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就是他!白天背一大袋草药进城……”
“肯定卖了不少钱……”
“把钱交出来,饶你小命!”
贾僧听见对方是来劫财的,哪里肯把自己辛苦攒了一个月的积蓄交出,咬牙不肯退让。那些混混见他强硬,便一拥而上,十几个人围着他拳打脚踢。
贾僧在山上长大,体魄强健,能徒手打死猛虎,这些混混本不是他的对手。可对方人多势众,又有武器,混乱中有人重击了他的后脑,他眼前一黑,踉跄倒地。
一名混混上前搜身,却只翻出五串铜钱,不禁恼怒:“白天你卖的药草起码值五两银子,钱藏哪去了?”贾僧这才明白被药铺老板骗了,一时怒火中烧,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扎起身,赤红着眼扑了上去。
那是积压已久的愤怒——被克扣药钱、被守城兵刁难、被这世道一次次欺凌。他拼尽力气,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与众人扭打在一起。
次日清晨,酒馆老板开门见十几人浑身是伤倒在地上,连忙报官。官府确认人已断气,正要拉去乱葬岗,路上却遇上丞相李斯的车轿。此时贾僧忽然醒来,挣扎着要脱身,人群惊呼“诈尸了”。
动惊动了李斯,他下车问明情况,见贾僧体魄强健、生命力顽强,便将他带走,送进了杀手训练营。几十人中,最终仅十人存活,贾僧是其中之一。
李斯命他们扮作混混潜伏咸阳城,随时待命。离开训练营后日子清闲,贾僧便带着手下从黑市接些私活。项伯那桩任务也是私活,失败后,项伯为灭口,又雇了刀疤男一伙人。
随后,贾僧随张良来到城外的聚集地。
“贾僧,你过得太苦了。”飞羽像个小姑娘一样,同情地说道。
“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苦。”
屋内的张良听到“李斯”二字,心中又生出一计。
“你说你真正隶属李斯手下?”张良走出来问贾僧。
“是的。”
“我现在有个计划,会牵涉到李斯,还可能对他造成一些伤害,你愿意帮我吗?”
“当然愿意,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相助。”
“那就好。”张良本来还担心贾僧顾念旧情,不愿配合,现在看来应该没问题。
张良召集所有人,详细说明计划。大致是将自己偷盗赵高财物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嫁祸给李斯。
“你真的去抢了人家的钱?!”飞羽听完有些生气。
“飞羽,赵高是大恶人,就是他逼得这些学者走投无路。他的钱也来路不正。”
“而且赵高导致如今许多 。他与他人勾结,暗中行事,甚至可能损害每一个平民。”张良解释道。
但飞羽什么都听不进去,别过脸去,与张良拉开距离,表示拒绝再听。
张良知道飞羽在闹情绪,也没再继续说,只想着等大家生活稳定些,再好好向她解释。
此时学者见飞羽对张良的做法不满,却也不好说赵高什么,只打算过段时间再劝她。
众人正在屋内商议,却见飞羽默默走了出去。
张良看了一眼,也没太在意,继续与学者和贾僧讨论如何嫁祸李斯。
这时贾僧突然说:“张良,你快出去看看,飞羽不见了。”
张良转头向外望去,不见飞羽身影,走出去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应该没事,她可能贪玩跑出去了,等会儿自己会回来的。”张良对大家说,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起初大家都以为她只是出去玩一会儿。
没再多想,他们打算在破庙会面之前制定好嫁祸计划,等见到其他人就可以直接执行。
完成这些,就能推进招兵买马的计划,加快进度,节省时间。
几人在屋内讨论许久,发现飞羽迟迟未归。
张良心中那勉强压下的不安,又一次涌了上来。不知飞羽究竟去了哪里。
张良在周遭搜寻一番,未寻见飞羽,于是决定先回原地等候,盼他能自行归来。
飞羽素来行事有度,不会无故消失。即便如此,张良心中忧虑仍难以平复。
他决意在此等到天亮,若飞羽仍未归,便动身寻他。
天微明,飞羽依旧未返。张良暗忖,莫非他在外遭遇不测?如今外头追捕飞羽者众多,万一遇敌,他能否脱身?
思及此,张良与贾森匆忙离开住处。没走多远,便见前方一片茂密森林。
张良记得初来时并未见过此林,心想飞羽或许在此,便与贾森一同进入林中。
其余学者则留守原地,若见飞羽归来,务必劝他莫再外出。
学者们各自心中盘算,皆 不语,等候飞羽消息。
张良与贾森在林中小心翼翼地前行。初入陌生森林,不得不防。
不知林中是否藏有玄机,张良走着走着,却觉四周景致颇为相似,不知是迷了路,还是本就如此相像。
他仔细察看四周,警惕潜在危险。然而走了许久,并未发现任何生物踪迹。
心中仍难安定,只怕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继续前行,地势渐高,似往山上去。二人猜测飞羽或许上了山,便沿山路向上。
行至半山,见一山洞,张良入内查看,却漆黑一片,一无所获,只得退出,继续向山顶进发。
然而登上山顶,仍未寻见飞羽踪影。
张良不禁担忧,是否飞羽已被官兵所擒?但转念一想,飞羽身手不凡,寻常官兵应奈何不了他。
二人决定下山再寻,忽闻地面微震,传来一声低吼。
张良迅即拉贾森躲至树后。
贾森低语:“此林竟有黑熊。”
张良诧异:“黑熊?此地虽非城中,却也离城不远,怎会有熊出没?”
