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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的万象学园,如同一颗镶嵌在时空裂隙中的巨大、混乱却又不失活力的宝石。各色灯光从风格迥异的建筑中透出,间或夹杂着几声遥远的爆炸、咆哮或是意义不明的欢呼,旋即又被学园强大的修复力与“万象调和”规则悄然抚平。在这片奇异的背景音下,b班宿舍区的某扇门,与其说是宿舍,不如说更像某个要塞的入口。

龙宫院圣哉的宿舍。

从外部看,这扇门似乎与其他宿舍门无异,但仔细看去,门板上用极细的银线勾勒出层层叠叠的复合魔法阵,微微散发着不祥的光芒。门框四周贴满了各种颜色的符咒,从驱邪到反隐,一应俱全。甚至门把手都闪烁着金属净化后的特有光泽,旁边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凹槽,似乎是用来滴血验证的——虽然学园明令禁止这种可能传播疾病的验证方式。

“呼……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房间内,龙宫院圣哉——身披轻型铠甲,表情比面对魔王军时还要严肃——正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颗微小的魔力水晶嵌入书桌的边缘。他的书桌早已不是普通的家具,上面镌刻的防御符文比大多数堡垒的城墙还要复杂。

整个房间已然大变样。窗户被厚实的金属板从内部加固,只留下几条缝隙用于空气流通,缝隙处还被数层透明的“防窥视结界”和“防远程狙击缓冲层”覆盖,使得窗外学园的霓虹光彩变得光怪陆离、模糊不清。墙壁上挂着的不是装饰画,而是各种圣印、辟邪图腾、甚至还有一串对不死族特攻的大蒜(听信了一个古董店老头的说法)——这大概是针对邻居安兹的防范措施。房间角落,几个标着“应急物资”的金属箱堆放着,里面想必是压缩干粮、纯净水、高级解毒剂、绷带,甚至可能还有一把备用的练习铠甲,备用铠甲的备用铠甲,备用铠甲的备用铠甲的备用铠甲……

书桌区域是绝对的核心。地板上的结界一圈套着一圈,颜色各异,功能分明:赤红色的“防精神干扰结界”、湛蓝色的“防诅咒墨水结界”、土黄色的“防桌椅突然损坏结界”、翠绿色的“防毒气渗透结界”……它们发出的微弱嗡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不安的背景噪音。圣哉本人就站在这片结界丛林的中央,如同一位即将踏上最终决战的勇士,检查着他的“装备”。

他拿起一支普通的钢笔,指尖亮起微光,开始为其附加“防诅咒”、“防窃听”、“防笔尖突然断裂”、“防墨水逆流”等足足七层微型结界,直到那支笔看起来像被一层晶莹的琥珀包裹,散发着危险的能量波动。

他用力按压、摇晃着椅子,耳朵贴近椅腿,仔细倾听是否有木材内部开裂的细微声响。“敌人很可能提前锯开四分之三,再用幻术伪装,考试中途才会断裂……”他喃喃自语,随即又对椅子释放了一个“结构稳固”魔法。

他甚至拿起橡皮擦,对着它连续释放了三个“净化”魔法,担心上面被涂抹了让人思维混乱的无色无味粉末。

(敌人可能是迪米乌哥斯,那个眼镜恶魔,他的阴谋诡计防不胜防!或者是那个吸血鬼迪奥,他的替身能力诡异莫测!甚至监考老师都可能是幻影或伪装者!考题本身或许就是精神攻击的媒介!必须考虑到所有可能性!)圣哉的内心活动如同风暴般激烈,脸上的表情也因此愈发凝重。

“圣哉?我进来啦?”

门外传来莉丝妲黛清脆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声音。她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在食堂买的),怀里还抱着几本厚厚的复习资料。女神大人学习成绩其实也很一般,应该说是很差),本想借着“一起复习”的名义,让圣哉教教自己,顺便还能享受一下难得的二人独处时光。想到这个,她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门内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圣哉极其严肃的声音:“莉丝妲黛?站在原地,不要动。先报上你的女神序列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点、以及我最初对你的评价。”

莉丝妲黛:“……唉?”她的浪漫幻想瞬间被打碎了一半,“序列号是G-615-莉丝妲黛,地点是统一神界召唤之间,评价是……‘胸大无脑的女神’……”她越说声音越小,脸颊鼓了起来。

