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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在山洞里的朱瞻基,正收到朱祁复传来的消息——阿古拉最近和罗桥森走得很近,甚至帮罗桥森安抚部落的人。

朱瞻基拿着消息,手指微微颤抖。他不愿意相信阿古拉会背叛自己,可消息却像一把刀,在他心上割开了一道口子。他想起阿古拉在狼山的誓言,想起她们在湖畔的约定,心中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父皇,我们不能再等了!”朱祁朔走到他身边,声音带着愤怒,“阿古拉肯定是被罗桥森逼的!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救她,救回河浪和鹿溪!”

朱瞻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再等了。就算总督的骑兵还在,我们也要想办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要去试试!”

山洞外的练兵场尘土飞扬,朱祁复正带着部落联军操练阵型,青铜长矛在阳光下连成一片寒光。朱瞻基站在高台上,手中握着玄铁短剑,目光扫过下方五百余名战士——这是他目前能集结的全部力量,虽不及帝国精锐,却也是复仇救亲的唯一希望。廖松在一旁调试新造的土炮,药引滋滋燃烧的声音,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倒计时。

“陛下,再过三日,土炮就能全部调试完毕,到时候我们就可直奔驻所,与罗桥森决一死战!”廖松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中满是期待。

朱瞻基点头,指尖却不自觉收紧——他总觉得心底发慌,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可眼下箭在弦上,容不得他犹豫,阿古拉、河浪、鹿溪还在驻所,多等一日,她们就多一分危险。

就在这时,东边的哨探突然连滚带爬地冲过来,声音带着哭腔:“陛下!不好了!绿木……绿木带着一万多人杀过来了!已经到山洞口了!”

“什么?!”朱瞻基猛地转身,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人影正朝着山洞涌来,黑色的部落图腾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正是绿木的人马!他怎么也没想到,绿木会在这个时候突袭——前几日还听说绿木因损失头领元气大伤,竟藏了这么多兵力!

“快!列阵迎敌!”朱瞻基厉声下令,可仓促之间,战士们根本来不及组织阵型。绿木的人马已冲到近前,石斧与青铜刀碰撞的脆响瞬间炸开,部落联军的阵型瞬间被冲散。绿木亲自提着石锤,一锤砸倒廖松的土炮,炮身碎裂的木屑飞溅,砸得战士们纷纷后退。

“朱吉!我看你这次往哪逃!”绿木的怒吼声穿透战场,他一眼锁定朱瞻基,挥舞着石锤直冲过来。朱瞻基握紧玄铁短剑迎上去,天脉龙藤气息在体内狂暴流转,剑刃与石锤相撞,震得他手臂发麻。

“父皇!快走!”朱祁光和朱祁朔同时冲过来,一人挡在朱瞻基身前,一人拉着他往后退。绿木的人马越来越多,部落联军死伤惨重,廖松捂着流血的伤口,嘶声喊道:“陛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朱瞻基看着身边倒下的战士,眼中满是血泪,可他知道廖松说得对——今日若是硬拼,只会全军覆没。他咬着牙,对着众人喊道:“分散逃离!去西边的鹰嘴崖汇合!”

话音落,他跟着朱祁光、朱祁朔钻进密林,身后传来绿木的咆哮和战士们的惨叫。直到跑出数十里,听不到追兵的声音,三人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朱瞻基望着山洞的方向,心中满是屈辱与不甘——复仇的计划刚要开始,就被绿木打断,短期内,他们再也没有能力靠近驻所了。

而此时的驻所内,阿古拉正坐在窗边发呆,罗桥森突然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笑意:“阿古拉,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族人,我给你救回来了。”

阿古拉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我的族人?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罗桥森拉着她走到前厅,只见数十名狼族族人正站在那里,个个衣衫褴褛,却眼神明亮。为首的老族人看到阿古拉,立刻跪了下来,声音哽咽:“族长!多亏罗千户大人,我们才能从绿木手里回来!绿木那个畜生,把我们当畜生使唤,还不给我们饭吃,若不是千户大人及时赶到,我们早就饿死了!”

