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
南京紫禁城。
灯火辉煌!丝竹悦耳!一场气氛诡异到极点的宫宴!正在举行!
朱瞻基高坐龙椅!面色平静!龙气内敛!但眼底深处那抹冰冷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下方!鄂尔哲图!高居左首第一位!与朱瞻基几乎平起平坐!他身后!万国使团!分列两旁!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仿佛这里不是大明的皇宫!而是别人的行宫!
“皇帝陛下!”罗斯大公伊凡·瓦西里耶维奇端起巨大的金杯!里面是烈性的伏特加!“我敬您!感谢您的盛情款待!”
他一口饮尽!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黄金酒壶!
“这是我们罗斯最珍贵的‘生命之水’!请皇帝陛下品尝!”
说着!他竟摇摇晃晃!径直走向御阶!似乎要亲手献给朱瞻基!
“放肆!”陆兵厉喝!一步踏出!挡在御阶之前!手按绣春刀!杀气凛然!
“嗯?!”鄂尔哲图眼神一冷!手中金杯重重顿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陆指挥使!”鄂尔哲图声音冰冷!“伊凡大公一片好意!你这是何意?!”
“难道大明皇帝连一杯酒都不敢喝?怕有毒吗?!”
“你!”陆兵目眦欲裂!
“退下!”朱瞻基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兵咬牙!狠狠瞪了伊凡一眼!不甘地退后一步!
伊凡大公!得意一笑!将酒壶放在御阶之上!这个位置不上不下!既不算献上御案!也不算被拒阶下!充满了羞辱的试探!
朱瞻基看都没看那酒壶!目光平静地扫过鄂尔哲图!扫过那些神情各异的番邦首领!
“鄂尔哲图!”
“朕听闻!”
“北疆有狼!名曰火狼!”
“其牙锋利!其速如风!”
“不知比之朕的南京龙气!孰强孰弱?”
鄂尔哲图眼中精光一闪!放下酒杯!
“火狼之牙!可增二十步!”
“南京龙气?”鄂尔哲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陛下何不亲自过江一试?!”
“本王在北岸!备下十万铁浮屠!百万黄金骑!静候陛下‘龙驾’!”
“看看是陛下的龙气硬!”
“还是我火狼骑的铅弹硬!”
针锋相对!杀气四溢!宫宴之上!丝竹声!戛然而止!空气凝固如冰!
波斯总督米尔扎·阿巴斯!适时地“打圆场”!
“皇帝陛下!摄政王殿下!”
“何必伤了和气!”
“小王此次南下!带来些许波斯珍宝!愿献于陛下!聊表心意!”
他一挥手!侍从抬上数个巨大的箱子!打开!
刹那间!珠光宝气!耀满大殿!
一人高的血红珊瑚树!
拳头大小纯净无瑕的祖母绿宝石!
镶嵌着无数钻石珍珠的黄金孔雀!
还有一匹匹流光溢彩!薄如蝉翼的波斯金锦!
“嘶!”大殿之上!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许多官员!眼睛都看直了!这些珍宝价值连城!足以买下半个南京城!
米尔扎·阿巴斯!却微微一笑!话锋一转!
“这些不过是小王一点心意!”
“南京虽好!然比之北边!终究是差了些气象!”
“轰!”这番话!如同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每一个大明臣子的脸上!献宝是假!炫耀!贬低!才是真!他在告诉所有人!南京的皇帝连王十三的一个帐篷都比不上!
朱瞻基的脸色!终于变了!龙气剧烈波动!眼中金光爆射!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当场掀翻御案!
“陛下!”印度土王希瓦吉·拉奥!突然起身!双手合十!“小王也有一礼!”
他身后!侍从抬上一个巨大的铁笼!笼中赫然是一头体型硕大!毛色斑斓!眼神凶戾的孟加拉虎!
“此乃小王亲自猎获的虎王!”
“献于陛下!愿陛下龙威如虎!震慑四方!”
“吼!”笼中猛虎!似乎感受到朱瞻基的龙气威压!发出一声震天咆哮!疯狂撞击铁笼!凶煞之气!席卷大殿!
“保护陛下!”陆兵!刘忠!同时拔刀!挡在御前!
群臣惊慌失措!女眷尖叫连连!
宫宴!彻底乱成一团!
鄂尔哲图!端坐不动!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愈发明显!
羞辱!震慑!探查!
王十三的连环计!
在这混乱的宫宴上!
达到了高潮!
“够了!”
一声龙吟!如同惊雷!炸响大殿!朱瞻基!猛地站起!周身龙气轰然爆发!金光璀璨!如同煌煌大日!瞬间压下了虎啸!压下了混乱!也压下了那满殿的珠光宝气!
他目光如电!如同实质!扫过鄂尔哲图!扫过那些神情各异的番邦首领!
“鄂尔哲图!”
“万国使团!”
“尔等好意!朕心领了!”
“朕朱瞻基!乃太祖血脉!大明正统!”
“这江山!是朕的江山!”
“这臣民!是朕的臣民!”
“尔等今日所见!所闻!”
“不过是江南一隅!”
“待朕重整河山!北定中原!”
“尔等再来看看!”
“这日月所照!江河所至!”
“是否皆为大明之土!大明之臣!”
他猛地一挥袖!
“宫宴!到此为止!”
“送客!”
“陛下!”鄂尔哲图缓缓起身!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的敬意!“好气魄!”
“本王在长江北岸!”
“恭候陛下‘北定中原’!”
“只是希望陛下莫要让本王等得太久!”
“毕竟王十三陛下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说完!他转身!带着万国使团!扬长而去!留下满殿狼藉!和一个龙气激荡!却如同困兽般愤怒而孤寂的帝王!
紫金山巅。朱瞻基独立寒风!遥望北方!眼中金光如血!
“王十三!鄂尔哲图!”
“万国来朝?釜底抽薪?!”
“好!好得很!”
“朕今日所受之辱!”
“他日!”
“必以尔等之血!”
“洗刷!”
南京城,秦淮河畔,“德义信”总号。薛贵端坐密室,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南货流通录》,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他指尖划过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数字:粮价飞涨!盐价飙升!布价崩盘!宝钞已成废纸!
“时机到了。”薛贵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贪婪与被操控的狂热!“王爷的‘金蝗计划’该启动了!”
“来人!”
“掌柜的!”心腹管事躬身听令。
“传令!”
“一:开启‘甲字库’!乙字库!丙字库!所有‘金蝗钞’!全部出库!”
“二:命所有分号!所有暗桩!所有依附商贾!”
“即日起!”
“敞开库门!无限量!收购!”
“粮食!生铁!棉布!食盐!药材!桐油!硝石!硫磺!凡朝廷急需之战略物资!一律高价收购!”
“价格!”薛贵眼中寒光一闪!“按市价!上浮三成!”
“支付!”他猛地一拍桌子!“只收!宝钞!”
“只收宝钞?!”管事骇然失色!“掌柜的!宝钞现在跟废纸一样啊!我们用真金白银收来的物资换换一堆废纸?!”
“废纸?”薛贵冷笑!“这是王爷赐予的‘金蝗’!是收割江南的神兵利器!”
“执行命令!违者!家法处置!”
“是是!”管事浑身一颤!不敢再多言!
南京城!瞬间陷入一场诡异而恐怖的狂欢!
“德义信”及其控制的数百家商铺!如同开闸泄洪般!将堆积如山!印制精美!几可乱真的“金蝗宝钞”!疯狂倾泻到市面上!
“收粮咯!高价收粮!只收宝钞!有多少收多少!”
“生铁!棉布!盐巴!药材!高价收!只收宝钞!”
户部衙门。尚书值房。新任户部尚书赵文华面如死灰!看着手中如同雪片般飞来的告急文书!
“报!南京府库存粮告罄!仅够维持三日!”
“报!龙江船厂生铁短缺!新船建造停滞!”
“报!神机营火药原料桐油、硝石被民间商贾高价收走!库存不足半月!”
“报!应天府盐仓被抢购一空!盐价暴涨百倍!民怨沸腾!”
“报!市面涌现海量崭新宝钞!疑似伪钞!但印制极其精良!几难辨真伪!户部宝钞库已被伪钞堆满!真伪混杂!无法清点!”
“噗!”赵文华一口鲜血喷在文书上!眼前阵阵发黑!“伪钞又是伪钞!薛家!德义信!你们好毒!好毒啊!”
他猛地站起!嘶声怒吼!“查封!查封德义信!查封所有薛家商铺!把薛贵给本官抓来!”
“大人不可!万万不可!”户部侍郎连滚带爬冲进来!“不能抓!不能抓啊!”
“为何?!”赵文华目眦欲裂!
“大人!您看!”侍郎递上一份密报!“这是锦衣卫刚送来的!”
“薛家联合江南十三行八大盐商以及半数以上粮商、布商、铁商!联名上书!”
“言若朝廷无故查封德义信!便是与江南商界为敌!”
“他们将集体罢市!关闭所有商铺!停止一切物资供应!”
“届时南京不出一月!必不攻自乱!饿殍遍野!军心涣散!”
“什么?!”赵文华如遭雷击!浑身剧震!颓然坐倒!冷汗瞬间湿透官袍!
罢市!断供!这这是要玉石俱焚!拉着整个江南陪葬!
薛家已经和整个江南经济血脉交融!根深蒂固!牵一发而动全身!
动薛家就是即刻摧毁江南!自毁长城!
不动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用伪钞吸干江南最后的血!
“证据!证据呢?!”赵文华发出绝望的嘶吼!“那些伪钞!那些收购物资的证据!锦衣卫!难道一点都查不到?!”
“查不到啊大人!”侍郎哭丧着脸!“德义信账目做得滴水不漏!所有交易都有据可查!用的都是宝钞!至于宝钞真伪?!”
侍郎惨笑一声!“大人您能分清吗?户部现在都分不清了!那些伪钞印制太精良了!连水印!暗记!纸张!都一模一样!除非请宫里造办处的老师傅一张张验看!可那得验到猴年马月?!而且验出来又如何?百姓只认能买到东西的钱!谁管是真是假?!”
