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站在训练场边缘，风从山崖那边吹过来，战术包紧贴腰侧，里面那张支票和存储卡压着他的体温。他没回头，但能感觉到脚步声停在五步之外。
沈知夏站在那儿，手里抱着一台平板，白大褂袖口有些皱，像是刚从实验室跑出来。她没说话，只是把平板举高了些，屏幕亮着，一条波浪线在跳动。
“你刚才的脑电波，又异常了。”她说。
齐辰没动，手指在战术包侧袋边缘轻轻一划，银针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他盯着她的眼睛：“上次测试，你说是心理评估。”
“那是掩护。”沈知夏低头看了眼平板，“我做的课题是‘极端压力下的决策稳定性’。你昨晚在急救室的表现，完全不符合常模数据。”
齐辰眯了下眼。他记得那晚，蛇毒还在血管里游走，张医生低声说“剂量翻倍”，他却能冷静地换药、藏证、伪装昏迷。那时候，他以为是系统帮了忙。
可现在，沈知夏调出一张图——前额叶皮层活跃度飙到常人三倍，杏仁核却像被冻住一样，几乎没反应。皮质醇水平在模拟枪击场景中不升反降，像是身体根本不觉得那是威胁。
“你不是冷静。”她声音压低，“你是……天生适合危机。”
齐辰没接话。他脑子里闪过系统提示音：“毒素代谢进度37%，建议启用‘神医副本’初级解毒方案。”那时候，他确实感觉身体在自动调节呼吸、控制心率，就像有另一双手在替他操作。
可这些，系统从没提过会改他的脑波。
“你查过别人的数据吗？”他问。
“查过三百七十二份。”沈知夏翻页，屏幕上闪过一排排档案，“特种兵、反恐专家、高空跳伞员……没人能在心跳过速、中毒、被监视的情况下，保持这种……近乎机械的理性。”
她顿了顿：“你昨天在医务室，意识清醒，但生理指标显示你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血压、呼吸、瞳孔反应，全都匹配。可脑电波却在高速运转，像在……计算什么。”
齐辰心头一紧。
计算？他当时确实在算——张医生的语速、护士转身的节奏、输液管滴速。每一秒都被拆成八份，他像在打游戏，精准卡帧。
可这不该被记录下来。
“这数据有备份吗？”他问。
“原始文件在我手里。”沈知夏把平板往他这边推了推，“但实验室主机刚接到警报——有人远程抓取过这段记录。”
齐辰眼神一沉。
就在这时，平板屏幕猛地一抖，那条脑波曲线突然剧烈震荡，像被什么东西干扰了。0.3秒后，信号恢复，但波形里多了一段加密频率，一闪而过。
“这是什么？”齐辰指着那段异常。
“不知道。”沈知夏迅速拔出硬盘，“但主机日志显示，这信号是从外部接入的，来源不明。”
齐辰没说话，默默启动系统界面。
【检测到未知信号残留，相似度78%】
他心里一震。这频率，和之前定位器残留的波段对上了。不是完全一致，但像是同一个家族的产物。
“你这设备，平时谁还能接触？”他问。
“只有实验室管理员。”沈知夏把硬盘塞进衣兜，“但权限记录显示，刚才那次访问，用的是我的账号。”
“有人黑进来了？”
“或者……”她抬眼，“账号本就是共享的。”
齐辰冷笑。军校内部系统，心理系高材生的科研数据，被人悄无声息地远程调取——这背后没点背景，根本做不到。
他忽然想起张医生无名指上的戒指痕，想起林妍耳麦的红灯，想起赵宇父亲在打印店用的无线发射器。这些碎片，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着。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他问。
“因为之前的数据，还能用‘天赋异禀’解释。”沈知夏声音低了些，“可这次……你脑波里的反常模式，和昨晚急救室的事件完全同步。时间、强度、波动曲线——像是你每做一个决定，大脑就会释放一次特定信号。”
她盯着他：“而这个信号，刚刚被人截走了。”
齐辰沉默。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变强得太快。特种兵副本回来，他能徒手拆枪；神医副本结束，他看一眼伤口就知道怎么缝。可这些，他都归功于系统。
但从没人告诉他，他的脑子……会发光。
“这份报告，你还给谁看过？”他问。
“没有。”沈知夏摇头，“连导师都没提交。我本来想再观察几次，可刚才实验室警报响了，我就直接找你来了。”
齐辰看着她。她眼底有血丝，像是熬了夜。不是演的。
他缓缓把手从战术包上移开。