阿古拉看着族人身上的伤痕,眼泪瞬间落下。她转头看向罗桥森,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族人。”

“傻瓜,你的族人就是我的族人,我怎么能看着他们受苦?”罗桥森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柔声道,“我已经让人给他们准备了吃的和住处,以后他们就跟着我们,再也不用受绿木的欺负了。”

原来,绿木突袭山洞后,竟想把狼族族人卖给其他部落换武器。罗桥森得知后,立刻以帝国名义下令,要求绿木将狼族族人低价卖给自己——绿木本就害怕帝国的兵力,不敢违抗,只能乖乖照做。

阿古拉的心彻底融化了。她靠在罗桥森怀里,轻声道:“罗桥森,我想给你生个孩子,我们以后一起好好过日子。”

罗桥森心中狂喜,紧紧抱住她:“好!我们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孩子,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而地牢里,河浪和鹿溪正蜷缩在干草上,肚子饿得咕咕叫。守卫突然打开牢门,端来两碗热粥,还带来了一个消息:“阿古拉让我们告诉你们,罗千户大人救回了她的族人,还让族人过上了好日子。”

河浪和鹿溪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鹿溪小声道:“他真的救了阿古拉的族人?会不会是骗人的?”

“不知道,但若是真的……”河浪的声音有些犹豫,她想起自己的族人,自从部落被绿木打散后,就再也没有过消息,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几日后,阿古拉亲自来到地牢,手里拿着两件干净的衣服:“河浪,鹿溪,你们先换上衣服,我有话跟你们说。”

河浪和鹿溪换上衣服,跟着阿古拉走到前厅,只见狼族族人正和士兵们一起干活,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阿古拉指着族人,轻声道:“你们看,我的族人现在过得很好,罗桥森不仅救了他们,还会给他们分土地,让他们自己耕种。”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担心自己的族人,绿木手里还有不少你们的族人,他把他们当畜生用,不给饭吃,再晚几天,他们就真的活不下去了。罗桥森说了,只要你们愿意嫁给他,他就立刻出兵,把你们的族人也救回来,让他们和我的族人一样,过上安稳的日子。”

河浪和鹿溪看着眼前的景象,又想起自己族人的处境,心中满是挣扎。鹿溪小声道:“我们若是答应了,朱吉大人……”

“朱吉大人有他的大业,可我们的族人等不起。”阿古拉打断她,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知道你们恨罗桥森,可他现在真的变了,他对我好,对族人好,这就够了。我们活着,不就是为了让族人过得好吗?”

河浪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好,我们答应你。但我们有个条件,必须亲眼看到我们的族人安全回来,我们才会嫁给罗桥森。”

阿古拉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欣慰:“好,我这就去告诉罗桥森,让他尽快出兵救你们的族人。”

罗桥森得知河浪和鹿溪答应后,立刻调兵遣将,带着火铳手直奔绿木的黑石寨。绿木刚打赢朱吉,正得意洋洋,根本没想到罗桥森会突然来袭。火铳的轰鸣声震碎了黑石寨的平静,绿木的人马死伤惨重,只能乖乖交出河浪和鹿溪的族人,还赔偿了大量的矿石。

当河浪和鹿溪看到自己的族人平安归来时,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们看着族人感激的眼神,看着罗桥森忙碌的身影,心中的恨意渐渐淡去——或许,阿古拉说得对,能让族人过上安稳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而此时的鹰嘴崖上,朱瞻基正望着驻所的方向,手中的玄铁短剑早已被他攥得发烫。朱祁复刚刚带来消息,说罗桥森不仅救了阿古拉的族人,还即将迎娶河浪和鹿溪。朱瞻基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却无能为力——他现在连自保都困难,更别说去阻止这一切了。

“父皇,我们一定会东山再起的。”朱祁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总有一天,我们会杀回去,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千户所的庭院里,红灯笼从正门一直挂到后厅,红绸缠绕着院中的老槐树,连士兵们都换上了干净的布衣,脸上带着几分喜庆。罗桥森穿着一身暗红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柄镶嵌玛瑙的弯刀,正站在门口迎接前来道贺的宾客——大多是驻所的军官和附近部落的首领,绿木也派了使者送来贺礼,却没敢亲自前来。

阿古拉穿着一身绣着狼图腾的红色嫁衣,站在罗桥森身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她看着庭院里忙碌的族人——那些被罗桥森救回来的狼族同胞,此刻正帮着布置宴席,脸上满是感激,心中的最后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