“噗!”赵文华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彻底瘫软在椅子上!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长江水师,镇江大营。水师提督陈经脸色铁青!看着手中那叠刚刚发下来的军饷!厚厚一沓!崭新的宝钞!散发着刺鼻的油墨味!
“这就是这个月的饷银?!”陈经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回提督大人!”军需官声音颤抖!“户部说国库空虚只能先发宝钞充饷!等等秋税收上来再再补发实银!”
“补发?!”陈经猛地将宝钞狠狠摔在地上!“补个屁!这玩意儿现在擦屁股都嫌硬!”
“你拿着它!去码头集市!买一石米!给本督看看!”
军需官哭丧着脸!捡起宝钞!真的跑到码头集市!
“老板买米”
“米?一石?一百贯宝钞!”
“一一百贯?!”军需官傻了!“昨天不是五十贯吗?”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爱买不买!”
军需官咬牙!掏出一百贯宝钞!
米铺老板接过!随手扔进一个装满同样崭新宝钞的大箩筐里!看都不看一眼!仿佛那就是一堆废纸!
消息传回大营!
“什么?!一百贯?!买一石米?!还还他妈爱答不理?!”
“我们拼死拼活!一个月饷银才二十贯!这这连半石米都买不到?!”
“这这还打个屁的仗!老婆孩子都要饿死了!”
“朝廷这是拿我们当猴耍!当叫花子打发!”
军营!瞬间炸锅!压抑已久的怒火!在“废纸”军饷的刺激下!如同火山般爆发!
“哗变!哗变!”
“要饷!要粮!要活命!”
“不发实饷!老子不干了!”
“投投北边去!听说鄂尔哲图那边当兵顿顿有肉!饷银都是真金白银!”
“反了!都反了!”陈璘拔出腰刀!厉声嘶吼!试图弹压!
“噗嗤!”
一支冷箭!不知从何处射来!正中陈璘亲兵胸膛!
“杀!杀了这些狗官!抢粮仓!”
愤怒的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军官的阻拦!冲向营中粮仓!冲向军械库!一场因“废纸”而起的兵变!如同瘟疫般在长江水师蔓延开来!
南京。
朱瞻基端坐龙椅之上。龙袍依旧威严!冕旒依旧璀璨!但脸色却苍白如纸!龙气黯淡无光!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殿下!一片死寂!群臣跪伏!无人敢抬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
“陛下!”兵部尚书李岩连滚带爬!声音带着哭腔!“镇江水师哗变!乱兵攻占了粮仓!军械库!扬言要顺江而下!投投鄂尔哲图!”
“南京京营也军心不稳!士兵拒领宝钞!聚众索要实饷!已有小股械斗!”
“江北鄂尔哲图铁浮屠调动频繁!似有渡江迹象!”
“江南白莲余孽趁乱再起!打出‘迎明王!诛伪帝’旗号!攻城略地!江南已已半壁糜烂!”
“噗!”朱瞻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龙袍染金!他身体剧烈摇晃!眼中金光爆射!却充满了血丝和无力感!
“钱呢?!粮粮呢?!”他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赵文华!赵文华呢?!”
“陛下”一名老臣泣不成声!“赵赵尚书他他听闻水师哗变急火攻心已已呕血昏厥不省人事了!”
“废物!都是废物!”朱瞻基猛地站起!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嘶吼!
“时机到了。”王十三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裁决乾坤的威严!“江南腹地空虚!人心涣散!”
“该给那些墙头草最后推一把了!”
“萧何!”
“臣在!”萧何躬身应命!
“拟旨!”
“昭告天下!”
“颁布《裂土封爵诏》!”
“今伪明朱瞻基!倒行逆施!民心尽失!社稷倾颓!实乃天数已尽!”
“特颁此诏!广开恩路!招降纳叛!”
“凡伪明官吏!将佐!军民!”
“若能幡然醒悟!弃暗投明!献城归降者!”
“必待之以诚!授之以爵!赐之以土!”
“一:原职留任!俸禄加倍!家眷厚待!”
“二:依所献城池之大小!人口之多寡!战略之要冲!”
“赐封世袭罔替之爵位!及相应之封地!”
“封地何在?!”
“非江南寸土!非中原残垣!”
“乃万里疆土!西域!波斯!印度!河中之沃野!天山之牧场!恒河之良田!”
“凡献一府之城者!封‘西域伯’!赐天山南麓水草丰美之地百里!牧马千匹!牛羊万头!”
“凡献一州之城者!封‘波斯侯’!赐呼罗珊绿洲城邦一座!附良田千顷!果园百亩!”
“凡献一省之城者!封‘印度王’!赐德干高原富庶封国一处!统御万民!世袭罔替!”
“三:另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波斯美姬!印度宝石!以彰其功!”
“此诏天地共鉴!日月同昭!”
“钦此!”
“臣遵旨!”萧何声音颤抖!带着无比的狂热!迅速记录!这这简直是开天辟地以来最疯狂!最诱人的封赏!用万里之外的异域沃土!换取江南的残破城池!这这阳谋简直毒辣到令人发指!
诏书!以八百里加急!以飞鸽传书!以商队密信!以所有可能的方式!如同瘟疫般!瞬间!传遍了长江南北!传遍了江南大地!更精准地!送达了每一座南明城池的守将!知府!乃至胥吏的案头!
南京城!紫禁城!奉天殿!朱瞻基看着手中那份字字如刀!句句诛心的《裂土封爵诏》!脸色惨白如纸!龙气剧烈震荡!几乎要当场溃散!
“噗!”他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那明黄色的诏书!
“王十三!你好毒!好毒啊!”他声音嘶哑!如同野兽哀嚎!“裂土封爵?!西域伯?!波斯侯?!印度王?!你竟敢拿朕祖宗基业!去换异域封地?!你你无耻之尤!”
“陛下!保重龙体啊!”群臣跪伏!哭声一片!
“保重?!朕拿什么保重?!”朱瞻基目眦欲裂!指着殿下群臣!“你们告诉朕!朕拿什么去跟王十三比?!”
“他能拿出万里疆土!朕能拿出什么?!南京城外的一片焦土?!”
“他能许诺世袭罔替!朕能许诺什么?!一堆擦屁股都嫌硬的宝钞?!”
“他能赐予波斯美姬!印度宝石!朕能赐予什么?!一碗掺了沙子的稀粥?!”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整个大殿!群臣无言以对!只能瑟瑟发抖!
江南腹地。安庆府。总兵府邸。夜。烛火摇曳。总兵吴桂!这位手握重兵!扼守长江上游要冲的悍将!此刻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书房内焦躁地踱步!他面前!摊开着那份烫手的《裂土封爵诏》!还有一封来自鄂尔哲图亲笔的密信!
“吴将军台鉴!”
“南京已成孤城!朱瞻基困兽犹斗!覆灭只在朝夕!”
“将军雄才大略!岂可为腐朽伪明殉葬?!”
“若将军能献安庆城!开关迎降!”
“摄政王鄂尔哲图亲口承诺!”
“依《裂土封爵诏》!封将军为‘河中王’!”
“赐撒马尔罕以西千里沃野!锡尔河畔明珠之城!统御十万部众!世袭罔替!永镇西域!”
“另赐黄金十万两!波斯绝色舞姬百名!汗血宝马千匹!”
“此诺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何去何从!将军三思!”
“河中王!撒马尔罕!千里沃野!世袭罔替!”吴桂眼中!闪烁着贪婪!挣扎!和一丝疯狂的光芒!
他苦守安庆!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功名利禄!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可现在呢?朝廷粮饷断绝!军心涣散!南京自身难保!朱瞻基龙气黯淡!前途一片黑暗!
而王十三却能给他一个真正的王爵!一片富庶的封地!子孙后代永享富贵!
这诱惑太大了!太无法抗拒了!
“来人!”吴桂猛地转身!眼中已无半分犹豫!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传令!”
“四更天!开西门!”
“迎摄政王大军!入城!”
苏州府。知府衙门。后堂。知府王有才!这位昔日被锦衣卫严密监控的薛家姻亲!此刻正颤抖着将一枚刻着“波斯侯印”的金印!和一份标注着呼罗珊某处绿洲封地的羊皮地图!小心翼翼地藏入贴身的暗袋!
他面前!站着一名自称波斯总督特使的蒙面人!
“王大人放心!”
“您的家眷已在安全之地!”
“只要明日您下令开城!焚烧府库粮草!制造混乱!”
“这‘波斯侯’的金印!和封地!便是您的!”
“从此远离这江南战火!去波斯做逍遥侯爷!岂不快哉?”
王有才眼中闪烁着恐惧!和难以抑制的狂喜!
“好,本官知道怎么做!”
长江水师!芜湖分寨!一名郁郁不得志的水师千总!看着手中那份标注着印度某处港口封地的密信!又看了看营中堆积如山却无人问津的宝钞军饷!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
“传令亲兵!”
“今夜三更!”
“随本官夺船!北上!投摄政王!”
“去印度做富家翁!”
南京城!
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火山!朱瞻基端坐龙椅之上!脸色灰败!龙气黯淡!如同即将熄灭的残烛!他面前!一份份如同丧钟般的急报!被锦衣卫用颤抖的双手呈上!
“报!安庆失守!总兵吴桂献城降敌!被鄂尔哲图封为‘河中王’!已随军西去!”
“报!苏州陷落!知府王有才焚毁府库!开城迎降!被波斯总督封为‘波斯侯’!举家迁往呼罗珊!”
“报!芜湖水寨哗变!千总张大海率部夺船北投!被印度土王封为‘恒河男爵’!赐恒河畔庄园一座!”
“报!常州通判携城防图潜逃!疑投北!”
“报!松江卫所百户率亲兵夜遁!不知所踪!营中流传其已获‘天山子爵’封号!”
“噗!”朱瞻基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体剧烈摇晃!几乎要从龙椅上栽倒!陆兵!刘忠!连忙上前搀扶!
“陛下!保重!”
“保重?!哈哈哈哈哈!”朱瞻基发出一阵凄厉到极致的惨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裂土封爵!好一个裂土封爵!”
