阁下是?”

王十三双手抱拳,朗声道:“在下北镇抚司百户王十三,今日前来,有要事相商。”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令牌,在掌柜眼前一晃。

掌柜看到令牌,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拱手道:“原来是王百户,失敬失敬,不知有何吩咐?”

王十三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表明来意:“我需要你持《大同府民壮册》向我备案,以‘协助剿匪’的名义获取临时差遣文书。”

掌柜听闻,面露难色,眉头紧紧皱起,犹豫片刻后说道:“王百户,此事非同小可啊。这临时差遣文书,没有山西都指挥使司铜印,怕是难以服众,日后若有麻烦,我这小小镖行可担待不起。”

王十三闻言,向前一步,沉声道:“掌柜放心,此事关乎边境安危,一旦事成,定有重谢。至于加盖山西都指挥使司铜印,随后我自会补上,我以北镇抚司的名义担保,绝不会让你为难。”

掌柜权衡再三,最终点头应允:“既然王百户如此说,那我便信你这一回。只是这文书的事,还望王百户尽快办妥。”

然而,王十三心中始终存有疑虑,他担心这些武师里混有哈剌嗔的内奸。思索一番后,他计上心来,以请客的名义,摆下丰盛的酒席,邀请这一百多位镖行武师。

酒席上,酒香四溢,菜肴丰盛。王十三举起酒杯,满脸笑意地说道:“今日能与各位英雄豪杰相聚,是王某的荣幸。各位在这大同府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平日里行侠仗义,保一方平安,王某敬大家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众武师纷纷响应,举杯痛饮。王十三看似不经意地向酒里掺入了自家专门药晕牲口的红散。这红散效果神奇,只需一点点,便能药倒一百多头猪,药晕人亦是同理。为防意外,他使了个眼色,让手下锦衣卫守住门口,严禁外人进入。

不多时,武师们开始出现眩晕症状,原本喧闹的酒席渐渐安静下来。一个年轻武师晃了晃脑袋,喃喃道:“怎么头这么晕……”话还没说完,便一头栽倒在桌上。其他武师也纷纷瘫倒在地,有的还在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绵软无力。

王十三见状,立刻行动起来,他走到每一位武师身旁,按住他们的百会穴,施展忠心术。随着他的动作,昏睡的武师们眉头微皱,仿佛在经历一场激烈的内心挣扎。

正在这时,一个锦衣卫匆匆进来,在王十三耳边低语几句。王十三脸色微变,低声道:“盯紧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若有异常,格杀勿论!”

过了许久,王十三终于完成了对这一百多位武师的收服。他看着昏睡的众人,长舒一口气。可转念一想,这些人手还是不够,于是又接连雇了三家镖行。

在第二家镖行,掌柜是个精瘦的老者,听闻王十三的要求后,捻着胡须说道:“王百户,不是我信不过你,只是这事儿太过突然,总得让我有个底。你剿的到底是哪门子匪?”

王十三沉声道:“事关机密,目前还不便透露,但我能保证,此事对大同府乃至整个边境都至关重要。你若相助,日后定有厚报。”

老者思索片刻,点头道:“好吧,冲着王百户的名号,我便信你一次。”

依旧是老办法,摆酒请客,在酒中悄悄加入红散。待这些武师被药晕后,王十三又如法炮制,施展忠心术,挨个收服。

在第三家镖行,一个脾气火爆的武师听闻要协助官府,当场站起身来,大声道:“我们镖行只管保护商号货物赚钱,凭什么要听官府的差遣?”

