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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命:47:59:11】

夜像一口缓缓合上的盒子,把人一层层装进去,再拿一枚看不见的扣扣死。

内帐的火被阿照按了两回,火脸矮下去,红光只照到膝盖。沙盘上小牙旗的影被拉长,像一条条瘦骨。

郭嘉立在帐角,枷链横在足边,指尖掐着那枚“许见”的节牌,掐得极轻,像怕弄坏了人家借来的门。

鼓点已按他白天所奏改成短长短长,外头的风把声浪切碎。

他闭了闭眼,把白日立下的三件法术再在心里过一遍:封三口,定一旗,换一鼓。三件都落地,营气稳了一层。可“稳”不等于“安”,今晚要等的,不止是天亮,还有人心里那一下最难熬的“坠”。

【天道排斥:微降】

【因:立镜为证(小),近权柄尾焰(微)】

【窗口:未时(镜再开)】

他把“窗口”在心里圈了一笔,像在泥里拴一根桩。桩拴住了,才能等。等不是发呆,等是把每一寸要用的东西都摸趁手。

郭嘉招手,刘绪从暗里过来,低声:“你真要去囚帐?”

“借死方能入生。”郭嘉说,“‘死囚之门’不是戏文,是让人心看见刀的冷。刀冷,人就明白。把那内吏押到第二囚间,我在第一。门之间留三尺,不要合。”

“好。”刘绪应下,又踌躇,“若今夜有人要杀他灭口呢?”

“我们正要他‘险’,险了,明日方有话讲。”

郭嘉捏了捏枷扣,“只是‘险’不能死。你在门外角柱后放个空瓮,瓮口朝内。有人踩到东侧第三块砖,那块砖比旁边矮半指,回声就不对。你的人听见,按我教你的三下。”

刘绪挑了挑眉:“瓮中鼠?”

“瓮中‘声’。”郭嘉笑了一下,“鼠咬粮易捉,人咬粮才难捉。声比影诚实。去吧。”

刘绪退了。曹仁从主位旁绕过来,停在他跟前,低声:“枷要不要解?”

“不必。”郭嘉把袖口抻了抻,“诸将看不惯我,枷替我挡一半。今晚我在囚帐,省你的人心疑。明日未时,你只管把鼓复原,把旗抻直,别替我说话。”

曹仁“嗯”了一声,忽然又道:“你命上真有本账?”

“有。”郭嘉看着他,坦然,“当是给自己用的刑杖,打一次长一分记性。”

“记性多了,疼也多。”曹仁撇撇嘴,“少打几下。”

郭嘉抱拳:“谢仁将。”

他转身,迈出内帐。第二道帘落下,风、火、盐灰的味立刻重起来。

囚帐在营北角,靠着库房的背墙。墙外是低洼地,雨后泥烂,脚印浅浅深深。有两个持矛亲兵站在囚帐门前,见他带着枷链被押过来,都微怔。

他们认得这个病卒,认得那双一看就不像偷懒的人眼。可手上枷,是军法。他们把矛往中间一并,象征性地拦了一下。

“借死。”郭嘉冲他们笑,笑很淡,“好借。”

他在第一囚间坐下。囚间不大,墙角潮,有一股陈旧的霉气。

地上铺的是竹席,席边用麻线缝着几道,缝得不细。郭嘉把枷放在身侧,像把刀放在手边。他抬头看住在对间的内吏淖重。

淖重被绑在木桩上,眼睛红,唇上有一层干白。他看了郭嘉一眼,立刻躲开。他习惯躲避“看”,躲得熟练。

“饿吗?”郭嘉问。

淖重喉结动了动:“不——”

“怕?”郭嘉又问。

淖重闭上眼:“怕。”

“怕什么?”

“怕死。”淖重张开眼,里头有一圈发虚的光,“谁不怕死。”

“怕得清楚就好。”郭嘉朝门外抬抬下巴,“一会儿有人送饭,可能会有人给你‘补差’。你要吃,还是不吃?”