“王十三!你用朕祖宗基业!去收买朕的臣子!去瓦解朕的江山!”
“你赢了!你彻底赢了!”
“朕的臣子!朕的将士!在你那西域的牧场!波斯的绿洲!印度的宝石!面前!”
“都变成了一群贪婪的饿狼!”
“朕拿什么去争?!拿什么去守?!”
他猛地推开陆兵!刘忠!挣扎着站起!眼中燃烧着最后一丝疯狂的火焰!
“传旨!”
“即日起!”
“凡守城将领!知府县令!卫所军官!”
“家眷!一律迁入南京!名为保护!实为人质!”
“凡有异动者!通敌者!动摇军心者!”
“杀无赦!诛九族!绝祀!”
“朕倒要看看!”
“是王十三的异域封地诱人!”
“还是朕的屠刀更利!”
“陛下!不可啊!”群臣惊恐万分!“此令一出!恐激起更大哗变!”
“哗变?!”朱瞻基眼中血光爆射!“那就让他们哗变!”
“朕宁可江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也绝不让王十三兵不血刃!拿走朕的一寸山河!”
“杀!给朕杀!”
“杀到无人敢降!杀到无人敢叛!”
“杀到这南京城!只剩下朕和一群死士!”
“玉石俱焚!在所不惜!”
“遵旨!”陆兵!刘忠!眼中也充满了血丝和疯狂!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挣扎!是绝望的反噬!
长江北岸。鄂尔哲图黄金。灯火通明!捷报频传!
“报!安庆降!吴桂封河中王!”
“报!苏州降!王有才封波斯侯!”
“报!芜湖水师三百人携船来投!首领张大海封恒河男爵!”
“报!常州城防图已送至!守将家眷已被秘密控制!不日可下!”
“报!松江卫所军心涣散!守将已暗中联络!愿献城!求天山子爵!”
鄂尔哲图端坐主位!玄甲森然!金刀横膝!听着一条条捷报!脸上无喜无悲!只有冰冷的掌控感!
“‘裂土封爵’真是神来之笔!”哈日感叹!“不费一兵一卒!江南半壁已尽入囊中!”
“人心便是最利的刀!”鄂尔哲图声音低沉!“用异域封地这把刀!斩断了朱瞻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越是杀人质!越是严刑峻法!”
“就越证明他穷途末路!越逼得剩下的人不得不反!”
“这便是阳谋!无解!”
他缓缓起身!走到帐外!遥望南方那龙气黯淡!血火冲天的南京城!
“传令!”
“三军!整备!”
“待江南最后几座顽抗之城献降!”
“便挥师渡江!直捣南京!”
“本王要亲手将那日月龙旗!”
“插在南京城头!”
“吼!吼!吼!”震天的咆哮!响彻云霄!北岸!百万铁骑!刀枪如林!旌旗蔽日!如同蓄势待发的洪荒巨兽!只待江南最后一点抵抗意志被那异域封爵的诱饵彻底瓦解!便以雷霆万钧之势!踏平长江!终结这乱世!
王十三指尖轻抚龙鳞秘册,其上光点流转,映照着帝国疆域内无数书院、工坊、观星台的繁荣景象。他目光深邃,越过千山万水,落在那座依旧在龙气垂死挣扎的南京孤城!
“鄂尔哲图在长江磨砺着最锋利的刀!”
“裂土封爵在江南瓦解着最后的人心!”
“现在该是给那摇摇欲坠的精神殿堂!最后一击!让朱瞻基和他所谓的大明正统!彻底沦为历史的尘埃!”
“萧何!”
“臣在!”
“传旨!”
“命帝国科学院!精选以下典籍!复刻千份!”
“一:乌卢格·贝格(帖木儿帝国天文学家)《新古拉干历表》!附撒马尔罕天文台最新星图星表!精确至毫厘!”
“二:阿尔·卡西(波斯数学家)《算术之钥》!详解代数!三角!圆周率计算至小数点后十六位!”
“三:伊本·西那(阿维森纳)《医典》精要!附解剖图谱!药理新论!”
“四:奥斯曼重型攻城臼炮‘乌尔班巨兽’改良图纸!射程五里!可轰塌南京城墙!”
“五:黄金帝国‘神火飞鸦’多级火箭设计图!及‘铁浮屠’全身板甲冷锻秘法!”
王十三声音平静,却带着裁决文明的冷酷!
“将这些典籍图纸!”
“以‘撒马尔罕学宫’之名义!”
“‘馈赠’!给南京国子监!钦天监!工部军器局!太医院!”
“另命德义信商队!在江南各大书院!市井书坊!‘低价’甚至‘免费’散播!”
“要让江南每一个读书人!工匠!将领!都看到!”
“什么才是真正的学问!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臣遵旨!”萧何声音颤抖!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撼与狂热!这这哪里是馈赠?!这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知识海啸!足以冲垮任何固步自封的文明堤坝!
南京城,钦天监。监正李淳,这位皓首穷经,毕生钻研《授时历》的老儒,此刻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在观星台顶!他手中!捧着一卷由“撒马尔罕学宫”使者恭敬呈上的《新古拉干历表》!和一份标注着撒马尔罕天文台最新观测的浩瀚星图!
星图之上!星辰如恒河沙数!位置精确无比!甚至标注了许多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星云!彗星!乃至遥远模糊的星系!
历表之中!对日月食!行星运行!的预测!精确到时辰!甚至刻钟!远非《授时历》那误差数日的粗疏可比!
“这不可能!”李淳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声音嘶哑!“我我大明钦天监观星数十载!耗费无数心血!竟竟不如这西域蛮夷一纸星图?!”
“噗!”一口鲜血!猛地喷在那璀璨的星图之上!他毕生的信念!毕生的骄傲!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国子监。藏书阁。祭酒王阳!这位理学大家!心学泰斗!此刻却面如死灰!手指颤抖着翻阅着那本阿尔·卡西的《算术之钥》!
书中那精妙的代数方程!那将圆周率计算至小数点后十六位的演算!那复杂的三角几何!如同一把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一扇他从未想象过的数学殿堂!
而他毕生钻研的四书五经!程朱理学!在这精密的逻辑推演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如此无力!如同蒙童面对算学宗师!
“圣人之学难道真的不如这西域奇技淫巧?”王阳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动摇!
工部军器局。大匠作鲁铁心!这位曾为永乐帝铸造神机炮的老匠人!此刻如同着了魔一般!死死盯着那份“乌尔班巨兽”攻城炮和“神火飞鸦”多级火箭的图纸!
那精密的炮膛设计!那巧妙的多级推进结构!那远超大明现有工艺的冷锻板甲技术!如同天书!却又清晰无比!
他颤抖着拿起一块精铁!试图模仿图纸上的冷锻法!
“铛!”一声脆响!铁块应声碎裂!
“噗通!”鲁铁心颓然跪地!老泪纵横!
“做不到!做不到啊!”
“这这不是人力所能及!”
“北疆竟有如此鬼斧神工!”
“我大明军械与之相比!如同孩童玩物!”
“这仗还怎么打?!怎么打?!”
绝望!如同瘟疫!在工部军器局蔓延!所有工匠!看着图纸!如同看着来自未来的神迹!充满了敬畏!和深深的无力感!
太医院。院使孙思!这位被誉为“药王”再世的国手!此刻双手颤抖!冷汗涔涔!翻阅着那本《医典》精要!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解剖图谱!
图谱之上!人体被精确地剖开!骨骼!肌肉!血管!神经!内脏!纤毫毕现!如同庖丁解牛!精准到令人发指!
书中对血液循环!病理机制!的描述!更是颠覆了他数十年“阴阳五行”“君臣佐使”的认知!
“荒谬!荒谬绝伦!”孙思嘶声怒吼!试图用愤怒掩盖内心的惊涛骇浪!“人体乃父母精血所化!岂能如此亵渎!肢解!”
然而当他看到书中对一种名为“天花”的瘟疫!提出“人痘接种”之法!并附有详细的病例记录和治愈率统计!那远超他引以为傲的汤药针灸!
他的怒吼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咙!
一股冰冷的恐惧!和难以言喻的挫败感!瞬间淹没了他!
“难道我华夏数千年的岐黄之术!竟不如这波斯蛮夷?!”
“噗!”孙思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在那精妙的解剖图谱之上!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遍南京!
“钦天监李监正吐血昏厥!言西域星图远胜我华夏!”
“国子监王祭酒闭门不出!疑似道心崩溃!”
“工部鲁大匠跪地痛哭!言北疆火器如神兵天降!我大明军械不堪一击!”
“太医院孙院使呕血昏迷!疑受波斯医书刺激!”
恐慌!迷茫!绝望!如同无形的病毒!在南京城的每一个角落!疯狂滋生!蔓延!
读书人捧着那些“免费”得来的西域典籍!如痴如醉!却又如丧考妣!他们引以为傲的圣贤书!在这精密的逻辑!浩瀚的星海!面前!显得如此空洞!苍白!
工匠们看着那些高不可攀的图纸!心生敬畏!却又充满无力!他们毕生所学!在这来自异域的“神技”面前!如同蝼蚁仰望高山!
将领们私下传阅着那恐怖的攻城炮!火箭图纸!心惊胆战!他们赖以守城的城墙!在那射程五里的巨炮面前!如同纸糊!他们的士兵!在那从天而降的“神火飞鸦”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
“天命真的在北方?”
“我们坚守的到底是什么?一个注定被更先进文明碾碎的旧梦?”
疑问!如同毒草!在每一个南明臣民心中疯狂生长!瓦解着最后一丝抵抗意志!
观星台。
朱瞻基独立寒风!龙袍猎猎!他不再遥望长江!不再注视北岸!而是抬头!仰望那片浩瀚无垠!却被撒马尔罕星图重新定义的星空!
他手中!紧握着一份工部呈上的密报!上面详细描述了“乌尔班巨兽”攻城炮和“神火飞鸦”火箭的恐怖威力!以及鲁铁心绝望的哀嚎!
另一只手中!是太医院关于孙思邈呕血昏迷的急报!和那触目惊心的“人痘接种”治愈率!
“星图胜我!”
“算学胜我!”