王十三看着他,目光平静却透着威严:“这位兄弟,如今边境不宁,哈剌嗔虎视眈眈,一旦乱起来,你觉得这大同府还能有安稳日子过?赚钱?怕是连命都保不住。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这一方百姓,守护我们的家园。”

那武师听了,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其他武师也纷纷点头,气氛逐渐缓和。

依旧是老办法,王十三摆酒请客,在酒中悄悄加入红散。

待这最后一批武师被药晕后,王十三又如法炮制,施展忠心术,挨个收服,等这最后一批武师被收服后,王十三也累晕了过去,待他醒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周围武师已经把他围成一团。

王十三当下命令:你现在立刻动身,以最快的速度把另外三家镖行的掌柜全都给我请到这儿来。那些普通武师,让他们先各自散去。记住,此事十万火急,分秒必争,路上切莫有任何耽搁,务必要尽快将人带来。”

镖行掌柜听闻,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愕与疑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问些什么,但触及王十三那冷峻且充满威严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忙不迭地点头,应了声“是”,便转身匆匆离去,脚步慌乱得甚至差点被门槛绊倒。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王十三在屋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他的眼神始终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手中下意识地轻轻摩挲着腰间的佩刀,那是他执行任务的得力伙伴,此时也似乎在隐隐感知着即将到来的紧张局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王十三心中一紧,知道是那三家镖行的掌柜来了。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三位掌柜依次踏入屋内。他们刚一进门,便被屋内略显陌生且严肃的氛围所笼罩。

王十三见人都已到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诸位,我们接下来要对付的,是一个叫哈刺古的家伙。可这人在哈剌嗔内部是什么身份,长什么模样,甚至他和我们正在调查的铁器走私案有没有关系,我们一概不知。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极有可能在边境从事不法交易。”

王十三神色凝重,声如洪钟,沉稳有力的话语在屋内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在众人的心头。

身形魁梧壮硕、宛如一座小山般的中年镖行掌柜麦达,往前跨出一步,他的脚步沉稳有力,地面似乎都跟着微微震动。

麦达瓮声瓮气地率先发言:“主上,既然这样,依我看,咱们得主动出击。我那些手下,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出来的,让他们化妆成行脚商人,潜入边市,暗中搜集情报,说不定能探出些有用的消息。”

麦达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粗壮的手臂,仿佛已经看到了行动成功的画面。

王十三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麦掌柜这个主意不错,边市鱼龙混杂,是个获取情报的好地方。不过,此事风险不小,务必叮嘱兄弟们千万小心。再有,诸位以后叫我大人即可。”众人拱手称是。

这时,精瘦的老者宇文怀,捻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光派人去边市还不够。我觉得可以在咱们大同府内,对那些和哈剌嗔人有过往来的商户进行暗中监视。他们或许知道些哈刺古的消息,说不定能成为咱们破案的关键。”宇文怀虽然身形瘦弱,但眼神中透着久经岁月沉淀的精明与睿智。

“宇文掌柜所言极是,双管齐下,才能增加胜算。就麻烦宇文掌柜安排可靠的人手,密切留意那些商户的一举一动。”王十三点头认可,对宇文怀的提议给予了高度肯定。

两个肌肉发达的年轻镖行掌柜,东方名和尚志远对视一眼,东方名挠了挠头。

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与冲劲,大声说道:“大人,我们年轻力壮,兄弟们也都身手敏捷。行动的时候,我们可以负责正面强攻,只要一确定那些哈剌嗔人的位置,就立刻冲上去,绝对不让他有逃脱的机会!”

尚志远也跟着附和:“对,我们还能在周边设下埋伏,多安排一些身手好的兄弟,藏在暗处。一旦那些哈剌嗔人想要逃脱,我们就立刻冲出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尚志远握紧了拳头,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仿佛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王十三看着几位镖行掌柜,心中满是欣慰,这些江湖豪杰的全力支持与积极出谋划策,让他对即将到来的行动增添了几分胜算。

他语气坚定,掷地有声地说道:“有了诸位的助力,此次行动必定成功。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大家,哈剌嗔人凶狠狡诈,此次任务危险重重。大家回去后,一定要对参与行动的兄弟做好保密工作,千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按照刚才商议的,抓紧时间准备,随时等待行动命令。”

麦达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大人放心,我回去就把兄弟们召集起来,好好操练一番,保证到时候不掉链子!”

宇文怀也郑重地点点头:“我会亲自挑选最机灵、最可靠的兄弟去盯梢,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

东方名和尚志远齐声说道:“王百户,您就瞧好吧!我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那些哈剌嗔人较量较量了!”