“别站太久,你的腿伤还没完全好,我让人在厅里备了软椅,你先去歇会儿。”罗桥森伸手扶着阿古拉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关切。阿古拉点了点头,跟着侍女走进后厅,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河浪和鹿溪被侍女引了进来。

两人都穿着崭新的嫁衣,河浪的嫁衣绣着水纹,鹿溪的则绣着柳叶,都是罗桥森特意让人根据她们的喜好定制的。只是她们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拘谨,不像阿古拉那样坦然。

“别紧张,罗桥森他很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阿古拉拉着两人的手,轻声安慰道。河浪和鹿溪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自从看到族人在千户所里安稳生活,有饭吃、有屋住,甚至还能跟着士兵学习武艺,她们心中的抵触就渐渐淡了。尤其是罗桥森这几日的安排,更是让她们没了拒绝的理由。

罗桥森不仅给她们的族人分了肥沃的土地,还让人教她们耕种和打铁;知道河浪擅长水战,特意在湖边建了水寨,让她负责训练水上巡逻队;了解到鹿溪精通箭术,便给她拨了一队弓手,让她统领——这些信任和尊重,是她们在朱吉身边都未曾得到过的。

“吉时到!”司仪的声音在庭院里响起,罗桥森走进后厅,笑着对三人伸出手:“走吧,该拜堂了。”

阿古拉率先握住罗桥森的手,河浪和鹿溪犹豫了片刻,也相继伸出手。三人跟着罗桥森走到前厅,对着天地、对着罗桥森的祖先牌位拜了三拜,一场简单却热闹的婚礼,就此完成。

宴席上,宾客们纷纷举杯祝贺,罗桥森却没多喝酒,反而时不时给三人夹菜,担心她们吃不惯中原的菜肴。河浪看着碗里的烤鹿肉——那是罗桥森特意让人按照部落的做法烤的,外焦里嫩,正是她喜欢的味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鹿溪则看着罗桥森给自己递来的羊奶酒,想起之前在地牢里饥寒交迫的日子,眼眶微微发红。

婚礼结束后,罗桥森没有让三人住在同一间房,而是给她们各自准备了宽敞的院落,院落之间用回廊连接,既方便互相照应,又保留了各自的空间。阿古拉的院落里种满了她喜欢的狼尾草,河浪的院落靠近湖边,能听到水浪声,鹿溪的院落则有一个箭靶场,方便她日常练箭。

接下来的日子里,罗桥森的“暖男”攻势更是渗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每天清晨,他都会先去阿古拉的院落,陪她一起看日出,听她讲狼族的故事;上午处理军务时,会特意让河浪来汇报水寨的情况,认真听她的建议;下午则会去鹿溪的院落,看她练箭,偶尔还会和她比试一番——虽然他的箭术不如鹿溪,却总能让她笑得开心。

遇到部落之间的冲突,罗桥森也会征求三人的意见,尤其是涉及到她们族人的事,从不独断专行。

有一次,绿木的部落和鹿溪的族人因为牧场起了争执,绿木仗着人多,想强行抢占牧场,罗桥森得知后,立刻带着火铳手赶过去,不仅维护了鹿溪族人的利益,还警告绿木不准再欺负周边部落,让鹿溪心中充满了感激。

河浪则在一次巡查湖泊时,发现有商旅偷偷贩卖部落奴隶,她立刻上报给罗桥森。罗桥森不仅派人扣押了商旅,还颁布了禁令,严禁在湖区贩卖奴隶,还将解救出来的奴隶分给各个部落,让他们学习技艺,自食其力。河浪看着那些重获自由的奴隶对自己感激涕零,第一次觉得,自己做的事比跟着朱吉打仗更有意义。

渐渐地,河浪和鹿溪也不再提“朱吉”这个名字,甚至在族人提起时,还会主动岔开话题。她们开始学着打理院落,学着和罗桥森相处,学着适应这种安稳的生活。阿古拉看着两人的变化,心中满是欣慰——她知道,她们终于放下了过去,接受了眼前的生活。

这天晚上,三人坐在阿古拉的院落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喝着羊奶酒。河浪率先开口:“以前总觉得,跟着朱吉大人才能有出路,现在才发现,安稳的日子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

鹿溪点了点头,轻声道:“罗桥森虽然是帝国的人,却比朱吉大人更懂我们,更懂族人需要什么。以后,我们就好好跟着他,把千户所当成自己的家。”

阿古拉笑着举杯:“好!为了我们的家,为了族人的安稳,干杯!”