淖重没听懂:“补……差?”

“你欠的差账,别人会替你‘补’。”郭嘉淡淡,“补在你的嘴里。盐灰火不成,你也会成火。”

淖重发抖。他忽然使劲摇头:“我不吃。”

“不吃也得做个样子。”郭嘉往前一俯身,把脚下那枚小小的青瓷碗翻过来,在碗底用指尖捻了一抹灰。“饭来了你接住,晃三下,溅出来一星在地上。地上的灰是我挑好的,盐混了极少。溅在上头,边缘发白,立刻叫。你只叫‘盐’,别叫‘毒’。毒字会让守门的心乱,‘盐’会让他们想起库房。”

淖重咽口唾沫:“我……我能记住。”

“记不住也不要紧。”郭嘉扯了扯枷链,“我会提醒你。”

他把另两件小事摆好——一盏小油盏斜斜地挪到门缝边,一小块黑漆木片压在席角。

油盏一挪,门缝漏进来的风就会偏一指,火焰会朝里斜。有人从门外贴墙影里动,火焰自然跳一下。木片压席角是给自己用的,他坐久了会滑,压住了,人就稳。

【寿命:47:31:52】

【注意:肺热微起;夜半风偏南(小);囚帐外东三砖矮半指】

阿照来了。她的步子轻,端着漆盒。她一进门,先看地,再看人,最后看火。她把盒放下,抽出一根细银针在油盏里烫了一下,针尖贴在自己腕上试过温,又才去碰郭嘉的脉。

——女主角视觉·阿照——

囚帐的风像从麦缝里漏出来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小涩。我把银针烫到自己也觉得有点烫才去碰他的皮。

他的脉细,像一根线,被风牵着会跑。我最怕这种脉,像一只会飞的小虫,轻轻一碰就要断。我捏住了,像捏一根发丝。

“药我都备好了。”我把包里东西一件件拿出来,青木灰、洋苏草、薄荷、麻黄,一小撮一小撮,像在摆家常。我不抬眼看他,他也不看我。我们都知道看太多,会被营里的风看见。

典签给了我两碗粥,一碗清,一碗稀。我在门外把两碗对着鼻子闻了一闻,清的一碗里有一缕不对。那不对不是“苦”,是“甜”。甜得发涩,像有人把糖埋在灰里。

我知道那甜是“霜”。霜里带一点硫,碰到盐就红。我把银针沾湿,轻轻点了点。针尖变了色,很轻的。我的心往下一沉。我把那碗放在左边,又把另一碗放在右边。照规矩,左边是囚,右边是看守。若我这会儿把两碗换一换,就把祸换给了另一个。

可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让坏事挪地方,我得把坏事生出来。可是它要生在他的身上吗?

“别换。”那瘦的人开口。他没看我,也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你把左碗端进去,记住,溅三下。溅在地上有盐灰,红得快。你在门口别走,听见‘盐’就喊‘火’,喊得像你在救火。兵喜欢去救火,不喜欢去查毒。”

我咬了咬牙。我知道他说得对。对的事常常难做。我端着那碗进去,手稳到自己都不相信。我把碗递到内吏手里。

内吏手抖,我就用自己的手托着他的手。我们一起晃了三下。三滴粥弹在地上,第一滴没变,第二滴边缘淡,第三滴像被人用火头点了一下,起了极淡的一丝红。我立刻喊:“盐!”

门外守兵一惊,真就往库房那边看了一眼。我心里一松。这个瘦的人连“喊什么”都想好了。他脑子里是不是也有个沙盘?