屋外的锦衣卫虽然平时对王十三的命令都是不折不扣的完成,但是北镇抚司百户王十三知道这些都是因为他是百户,如果有一天他调走了这些人会听命于他可能性非常低。

随后王十三先把屋外几个锦衣卫叫进来,趁他们不注意打晕了几人,之后挨个施展了忠心术,随后让其中一个锦衣卫把试百户郭英雄等人也叫来这里请他们喝酒,郭英雄来了以后虽然感觉这酒喝的有点突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刚喝一会儿他们都晕倒了,其实王十三在他们来之前就在酒里放了红散,之后王十三对他们都施展了忠心术。

至此,这三百多名镖行武师和几十名锦衣卫真正的成了王十三的人,接下来,王十三把郭英雄和四个镖行掌柜留下来商量捉拿哈刺古的对策,吩咐众武师散去准备。

待众人都散去后,屋内只剩下王十三、郭英雄以及四位镖行掌柜,其余锦衣卫则在屋外警戒。王十三缓缓走到桌前,拿起茶壶,为众人一一斟满茶水,热气升腾,茶香弥漫开来,却也无法驱散屋内凝重的气氛。

“此次我们要捉拿的哈刺古,实在是神秘莫测,我们必须从长计议。”王十三放下茶壶,神色凝重地说道,“麦掌柜,你说派武师潜入边市,具体打算怎么安排?边市情况复杂,稍有不慎就会暴露。”

麦达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大人,我打算让兄弟们分成几批,每批装扮成不同的身份。有卖布匹的,有卖粮食的,还有卖杂货的。他们各自分散行动,避免引起怀疑。而且,我会给他们约定好接头暗号和地点,每天日落时分碰头交流情报。”

王十三点了点头,又看向宇文怀:“宇文掌柜,监视城内商户的事情,你准备从哪些方面入手?那些商户肯定也会十分警惕。”

宇文怀捋了捋胡须,沉稳地说道:“我会先从和哈剌嗔有过频繁贸易往来的商户查起。安排兄弟们扮作普通百姓,在他们店铺附近转悠,观察他们和哪些人接触,有没有异常的货物进出。同时,我还会买通一些商户的伙计,从内部获取消息。”

郭英雄这时开口道:“王百户,我觉得我们还得考虑一个问题。就算我们找到了那群哈剌嗔人,怎么确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毕竟我们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东方名挠了挠头,说道:“要不我们在找到可疑人物后,暗中跟踪,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看他有没有和不法交易相关的行为?”

尚志远也补充道:“对,一旦发现他有交易铁器之类违禁物品的迹象,就可以确定他的身份,然后立刻动手抓捕。”

王十三沉思片刻,说道:“这确实是个关键问题。我们在搜集情报的时候,也要想办法获取哈刺古的特征信息。麦掌柜,你派去边市的兄弟,要多留意哈剌嗔人的交流,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哈刺古的一些外貌特点或者特殊习惯。”

麦达应道:“好的,大人,我一定叮嘱兄弟们留意。”

宇文怀接着说:“我这边也会让兄弟们注意,从和哈剌嗔人有往来的商户那里,套套话,说不定能问出些有用的线索。”

郭英雄又提出:“我们还得准备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如果在抓捕的时候,哈刺古反抗激烈,或者有其他哈剌嗔人来支援,我们该怎么办?”

王十三说道:“这就需要我们提前制定好应对策略。东方掌柜、尚掌柜,你们负责正面强攻和周边埋伏的兄弟,要提前演练各种战术,确保在遇到突发情况时能够迅速做出反应。麦掌柜的镖车队伍,也要随时做好支援的准备。”

东方名和尚志远齐声应道:“是,大人!我们一定加紧训练,保证行动万无一失!”