千户所的院落里,罗桥森正提着一盏灯笼走过来,看到三人在喝酒,笑着走过去:“夜里风大,怎么不多穿件衣服?我让人炖了姜汤,快趁热喝了,别着凉。”

他将姜汤递给三人,坐在阿古拉身边,轻声问道:“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阿古拉笑着握住他的手:“在聊我们的家,聊以后的日子。”

罗桥森眼中满是温柔:“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月光下,四人的身影依偎在一起,构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都指挥使司的公文快马送到千户所时,罗桥森正在后院陪阿古拉喂马。那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是他特意从总督府马场换来的,阿古拉喜欢骑射,罗桥森便每天抽时间陪她驯马,马厩里的干草总铺得松软,马料里还掺着阿古拉家乡的谷物。

“千户大人!总督府公文!”亲卫捧着烫金封皮的公文跑过来,语气里满是急切。罗桥森接过公文,指尖触到封皮上“总督府印”的朱红印记,心中隐隐有了预感——前些天他上报安抚部落、严禁奴隶贸易的折子,想必是传到总督段飞龙那里了。

阿古拉凑过来,看着罗桥森展开公文,只见上面的字迹工整有力,里面是对罗桥森的嘉奖:“尔千户罗桥森,于湖区积极推行汉土通婚之策,纳土着女子为妻,安抚部落民心,实乃践行陛下‘融土归汉’之良举。特擢升尔为指挥佥事,正四品,仍掌湖区军务。”

“指挥佥事?”罗桥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狂喜。从正五品千户到正四品指挥佥事,这可不是普通的升迁,而是连跳两级的“超级大跨步”!他转头看向阿古拉,一把将她抱起,声音激动:“阿古拉!我升官了!以后我就是指挥佥事,能给你和族人更好的生活了!”

阿古拉被他抱得悬空,脸上却也染了笑意。她不懂“正四品”意味着什么,却知道罗桥森的地位更高了,以后再也没人敢轻易欺负她的族人,这就够了。马厩里的黑马似乎也感受到了喜悦,喷着响鼻,用脑袋蹭了蹭阿古拉的手心。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当天就传遍了湖区。都指挥使唐修勇第一时间带着贺礼赶来,进门就拱手笑道:“罗佥事!恭喜恭喜!从千户到指挥佥事,这可是总督大人亲自举荐,天大的殊荣啊!”

罗桥森设宴款待唐修勇,席间才从他口中得知升迁的真正缘由。唐修勇喝得满脸通红,压低声音道:“罗佥事,你可知道,陛下这些年一直想推行‘汉土融血’之策?说是让汉人与土着通婚,生下的孩子既识汉字,又懂汉礼,再过几十年,这美洲的土着就成了汉人,天下也就安稳了。总督大人是陛下心腹,正愁没机会践行这国策,你这娶了三位部落女子,还安抚了周边部落,可不就是送上门的功劳?”

罗桥森这才恍然大悟。他当初娶阿古拉,虽有占有欲,却也有真心;后来纳河浪、鹿溪,更是为了让她们安心,让族人安稳。没想到这无心之举,竟正好契合了皇帝的长远谋划,还得了总督的青睐。

“难怪总督大人特意在公文中提‘积极响应通婚政策’,原来是这个缘故。”罗桥森心中暗叹,随即又想起阿古拉她们,心中更觉庆幸——若不是真心待她们,怕是也得不到部落的信任,更不会有今日的升迁。

几日后,罗桥森前往总督府感谢。总督段飞龙特意在府中设宴,席间不仅有湖区的大小官员,还有总督府的幕僚。段飞龙握着罗桥森的手,笑道:“桥森啊,你这一步走得好!陛下常说,治理美洲,重在‘融’而非‘压’。你能主动娶土着女子,还让她们真心归顺,这就是最好的‘融’。以后好好干,将来未必不能进总督府当差!”

这番话让席间的官员们纷纷侧目。他们原本还觉得罗桥森娶两米多高的部落女子是“口味奇特”,此刻才明白,这竟是总督乃至皇帝都看重的“政绩”。尤其是那些卡在五品、六品多年,迟迟得不到升迁的官员,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娶个土着女子,既能讨好总督,又能求个升迁,何乐而不为?