我把另一碗交给了看守,扭头就去门外。我把吩咐的银针放回盒里。我的手在抖,可我不能让它抖。我抬眼看那盏油盏,火斜了一下。斜得不多,可我看得见。

我把盆偏了一指,遮住风。风一遮,火又直了。这意味着,有人贴在门外墙根上。我站在门口,背靠门框,像个闲人。我不是闲人。我在等那个“斜”。

斜又来了一次,这回更深。我知道那个人贴得更低了。

他要从地缝里露出一只手,把什么东西塞进来。那东西不是刀,刀会响。会响的东西不适合今晚。那东西会是火绒,或是带霜的线。

我把手心捏紧了,把刚刚在袖子里藏好的一小撮湿泥捏成一颗豆。

——女主角视觉转止——

“盐!”守兵终于反应过来,低声叫了一句,回头朝库房的方向望。

他刚一分心,门缝底下便探进来一缕极细的黑影。影子抖了一下,随即有一粒点着了的火绒被轻轻一弹,像一只小虫朝囚间滑。

“火!”几乎同时,阿照一声喝,湿泥豆子脱手,噗地砸在火绒上。火绒一黯,冒出一股子膻。守兵扑上来,一脚把门踹开半扇,矛尖斜指地面。那缕细影疾退。

刘绪在柱后,三指连点,按的是约定的节律。角落里那口空瓮“嗡——”地应了一声,声音发闷,像鼓蒙上了布。

“东三!”郭嘉低喝。

“拿下!”刘绪和另一名亲兵同时抄出短枪,沿着墙根的方向掠出去,拐进东侧第三块砖的拐角。

那人贴墙半蹲,衣袖里藏着绳,绳梢有灰,他一见势不妙,手腕一抖,绳梢朝地上一掷,自害脚踝,试图借疼晕混过去。刘绪哪见过这个,脚跟一磕,把他从墙根里拎了出来。人被提到灯前,脸露了半截。

是账房的小吏,额角有一道新伤,手心纸灰厚。他眼里先是冷,继而慌。慌得能把冷淹没。

“你叫什么?”李典已闻讯赶来,声音如铁。

“……”小吏咬牙不答。

“唉。”郭嘉叹了一口,叹息里没有怜悯,只有疲倦。他抬手指了指地上的三滴粥痕,“你想学‘补差’,学错了老师。盐灰的红骗不了火。”

小吏这才抬眼,恶狠狠地瞪了郭嘉一眼,那眼神里有一种纯粹的恨——不是为人,不是为义,是为自己被看破的恨。他忽然笑了一下,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也活不长。”

“我活多长,不在你。”郭嘉说,“在我等不等得住。”

【寿命:47:12:09】

【因:触发灭口(小),破一‘暗’(微)】

【注意:肺热渐增;静养需一刻】

李典把人押走,交给军法那边先行枷禁。

囚帐里只剩阿照、守兵和郭嘉。阿照蹲下身,用布把地上的三滴粥擦了,布角一折,把粉末兜在里面,轻轻一拧,打了个结。

她站起来时,目光冷利,像一把细刀:“我去给典签。记要。”

“去。”郭嘉点头。

阿照出了门,又折了回来,轻声:“你手背。”

郭嘉低头,这才看见自己手背被枷边蹭破了一道小口,血凝在灰里,像一条小黑线。他原本没当回事。

阿照抬起他的手,把袖口一卷,拿出一根极细的针,毫无预告地刺了进去,随即一抹,药汁沁进皮里。刺的一瞬,疼干净而利落。他甚至来不及吸一口气。

“会留痕。”她低声,“留就留。你要它。”

郭嘉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你也‘明白’。”