屋内的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攥出水来,郭英雄微微倾身向前,双眉紧蹙,眼中透着审慎的光芒,压低声音道:“王百户,据我分析,这大同的军队看似军容严整,实则内里腐朽不堪。过往我便听闻诸多风声,军官吃空饷、士兵训练敷衍了事都是常态。真到了生死攸关之际,指望他们全力相助,那无疑是与虎谋皮,弄不好还会拖咱们后腿。”

“不过,转机也不是没有,咱们手中的巡北铁牌便是关键。凭此符,我们可前往阳和卫借兵。阳和卫一直是大明边防的重镇,麾下骑兵皆是精挑细选,骑射功夫娴熟,冲击力极强;火器兵更是配备了先进的神机铳、火炮等,威力不容小觑。依我看,此次最少得借骑兵三百,方能在抓捕哈刺古的行动中发挥关键作用。有了这三百铁骑,进可攻、退可守,一旦哈刺古有所异动,他们便能迅速包抄,截断其逃窜的路径 。”

王十三右手轻轻摩挲着下巴,剑眉微锁,眼中满是思索之色:“郭试百户所言极是,可阳和卫指挥使与咱们素昧平生,且借兵三百,这可不是小事,他怎会轻易应允?其中必然还有诸多周旋之处。”

郭英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指挥使我曾有过几面之缘,此人胆小如鼠又极度贪恋权位。这些年,他在阳和卫没少利用职权侵占屯田,中饱私囊。咱们若是拿着此事去威胁他,他定会方寸大乱。咱们先晓之以理,以皇命和边境安宁为由,向他借兵。倘若他冥顽不灵,拒不答应,咱们便抛出侵占屯田之事,弹劾的折子都备好,就不信他不怕丢官入狱。到那时,量他也不敢不乖乖借兵。”

麦达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震颤起来,他满脸涨红,带着几分豪迈之气:“这主意妙啊!要是那指挥使还敢刁难,我就带上几个身手最好的兄弟,直接堵他府上。让他见识见识咱们江湖人的手段,看他还敢不敢阳奉阴违!”

宇文怀缓缓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捻着胡须,神色沉稳:“麦掌柜,此事切不可冲动。咱们虽有巡北铁牌作为依仗,但毕竟是有求于人,还是要先以礼相待。先和他好好沟通,陈述利弊,若是他实在不识好歹,再想办法。把关系闹僵了,对咱们后续的行动也不利,还得考虑后续借兵后的协同配合呢。”

王十三微微颔首,对宇文怀的话表示认可,随后又看向郭英雄,正色道:“郭试百户,借兵之事至关重要,借到兵之后的手续同样不可忽视。万一事后有人追究起来,咱们必须要有充足的证据自证,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郭英雄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眼中透着胸有成竹的光芒:“王百户放心,这一点我早就考虑周全了。咱们得让阳和卫出具一份‘自愿协捕文书’,文书上要把借兵的人数、兵种、借调时间、任务详情等都写得一清二楚。尤其是这三百骑兵的借调细节,更要明确无误,归还时间、损耗赔偿等都得写明白,避免日后产生不必要的纠纷。这样一来,即便上面有人过问,咱们也能理直气壮,有据可依。”

东方名挠了挠头,脸上满是疑惑之色,开口问道:“郭试百户,这骑兵和火器兵都是精锐力量,调配起来可不容易。万一在行动中出现混乱,那后果不堪设想。咱们到底该如何安排呢?”

郭英雄耐心地解释道:“我在边军任过把总,我来指挥,那骑兵的机动性是咱们制胜的关键,他们速度快、冲击力强。咱们可以在包围圈的外围埋伏,一旦哈刺古等人试图逃跑,立刻出击,从侧翼和后方包抄,截断他们的退路。火器兵则部署在正面战场,凭借神机铳和火炮的远程杀伤力,在敌人靠近时给予迎头痛击。不过,火器兵的使用必须谨慎,提前要从咱们锦衣卫中挑选几个精通火器的人,专门负责指挥协调,确保操作无误,避免炸膛等意外发生 。”

尚志远紧接着问道:“要是阳和卫指挥使非要追问咱们抓捕的对象是谁,咱们该如何应对?借走三百骑兵,这么大的动静,他肯定会起疑心,咱们总不能一直瞒着。”