从总督府回来后,罗桥森的“榜样效应”开始发酵。先是驻所的一名小旗,托人向附近的熊族部落求亲,娶了部落首领的女儿;接着是都指挥使司的一名从六品经历,不仅娶了土着女子,还特意学着罗桥森的样子,给妻子的族人分了土地;甚至连绿木都动了心思,托人找罗桥森说情,想娶一名汉人官员的女儿,借此攀附帝国势力。

河浪在湖边训练水寨时,常能看到沿岸的部落女子穿着汉人服饰,跟着丈夫去集市买东西;鹿溪教弓手练箭时,也有汉人军官带着土着妻子来观看,还特意让妻子向鹿溪请教箭术。

“以前总觉得汉人官员都高高在上,没想到现在他们都愿意娶我们部落的女子。”阿古拉坐在马背上,看着远处和睦的景象,对身边的罗桥森道。

罗桥森勒住马绳,笑着道:“这是好事。以后汉人和部落人亲如一家,就再也不会有战争了。你看,我们的孩子以后出生,既能听你讲狼族的故事,也能学汉人的诗书,多好。”

阿古拉摸了摸自己还未显怀的小腹,眼中满是温柔。自从决定给罗桥森生孩子后,她便不再像从前那样舞刀弄枪,反而跟着罗桥森请来的汉人女子学做针线、读汉诗。河浪和鹿溪也时常来陪她,三人一起绣孩子的襁褓,聊未来的日子,倒比从前在湖畔军时多了几分烟火气。

可这股“通婚风潮”,也传到了千里之外的鹰嘴崖。朱祁复从部落商人口中听到消息时,正陪着朱瞻基打磨玄铁短剑。他犹豫了很久,才轻声道:“父皇,湖区现在到处都是汉人官员娶土着女子的事。听说都是因为罗桥森升了官,总督还说这是那个王十三的意思。”

朱瞻基握着短剑的手猛地一顿,剑尖在磨石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王十三的野心,竟大到想要用“通婚”的方式同化美洲土着!罗桥森不过是他的棋子,那些跟风的官员,更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推行‘融土归汉’,说到底就是想彻底消灭土着,让美洲变成他王十三的天下!”朱瞻基将短剑重重拍在石桌上,声音沙哑,“罗桥森、段飞龙,还有那些趋炎附势的官员,都是他的爪牙!”

朱祁光站在一旁,脸色也十分凝重:“父皇,现在湖区的部落都觉得和汉人通婚能过上好日子,都愿意亲近帝国官员。我们之前联系的几个部落,最近也开始疏远我们,甚至有人说……说我们是破坏安稳的‘乱党’。”

朱瞻基沉默了。他知道,王十三这一步棋下得极毒——用“通婚”换安稳,用“升迁”诱官员,既不用动刀兵,又能慢慢同化土着,比单纯的武力镇压更可怕。而他,空有复国之心,却连靠近湖区都做不到,更别说阻止这一切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朱瞻基深吸一口气,重新握紧玄铁短剑,“朱祁复,你再去联络西边的部落,他们世代居住在深山,从未屈服过帝国势力,或许能成为我们的助力。朱祁光,你负责训练战士,尤其是火铳手——我们没有帝国的精良火器,就只能靠苦练弥补。廖松,你继续打造土炮,越多越好。”

众人纷纷领命,鹰嘴崖上再次响起练兵的呐喊声。朱瞻基望着湖区的方向,眼中满是决绝——他或许暂时无法对抗帝国的兵力,无法阻止“通婚风潮”,但他绝不会让王十三的阴谋得逞。只要他还活着,只要大明旧部还在,就一定会守住这片土地,守住土着部落最后的尊严。

鹰嘴崖的晨雾还没散尽,朱瞻基已将玄铁短剑别在腰间,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这是前些天从一名老部落商人手中换来的,上面用炭笔标注着西北太平洋沿岸的地形。地图上,那片被标注为“西海”的区域,画满了交错的峡湾和星罗棋布的岛屿,旁边还写着“鲑鱼满河”“雨林密不透风”的小字。