“嗯,回答正确。初步身份确认。”门内的圣哉似乎松了口气,但语气依旧严峻,“现在,听我指令。门上有三重结界,我会暂时解除最外层的‘麻痹结界’。你用右手小指,轻轻触碰门把手下方三厘米处的金属片,注入微量神力。”

莉丝妲黛嘴角抽搐着照做了。

“好。现在,门会打开一条缝隙。不要推!将左脚,注意是左脚,踏入门内,精确踩在第三块地砖中心的那片菱形花纹上。落地后,保持金鸡独立姿势三秒,确认没有陷阱触发反应后,才能缓慢呼气,并将右脚移入。”

莉丝妲黛感到一阵无力:“圣哉……我只是想给你送点水果,一起复习……”

“少废话!这是必要程序!敌人可能伪装成你,甚至可能操纵了你的精神!快按我说的做!”圣哉的声音不容置疑。

莉丝妲黛叹了口气,任命般地按照指示,小心翼翼地抬起左脚,瞄准那块地砖,踩了下去——

就在她脚底接触地面的瞬间,异变突生!

她踩中的那块地砖似乎微微下陷了半毫米。

“嘀”的一声轻响,天花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孔突然喷出一个注满冰水的透明水球,“啪唧”一声正中莉丝妲黛头顶!

“哇啊啊啊!”莉丝妲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冰凉刺骨的水瞬间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衣裙,水果盘差点脱手。她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惊叫起来。

“第一道防线触发。”圣哉冷静的解说声传来,“效果:净化可能附着的跟踪孢子或迷惑粉尘。看来你身上没有异常。”

“异、异常你个鬼啊!只是水而已啊!好冷!”莉丝妲黛气得大叫,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

结果,她的右脚刚抬起,向后一落——

“噗嗤!”

她的拖鞋鞋底仿佛踩进了强力粘鼠板,被一种透明的、极具粘性的胶状物质牢牢粘在了原地,任凭她怎么使劲也拔不出来。

“第二道防线触发。”圣哉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效果:防止敌人快速近身或抢夺复习资料。嗯,反应灵敏。”

“灵敏你个大头鬼!我的脚!被粘住了!这到底是什么啊!”莉丝妲黛单脚站着,浑身湿透,另一只脚还被粘住,姿势极其狼狈,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慌乱之下,她挥舞着手臂试图保持平衡,手臂无意间扫过了门框附近的一片空气——

一道柔和的、几乎看不见的乳白色光线突然从门框上方射出,笼罩住莉丝妲黛。

“呃啊……”女神大人只觉得一股强烈的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仿佛连续加了三天班一样,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全靠那只被粘住的脚挂着才没倒下。

“第、第三道……防线?”莉丝妲黛有气无力地问,声音都在发颤。

“正确。”圣哉点头,终于从结界中心走了过来,审视着自己的“战果”,“针对可能拥有强健体魄的敌人(比如那个红发艾莉丝或者兽人),降低其突入后的破坏力。效果看来不错。”

不错?!莉丝妲黛看着自己这副惨状:落汤鸡一样湿透,一只脚被粘得结实实,浑身软绵绵得使不上一点力气,水果盘里的水果也滚落一地……

积累的委屈、羞愤和崩溃终于达到了顶点。

“圣——哉——!!!”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咆哮出来,声音都变了调,“这只是期末考试啊!不是去打魔王!不是去拯救世界!哪里来的敌人会对我一个送水果的弱女子下手啊?!还跟踪孢子?迷惑粉尘?谁会用这种东西对付期末考试啊!还有这个让人腿软的光线是怎么回事啊!我是来复习的,不是来闯龙潭虎穴的啊!!!”

面对莉丝妲黛字字血泪的控诉,圣哉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不理解。

“莉丝妲黛,你太天真了。”他语气沉重,开始一本正经地分析,“敌人的狡猾超乎你的想象。考题可能被施加了精神污染,看久了会陷入疯狂。”他指了指桌上那本崭新的《异界生态学》。

“笔可能是诅咒道具,写下的答案会被悄然篡改,让你自信满满实则零分。”他举起那支被结界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钢笔。

“椅子腿可能被敌人锯过,考试中途突然倒塌,会导致心神不宁乃至受伤,严重影响发挥。”他踢了踢那把刚刚被加固过的椅子。

“甚至监考老师都可能是幻影或伪装者!或许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全体挂科,打击我方士气!莉丝妲黛,我们必须考虑到所有可能性!这才是真正的‘慎重’!”

