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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合众学园的下课铃如同战场休整的号角,A班教室门被轰然撞开。佐藤和真顶着半边脸颊未消的红肿(安德森圣经板砖的勋章)和满身粉笔灰(沃尔特钢琴线切割作业时的溅射伤害),像条脱水濒死的鱼般踉跄而出。他运动服领口歪斜,背后还黏着惠惠爆裂魔法残留的焦黑印记,整个人散发着“被世界抛弃”的颓丧气息。

“该死的数学…该死的钢丝老头…该死的智障队友…”他一边揉着被圣经拍得嗡嗡作响的脑袋,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走廊另一端,b班的门也缓缓开启,菜月昴几乎是爬出来的。他崭新的运动服前襟沾满紫苑特制粘液的诡异荧光绿,头发里还卡着几片艾多玛友情赠送的甲虫翅膀,脸上是刚从地狱十八层观光归来的虚脱表情。

“雷姆的流星锤…拉姆的毒舌…紫苑的生化武器…还有那个一刀劈开天花板的兽耳老师…”昴扶着墙喘气,手指神经质地摸着脖子,“这鬼地方比魔女教还凶残…死亡回归在这里能生效吗…”

就在两人同时抬头换气的瞬间——

嗡!

空气仿佛凝固了。隔着十米布满异世界涂鸦的喧闹走廊,两道视线如同探照灯般精准锁定彼此。不是为对方狼狈的造型,也不是为身后教室里传来的爆炸声(很可能是米莉姆又在试验新招式),而是为了那身洗得发白、印着日式片假名品牌Logo、在光怪陆离的万象学园里堪称“世界级文物”的——

运动服。

“那、那是…”和真瞪圆了眼睛,手指颤抖地指向昴的胸口,“Uniqlo的标?!”

“你…你身上是…”昴的瞳孔地震般聚焦在和真左胸那行小小的“Adidas”三叶草上,“地球货?!”

“老乡——!!!”

两声撕心裂肺、饱含血泪的呐喊划破走廊!两个运动服身影如同磁石相吸,无视了擦肩而过的吸血鬼塞拉斯、撞翻了推着娜娜莉轮椅的朱雀(“喂!注意安全!”)、甚至差点踩到鲁迪乌斯的脚,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冲向对方!

砰!

两人在走廊中段狠狠撞在一起,不是打架,而是如同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般死死抓住对方的肩膀!和真用力摇晃着昴:“Uniqlo!秋叶原那家旗舰店买的?打折季排了三个小时队对不对?!”

“Adidas三叶草!池袋专卖店限量款!”昴激动得唾沫星子横飞,手指几乎要戳破和真的衣服料子,“我攒了三个月打工钱才买到!穿越时唯一带过来的宝贝!”

“日本!!”

“关东煮!柏青哥!深夜动画!!”

“《Jump》!便利店饭团!电车痴汉——不对这个没有!”

两人语无伦次地吼着只有对方才懂的密码,眼泪鼻涕几乎要糊在一起。周围路过的异世界同学们纷纷侧目。

雅儿贝德挽着安兹的手臂经过,发出一声高冷的嗤笑:“低等生物的无意义共情。”谭雅带着维多利亚目不斜视:“毫无效率的情感宣泄,浪费卡路里。”圣哉则紧张地给莉丝妲黛和自己套上第三层净化结界:“可疑接触!唾液传播病毒概率37%!快消毒!”

而安兹此时内心在剧烈颤抖,他撇了一眼谭雅,她还在教着维多利亚数学题并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

但此刻,和真与昴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他们勾肩搭背,如同找到诺亚方舟的落难者,跌跌撞撞冲向通往天台的楼梯间,将身后魔法的光辉、斗气的嗡鸣、机械的运转声统统抛下。

推开沉重的铁门,混杂着远处魔法塔烟尘与异界植物清冽气息的风灌了进来。天台的视野极其开阔,能俯瞰下方如同打翻调色盘般拼贴而成的异世界都市——蒸汽朋克的齿轮烟囱紧挨着精灵的发光藤蔓塔楼,哥特教堂的尖顶下穿梭着悬浮的魔导机车。更远处,学园边缘的防护屏障外,是永不停歇、流淌着星屑般光芒的时空裂隙。

“哈啊——!”和真冲到栏杆边,对着下方光怪陆离的世界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操蛋的异世界,“老子终于不是一个人了!昴!你知道吗?我那边的队友…算了不提了!”他猛地转身,背靠栏杆,脸上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有烟吗?妈的,这破地方连包七星都买不到!”