“医术胜我!”
“火器胜我!”
“王十三!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朱瞻基发出凄厉的嘶吼!声音中充满了不甘!愤怒!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从哪里得来这些?!这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这片土地!”
他猛地低头!看向脚下那座龙气黯淡!人心惶惶的南京孤城!
“朕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是这摇摇欲坠的城墙?!”
“是这人心离散的臣民?!”
“还是这被证明已然落后于蛮夷的所谓华夏正统?!”
“噗!”一口滚烫的心头血!猛地喷出!溅落在冰冷的观星台石板上!如同盛开的血色梅花!
他周身的龙气!在这一刻!剧烈地震荡!摇曳!如同风中残烛!发出无声的哀鸣!
那曾经璀璨!威严!象征着大明国运的金色龙气!此刻却黯淡!稀薄!如同即将熄灭的火星!
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和彻骨的寒冷!瞬间席卷全身!
“陛下!”陆兵!刘忠!惊呼着冲上观星台!扶住摇摇欲坠的朱瞻基!
“朕没事。”朱瞻基推开他们!强行站直身体!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那最后一丝疯狂和不甘!如同回光返照般燃烧起来!
“传旨!”
“即日起!”
“封禁!所有北疆流入的异端邪说!妖书妖图!”
“凡私藏!传阅!研习者!”
“以通敌叛国论处!斩立决!诛九族!”
“焚毁!所有已流入之典籍图纸!片纸不留!”
“陛下!”陆兵大惊!“这这恐激起士林更大反弹!且那些知识或许”
“反弹?!”朱瞻基眼中血光爆射!“那就让他们反弹!”
“焚!给朕焚!”
“烧掉!所有动摇国本的妖言!”
“烧掉!所有蛊惑人心的邪术!”
“朕宁可江南重回蒙昧!”
“也绝不让王十三用这些域外邪魔的知识!玷污我华夏祖宗基业!”
“杀!焚!绝!”
“玉石俱焚!在所不惜!”
“臣遵旨!”陆兵!刘忠!眼中也充满了血丝和绝望的疯狂!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疯狂!是对知识洪流的绝望反扑!
“焚书禁学”王十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朱瞻基你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愚昧是对抗文明最后的哀嚎!”
“你用火焰焚烧知识!”
“如同用纸盾抵挡洪流!”
“只会加速你的灭亡!”
“只会让天下人更加看清!”
“你和你所守护的那个腐朽王朝!”
“是何等的落后!何等的不堪一击!”
“朱瞻基你挡不住!”
“这便是天命!”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江南血快流干了”王十三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掌控生死的漠然,“但还不够!”
“鄂尔哲图在长江磨刀!”
“裂土封爵在江南挖心!”
“知识洪流在南京诛魂!”
“现在该是抽干它最后一滴血!让朱瞻基彻底成为孤家寡人!”
“萧何!”
“臣在!”
“拟旨!”
“昭告天下!”
“即日起!”
“帝国全境!北疆!西陲!西域!波斯!印度!”
“实行‘休养生息’国策!为期十年!”
“诏书内容!”
“一:轻徭薄赋!凡新垦荒地!免赋税三年!凡熟田!赋税减半!永不加赋!”
“二:广纳流民!凡南来无地之民!皆可在帝国指定州府!登记造册!授良田三十亩!赐草屋三间!发口粮一石!农具一套!耕牛贷用!三年还清!”
“三:鼓励工商!凡南来工匠!商贾!皆可入籍!免税一年!赐铺面!或工坊用地!官府平价供应原料!”
“四:兴修水利!凡水利工程!征调民夫!日给米三升!钱五十文!绝不拖欠!”
“五:严惩贪腐!凡有司敢盘剥!克扣!欺压新移民者!斩立决!抄家灭族!”
“此诏!天地共鉴!日月同昭!”
“钦此!”
“臣遵旨!”萧何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这这简直是乱世中的天堂诏书!足以让任何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流民为之疯狂!
诏书!如同长了翅膀!通过德义信商队!通过“归顺”的江南士绅!通过秘密潜入的“影卫”!更通过无数在江南早已传开的“北地乐土”传说!如同温暖的春风!瞬间!吹遍了江南每一个饱受战火!饥荒!苛税!煎熬的角落!
南京城外!栖霞山!破败的土地庙!一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蜷缩在冰冷的角落!瑟瑟发抖!一个识字的老秀才!颤抖着!念着一张皱巴巴的告示!上面赫然是《休养生息诏》的节选!
“授田三十亩,赐屋三间,发口粮一石,农具一套。”
“免赋三年赋税减半永不加赋。”
“日给米三升钱五十文绝不拖欠。”
“真的有这种好事?!”一个老农!浑浊的眼睛!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北边真给田?!给粮?!还给钱?!”一个妇人!紧紧抱着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声音颤抖!
“我二舅上月偷偷跑过江了!”一个年轻人!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希望!“托人捎信回来!说在淮北分了二十亩地!官府真给了粮种!农具!还贷了头牛!现在全家能吃饱饭了!”
“吃饱饭。”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所有流民心中!他们已经多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走!去北边!”
“对!去北边!留在这也是饿死!”
“朝廷的税快把骨头榨干了!宝钞擦屁股都嫌硬!”
“走!趁夜!过江!”
苏州府!震泽县!一个曾经富庶的桑蚕之乡!如今却十室九空!桑田荒芜!织机蒙尘!仅存的几户人家!也被沉重的“平贼饷”“江防捐”压得喘不过气!
“王老爷!您行行好!再宽限几日!”一个老织户!跪在地主家门口!苦苦哀求!
“宽限?!”管家一脚踹翻老人!“朝廷催饷!催得紧!老爷也没办法!今日不交!就拿你家幺妹抵债!”
“爹!救我!”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被家丁粗暴地拖拽出来!
“不!不要!”老人目眦欲裂!扑上去!却被狠狠推开!
“当家的!我们逃吧!”老妻哭喊着!“去北边!听说那边不收税!还给田!”
“逃!”老人眼中爆发出绝望的狠厉!“今晚!就走!去淮北!”
长江水师!芜湖分寨!一群面有菜色的水兵!围在一起!看着一个偷偷从北岸带回来的布口袋!里面是白花花!散发着麦香的面粉!还有一小串沉甸甸的铜钱!
“这是北岸发的安家粮!和头一个月的工钱!”一个冒险过江又潜回的水兵!压低声音!“那边修河堤!管吃管住!一天还给五十文!现钱!绝不拖欠!”
“五十文?!现钱?!”水兵们眼睛都直了!他们在江南水师拼死拼活!饷银是一堆擦屁股都嫌硬的宝钞!家里老娘孩子都快饿死了!
“妈的!这还守个屁的江!”一个老兵!猛地摔了头盔!“老子不干了!今晚就划船!投北!去修河堤!挣现钱!养家糊口!”
“对!投北!投北!”
长江北岸!淮安府!清河渡口!人声鼎沸!彩旗招展!俨然一场盛大的节日!
鄂尔哲图!并未亲临!但他的金狼大纛!高高飘扬!旗下!一排排身着崭新棉甲!精神抖擞的帝国官吏!正有条不紊地登记造册!
“姓名!”
“李二狗!”
“籍贯!”
“应天府江宁县”
“家有几口?”
“五口,爹娘媳妇一个娃。”
“好!登记!李二狗!淮北泗阳县李家庄丁字三号田三十亩!草屋三间!口粮一石!镰刀一把!锄头一把!铁锹一把!耕牛凭此牌去村正处登记贷用!”
“谢谢青天大老爷!”李二狗!这个在江南被税吏逼得走投无路的汉子!噗通跪地!涕泪横流!手中紧紧攥着那块刻着“丁字三号”的木牌!如同攥着全家的命!
“下一位!”
“王铁柱!南京匠户会打铁”
“好!登记!王铁柱!淮安府城铁器坊匠籍!授丙字七号铺面!免税一年!平价生铁凭此牌去官仓支取!”
“谢谢大人!”
河岸边!临时搭建的粥棚!热气腾腾!雪白的米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新到的流民!排着长队!领取热粥!和两个粗面馒头!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和希望!
更远处!新开垦的田地上!已经有先到的移民!在官府派来的老农指导下!挥舞着崭新的农具!播种着希望的种子!孩童在田埂上追逐嬉戏!妇人在新建的草屋前晾晒衣物!一片生机勃勃!
长江南岸!南京城!户部衙门!却如同冰窟!
“报!扬州府上月人口流失三成!多为青壮劳力!和工匠!”
“报!常州府织户十去其七!桑田大片荒芜!”
“报!镇江府水师逃卒激增!半月逃亡逾千!”
“报!应天府周边流民锐减!疑皆渡江北去!”
“报!南京城内米行!布庄!铁匠铺纷纷关门歇业!匠人掌柜不知所踪!市面萧条!物价飞涨!”
“噗!”新任户部尚书赵德柱!一口鲜血喷在堆积如山的告急文书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眼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人都跑光了!田没人种!工没人做!兵没人当!这这江南成了空壳子!还拿什么打仗?!拿什么守城?!”
观星台!
朱瞻基独立寒风!龙袍猎猎!却再也无法凝聚那曾经璀璨的龙气!
他脚下!那座曾经繁华似锦的南京城!此刻却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死气沉沉!
秦淮河!画舫无踪!笙歌绝响!
夫子庙!士子离散!书声不再!
长干里!商铺紧闭!街巷冷清!
只有那一队队盔甲破旧!面黄肌瘦的巡逻士兵!如同行尸走肉般!在空旷的街道上游荡!更添几分凄凉!
“陛下!”陆兵!浑身浴血!甲胄破碎!踉跄着冲上观星台!“北门守将赵千户昨夜率亲兵三百开城投敌了!”
“西门粮仓守卫哗变!抢粮后趁乱渡江北逃!”
“城中仅存的三家铁匠铺昨夜连人带家伙消失无踪!疑被影卫接应过江!”
“宫宫内也有太监宫女失踪!恐也”
“够了!”朱瞻基猛地转身!眼中金光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射!却充满了血丝和癫狂!