阿照不答。她把针收回去,把那枚小小的黑漆木片轻轻往席角按了按,像在按某种她自己也不知其名的“安”。她走了。她走路不响,像风收了锋。

风把油盏吹了一下,火又斜。郭嘉把火芯扭了扭,让它不至于灭。

他靠在囚杆上,枷链冷,背脊热,热从肺里起,像有一小团火在胸里熬。观星策在心里不紧不慢地翻页,每翻一下,就有一行细小的提示浮出来又沉下去。

【寿命:46:39:40】

【天道排斥:未变】

【建议:静坐,缓呼;勿多言】

他真正按了建议做——闭眼,缓呼,数自己的心跳。心跳不过百,却每一下都像拿锤子轻轻敲在门上。门在等。等明日未时开。等之前,还会来一回试。试不是外人,是“自己”。

第二更过半,风忽变。由南偏西,帐外的鼓声被风揉了一把,节律有了一丝拖泥。他不用看,就知道鼓匠的手腕累了半分。他打开眼,看向囚间对面。

淖重伏在木桩上睡睡醒醒,眼圈黑得像煤。人一疲,就爱犯错。错在这里,会招命。郭嘉轻声唤了他一声:“醒一醒。”

淖重惊出一身冷汗:“我……我没睡。”

“别怕睡。”郭嘉说,“怕的时候要睡一会儿,醒了才看得见东西。”

淖重咽了咽唾沫,点头:“我……我看见你手上有血。”

“留着。”郭嘉把手背转过来,“明日要给人看。”

“给谁看?”

“给‘镜’看。”

两人都不再说话。囚帐外又过了一拨巡更。脚步里有个节拍古怪的人,脚跟落地的声音比别人重半分。

郭嘉在心里记了一笔。重脚的人走路惯于用脚跟,跑得快却不耐久,适合短追不适合夜探。夜探的人习惯用前掌。这个队的搭配不对。是临时调的。临时,说明有人被抽走去做别的。

他知道有人在更深的地方把线抽紧了一寸。他暂时也不去想。他只管他这一寸等。

等到鸡初鸣,天边没有亮,风冷下去。

阿照又来,给守兵换了药,给他递了一杯温水。水里有薄荷,凉得不冒泡,喝进去把他胸腔那口燥火压下去半寸。他指尖碰到杯沿,很稳。他忽然开口:“你从哪学的掐火绒?”

阿照低头笑了一下:“跟火学的。火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问它。它答了。”

“它说什么?”

“它说,‘我喜欢风,但我怕湿’。”阿照把杯子接回去,“它还说,‘你们人喜欢看我大,其实我小的时候最顽固’。”

郭嘉也笑:“它说得对。”

阿照把笑收了:“你还要等多久?”

“等到未时。”郭嘉看着她的眼,“到那时,镜再开,诸将心都该被我借过一回。借过了,再放回去。他们回手,会握得更稳。”

阿照转身要走,又回头,认真地对他说:“你活着。”

“我活着。”郭嘉点头。

她走后,他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又出了一层微汗。汗不是怕,是“紧”。紧的是那条看不见又实在存在的线,一端在他,一端在帘后那个人。

他把那枚节牌再次掐了一下,掐得足以提醒自己:门在。要等着进去,不要撞。

日色终于在云后露出一点淡白。不热不亮,像纸上先擦过的一层铅粉。

营里人开始动,早鼓复回正点,节奏像一口井里的水,深,稳。旗被人抻直,旗角的两斜缝把风缝住,不再卷。酒按令停了半日,粗声笑少了一些,骂也少了一些。

人把话往肚里咽,咽着咽着,心就有了“棱”。

曹仁过来,站在囚帐门外,隔着栏看他:“你今晚这戏,比你在帐里说的还紧。”

“戏不能只说。”郭嘉把枷往里挪了挪,“要做。”

曹仁打量他一眼,像评估一块石头能不能垫桥。他忽然抬手朝旁边示意了一下。亲兵把枷解了。链环落地时发出的那一声,比夜里那声沉。沉得像话落地。

“暂解。”曹仁道,“未时前后你要站得住。”

“我站得住。”郭嘉活动了一下手腕,皮肉被链咬过的地方火辣辣。他不皱眉。他需要这一点“火辣”。辣提醒人别昏头。

午时前,军法那边把淖重带了出去,押至帐侧。他的眼神已失了对位置的感知,像一只迷路的鼠。郭嘉看了他一眼,转开眼。他不是为了这个人设镜,他是为了镜照的人。镜若只照罪人,镜就是刑具;镜若照众人,镜才是镜。

