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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对刘亚豪而言,是在一种极其诡异和压抑的平静中度过的。

孟梵在收到那笔巨款后,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她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冷漠和不耐烦,反而恢复了几分同居初期的“温柔”和“体贴”。她会主动问他累不累,吃饭了没有,晚上也会早早回到出租屋,甚至下厨做了两次简单的饭菜。

然而,这种“回归”的温情,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虚假得令人心慌。刘亚豪能清晰地感觉到,在那张温柔面具之下,是一种心不在焉的敷衍和一种按捺不住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的焦躁。她的眼神经常飘忽不定,手机更是设置了静音,屏幕朝下放在手边,一旦有消息亮起,她会以惊人的速度抓起来查看,回复信息时,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与他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甜蜜和期待。

这种强烈的对比,像一把锉刀,日夜不停地打磨着刘亚豪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他不敢问,不敢戳破,只能像个鸵鸟一样,将头埋在这虚假的宁静里,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也许事情真的解决了,也许小梵只是心情不好,也许……是他想多了。

但那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附骨之疽,始终缠绕着他。周五,青年艺术家交流晚宴,孟梵所谓的“回家陪父母”……这几个关键词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组合成一个让他恐惧到几乎窒息的答案。

他无数次想开口向孟梵确认,她周五是否真的回家,回哪个家,需不需要他送。但话到嘴边,看着孟梵那看似平静无波的脸,他又丧失了所有的勇气。他害怕那个答案,害怕一旦问出口,眼前这脆弱的平静就会彻底粉碎,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这种极度的煎熬中,周五终于到来了。

白天,孟梵显得格外“正常”,甚至比前几天更加“恋家”。她仔细地打扫了房间,将刘亚豪那几件少得可怜的衣服熨烫平整,还笑着对他说:“晚上我不在,你自己记得好好吃饭,别又凑合。”

她的表现如此“完美”,几乎要让刘亚豪相信,她真的是要回那个他从未去过、只听她提起过的“家”了。

傍晚,孟梵开始“准备行李”。她并没有收拾太多东西,只是拿了一个小巧的行李箱,放了几件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然后,她走进了浴室,开始洗澡、化妆、做发型。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刘亚豪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和吹风机的声音,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越攥越紧。不过是回个家,需要如此盛装打扮吗?他记得她说过,她家境普通,父母都是工薪阶层……什么样的家庭,需要女儿如此精致地回去“陪伴”?

当孟梵终于从浴室走出来时,刘亚野几乎认不出她了。

她穿着一件他从未见过的、质地精良、剪裁优雅的晚礼服长裙,裙摆如同流泻的月光。脸上化着精致无瑕的妆容,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颈间戴着一条闪烁着璀璨光芒的钻石项链。她整个人都在发光,美得惊心动魄,却也陌生得让他心寒。

这绝不是一个回家陪伴焦虑父母的女儿该有的装扮!这分明是……要去参加一场极其重要的、需要艳压群芳的盛宴!

刘亚豪的心脏像是骤然停止了跳动,血液瞬间冰冷。他张了张嘴,想问她到底要去哪里,想撕下她这虚伪的面具,但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棉花,一个音也发不出来。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敢置信。

孟梵似乎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很快便镇定下来,拎起那个小行李箱,对他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歉意的笑容:“亚豪,我走了哦。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她的目光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匆匆说完,便像逃离什么瘟疫一样,快步走出了出租屋的门。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刘亚豪像一尊雕塑,僵硬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孟梵高跟鞋敲击地面远去的清脆声响,每一声,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缓缓地、颤抖着伸出手,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顾北辰不久前发来的信息:“亚豪,我快到你楼下了。准备一下。”

他看着那条信息,又想起孟梵那盛装离去、如同赴一场盛大约会的背影,一个清晰的、残酷的答案,终于浮出水面,不容他再有任何逃避。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动作太快,眼前一阵发黑。他扶住墙壁,稳了稳身形,眼神由最初的痛苦和茫然,逐渐转变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冰冷的清醒。

他要去!他要去那个晚宴!他要亲眼看看,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需要他、要回家陪父母的女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一起!

他走进房间,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也是顾北辰之前借给他、后来送给他的一套合身的西装。他看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个从漫长噩梦中挣扎着醒来的陌生人。

当顾北辰的车准时停在楼下时,刘亚豪已经等在那里。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惊的冷意:“走吧,北辰。”

顾北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朝着那座本市最顶级、象征着财富与地位的七星酒店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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