“跑!都跑!都去北边!做王十三的顺民!”
“好!很好!”
“朕倒要看看!”
“这南京城!最后还能剩下什么?!”
他猛地抽出腰间那柄象征天子权威的龙纹宝剑!剑锋直指北方!声音嘶哑!如同泣血!
“鄂尔哲图!王十三!”
“你们不是要朕的江山吗?!”
“来啊!”
“朕就在这里!”
“在这南京城!”
“用朕的血!朕的骨!朕的魂!”
“筑起最后一道城墙!”
“等你们!来取!”
“看你们!敢不敢!踏着朕的尸骨!坐上这染血的龙椅!”
“吼!”一声凄厉到极致的龙吟!响彻南京!却如同孤狼对月!充满了悲怆!和绝望的决绝!
朱瞻基周身那最后一丝黯淡的龙气!在这一声悲鸣中!轰然溃散!化作点点金色的光尘!消散在凛冽的寒风之中!
他身形猛地一晃!手中龙纹宝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缓缓向后倒去!
“陛下!”陆兵!刘忠!目眦欲裂!飞扑上前!
紫金山巅!只剩下那悲怆的呼喊!和一片死寂的绝望!
长江北岸!鄂尔哲图黄金!灯火通明!捷报如同雪片般飞来!
“报!淮安渡口本月接纳南来流民十万七千六百四十三口!授田三十二万一千九百二十九亩!”
“报!扬州!常州!镇江三府人口流失过半!田亩荒芜!百业凋敝!”
“报!南京水师芜湖!安庆!采石矶三寨守军逃亡殆尽!已成空营!”
“报!南京城内粮价暴涨百倍!盐已绝市!民心彻底崩溃!”
“报!朱瞻基龙气溃散!昏厥紫金山!南京已成不设防之城!”
鄂尔哲图!缓缓起身!玄甲铿锵!金刀出鞘!刀锋直指南岸那座死寂的孤城!
“传令!”
“三军!渡江!”
“目标!”
“南京!”
“生擒朱瞻基!”
“将日月龙旗!”
“插上南京城头!”
“终结乱世!一统寰宇!”
“吼!吼!吼!”
震天的咆哮!响彻云霄!北岸!早已蓄势待发的百万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流!涌向长江!涌向那在人口虹吸下彻底沦为空壳的南京孤城!
“江南血已流干!骨已拆尽!魂已溃散!”
“现在该是给那困守孤城的伪帝!套上最后一根绞索!”
“萧何!”
“臣在!”
“拟旨!”
“昭告天下万民!四海臣工!暨伪明所有文武官吏!将士!军民!”
“颁布《专诛首恶檄》!”
王十三声音如同九天寒冰,字字千钧,带着裁决生死的无上威严:
“伪帝朱瞻基!窃据南京!僭称帝号!倒行逆施!祸国殃民!”
“穷兵黩武!致江南十室九空!白骨盈野!”
“横征暴敛!使百姓易子而食!饿殍载道!”
“拒谏饰非!诛杀忠良!闭塞贤路!使朝堂乌烟瘴气!奸佞横行!”
“其罪罄竹难书!其恶天地不容!实乃祸乱之源!万恶之首!”
“故兴师讨逆!吊民伐罪!”
“此战!”
“只诛首恶!朱瞻基!一人!”
“余者!概不追究!”
“凡伪明文武官吏!将士军民!”
“无论过往是否附逆!是否与王师为敌!”
“只要幡然醒悟!弃暗投明!放下兵刃!开城归降!”
“皆既往不咎!一视同仁!授田安家!各安生业!”
“更有重赏!”
“凡能生擒伪帝朱瞻基!献于军前者!”
“封‘靖难王’!赐西域千里封国!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凡能斩其首级!献于阙下者!”
“封‘讨逆王’!赐波斯膏腴之地!统御万民!永镇一方!”
“此诏!天地共鉴!日月同昭!”
“钦此!”
“臣遵旨!”萧何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一丝寒意!这檄文字字仁义道德!句句冠冕堂皇!却比百万铁骑更杀人诛心!它将朱瞻基彻底孤立!将他钉死在“首恶”的耻辱柱上!让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变成了潜在的猎人!和背叛者!
檄文!如同长了翅膀!更似索命的符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长江南北!南京城内!更是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大街小巷!茶馆酒肆!军营府衙!甚至深宫禁苑!每一个角落!都回荡着那冰冷的字句!
“只诛首恶朱瞻基一人!”
“余者概不追究!”
“生擒封靖难王!赐西域千里封国!”
“斩首封讨逆王!赐波斯膏腴之地!”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南京城每一个还活着的人心上!
南京紫禁城!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群臣跪伏在地!无人敢抬头!无人敢喘息!龙椅之上!朱瞻基脸色惨白如纸!龙袍下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御案上那份字字如刀!句句诛心的檄文!眼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只诛首恶朕一人?!”朱瞻基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好好一个王十三!好一个冠冕堂皇!”
“他这是要把朕变成孤家寡人!变成众矢之的!”
“让全天下都盯着朕的脑袋!盯着那西域!波斯的千里封国!”
“让朕身边每一个人!都变成朕的掘墓人!”
他猛地扫视殿下群臣!目光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
“你们听到了吗?!”
“靖难王!讨逆王!千里封国!世袭罔替!”
“多诱人啊!”
“你们谁想拿朕的脑袋!去换?!”
“谁?!站出来!朕现在就成全他!”
“臣等不敢!臣等誓死效忠陛下!”群臣浑身剧颤!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
“不敢?!”朱瞻基惨笑一声!“好一个不敢!”
“陆兵!刘忠!”
“臣在!”陆兵!刘忠!踏前一步!甲胄铿锵!眼中血丝密布!杀气腾腾!
“即日起!”
“皇宫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凡无朕手谕!杀无赦!”
“凡眼神飘忽!行迹可疑者!杀无赦!”
“凡私藏利器!毒药者!杀无赦!诛九族!”
“朕倒要看看!”
“是王十三的王爵诱人!”
“还是朕的屠刀更快!”
“遵旨!”陆兵!刘忠!厉声应诺!眼中充满了血丝和决绝的疯狂!
朱瞻基的寝殿。
此刻却如同一座冰冷的坟墓!厚重的帘幕!隔绝了所有光线!空气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朱瞻基和衣而卧!龙袍未解!金冠未摘!他不敢睡!也睡不着!腰间!那柄龙纹宝剑!紧紧握在手中!剑鞘冰冷!如同他此刻的心!
他的耳朵竖得如同惊弓之鸟!捕捉着殿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风声?雨声?还是脚步声?
是侍卫在巡逻?还是刺客在潜伏?
是陆兵在尽忠职守?还是他也在觊觎那波斯封国?!
“来人!”朱瞻基猛地坐起!声音嘶哑!“掌灯!”
“是陛下!”一名老太监!颤巍巍地端着烛台进来!昏黄的烛光!映照出朱瞻基那张憔悴!扭曲!布满血丝的脸!也映照出老太监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复杂光芒!
“王伴伴。”朱瞻基盯着老太监!“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回陛下老奴伺候陛下二十有八载了”老太监声音颤抖!
“二十八年”朱瞻基喃喃自语!“二十八年啊,朕待你不薄吧?”
“陛下天恩浩荡老奴粉身碎骨难报万一!”老太监噗通跪地!磕头如捣蒜!
“那你说。”朱瞻基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寒冰!“外面那些人给一个西域王爵!你会不会也动心?!会不会也想拿朕的脑袋去换?!”
“陛下!老奴不敢!老奴万万不敢!”老太监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如筛糠!“老奴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绝无二心!”
“滚!”朱瞻基一脚踹翻烛台!烛火熄灭!寝殿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和死寂!
黑暗中!朱瞻基剧烈地喘息着!如同受伤的野兽!眼中充满了疯狂的猜忌!和无尽的恐惧!
他谁也不敢信了!陆兵?刘忠?太监?宫女?侍卫?!
每一个人!都可能是王十三悬赏下的猎手!
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将匕首刺入他胸膛的叛徒!
夜!暴雨倾盆!电闪雷鸣!如同天公在为这末世王朝敲响丧钟!
南京城!笼罩在一片水幕和黑暗之中!只有皇宫各处!那星星点点!如同鬼火般的灯笼!在风雨中飘摇!
宫外!百步之地!陆兵!身披重甲!按刀而立!雨水顺着冰冷的甲胄流淌!他目光如鹰!扫视着雨幕中每一个晃动的黑影!身后!是数百名同样甲胄森严!眼神却复杂难明的锦衣卫!龙气卫!
“谁?!”陆兵猛地厉喝!手按刀柄!指向宫墙拐角!
“是我,给给陛下送送参汤”一个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端着一个食盒!从雨幕中走出!
“站住!”陆兵金刀半出鞘!寒光闪烁!“陛下有旨!百步之内!擅入者!死!”
“陆指挥使饶命。”小太监吓得瘫软在地!“是是刘大监让让小的送来的,说陛下龙体欠安需需进补。”
“刘大监?”陆兵眼神一凝!“食盒放下!你滚!”
“是。”小太监如蒙大赦!丢下食盒!连滚带爬消失在雨幕中!
陆兵示意!一名亲卫!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里面确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银针探入!无毒!
“指挥使这”亲卫迟疑。
“倒掉!”陆兵声音冰冷!“任何人送来的东西!一律不准进!违令者!斩!”
“轰隆!”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空!照亮了陆兵那张铁青!疲惫!却依旧坚毅的脸!也照亮了他身后那些锦衣卫眼中一闪而逝的贪婪!和挣扎!
与此同时!皇宫西门!神武门!值守的是一名新晋的副千户!赵虎!他曾是刘忠的亲兵!此刻却心神不宁!目光不时瞟向城外那黑暗的雨幕!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靖难王西域千里封国。”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
“赵千户!”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是一名身着夜行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阴鸷眼睛的黑影!
“谁?!”赵虎猛地转身!手按刀柄!
“嘘!”黑影递过一枚沉甸甸的金印!上面刻着古老的波斯文字!和一只展翅的雄鹰!