【寿命:45:08:22】

【因:夜安(小),破灭口(小)】

【提醒:未时前一刻,气机跌落;慎言,慎动】

他又在囚帐里坐了一会儿,像在磨一把刀。

刀磨得越细,越要慢。慢不代表拖,慢是让每一粒砂都有用。他把脑子里那套“囚徒之案”的程序从头到尾再过一遍,把每一句要说的话摘掉多余的形容,把每一个喻指换成兵能听懂的物件——盐、鼓、旗、刀。

他知道诸将最嫌弃空话。空话过不了鼓点。

未时将近,典签来传:“主公令,镜移正帐侧,诸将集。”

“好。”郭嘉站起。他的腿麻了,麻得像被竹针扎了一圈。他等麻过去,才迈步。

囚帐的门一开,光比刚才亮了一线。人多,火也多。他顺光走,枷不在身上,人也像轻了一分。轻的东西走得快,容易飘。他心里提醒自己——重一重。

帐侧留了那“一尺地”。一块竹席铺开,席上放了三件东西:一枚盐块,一面鼓槌,一缕旗角。阿照在席后,抱着空盆,像白日那样端正。

她的眼低垂,手握得稳。她可在镜内,也可在镜外。她是风,她也是刀。她不需要别人看见。

诸将陆续到。夏侯惇单目如旧,夏侯渊眉眼冷,乐进手背上的筋跳了一下,李典面沉,曹洪笑里仍藏刀。曹仁站在队边,似石。屏风后那个人未露面,狼毫尚未出声。镜要先立,再引他出来。

“开始吧。”典签道。

郭嘉迈上那一尺地,抱拳,直面诸将。他的第一句话不是“诸位请”,而是“诸位借我一息”。借,是礼,也是权。他看见有几个人的眉梢微动——借息不难,难的是把借来的息还回去。他要做到。

“镜有三问。”郭嘉声音不高,字却硬,“今日只问第一问——‘面对刀,谁先转开目光’。”

他伸手一指,兵把淖重押到镜前。淖重抬起头,看到那么多盯着他的眼,一下子膝软。郭嘉伸手,把他托住了一下,只托到他站稳为止,便抽手。

他用左手举起盐块:“这是库口之盐。”又用右手按了按鼓槌:“这是更点之鼓。”最后,他把旗角平摊在席上:“这是帐前之旗。”

“你偷盐,扰鼓,扯旗,以为是‘补差’。你补的是你自己,差的是所有人。”他转向诸将,“诸位,你们的刀,割在他脖子上,就此了账,容易。可若你们的目光此刻先转开,此镜就白立。镜白立,明日还有淖重、李重、王重、赵重。杀不完。照。”

夏侯惇冷笑:“你要我们看他?”

“不是看他,是看你们自己。”郭嘉用掌背轻轻擦过手背那道被链咬出的痕,“你们看见这条痕吗?——它不深。可它告诉我,今夜我用‘死’借了你们一条路。路借到了,你们要不要走?”

李典是第一个把目光按住的人。他看着淖重,没有恻隐,也没有愤怒。他看的是“为什么”。看了很久,他才吐出两个字:“该死。”

乐进紧随其后,把拳头握在背后,背肌的线条绷出一个“硬”。他看见的是“若不杀,后果”。他不说话。他只是微微点头。

夏侯渊看了半息,别开,似乎是在提醒自己“刀也要有盖”。曹洪看了一眼,笑了一笑,笑里有点倦。他看见的是“麻烦”。他讨厌麻烦。他会用最快的法子把麻烦剪掉——这就是杀。