王十三沉思片刻,目光坚定地说道:“就说我们在追捕一个朝廷钦犯,涉及重大机密,干系到大明的安危,所以不能透露过多细节。他若还不依不饶,继续追问,就直接拿出巡北铁牌,以皇命压他,告诉他服从命令即可,知晓太多对他并无好处,以免惹祸上身。必要时,可以暗示他,协助朝廷办案,日后自有好处。”

众人正热烈讨论着,郭英雄面色一沉。

往前倾了倾身子,语气带着几分警惕:“王百户,还有件事得重视。边市的巡检司副巡检虽说向咱们透露了有人三日后从事不法交易,可这人的底细,我总觉得蹊跷。他看似积极配合,主动提供消息,可谁能保证不是在给自己留后手?”

“据我所知,他手下掌管着一百多巡检司兵士,各个都有几分功夫。还有那通判,平日里作威作福,手下说不定也养了不少打手。咱们这次行动,动静不小,万一他们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从中作梗,咱们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得提前想办法防备着。”

王十三剑眉紧蹙,右手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麦达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火气,猛地站起身,粗壮的手臂一挥:“怕他作甚!咱们这边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到时候和他们干一场。我那些兄弟们,可都不怕拼命!”

宇文怀缓缓摇头,捻着胡须,不紧不慢地说:“麦掌柜,冲动不得。咱们此次行动,本就是为了缉拿哈刺古,维护边境安宁,要是和巡检司、通判的人起了冲突,一来容易暴露目标,二来也会让百姓遭殃,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还是得从长计议。”

东方名挠了挠头,提出自己的想法:“要不咱们主动和那副巡检还有通判接触,表明咱们的立场,争取他们的支持?说不定他们只是不了解情况,才会有潜在的威胁。”

尚志远却反驳道:“哪有那么容易?他们在当地经营许久,利益关系错综复杂,谁知道背后藏着什么猫腻。主动接触,万一打草惊蛇,反而不妙。”

郭英雄思索片刻,说道:“我倒有个主意。咱们可以派几个机灵的兄弟,暗中盯着巡检司和通判府。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常举动,比如集结人手、与可疑人物接触,咱们就能提前察觉,做好应对准备。同时,再安排一些擅长交际的兄弟,找机会和巡检司的兵士们套套近乎,探探他们的口风,看看他们对这次行动的态度。”

王十三微微颔首,认可道:“郭试百户这个办法可行。宇文掌柜,就麻烦你从你那些眼线里挑几个最得力的,去盯着巡检司和通判府。记住,一定要隐蔽,不能被发现。麦掌柜,你安排几个嘴皮子利索、善于察言观色的兄弟,想办法和巡检司的兵士拉近距离,探探虚实,但千万别暴露咱们的真实目的。”

麦达和宇文怀齐声应下。这时,尚志远又补充道:“咱们也得在行动地点周围安排好后手。要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和他们起了冲突,也得有应对的兵力。我建议从咱们准备埋伏的武师里,抽调一部分人,组成应急小队,随时待命。”

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王十三在屋内来回踱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闷声响,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神色凝重得好似覆着一层寒霜。

终于,他停下脚步,目光如利刃般射向郭英雄,沉声道:“郭试百户,只在远处盯着,这事儿太悬了,我实在放心不下。”

“此次行动关乎边境安危,每一步都得走得稳稳当当,任何细微的差错都可能引发雪崩式的后果。你赶紧从锦衣卫里挑几个化妆手艺出神入化的,让他们乔装打扮,以最隐蔽、最自然的方式,去贴身监视通判和副巡检。不仅要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更要留意他们的每一句交谈,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

郭英雄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审慎,他向前一步,恭敬问道:“王百户,倘若真发现他们有不轨的苗头,成功控制住他们之后,后续具体该怎么操作呢?还请您明示,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王十三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毫不犹豫地说:“一旦得手,马上将他们作为人质。以这两人为筹码,向巡检司和通判的势力施压。你亲自去传达,要明确告诉他们,只要按兵不动,不干扰我们抓捕不法之徒,等事情结束,我们必定会毫发无损地放了他们。但要是他们敢轻举妄动,试图搅局,那就别怪我们下手狠辣,人质的性命可就悬了。如此一来,就算他们心怀鬼胎,也会因为投鼠忌器而不敢贸然行动。”