“这是定金!”黑影声音沙哑!“波斯呼罗珊绿洲之城一座!良田千顷!事成之后!你便是靖难王!”
赵虎呼吸瞬间急促!眼中爆射出贪婪的光芒!他颤抖着接过金印!入手冰凉!却如同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灵魂!
“何时动手?”
“今夜三更!雨势最大时!我们会在西华门制造混乱!你趁机打开神武门!放死士入宫!直扑宫内!”
“好!”赵虎咬牙!将金印塞入怀中!眼中只剩下疯狂的决绝!
三更!暴雨如注!雷声轰鸣!掩盖了一切罪恶的声响!
“杀!有刺客!保护陛下!”西华门方向!猛地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火光!在雨幕中冲天而起!瞬间吸引了大批禁军!和陆兵的注意!
“不好!调虎离山!”陆兵脸色剧变!“快!回防!”
然而!就在此时!
“吱呀!”一声沉重的门轴转动声!在暴雨和喊杀声中微不可闻!神武门!那厚重的宫门!竟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数十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身披蓑衣!手持利刃!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入宫门!直扑宫内方向!
“拦住他们!”守卫神武门的士兵!猝不及防!瞬间被砍翻数人!
“赵虎!你你敢叛变!”一名百户!目眦欲裂!扑向正在指挥开门放人的赵虎!
“噗嗤!”赵虎眼中凶光爆射!反手一刀!将百户捅了个对穿!
“挡我者死!老子要当靖难王!”他嘶声怒吼!状若疯魔!
寝殿!朱瞻基被西华门的喊杀声惊醒!他猛地坐起!握紧宝剑!侧耳倾听!
“轰隆!”一声巨响!寝殿大门!竟被狂暴地撞开!冰冷的风雨!夹杂着浓烈的血腥气!瞬间灌入!
数名浑身湿透!杀气腾腾的黑衣死士!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冲破最后几名贴身侍卫的阻拦!直扑龙榻!
“护驾!护驾!”朱瞻基目眦欲裂!挥剑狂砍!
“铛!”金铁交鸣!火星四溅!一名死士被震退!
“噗嗤!”另一名死士的弯刀!却如同毒蛇般!划破了他的龙袍!在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陛下!”老太监王伴伴!不知从何处扑出!死死抱住一名死士的腿!“快走!”
“滚开!”死士一脚踹飞老太监!老太监口喷鲜血!撞在柱子上!气绝身亡!
“王伴伴!”朱瞻基悲吼!
“朱瞻基!纳命来!你的头值一个波斯王国!”为首死士!眼中燃烧着贪婪的火焰!刀光如匹练!直取朱瞻基咽喉!
“陛下!”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浴血的身影!如同疯虎般!撞破窗棂!冲入寝殿!正是陆兵!
“铛!”他金刀狂舞!硬生生格开致命一刀!同时!反手一刀!将那名死士劈飞!鲜血染红殿柱!
“杀!”陆兵如同暴怒的雄狮!与残余死士战作一团!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朱瞻基瘫坐在龙榻之上!手臂血流如注!他看着浴血奋战的陆兵!看着地上王伴伴死不瞑目的尸体!看着殿外那依旧在暴雨中闪烁的刀光剑影!和隐隐传来的“靖难王”“讨逆王”的嘶吼!
一股彻骨的冰寒!和无边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值一个波斯王国?”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如同梦呓!
“哈哈哈哈哈!”他突然仰天狂笑!笑声凄厉!癫狂!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嘲讽!
“好!好一个王十三!好一个专诛首恶!”
“朕这颗头!竟如此值钱!”
“来啊!来拿啊!”
“朕就在这里!”
“在这龙椅之上!”
“等着你们!”
“用朕的血!”
“染红你们那异域王冠!”
他猛地举起手中龙纹宝剑!剑锋不是指向敌人!而是倒转!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陛下!不可!”陆兵目眦欲裂!嘶声狂吼!想要扑救!
却被两名悍不畏死的死士!死死缠住!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在雷雨声中微不可闻!
滚烫的鲜血!如同怒放的红梅!瞬间染红了那明黄色的龙袍!染红了那冰冷的龙椅!
朱瞻基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那最后一丝疯狂和不甘!如同风中残烛!缓缓熄灭!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殿顶!穿透了重重雨幕!望向那遥远的撒马尔罕!望向那端坐于帝道黄金中的身影!
嘴角勾起一抹似嘲似讽似悲似泣的弧度!
“王十三”
“朕的龙椅”
“烫吗?”
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轰隆!”
一道撕裂苍穹的惊雷!在南京城上空!轰然炸响!
如同为这末世帝王!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长江北岸!鄂尔哲图黄金!王十三!缓缓睁开双眼!掌心!那枚暗金色的帝道符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一轮冉冉升起的旭日!照亮了整个黄金!
符文之上!清晰地映照出南京城那冲天而起的血光!和龙气彻底溃散!湮灭的景象!
“朱瞻基死了!”王十三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统御八荒的无上威严!
“传旨!”
“鄂尔哲图!”
“渡江!”
“受降!”
“昭告天下!”
“伪明已亡!”
“日月龙旗!”
“即日起!”
“永镇南京!”
“永镇华夏!”
“永镇寰宇!”
“臣!鄂尔哲图!领旨!”长江北岸!鄂尔哲图!单膝跪地!玄甲染霜!金刀指天!声音如同雷霆!响彻云霄!
“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万铁骑!齐声怒吼!声浪如潮!席卷天地!
钢铁洪流!在初升的朝阳下!如同金色的怒涛!涌向长江!涌向那座刚刚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南京城!
南京城破!日月龙旗!插上紫金山巅!鄂尔哲图铁骑如潮水般涌入!宣告着大明王朝的终结!然而!硝烟尚未散尽!一则消息如同惊雷!在黄金大营炸响!
“报!摄政王!南京皇宫秘道发现替身尸首!身着龙袍!面容被毁!疑朱瞻基金蝉脱壳!”斥候声音急促!
“什么?!”鄂尔哲图金刀拄地!眼中寒光爆射!“搜!挖地三尺!也要把朱瞻基给本王挖出来!”
“报!”又一斥候飞马而至!“长江下游发现可疑船队!打着商船旗号!却有精锐护卫!正急速向东南方向逃窜!”
“东南?!”鄂尔哲图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向巨大的江南舆图!手指精准地点在江西与福建交界的武夷山脉!那里是唯一没有被黄金铁骑完全封锁的区域!
“哈!哈哈!”鄂尔哲图突然发出一阵冰冷的大笑!“好一个朱瞻基!好一个金蝉脱壳!”
“可惜!”
“你逃不出我的的掌心!”
“传令!”
“西路军!巴特尔!”
“末将在!”
“命你率瓦剌铁骑!星夜南下!封锁赣江!湘江!堵死朱瞻基西窜云贵之路!”
“东路军!陈经!”
“末将在!”
“命你率水师主力!巡弋东海!黄海!封锁所有北上或东渡日本之海路!凡有可疑船只!一律击沉!”
“中路军!叶孤白!哈日!”
“臣在!”
“命尔等坐镇南京!肃清残敌!严查所有通往北方之要道!绝不容朱瞻基北返!”
“至于东南。”鄂尔哲图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武夷山那条路!给本王留着!”
“传令福建江西沿线卫所!守军后撤三十里!哨卡减半!巡逻松懈!做出兵力空虚之态!”
“再命德义信商队!在沿途散布谣言!”
“言闽浙沿海有大船!可直通南洋!日本!乃逃生唯一活路!”
“本王要让朱瞻基和他的残兵败将!”
“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自己钻进这东南口袋!”
“王爷这是要网开一面?放朱瞻基走?”叶孤白皱眉!
“走?”鄂尔哲图冷笑!“是让他和他的死忠!在绝望的逃亡路上!流干最后一滴血!耗光最后一口气!”
“等他们精疲力尽!如同丧家之犬!逃到海边!”
“等待他们的!”
“不是生路!”
“而是本王早已备好的天罗地网!和来自海上的‘惊喜’!”
“朱瞻基!你不是喜欢逃吗?!”
“本王就让你逃!”
“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无路可逃!”
“让你亲眼看着!你最后的希望!是如何在你面前!彻底破灭!”
武夷山脉!崎岖古道!一支狼狈不堪的队伍!在泥泞和暴雨中艰难跋涉!人数不过数百!却人人带伤!甲胄破碎!旌旗早已丢弃!
为首一人!身披沾满泥污的斗篷!面容隐藏在兜帽之下!身形虽挺拔!却难掩疲惫和虚弱!正是假死脱身的朱瞻基!他身边!仅剩陆兵!刘忠!和数十名最忠心的龙气卫!护卫着几名皇室女眷!
“陛下前面就是仙霞岭!过了岭便是福建地界!”陆兵声音嘶哑!指着前方云雾缭绕的险峻山隘!“斥候回报岭上守军不足百人!且戒备松懈!我们可趁夜翻越!”
“好!”朱瞻基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忧虑!“速速过岭!入闽!寻船!出海!”
然而!他们刚刚踏入仙霞岭!异变陡生!
“轰隆隆!”两侧山崖!滚木礌石!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杀!诛杀伪帝!赏金万两!”密林中!杀声四起!无数黑衣蒙面!手持劲弩!的伏兵!如同鬼魅般现身!箭矢如同飞蝗!射向队伍!
“保护陛下!”陆兵!刘忠!目眦欲裂!挥刀格挡!
“噗嗤!噗嗤!”惨叫声!此起彼伏!数名龙气卫!瞬间被射成刺猬!一名皇室女眷!被滚石砸中!香消玉殒!
“是影卫!王十三的影卫!”刘忠怒吼!一刀劈飞数支弩箭!
“冲过去!”朱瞻基咬牙!拔剑!龙气微弱爆发!勉强荡开射向面门的箭矢!
一场惨烈的突围战!在狭窄的山道上爆发!龙气卫拼死血战!以血肉之躯!为朱瞻基杀开一条血路!最终丢下数十具尸体!才狼狈不堪地冲过仙霞岭!
进入福建!噩梦并未结束!
“报!前方村镇空无一人!粮仓被焚!水井投毒!”