昴也学着他的样子靠过来,长长舒了口气,运动服被风吹得鼓胀:“烟?罗兹瓦尔宅邸倒是有烟草,但雷姆说对身体不好,全给我扔了…”他脸上带着一丝甜蜜又无奈的抱怨,“那丫头管得可严了。”

“罗兹瓦尔…宅邸?”和真的笑容僵了一下,敏锐捕捉到关键词,“管家?女仆?”他上下打量着昴那身虽然沾着黏液但明显是高档货的运动服,“你小子…混得不错啊?不是跟我一样开局一条狗(阿库娅),装备全靠捡?”

昴挠了挠刺猬头,脸上不自觉浮起一层可疑的红晕,眼神开始飘忽:“嘛…这个嘛…运气,运气而已…”他咳嗽一声,试图转移话题,“对了,你队友呢?也是日本人?”

“呵!队友?”和真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如同被戳中痛处,绿眼睛里燃起熊熊怒火,“一个自称女神却只会添乱、净化起来连队友一起干的智障蓝毛!一个每天不炸点什么就浑身不舒服、炸完就扑街要人背回去的爆裂萝莉!还有一个满脑子都是‘请更粗暴地对待我’的抖m十字骑士!”他越说越激动,手指用力戳着自己胸口,“老子!佐藤和真!阿克塞尔城最优秀的冒险者(自称)!天天给她们擦屁股!收拾烂摊子!赚的钱全赔给公会当破坏公物罚款了!女神?呵,我看是瘟神!”

他唾沫横飞地控诉着,从阿库娅用宴会技能把领主晚宴变成水漫金山,到达克妮斯被史莱姆围攻时因为太兴奋而忘记拔剑,再到惠惠为了试验“对城级爆裂魔法·教室特攻版”差点把沃尔特老头连人带钢丝一起送上天…桩桩件件,血泪斑斑。

昴听着听着,脸上的同情慢慢变成了另一种复杂的表情。他下意识摸了摸后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无数次死亡回归带来的幻痛。看着眼前这个同乡人声泪俱下地控诉队友的“无能”,再对比自己…

“其实…我的情况…稍微有点不同。”昴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底气,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炫耀。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语气显得平淡,“爱蜜莉雅碳…就是我的雇主,露格尼卡王位候选人之一,银发半精灵,超级漂亮,性格又温柔…”

和真控诉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他猛地转头,死死盯住昴。

“雷姆和拉姆…是双胞胎鬼族女仆,负责照顾我和爱蜜莉雅碳的生活起居。”昴完全没注意到和真逐渐阴沉的脸色,沉浸在“幸福”的回忆里,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雷姆虽然有时候有点固执,但做饭超级好吃,特别会照顾人,我稍微有点头疼脑热她就紧张得不得了…拉姆嘛,嘴巴是毒了点,但关键时刻很可靠…”他甚至从运动服口袋里掏出一块用干净手帕仔细包好的、造型精致的和果子,“喏,这是雷姆今早塞给我的,说怕我上课饿了…”

那块和果子在异世界的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和米糕的莹润光泽,上面还用可食用金箔点缀着小小的独角兔图案——罗兹瓦尔宅邸的家纹。这简直是异世界版的“爱心便当”!

和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块和果子,又缓缓移到昴那张洋溢着“现充”光芒的脸上。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自己今早的“早餐”——阿库娅用净化过的圣水(味道像漂白剂)泡的隔夜硬面包,惠惠因为魔力透支而烤焦的魔蛙肉串(外焦里生),还有达克妮斯一脸期待递过来的、据说是“贵族特供”但怎么看都像过期狗粮的压缩饼干…

一股混杂着强烈酸楚、不甘和荒谬的怒火,如同休眠火山般在他心底轰然爆发!

“你…”和真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小子…在跟我炫耀?”