“从现在起，这数据只有你能碰。”他说，“硬盘别离身，记录别上传，任何分析都用离线设备。”
“你怕什么？”她问。
“怕有人顺着这信号，找到开关。”齐辰盯着远处几盏监控灯，“你看那边。”
沈知夏顺着他目光看去。三处摄像头，角度微微偏移，不像是自动巡航，倒像是……定点锁定。
“它们本来不该对着训练场边缘。”她说。
“现在它们盯着你。”齐辰道，“因为你手里有不该有的东西。”
沈知夏脸色变了变，下意识把硬盘往怀里收了收。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低声问。
“一个被蛇咬过、被医生想弄死、被记者想抹黑的人。”齐辰淡淡道，“但我每次都活下来了，而且……越来越准。”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太阳穴：“也许我不该这么稳。可问题是，我现在已经停不下来了。”
沈知夏没说话。
风卷起她的白大褂一角，她站在那儿，像一尊突然被唤醒的雕像。
齐辰忽然问：“你做这个课题，是为了毕业论文？”
“不。”她摇头，“是为了验证一个假设——人类在极限状态下，会不会触发某种……隐藏模式。”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你可能是第一个真正激活它的人。”
齐辰笑了下，没接话。
系统界面在意识里震动：【建议加密神经反馈模块，防止信号二次泄露】
他没回应。
他知道，有些变化已经不可逆。他能控制肌肉、能压制疼痛、能在生死关头做出最优解——可这些，到底是系统给的，还是他自己长出来的？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沈知夏问。
“等。”齐辰看着基地深处，“等他们再出招。这次是媒体，下次可能是别的。但只要他们还想动我，就会留下痕迹。”
“可你不怕吗？他们能操控舆论，能入侵系统，能安排医疗事故……”
“怕？”齐辰转头看她，“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他们查我脑电波？”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真正可怕的，不是有人想搞我。是他们搞我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像我自己了。”
沈知夏怔住。
就在这时，她兜里的硬盘突然震动了一下。
两人同时低头。
屏幕亮起，原本平静的脑波图，再次出现微弱波动——频率极低，持续不到一秒，但波形轮廓，和刚才那段加密信号，几乎一致。
“这不可能。”沈知夏脸色发白，“硬盘已经断网，物理隔离了！”
齐辰眼神一冷。
他一把接过硬盘，翻到背面。接口处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微型设备接触过。
“不是远程。”他低声说，“是有人在实验室里，给它装了‘后门’。”
沈知夏呼吸一滞：“你是说……这硬盘从拔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在往外传数据？”
“传的不是文件。”齐辰盯着那道划痕，“是信号。我的信号。”
他忽然抬眼，看向基地深处那排监控室。其中一扇窗后，红光一闪，随即熄灭。
“他们不是在查我。”他说，“他们是在……养我。”
沈知夏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齐辰没回答。
他把硬盘塞回她手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再单独分析这数据了。下次见面，找个没电的地方。”
说完，他转身就走。
风从背后吹来，战术包紧贴腰侧，里面除了支票和存储卡，还多了一枚贴身收好的硬盘。
系统界面在意识中闪烁：【检测到未知信号残留，建议加密神经反馈模块】
齐辰没理会。
他只记得沈知夏最后那句话——“你可能是第一个真正激活它的人”。
而他更记得，自己每次穿越回来，系统都会说：“传奇人生模拟器，进度更新。”
不是“任务完成”。
是“进度更新”。
他走到训练场尽头，停下。
右手缓缓抚过战术包边缘，指尖触到硬盘的棱角。
远处，一盏监控灯突然闪烁，红光持续了两秒，像是在回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