郭嘉吸气,准备落下那句“斩”。就在这时,观星策冷不防在心里一坠。

【寿命:00:29:58】

【突发:权柄锋面直照;天道排斥激增】

【求解:立时‘证’一件;或承‘刀’一击】

跌得太快,快到耳内“嗡”地一声,世界被掀掉了一角。

他身子微晃,阿照在席后一步未动,眼睛却在一瞬间抬起。她看到了。他看回去,什么也没说。他把那口气硬生生按住,像把一条狂跳的鱼按回盆里。

帘后,狼毫终于到砚。那人咳了一声,压住了咳。纸镇被轻轻敲了一下,发出“齿”的微响。典签抬声:“主公令——行法。”

“且慢。”郭嘉开口,他的声音竟比自己想象的还稳,“行法之前,借主公一‘证’——证‘镜’不白立。”

曹仁侧目,夏侯惇单目忽收,李典握住刀。

阿照把盆抱得更稳了一指,手背筋起。郭嘉俯身,从席上拾起那缕旗角,把它往上一举,旗角在光里一颤,斜缝处露出一缕不起眼的黑线——那是昨夜有人“试旗”时留下的指灰。

“淖重不是一个人。他只是‘口’。口须杀,‘手’也须断。”

郭嘉直起身,声音没有快,字里每一笔都落在兵能听懂的物件上,“请主公看:昨夜旗角被人拈过,今晨我已换新旗。旧旗在此,指灰与盐灰拌在一处,灰里有账房纸灰,账房小吏就是刚才那个被刘校尉从墙根拖出的。他拿霜来补你的差。他补了他自己。”

他把“证”摊在席上。阿照前一步,把昨夜卷好的那一角布递上去。布里兜着那三滴粥擦下的粉末,粉末中淡淡的红像从灰里冒出的一点火。

典签接过,递进帘后。狼毫停了半息,砚中墨未动,帘后的气流却像被人用两根指头轻轻掀了一掀——认可。

“行法。”那人终于开口。

刀光落时,鼓声正敲到第三下。第三下之后,有一息的空。空像一处坡,顺或逆,全看人心。夏侯惇拔刀如电,李典按刀如山,乐进握拳如锤。

淖重头一偏,眼里那层虚光一收未及收完,人头已落。血冲起半尺,被阿照一盆水压到地面。她按水的手腕稳,稳得像昨夜掐死火绒。

血气翻上来的一刹,郭嘉胸口那团火也腾了一下。他没让它出声。

他把那股热硬拽回去,像把自己拽回一个安全的台阶。观星策的数字在这一瞬又微微抬了一格。

【寿命:06:12:41】

【因:立证(中);承‘刀’之冷(微);权锋侧照】

【窗口:当下;可借‘名’一线】

他稳住脚。未时的鼓声收口,旗正,风定。帘后那人向前一步,影在屏上移出半寸。

诸将同时拱身,掌声与刀柄触地的短响一齐落。阿照退半步,把盆里红水端稳,眼角余光扫了郭嘉一眼。那一眼里没有话,只有“等”。

他也在等。等那一声“名”。等那一寸门缝彻底抬起。等的不是天,是人。

帘后,狼毫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典签展开,声音清楚:“‘奉孝’。”

刀已归鞘,镜尚未收,鼓正将起未起。郭嘉听见自己的寿命在心里像一条被拽住尾巴的河,猛地不再直泻。他把节牌按在掌中,向前一步,抱拳,低头,直直地吐出四个字——

“谨守不丢脸。”

【寿命:06:15:09】

【天道排斥:再降(微)】

【注:门已开一线;慎喜】

他稳住了喜。他知道“喜”也是刀。刀锋一偏,手就会破。

他把喜当成冷水,泼在自己胸口。他把眼抬起半寸,刚好与帘后那一道目光碰上。那道目光不再只是一道风。它有温度,有重量,有老伤。

它像一只手,隔着帘,在空中轻轻点了一下——点在他走过来的那条线之上。

他等的最后一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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