“报!后方追兵咬得很紧!是黄金铁骑轻装斥候!如同跗骨之蛆!”
“报!左翼发现大股山匪!疑受影卫驱使!正包抄而来!”
“报!军中断粮!伤者无药!疫病蔓延!”
逃亡!如同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饥饿!疲惫!伤病!追杀!如同无形的绞索!一刻不停地勒紧!队伍不断减员!士气濒临崩溃!
朱瞻基早已脱下龙袍!换上粗布麻衣!昔日威严的帝王!此刻形销骨立!面色蜡黄!眼中布满了血丝和绝望!他的龙气!在连番打击和重伤之下!已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陛下前面就是泉州港!”陆兵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海平面!声音带着一丝最后的希望!“只要找到船!出海!就安全了!”
“船”朱瞻基看着身后仅存的百余名伤痕累累!面黄肌瘦的残兵!心中一片冰凉!泉州还有船吗?就算有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泉州港!昔日万帆云集!商贾如云的东方大港!此刻却一片死寂!码头上!空无一人!只留下被焚毁的栈桥!和漂浮在海面上的焦黑船骸!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和海风的腥咸!
“船船呢?!”刘忠目眦欲裂!嘶声怒吼!
“都被黄金水师烧了!或被德义信买通船主开走了!”一名侥幸从城中逃出的老渔民!颤抖着说!“官府也跑了!泉州已是空城!死城!”
“天亡我也!”朱瞻基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港口!和远处海平面上隐约可见的黄金水师战船!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陛下!快看!”一名眼尖的龙气卫!突然指着远处一处隐蔽的礁石海湾!
那里!赫然停泊着一艘造型奇特!悬挂着陌生旗帜(日之丸)的中型帆船!船头!几名身着异国服饰!腰挎长刀!的武士!正警惕地注视着岸上!
“是倭人!”陆兵眼神一凝!
“倭人怎么会在这里?”刘忠疑惑!
“过去!问问!”朱瞻基眼中死灰复燃!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站住!什么人!”礁石后!转出一名身着华丽和服!面容冷峻!的中年武士!手按刀柄!用生硬的汉语喝道!
“我们是大明客商!遭海匪劫掠!流落至此!求搭船!必有重谢!”陆兵上前!沉声道!同时暗暗握紧了刀柄!
“大明客商?”武士目光锐利!扫过朱瞻基那虽狼狈!却难掩贵气和威严的面容!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虽疲惫不堪!却眼神锐利!明显是精锐护卫的龙气卫!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重谢?你们拿什么谢?”
“黄金!珠宝!”刘忠急忙道!
“黄金?珠宝?”武士嗤笑一声!“在这乱世!那些东西不如一袋米!”
“那你们要什么?”朱瞻基沉声问道!
武士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直刺朱瞻基!
“我们要你!”
“大明正统皇帝!”
“朱瞻基!”
“轰!”如同惊雷炸响!陆兵!刘忠!瞬间拔刀!龙气卫将朱瞻基死死护在中间!杀气冲天而起!
“你们是王十三的人?!”朱瞻基声音冰冷!眼中杀机爆射!
“王十三?”武士摇了摇头!“我们是日本国室町幕府将军足利义持大人麾下!”
“将军大人早已洞察天机!知大明正统危在旦夕!”
“特命我等在此等候!”
“恭迎大明皇帝陛下!驾临扶桑!”
“将军愿以日本国为陛下后盾!助陛下重整河山!复我大明!”
“条件?”朱瞻基声音嘶哑!
“联姻!”武士躬身!双手奉上一份鎏金国书!
“将军嫡女樱子公主!愿嫁于陛下!为皇后!”
“从此明倭一体!共御大明!”
朱瞻基看着那刺眼的国书!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黄金水师战船!又看了看身后那百余名眼巴巴望着他!等待他决断的残兵!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堂堂大明皇帝!太祖血脉!竟沦落到要靠日本庇护!娶倭女为后!才能苟延残喘?!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然而不答应?!
眼前就是死路一条!尸骨无存!
答应?!
或许还有一线渺茫的生机!虽然那生机如同饮鸩止渴!
“陛下!黄金水师逼近!没时间了!”陆兵嘶声催促!
朱瞻基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好!”
“朕答应!”
“登船!”
“扬帆!起航!”日本武士一声令下!
帆船升起巨大的日之丸船帆!缓缓驶离礁石海湾!向着茫茫东海!破浪而去!
船舱内!朱瞻基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中紧紧攥着那卷刺眼的联姻国书!指节发白!
船舱外!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如同为他敲响的丧钟!
他能听到甲板上日本武士肆无忌惮的谈笑声!能感受到他们投来的那充满审视!轻蔑!和一丝贪婪的目光!
他不再是皇帝!
他是囚徒!是筹码!是日本用来制衡王十三!乃至攫取大明正统名分的工具!
“噗!”一股腥甜的液体!猛地涌上喉咙!朱瞻基再也忍不住!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在那鎏金国书之上!将“足利义持”和“樱子公主”的名字!染得一片猩红!
“王十三!”
“鄂尔哲图!”
“足利义持!”
“你们都很好!”
“朕朱瞻基!”
“今日所受之辱!”
“他日!”
“必百倍!千倍!奉还!”
“以血!以骨!以魂!”
“誓灭尔等!夷灭尔族!”
他的誓言!在空荡的船舱中回荡!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同困兽最后的悲鸣!
密室。
“朱瞻基果然逃了!”
“去了日本!”
“做了足利义持的乘龙快婿!”
“好!很好!”
王十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金芒流转!
“萧何!”
“臣在!”
“传旨!”
“一:昭告天下!伪帝朱瞻基!畏罪潜逃!投奔倭寇!认贼作父!卖国求荣!其罪当诛九族!永世钉在耻辱柱上!”
“二:命德义信!全面封锁对倭贸易!凡敢与日本通商者!以资敌论处!斩立决!抄家灭族!”
“三:命影卫!潜入日本!严密监控朱瞻基!及足利幕府!凡有异动!即刻回报!”
“四:命鄂尔哲图!加紧训练水师!督造海船!待时机成熟!”
“跨海东征!”
“踏平倭岛!”
“生擒朱瞻基!与那日本公主!”
“用他们的血!”
“洗刷这最后的耻辱!”
“让日月龙旗!”
“插遍扶桑!”
“臣遵旨!”萧何躬身!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东海!波涛汹涌!倭船破浪!船舱内!朱瞻基蜷缩在角落!怀中紧紧抱着那柄染血的龙纹宝剑!那是他最后的尊严!
他抬起头!透过狭小的舷窗!望向西方!那渐渐消失的大陆轮廓!
眼中没有泪水!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和那如同地狱之火般燃烧的仇恨!
“王十三。”
“鄂尔哲图。”
“等着。”
“朕会回来的。”
“带着复仇的怒火。”
“和毁灭的风暴。”
“回来!”
海风呜咽!如同为这末路帝王奏响的一曲悲怆绝唱!
京城。
鄂尔哲图端坐于辅政王位,目光沉静如水,扫过殿下噤若寒蝉的群臣。王十三则坐在稍侧的位置,神色淡然,仿佛殿内涌动的暗潮与他无关。然而,鄂尔哲图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如同惊雷炸响:
“诸位臣工!”鄂尔哲图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自本王奉旨辅佐朝政以来,目睹国事维艰,民生凋敝,实乃痛心疾首!然天佑大明,幸有王十三公,起于微末,忠勇无双!”
他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目光如炬,环视众人:“此次诛灭伪明,非人力可为,实乃天命所归,降此大贤于大明,以拯万民于水火!”
鄂尔哲图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字字铿锵:“本王,黄金家族后裔,蒙成祖厚恩,封顺恭王,掌西陲兵戈!今日,本王以先祖之名,以成祖之托,敬告天地祖宗:大明气运,已非朱明宗室可承!天命昭昭,当属王十三公!”
轰! 殿内一片死寂!群臣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鄂尔哲图,这位手握重兵、威震四方的蒙古亲王,竟如此赤裸裸地宣告了天命转移!对象,竟是非朱的王十三!这已不是暗示,而是最直接的定调!
几乎在鄂尔哲图话音落下的同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钦天监监正连滚带爬地冲入大殿,高举一份奏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启禀辅政王!启禀王公!天降祥瑞!天降祥瑞啊!”
“昨夜子时,天坛祈年殿上空,紫气东来,祥云缭绕,聚而不散,形如盘龙!此乃此乃‘真龙现世,新主当兴’之兆啊!”
紧接着,黄河总督的八百里加急也送到:“报!黄河孟津段清淤,河工于淤泥深处掘得古碑一方!碑文清晰,刻有‘王气兆于晋,德被四海宁’十字!此乃天意昭示,王公当主神器!”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遍京城。
礼部尚书立刻召集翰林院饱学之士,引经据典,将“祥云绕殿”解读为“紫微帝星移位,应于晋地贤人”,将“王气兆于晋”的古碑渲染成“上古预言,天命所归”。晋商控制的报坊、说书人,更是将王十三在山西老家的“仁德善举”添油加醋,编成话本,在茶楼酒肆广为传唱。
与此同时,江南、湖广、四川等地,地方官员纷纷上奏:“连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流民归乡,此皆王公德政感天动地所致!”街头巷尾,不知何时开始流传起朗朗上口的民谣:
“朱家衰,王家兴,免赋税,安生平!”
“边镇宁,粮仓盈,王公英明胜旧主!”
“跟着王公走,顿顿有肉吃!”
这些质朴甚至粗鄙的民谣,经由晋商网络和地方官吏的推波助澜,竟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民心”浪潮,将王十三的形象推向了“救世主”的神坛!
舆论的狂潮尚未平息,一场更加“合规合制”的大戏在朝堂上演。
内阁首辅手持一卷长长的绢帛,率领六部尚书、都察院都御史、通政使、大理寺卿以及各省巡抚、布政使的联名奏疏,步履沉重地走到殿前,对着王十三深深一躬,然后转身,面向鄂尔哲图与象征皇权的空位,朗声宣读《劝进表》:
“臣等昧死上言!”