麦达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兴奋得满脸通红,猛地一拍大腿。

高声嚷嚷道:“这主意太妙了!只要把这两个关键人物拿捏住,他们手下那些乌合之众就算想搞事,没了主心骨,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我看呐,到时候咱们也可以让几个兄弟扮成小商贩,在巡检司附近晃悠,一旦有动静,能马上接应。”

宇文怀轻抚胡须,眼中满是赞许之色,缓缓开口:“大人果然思虑周全,此计堪称绝妙。不过,麦掌柜的提议也有道理。只是在执行过程中,务必慎之又慎,容不得半点差池。一旦被他们察觉,我们就会陷入被动,后果不堪设想。我觉得可以提前准备一些迷烟,万一正面冲突起来,能派上用场。”

东方名和尚志远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纷纷用力点头表示认同。

东方名神色急切,语气中透着跃跃欲试的劲头:“没错,咱们必须速战速决!等控制住他们,我和尚掌柜这边的武师早已摩拳擦掌,随时待命。一旦局势生变,保证能以最快的速度前去支援!我建议咱们提前规划好撤退路线,万一情况不妙,也能全身而退。”

郭英雄神色凝重,郑重地应道:“王百户放心,我定会精挑细选,选出最为得力、可靠的人手,倾尽全力确保此次任务圆满完成。我计划安排这几个锦衣卫扮作通判和副巡检身边小厮。如此一来,既能实现近距离贴身监视,又能最大程度地降低他们的警惕,不易引起丝毫怀疑。我还打算给他们配备特制的传讯鸽,方便随时联络。”

王十三微微颔首,紧接着叮嘱道:“行动之前,一定要对他们展开细致入微的培训。务必让他们深入熟悉通判和副巡检的日常习性、行为偏好,甚至是说话的语气、神态等细枝末节,以免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露出丝毫破绽。”

“同时,提前准备好一套精准、高效的联络暗号,一旦成功控制住人质,即刻通知大家。唯有如此,我们各方才能紧密配合,实现行动的无缝对接。此次借兵关乎整个行动的成败,郭试百户,此事我亲自去。其他各位,每人来我这里拿五百两的会票,也按照之前的计划,抓紧时间准备,不可有丝毫懈怠。咱们齐心协力,定要将哈刺古缉拿归案,还边境百姓一片安宁。”

郭英雄领命后,立刻风风火火地转身离去,全身心投入到挑选人手、筹备行装以及制定详细行动方案的紧张工作之中。

其他几位掌柜也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赶回各自的据点,争分夺秒地组织手下加强戒备,从武器的检查保养,到人员的紧急调配,每一个环节都力求做到万无一失,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发状况。

王十三独自留在原地,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他缓缓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一杯凉茶,一饮而尽,试图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

随后,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眉头再次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这场即将到来的行动,犹如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为了边境百姓的安宁,为了守护大明的疆土,他别无选择,唯有全力以赴,背水一战,誓要将哈刺古及其背后的不法势力一网打尽 。

待几人散去,王十三深知时间紧迫,片刻也不敢耽搁。

他立刻召集屋外锦衣卫,神色冷峻,目光如电般扫过每一个人:“此次任务关乎边境安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从现在起,所有人进入戒备状态。”

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部分锦衣卫负责在城内秘密排查,留意任何与哈剌嗔人有关的蛛丝马迹,尤其是那些可能与哈刺古有联系的地下钱庄、酒馆等场所。

另一部分则着手准备行动所需的物资,从锋利的兵器到夜行衣,每一样都仔细清点、检查。

麦达回到自己的镖行,扯着嗓子大声吆喝:“兄弟们,都给我听好了!这次咱们要干一件大事,关乎边境百姓的生死!”