莉丝妲黛张大了嘴巴,看着圣哉无比认真的脸庞,听着他这套无懈可击的逻辑,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反驳。巨大的无力感和“这人没救了”的绝望感席卷了她。她挣扎着,试图把注意力拉回正轨:“那…那我们是不是该先…打开书看一下?毕竟只剩五天了……”她弱弱地指向那堆根本没翻开的课本。

“基础知识的复习固然重要,但在‘绝对安全’的环境面前,优先级必须靠后!”圣哉断然否定,“而且,我还在进行更深入的准备。”

说着,他拿出一个新的笔记本和一支普通的笔(还没附加结界),开始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字。

“这、这又是在干嘛?” “练习左手写字。”

圣哉头也不抬,表情专注,“以防万一右手在考试途中被敌人的封印术锁定,或者突然抽筋。必须做好只用非惯用手也能完成答题的准备。”

莉丝妲黛:“……”

这还没完。圣哉忽然站起身,走到那个应急物资箱旁,开始翻找。很快,他拿出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密封性极好的、似乎是医用级别的便携式便壶。

莉丝妲黛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只见圣哉一脸严肃地拿着那个容器,走向书桌,似乎是在测量距离,规划放置的最佳位置。

“等、等等!圣哉!你拿那个东西想干嘛?!”莉丝妲黛的声音瞬间拔高八度,脸涨得通红。

“这还用问吗?”圣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她在问一加一等于几,“解决生理需求。考试时间漫长,中途离席可能被判定为作弊,或者给敌人在走廊伏击的机会。必须做好不下座位也能独立完成的万全准备。我建议你也准备一个,莉丝妲黛。”

“准——备——你——个——头——啊!!!”莉丝妲黛的羞耻心和理智彻底崩断,发出了足以震碎玻璃的尖叫(幸好有静音结界),“考试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而且太羞耻了!会被当成变态抓起来的!绝对不行!快把它扔掉!!!” 她甚至忘了脚被粘住,激动得想要冲过去阻止,结果差点把自己拽倒。

圣哉看着反应激烈的莉丝妲黛,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她太大惊小怪,但还是暂时把那个容器放回了箱子里。

“啧,看来你无法理解这种层面的风险。也罢,你的那份风险,就由我来承担一部分吧。”

(谁要你承担这种风险啊!)莉丝妲黛在内心疯狂呐喊,整个人已经瘫软(物理+精神)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梦想。

时间悄然流逝。书桌上,那些干干净净的课本和笔记孤零零地躺着,仿佛在无声地嘲讽。

而旁边,圣哉写的《考试风险应对预案(第三版)》和《考场紧急逃生路线图(含备用路线及陷阱规避点)》已经厚厚一叠。

莉丝妲黛早已放弃了复习的念头。她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小心避开了肉眼可见的结界),浑身还湿漉漉的,看着圣哉不知又从哪拿出一些奇特的材料,开始加固那个“防作弊目光反射结界”,试图实现“将任何窥探他答案的视线精准反弹回窥探者眼中”的效果。

她叹了口气,认命般地爬起来,开始(带着一种母爱般的无奈和些许残留的花痴)帮圣哉递送那些她根本看不懂的结界粉笔和魔力宝石,完全变成了他的“防御工事助手”。

圣哉对此表示满意:“嗯,虽然战斗力不行,基础知识匮乏,警惕性不足,但打下手还算合格。”

莉丝妲黛:“……”(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 就在这时,窗外远处隐约传来菲伦严厉的声音:“芙莉莲大人!请不要把数学书垫在脑袋下面睡觉!还有五天就考试了!”

紧接着,是隔壁楼栋阿库娅响彻夜空的大哭:“哇啊啊啊!看不懂啦!这些数学题好难!和真你这个废物为什么不帮我写!” 以及和真暴躁的回应:“闭嘴啊笨蛋女神!我的历史年表还没背完啊!”

更远处,一道熟悉的赤红色光芒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Explosion!”冲天而起,旋即又被学园结界迅速压制下去,留下短暂的寂静和隐约的倒地声。

万象学园的复习之夜,而在这片混乱的背景音中,龙宫院圣哉的宿舍内,复习的重点早已偏离了航道十万八千里。

圣哉全神贯注于他的绝对防御,莉丝妲黛则彻底放弃思考,只是呆呆地看着圣哉认真的侧脸,手边是打翻的果盘和那些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崭新如初的课本。 他们的复习进度,稳稳地保持在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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