昴这才从“幸福”的泡泡里惊醒,看到和真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啊?没、没有啊!我只是…”

“只是什么?!”和真猛地踏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昴的鼻尖,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银发半精灵雇主?!双胞胎鬼族女仆?!爱心便当?!菜月昴!你他妈穿越过来是当少爷的吗?!老子在阿克塞尔城拼死拼活当底层冒险者,被智障队友坑得死去活来!你呢?!你居然在异世界开后宫?!还是女仆双胞胎?!”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因为极度的嫉妒和愤怒而扭曲变调:“凭什么?!就凭你这张路人脸?!凭什么老子就要伺候三个祖宗?!凭什么你就能被三个美少女围着转?!说好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呢?!说好的难兄难弟呢?!菜月昴——!你这个叛徒!欺骗我感情的现充混蛋!”

就在这时——

吱呀。

天台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轻柔的、带着无比恭敬与关切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流淌进来:

“昴大人。”

雷姆端着一个小巧的银质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和一块干净的湿毛巾。她蓝色的短发在微风中轻拂,额前的鬼角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女仆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她看向昴的眼神,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人,那份毫无保留的、近乎信仰般的爱慕与忠诚,几乎化为实质的光晕笼罩在她周身。

“雷姆看您下课出来时脸色不太好,又和这位…”她冰蓝色的眼眸淡淡扫过状若疯魔的和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如同在看一粒尘埃,“…同学聊了很久。天台风大,请用热茶暖暖身子。另外,爱蜜莉雅大人担心您,随后就到。”

随着她的话语,爱蜜莉雅的身影也出现在门口。银色的长发如同流淌的月华,紫绀色的眼眸带着温柔的担忧。她手中拿着一件昴平时在宅邸穿的薄外套:“昴,别着凉了。”她的声音空灵悦耳,带着自然的关切。拉姆则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桃红色的眼眸扫过昴沾着粘液的运动服,毒舌依旧但掩饰不住在意:“真是的,昴这幅邋遢样子,丢的可是罗兹瓦尔大人的脸。拉姆勉为其难帮你带了替换衣服,感恩戴德地收下吧。”

三个风格迥异却同样耀眼的美少女,如同众星捧月般将菜月昴围在中心。雷姆奉茶,爱蜜莉雅披衣,拉姆递上干净衣物。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勾勒出美好得如同梦幻画卷的场景。

这幅景象,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佐藤和真那颗早已被“队友”摧残得千疮百孔的心!再对比自己身后那三个只会添乱、惹祸、要自己收拾烂摊子的“女神”、“爆裂使”、“十字骑士”…

“啊…啊啊啊…”和真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身体因为极致的嫉妒和愤怒而剧烈颤抖。他死死瞪着被温柔乡包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明显乐在其中的菜月昴,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

最后的理智之弦,啪地一声,断了。

“菜——月——昴——!!!”和真发出了撕心裂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绝望和无尽的酸楚,“你这个…人生赢家!现充爆炸吧——!!!!”

他猛地抬手指向一脸懵逼的昴,眼泪(纯粹是嫉妒和委屈催化的生理盐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绝交!老子要跟你绝交!异世界不需要两个霓虹金!从今天起!你走你的女仆后宫阳光道!我过我的智障队友独木桥!我们恩断义绝!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

吼完这通毫无逻辑、充满中二病羞耻感的“决裂宣言”,和真猛地一跺脚,在昴惊愕的目光、雷姆冰冷的注视、爱蜜莉雅困惑的眨眼和拉姆看傻子般的眼神中,如同一个被全世界辜负的悲情男主角,捂着脸(主要是遮住奔涌的眼泪和鼻涕),带着哭腔,头也不回地、跌跌撞撞地冲向天台出口。

“喂!和真!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想追上去解释。

“昴大人,请小心脚下。”雷姆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恰好挡在了昴追出去的路线上,手中的托盘稳如磐石,眼神却锐利地扫向和真狼狈逃窜的背影,如同护主的忠犬,“那位同学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需要雷姆去‘处理’一下吗?”她的话语平静,但“处理”二字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呃…不、不用了雷姆…”昴看着和真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又看看身边三位“罪魁祸首”,脸上露出了比被基列奴砍一刀还复杂的表情,长长地、充满了无力感地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

天台的强风卷走了少年毫无道理的决裂嘶吼,吹拂着雷姆恭敬奉上的清茶热气,也吹动了爱蜜莉雅担忧的银发。拉姆将干净的运动服塞进昴怀里,嫌弃地戳了戳他脸上沾着的、来自紫苑特制粘液的荧光绿斑点。

“笨蛋昴,交友的眼光和你的运动神经一样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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