“父皇,都准备好了。”朱祁光牵着两匹战马走过来,马背上驮着干粮和武器,“廖松已经带着工匠去打造独木舟,朱祁复也联络好了向导,三日后就能出发。”

朱瞻基点头,目光扫过崖下正在收拾行装的大明旧部和部落战士。自从湖区刮起“通婚风潮”,越来越多的部落疏远他们,绿木又时不时来骚扰,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坐以待毙。而那片西北太平洋沿岸,温带雨林茂密得能遮住阳光,峡湾曲折得让追兵找不到方向,河流里的鲑鱼足够所有人果腹——既是绝境,也是生路。

“告诉兄弟们,此去西海,虽路途遥远,却能避开帝国的锋芒。”朱瞻基登上一块巨石,声音沉稳,“我们在那里建渔猎部落,用舟船做屏障,等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再回来,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战士们齐声应和,眼中的迷茫渐渐被坚定取代。他们早已厌倦了逃亡,却也明白,此刻的退让,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反击。

三日后,朱瞻基带着三百余人,跟着向导,踏上了前往西海的路途。队伍沿着苏必利尔湖西岸向北,穿过茂密的针叶林,翻过积雪的山脉。途中虽遇到过小规模的部落冲突,却都靠着朱祁复的交涉和朱祁光的武力化解。

走了约莫一个月,他们终于抵达西北太平洋沿岸。眼前的景象,比羊皮地图上画的还要壮阔——湛蓝的海水拍打着黑色的礁石,峡湾像一条条蓝色的丝带,缠绕在连绵的山脉间;温带雨林从海边一直延伸到山顶,参天古木的枝叶交织在一起,连阳光都只能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河口处,成群的鲑鱼逆流而上,银光闪闪的鱼鳞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就在这里扎营。”朱瞻基指着一处河口,那里地势平坦,既能依靠雨林隐蔽,又能方便捕捞鲑鱼。战士们立刻动手,用树干搭建木屋,用藤条编织渔网。廖松则带着工匠,在河边打造独木舟——这种舟船轻便灵活,既能在峡湾里穿梭,又能用于侦察,很快,十几艘独木舟就漂浮在河面上。

日子渐渐安定下来,朱瞻基给这个新部落取名“西海寨”。每天清晨,战士们划着独木舟去捕鱼,女人们则在雨林里采摘野果、挖掘野菜;傍晚,篝火旁,大家分享着一天的收获,听朱瞻基讲大明的故事。虽然气候潮湿多雨,森林也限制了部落的扩张,可每个人脸上都有了久违的笑容——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的家。

而此时的湖区,罗桥森的势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扩张。

自从升为指挥佥事后,罗桥森便借着“汉土通婚”的名义,开始整合周边部落。他先是听说绿木部落里还关押着几名朱瞻基的旧妃,便以“帝国律法严禁虐待俘虏”为由,带兵冲进绿木的部落,将那几名女子接了回来。绿木不敢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人离开。

没过多久,罗桥森便将这几名女子也娶为妻室。消息传开后,周边的部落首领们纷纷意识到,依附罗桥森不仅能得到帝国的庇护,还能通过联姻巩固地位。很快,熊族、鹿族、鹰族的女族长们,都主动派人来求亲。

阿古拉、河浪、鹿溪起初还有些抵触,可看到罗桥森对每个妻子都一视同仁——给每个部落都分了土地,帮每个族群解决了冲突,甚至还在千户所里建了一座议事厅,让女族长们都能参与军务决策,她们也就渐渐接受了。尤其是看到自己的族人在罗桥森的庇护下,再也不用受绿木的欺负,日子越过越好,心中的那点芥蒂,也彻底烟消云散。

短短半年时间,罗桥森竟娶了十余名女族长,成了北美洲娶土着首领最多的汉人官员。在他的整合下,原本分散的十几个部落,渐渐融合成一个拥有上万人的大部落——“融汉部”。部落里,汉人士兵教土着战士使用火铳,土着猎人教汉人百姓识别野菜,汉人与土着的孩子一起在学堂里读汉诗、学部落语言,一派和睦景象。

这天,北美洲总督段飞龙特意亲自来到湖区视察。当他看到“融汉部”的族人在田间劳作、在河边捕鱼,看到汉人与土着并肩操练,看到罗桥森被一群女族长和部落首领簇拥着,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时,不由得抚掌大笑:“桥森啊!你这‘融汉部’,真是把陛下的‘汉土融血’之策落到了实处!有你在,何愁美洲不能归心?”