他亲自挑选出最精锐的武师,这些人身手矫健、经验丰富,接着开始日夜操练。

他们模拟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场景,练习在狭窄空间内的格斗技巧,以及如何迅速从镖车中出击。

麦达还专门让人打造了一批特制的暗器,藏在镖车的隐秘之处,以备不时之需。

宇文怀则在自己的地盘上,精心挑选着那些最为机灵、善于观察的手下。

他把他们叫到跟前,低声叮嘱:“你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这次任务只许成功。去那些和哈剌嗔人有往来的商户附近,装作普通百姓,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哪怕是一句话、一个眼神。”

这些手下乔装打扮后,分散到城中各个角落,有的扮作卖菜的小贩,守在商户门口;有的装作闲逛的路人,在周围徘徊。

东方名和尚志远这边也没闲着,两人聚在一起商议:“咱们年轻力壮的兄弟们多,一定要发挥好这优势。”

他们将镖行的年轻武师们分成若干小队,进行高强度的体能和搏击训练。

尚志远亲自示范各种拳法和腿法,东方名则在一旁指导大家如何配合,如何在战斗中相互掩护。

同时,他们还准备了一些轻便但威力十足的武器,如短弩、匕首等,方便在近身搏斗时使用。

王十三跨上一匹矫健的骏马,带着几名精悍的锦衣卫,踏上了前往阳和卫调兵的路途。

出城后,先是宽阔平坦的官道,道路两旁绿树成荫,偶尔能看到行色匆匆的商旅和运货的车队。马蹄声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扬起阵阵尘土。

行至半途,道路逐渐变得崎岖难行,官道变成了乡野小道。

路面坑洼不平,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间劳作的百姓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王十三一行人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地避让着路上的石块和泥坑。

经过近半天多的奔波,终于,阳和卫卫城的轮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远远望去,这座在明国北方边防体系中占据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坚固堡垒矗立在广袤的平原之上,气势恢宏。

阳和卫卫城位于大同府东北方向,坐落在大同盆地的边缘地带,地势开阔平坦,四周视野良好,有利于军事了望和大规模军事行动的展开。

它扼守着大同府通往东北方向的交通要道,是连接内地与北方边境的关键节点,军事调动、物资运输、情报传递都需经此,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作为大同府的重要屏障,它能有效抵御北方鞑靼等游牧民族的侵袭,一旦外敌来袭,可作为前沿防线迟滞敌人进攻,为大同府及内地的防御部署争取宝贵时间,还与周边卫所、城堡相互呼应,共同维护北方边境安全。

随着逐渐靠近,卫城的细节愈发清晰。高大厚实的城墙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威严,城墙高三十六尺,宽十五尺,下宽二十四尺,由砖石筑成,坚固无比。

城墙上的雉堞整齐排列,犹如巨人的利齿,上面有了望孔和射箭口,可供士兵观察敌情、攻击敌人。

每隔一段距离的马面突出于城墙之外,能让士兵从两侧攻击攻城敌人,使攻城者腹背受敌,彰显着它强大的防御能力。

卫城设有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城门采用厚重木门并包裹铁皮。

城门上方建有高大雄伟的城楼,不仅可作了望哨,还能在战时作为指挥中心。

此外,城门外侧设有瓮城,当敌人攻入瓮城,守军可从多个方向攻击,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环绕着卫城的是一条宽阔的护城河,河宽六十尺,深九尺,河水波光粼粼,缓缓流淌,形成天然屏障,河与城墙间还设有拒马、鹿角等简易防御设施。

在卫城周边高处,分布着多个烽火台和了望塔,烽火台可传递军情,了望塔用于日常了望预警。

“终于到了,这阳和卫果然名不虚传。”王十三身旁的一名锦衣卫感叹道。

王十三微微点头,神色凝重:“这阳和卫扼守要冲,是北方边防的关键所在,今日一见,更觉责任重大。此城始建于明国早期,随着边防形势变化不断扩建修缮,如今布局合理、功能完善,我们肩负的使命更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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