贾僧道:“我也不知道,但黑熊出现时,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发颤;方才那声吼叫,更让人确信是黑熊发出的。”
张良立即警惕起来,打算等黑熊靠近再行动。黑熊不来,他也不会主动出击。
震动声越来越响,张良远远望去,果然是一头黑熊。
看来贾僧久居山林,对各种声响格外敏锐,这确是他的长处。
黑熊缓缓走来,张良并不愿伤害它,只想着避开正面交锋。实在无法,才考虑动手。
他暗暗握拳,准备随时召出轩辕剑防身。可就在黑熊即将靠近张良与贾僧时,它却调转方向,越走越远。
两人虽感困惑,却不敢耽搁,决定速速进入森林——黑熊必不会去平旷之地。
在林中搜寻多时,仍不见飞羽踪影,二人决定先回原地看看他是否已归。
回到原地,飞羽仍未回来。正要再次出门寻找,却见他从外走进屋来。
张良见飞羽回来,神色严肃地问:“你去哪儿了?知不知我们多担心?”
飞羽见他生气,连忙认错:“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这段时间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们四处找你也没找到。”
“我……我就是去散心,不知不觉走进一片森林。等回过神来,已经迷了路。我怕你担心,就随便选了个方向直走,想赶快回来,谁知走了半天,竟上了一座山,还在那儿遇上了一头黑熊。”
“你在山上遇到黑熊?它伤到你没有?”张良边说边察看飞羽身上有无伤势。
“没有,凭我的本事怎会被它所伤?当时我在黑熊后面,不知怎么它突然朝我走来。我连忙朝别的方向跑,最后躲进了一个山洞。”
听飞羽这么说,他所遇黑熊的时间应当与张良他们遇到的那头相合。只是林深树密,张良既不能高声呼喊,也看不见对方,否则二人早该相遇。
飞羽接着把自己经历的一切告诉张良、贾僧和几位学者,众人听得心惊,毕竟飞羽年纪尚小。
若是寻常孩子,早被黑熊吓软了脚,哪像飞羽这样镇定,还能与黑熊周旋。
“好了,既然平安回来,就不多说了。”张良道。
“我们还是先与你谈谈赵高所为,免得你内心始终无法真正接纳我们,日后又因此生出隔阂。”张良重又把话题拉回先前之事。
学者们也与飞羽一同分析赵高的所作所为。张良还将在书桌内发现的某些情况告知了飞羽。
飞羽听完这些,虽然明白赵高并非善类,却仍认为即便对方品行不端,张良也不该行窃——若偷盗便是张良的过错。
张良继续解释:赵高将钱财尽数敛入囊中,绝无可能用于正途。若由他掌管这笔财富,定会用来造福百姓,使民众免受秦始皇的压迫。
飞羽听着众人轮番劝说,最终点头道:“我明白你们此举亦是救济百姓的一种方式。虽然暂时难以全然认同,但我会试着慢慢理解。”
“然而夺取他人财物终究不是正道。”张良郑重说道。他不愿让飞羽形成错误的观念,认为应当把是非曲直都说分明。
返回住所途中,飞羽始终蔫头耷脑地跟在张良身后。他深知自己因任性酿成了大祸。
尽管无法认同偷盗行为,哪怕对象是恶贯满盈的赵高。
张良并未责备飞羽。这只修行数百年的雪狐终究阅历尚浅,心性比其化形的少年模样成熟不了多少,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童。
对于天性纯良、善恶分明的孩子,张良不愿强行扭曲其认知。但他必须让飞羽明白:善人之物当护,奸恶之徒所敛之财,本就是不义所得。
不知用了多少肮脏手段搜刮而来。因此他们取走赵高的财宝,并非偷抢,而是归还本属于黎民之物。
经张良这般解释,飞羽似乎有所领悟。见飞羽不再添乱,张良便不再多言。
当务之急是要将取得赵高财宝之事嫁祸给李斯。
以张良之能,纵使赵高布下天罗地网也难觅其踪。但张良考量的是如何借此谋局。
如何嫁祸李斯?这正是张良亟待思虑的难题。
服务于李斯的贾僧或许知晓些内情。
张良寻至贾僧处探问李斯的特征,尤其是与赵高相似之处。这一问果真有所收获。听着贾僧的陈述,一个周详的计划在张良心中渐具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