罗桥森连忙躬身行礼:“都是总督大人教导有方,属下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你这话就谦虚了。”段飞龙拍着他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赏,“你不仅整合了部落,还让他们心甘情愿归顺帝国,这可比单纯的武力镇压强百倍!我要把你的功绩上报朝廷,让陛下也知道,我们在美洲,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随行的官员们也纷纷上前恭维,有的说罗桥森是“帝国柱石”,有的说他是“汉土融和的楷模”。罗桥森一一笑着回应,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远方的山脉——他知道,朱吉还没死,或许在某个地方积蓄力量。可现在的他,有总督的支持,有“融汉部”的上万部众,有精良的火铳和战马,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能依靠埋伏的千户了。就算朱吉回来,他也有信心,将其彻底击溃。

西海寨的雨下了整整三天,潮湿的水汽渗进木屋的缝隙,在墙角凝出点点霉斑。朱瞻基坐在窗前,目光落在窗外——河口处,十几艘独木舟正载着战士归来,舱里的鲑鱼堆得冒尖,却映不出他眼底的轻松。

距他们退守西海,已过去一年。

这一年里,西海寨从最初的三百余人,发展到近两千人的渔猎部落。廖松打造的独木舟换成了更大的平底帆船,能在峡湾里抵御风浪;朱祁光训练的渔猎队,不仅能捕捞鲑鱼,还能在雨林里伏击野兽,甚至偶尔能截获帝国商队的物资;朱祈朔联络了周边几个同样不愿归顺帝国的小部落,组成了松散的“西海联盟”。

可这一切,在朱祈复眼里,都太慢了。

“父皇!”朱祈复掀开木屋的门帘,雨水顺着他的兽皮甲滴落,在地上积成小水洼。这些年,他跟着朱祁光练兵,跟着廖松学造火器,甚至亲自带队深入雨林,用狠辣手段收服过两个拒不合作的小部落,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兄长庇护的少年。

朱瞻基抬眼,放下玉带:“何事这么急?”

“还能何事?”朱祈复走到桌前,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得陶碗里的羊奶溅出几滴,“刚才哨探来报,罗桥森的‘融汉部’又吞并了东边两个部落,现在已有三万人!帝国还给他派了两百名火铳骑兵,连总督都亲自去给他授勋了!我们呢?一年了,还守着这破雨林,靠捕鱼过日子!这样下去,别说复国,连能不能守住西海寨都难说!”

朱瞻基的脸色沉了下来:“守住西海,积蓄力量,才是眼下最稳妥的路。罗桥森有帝国支持,我们硬碰硬,只会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稳妥?”朱祈复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甘,“父皇,您就是太保守!当年在湖区,您营救失败,现在到了西海,还是不敢放手一搏!我们应该用强硬手段,把周边的部落都打服,抢他们的粮食、武器,再联合那些对帝国不满的部落,组建一支真正的军队!王十三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我们再等,就真的没机会了!”

“放肆!”朱瞻基猛地拍桌起身,他最恨别人提湖区的失败,更恨儿子用“保守”“不敢”来指责他——那是他用多少兄弟的命换来的教训!“你以为我不知道要强硬?可我们现在有多少火铳?多少战马?兄弟们的家人都在西海寨,我不能拿他们的命去赌!”

“赌?”朱祈复梗着脖子,丝毫不让,“复国本来就是赌!现在您却怕了,您堕落了!您只想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把‘复国’当成一句空话!”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木屋里响起,朱祈复被打得偏过头,左脸颊瞬间红肿。他愣住了,从小到大,朱瞻基虽对他们严厉,却从未动过手。

朱瞻基的手还僵在半空,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儿子眼中的震惊与怨怼,心中闪过一丝悔意,却依旧硬声道:“我是你父皇!轮不到你来说我堕落!滚出去!”

朱祈复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缓缓转头,眼中的震惊渐渐变成冰冷的恨意。他没再说一句话,转身摔门而去,雨水混着他眼底的戾气,消失在雨林的阴影里。

当夜,朱祈复躺在自己的木屋里,脸颊的痛感早已褪去,心中的不甘与怨怼却越积越浓。

他想起白天朱瞻基的固执,想起朱祁光身为太子,总是能得到父亲的信任,想起自己这些年立下的功劳——收服部落、截获商队、训练新兵,哪一样不比朱祁光做得好?可就因为他不是长子,就永远只能做“三皇子”,永远要听别人的安排。

“为什么我不是太子?”