“伏惟王十三公,天纵英明,神武睿哲!起于宁夏,忠贯日月!靖边陲之烽烟,平藩王之祸乱,活兆民于饥馑,灭伪明之乱世,肃朝纲之浊流!此乃再造乾坤之功,非人力可及,实乃天命所钟!”
“今,神器无主,国本动摇,万民翘首以待明君!臣等叩请王十三公,念苍生之倒悬,顺天命之所属,俯从舆请,早登大宝!承天景命,继统万方!则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劝进表洋洋洒洒,将王十三的功绩无限拔高,描绘成挽狂澜于既倒的圣人。鄂尔哲图作为摄政王,第一个在绢帛末尾,用朱砂笔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加盖顺恭王金印!随后,殿内殿外,所有够品级的官员,无论真心假意,皆在早已准备好的联名簿上签下名字,按上手印!黑压压跪倒一片,山呼海啸:
“恳请王公顺天应人,早登大位!”
压力,瞬间给到了名义上还存在的皇权象征的太子。鄂尔哲图亲自“探望”,带着那份百官签名的劝进表和一份早已拟好的《禅位诏》草稿。
病榻上的太子,看着鄂尔哲图冰冷的目光和诏书上“本宫德不配位昏聩无能致使天下汹汹,王十三公功高盖世,民望所归愿效法尧舜,禅位于贤”的字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鄂尔哲图“温和”的注视下,颤抖着用印。
翰林院立刻对这份“自愿”的禅位诏书进行最后的润色,引经据典,将其包装成符合儒家最高理想的“禅让”,并引用《尚书》“天命无常,惟德是辅”、《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等圣贤之言,从法理上彻底斩断了“非朱明血脉不可为帝”的枷锁。
礼部更是加班加点,制定《新君继位礼制》,明文规定:“继统之基,首重德功,次察民心,再观天象,血脉之序,非为圭臬。”一套为王十三量身定做的“合法性”理论体系,就此完成。
登基大典的日子,选在了钦天监推算的“紫气东来,黄道吉日”。
清晨,北京城万人空巷。
王十三暂居的府邸前,旌旗招展,甲胄鲜明。
鄂尔哲图一身亲王蟒袍,腰悬金刀,亲自率领最精锐的蒙古怯薛军和京营禁军,肃立护卫。当王十三身着特制的、绣有暗金龙纹的亲王常服步出府门时,鄂尔哲图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高呼:
“臣,鄂尔哲图,恭请陛下起驾!”
“恭请陛下起驾!”身后数千精锐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王十三登上由八匹纯白骏马拉动的御辇。
鄂尔哲图并未上马,而是亲自为御辇执缰,步行于侧!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姿态恭谨至极,如同最忠诚的护卫!
御道两旁,早已被“组织”好的百姓跪伏在地,山呼“万岁”之声此起彼伏。鄂尔哲图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人群,确保没有任何意外。这一幕“黄金家族亲王执缰护驾”,通过无数双眼睛,深深烙印在京城百姓和天下人心中,成为王十三“天命所归”最有力的无声证明!
天坛,圜丘坛。王十三身着十二章衮冕,在礼乐声中,一步步登上最高层。鄂尔哲图率文武百官,在坛下肃立。王十三点燃香烛,展开祭文,声音沉稳,穿透苍穹: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臣王十三,诚惶诚恐,敬告于天:承天景命,继统大宝!非敢贪天之功,实乃民心所向,天命所归!自今日始,当以仁政治天下,以武功安四方,敬天法祖,勤政爱民!若有违誓,天地共殛!”
祭文宣读完毕,王十三深深三拜。鄂尔哲图在坛下,率先行三跪九叩大礼!这是藩王觐见天子之礼!他身后的文武百官,无不震撼,随之匍匐在地!鄂尔哲图以最谦卑的姿态,向天地神明昭示了王十三无可置疑的正统性!
离开天坛,銮驾直驱太庙。王十三在明太祖朱元璋、成祖朱棣的神位前,再次焚香祷告:
“不肖后辈王十三,敬告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朱明失德,宗室乱政,致天下板荡,黎民倒悬!十三不才,蒙天命所托,万民所请,承继大宝!必当恪守祖宗法度,光复华夏荣光!”
紫禁城,奉天殿。
王十三身着正式的黑底金线十二章衮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在庄严的礼乐和震天的“万岁”声中,一步步踏上丹陛,坐上了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鎏金龙椅!
鄂尔哲图立于丹陛之下,百官之首,神情肃穆,目光坚定。
礼部尚书高唱:“新皇登基!改元‘昭武’!昭告天下!”
王十三展开《登基诏书》,声音响彻大殿: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朕以凉德,嗣膺景命然天命无常,惟德是辅!朱明失道,神器蒙尘!朕承天景命,顺乎民心,勉登大宝,建国号曰“大中华帝国”,定都北京,改元“昭武”!
自即日起:
普免天下钱粮一年,与民休息!
开科取士,唯才是举,无论出身门第,但有真才实学,皆可报效朝廷!
封鄂尔哲图,为‘世袭罔替北境亲王,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加九锡!赐丹书铁券!永镇北疆,为国之柱石!”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鄂尔哲图第一个撩袍跪倒,声音洪亮,充满了发自肺腑的忠诚与激动!群臣紧随其后,山呼万岁之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紫禁城,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新时代属于王十三的时代的开始!
后续大封功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应命,肇启新基,念及亲族辅翼之谊,今特颁封赠,以显尊荣
曾祖王舒铮,封“康王”;
祖王农昌,封“昌王”;
父王富贵,封“福王”;
王富有,封“裕王”;
王富豪,封“荣王”;
王富裕,封“盛王”;
王富乐,封“乐王”;
母周氏,尊为“圣母皇太后”;
姑王慧珠,封“荣安长公主”。
......
紧接着一场规模空前的封赏大典正在举行。
王十三高坐龙椅,目光如炬,扫视着殿下黑压压跪伏的人群。这些人,都是他起于微末、一路生死相随的老班底,是“忠心术”烙印下最可靠的基石。
“宣旨!”司礼太监高达展开明黄圣旨,声音尖细却充满威严: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宁夏副总兵袁文永,镇守西陲,屡立战功,擢升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封‘靖西侯’!
工部尚书吴中,督造火器,功在社稷,擢升太子太保,加封‘越国公’!
鸿胪寺少卿王太,通译四方,功勋卓着,擢升礼部尚书,加太子少保!
司礼监太监高达,擢升司礼监掌印太监!
山西按察使司按察使徐世宁,擢升都察院右都御史!
山西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顾昭,擢升山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
阳和卫指挥使赵忠勇,擢升山西行都司都指挥使!
阳和卫卫镇抚方不同,擢升山西行都司都指挥同知!
阳和卫千户太史优,擢升山西行都司都指挥同知!
阳和卫千户赫连复,擢升山西行都司都指挥同知!
礼部左侍郎赵崇,掌邦交礼仪,擢升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参预机务!
鸿胪寺少卿孙启,擢升鸿胪寺卿!
礼部主事周宁,擢升礼部右侍郎!
独石口千户熊兆婴,擢升山西行都司都指挥佥事!
北镇抚司副千户郭英雄,擢升锦衣卫指挥使!
北镇抚司副千户朱德浮,擢升锦衣卫指挥同知!
锦衣卫指挥佥事聂文通,擢升锦衣卫指挥同知!
北镇抚司总旗午东,擢升擢升锦衣卫指挥佥事!
东厂档头刁不二,擢升擢升锦衣卫指挥佥事!
宁夏卫平虏堡千户皇甫二丁,擢升宁夏卫指挥佥事!
宁夏镇军驻军守备果曲,擢升宁夏镇指挥佥事!
隆庆州知州李铭,擢升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山西道监察御史常景,擢升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国子监监生李羡,擢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襄垣县知县汪儒,擢升太原府知府!
黎城知县霍鸿志,擢升平阳府知府!
彰德府武安县知县任晶,擢升大同府知府!
西安府醴泉县知县白恭,擢升山西提刑按察使司副使!
忻州判官吴庸,擢升山西提刑按察使司副使!
平定州判官侯耀,擢升山西提刑按察使司副使!
鸿胪寺丞钱明,擢升鸿胪寺少卿!
中书舍人刘悦,擢升通政使司右参议!
太医院御医张宏,擢升太医院院使!
户部主事陈雨,擢升户部郎中!
四夷馆通事苏伦,擢升四夷馆提督!
黎城县县丞吴增银,擢升太原府同知!
襄垣县县丞墨砚舟,擢升平阳府同知!
黎城县主簿渠元飞,擢升大同府同知!
襄垣县主簿阳荐岁,擢升山西提刑按察使司佥事!
翰林院编修郑辰,擢升翰林院侍讲学士!
太原府榆次县主簿段飞龙,擢升太原府通判!
平阳府蒲州临晋县主簿韩流,擢升平阳府通判!
鸣赞李辉,擢升鸿胪寺丞!
长子县典史刘焕,擢升太原府推官!
黎城县典史乔俊,擢升平阳府推官!
襄垣县典史褚鑫,擢升大同府推官!
屯留县快班头役陈宪,擢升山西道监察御史!
屯留县壮班头役满江凌,擢升山西道监察御史!
屯留县皂班头役蔡知至,擢升山西道监察御史!
襄垣县快班头役连荣成,擢升山西道监察御史!
襄垣县壮班头役符江湖,擢升山西道监察御史!
黎城县快班头役李食,擢升山西道监察御史!
黎城县詹森达,擢山西道监察御史!
潞州徐吾镇驿丞孙寺游,擢升山西道监察御史!
潞州王五,擢北镇抚司总旗!
......
钦此!”
一道道擢升的旨意,如同惊雷般在殿中炸响!
从中央到地方州县,从边关卫所到锦衣卫、司礼监,王十三的旧部如同雨后春笋般,占据了帝国权力网络的各个关键节点!
他们或许能力参差不齐,但那份被“忠心术”刻入骨髓的忠诚,却是王十三统治最稳固的基石!每一个被念到名字的人,都激动得浑身颤抖,叩首谢恩的声音带着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