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缠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猛地坐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若是父皇不在了,若是太子也不在了,那这西海联盟,这复国大业,不就该是他的?

可他知道,朱瞻基有天脉龙藤,内力深厚,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天脉龙藤……

朱祈复的目光亮了起来。他曾偶然听廖松提过,这龙藤能滋养身体,甚至能增强内力,是朱瞻基多年来保持巅峰状态的关键。若是能得到天脉龙藤,不仅能提升自己的实力,还能断了朱瞻基的依仗!

“用我自己的方式复国……到时候,我就是皇帝,不用任何人传位。”

朱祈复低声自语,手指紧紧攥成拳。他对朱瞻基的住处了如指掌——朱瞻基每晚都会在睡前,将贴身存放的天脉龙藤放在枕边的木盒里。

三更时分,雨林里静得只剩下雨声。朱祈复穿着夜行衣,像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溜到朱瞻基的木屋外。他屏住呼吸,听着屋里传来的平稳呼吸声,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朱瞻基睡得很沉,许是白天的争吵耗尽了他的精力。

木盒就放在枕边,月光透过窗缝,在盒盖上映出一道微光。朱祈复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指尖刚触到木盒,就听到朱瞻基翻了个身。他心脏骤停,僵在原地,直到确认朱瞻基没有醒,才迅速打开木盒,抓起天脉龙藤,转身就往外跑。

天脉龙藤入手温热,仿佛有生命般。朱祈复不敢停留,一路冲出西海寨,朝着雨林深处跑去。他知道,只要过了前面的峡湾,就是帝国势力尚未触及的区域,到时候,朱瞻基再想找他,就难了。

朱瞻基是在清晨醒来时,发现木盒空了的。

他猛地坐起身,翻遍了整个木屋,都没找到天脉龙藤的踪影。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祈复!朱祈复!”

朱瞻基冲出木屋,声音嘶哑地呼喊着,可回应他的,只有雨林里的雨声和鸟鸣。朱祁光、廖松听到动静,纷纷赶来,看到朱瞻基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皆是一惊。

“父皇,怎么了?”朱祁光问道。

“天脉龙藤……被祈复偷了!他跑了!”朱瞻基的声音带着颤抖,掌心空荡荡的,仿佛失去的不仅是龙藤,还有他多年来的依仗与希望。

廖松脸色骤变:“三殿下怎么会……他偷龙藤干什么?”

“他想自己复国……他觉得我保守,觉得我不配领导他!”朱瞻基闭上眼,想起昨晚的争吵,想起那记耳光,心中满是悔恨与愤怒,“是我太纵容他,是我没教好他……”

朱祁光立刻下令:“来人!传我命令,立刻封锁所有峡湾出口,派人去雨林里搜查,一定要把三殿下找回来!”

可搜查队在雨林里找了整整三天,却连朱祈复的影子都没找到。有人说,看到他划着一艘独木舟,朝着北边的大海去了;也有人说,他可能投靠了帝国的商队,想去湖区找罗桥森;还有人说,他说不定藏进了更深的雨林,等着时机回来夺权。

朱瞻基站在峡湾边,望着茫茫大海,掌心的龙藤印记早已黯淡无光。他知道,朱祈复带走的不仅是天脉龙藤,还有西海联盟的希望,甚至可能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若是朱祈复真的投靠了帝国,或是用龙藤的力量拉起一支队伍,那西海寨,就真的危险了。

雨又开始下了,冰冷的雨水打在朱瞻基的脸上,混着他眼角的泪水,一起落入峡湾。一年的隐忍与积蓄,在儿子的背叛面前,仿佛成了一个笑话。可他不能倒下——西海寨还有两千多口人等着他,朱祁光、廖松还有那些忠诚的旧部等着他,复国的大业,还等着他去完成。

“传令下去,加强戒备,继续扩充军备。”朱瞻基深吸一口气,声音重新变得坚定,“不管祈复去了哪里,不管他想干什么,我们的路,还要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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