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雁隘口,地如其名,两侧山势陡峭如灰雁展翅,中间一道狭窄的谷道蜿蜒向北,是连接蛮王部腹地与北部血狼部势力范围的重要通道,也是冲突摩擦最为频繁的前线之一。
此地原本就驻扎着蛮王部的一支精锐千人队,由一名经验丰富的腑脏境后期老将统辖。
李青河率领五百黑石部精锐的到来,并非接管,而是增援与协防。
当黑石部那标志性的、带着剽悍与肃杀之气的队伍抵达隘口军营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蛮王部的士兵们带着审视、好奇,甚至些许敌意的目光,打量着这些传闻中迅速崛起、吞并了风吼部的新面孔。
统辖此地的主将,名为格根,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带着刀疤的老将。
他接待了李青河,态度不算热情,但也保持着基本的礼节。
“黑石千骑长,久仰。”
格根的声音沙哑,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李青河脸上的面具,“王庭既然派你部前来,想必自有道理。隘口军务繁忙,规矩也多,还望千骑长约束好部下,莫要生出事端。”
他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视和告诫,显然并未完全将这个新附部落的首领放在平等位置上。
李青河并不在意,声音透过面具:“格根将军放心,黑石部前来是为协防,自当遵守军营规矩,听从将军调遣。”
他表现得极为配合,将带来的五百战士安置在军营划出的指定区域,严令他们不得与蛮王部士兵冲突,一切行动听从格根号令。
最初的几天,风平浪静。
黑石部战士被分配了一些巡逻、警戒的辅助任务,并未被委以重任。格根显然是想先观察,也是某种程度的压制。
李青河乐得清闲,每日除了例行巡视己方营地,便是待在分配给自己的营帐内,看似打坐调息,实则神识早已如水银泻地,将整个灰雁隘口的地形、兵力布置、乃至格根与其他将领的交谈,都探听得一清二楚。
他很快发现,格根用兵保守,倾向于坚守不出,依靠隘口地利抵御血狼部的骚扰。
这种策略稳妥,但也被动,无法真正遏制血狼部的气焰。
机会,在一个黄昏悄然降临。
一队约百人的血狼部游骑,如往常一样,嚣张地靠近隘口,在弓箭射程边缘游弋,呼喝着污言秽语,试图挑衅守军出战。
格根站在哨塔上,面色阴沉,却依旧下令:“紧闭寨门,弓弩戒备,不得出战!”
然而,这一次,血狼部游骑似乎格外大胆,甚至分出数十骑,试图冲击一处外围的小型哨卡。
负责那处哨卡警戒的,恰好是几名黑石部战士和一小队蛮王部士兵。
蛮王部士兵有些慌乱,准备依令后撤固守。
但那几名黑石部战士,领头的正是巴图精心培养的一名小头目,见状眼中凶光一闪,低吼道:“结阵!迎敌!”
他们没有擅自冲出哨卡,而是迅速依托简陋工事,组成一个小型枪阵。
当血狼游骑冲近时,枪阵猛然刺出,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气势。
冲在最前面的几骑血狼游骑猝不及防,瞬间被长枪捅穿,惨叫着跌落马下。
后续的游骑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懵了,攻势一滞。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间隙,那名黑石部小头目抓住机会,猛地投出手中的短矛,精准地贯穿了一名看似头目的血狼骑兵的咽喉!
“撤!”
一击得手,毫不恋战,黑石部战士在小头目的命令下,迅速后撤,与赶来支援的蛮王部士兵汇合,退入了主寨防御范围。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从接敌到反击再到撤退,不过十几息时间,却留下了七八具血狼骑兵的尸体,而己方仅两人轻伤。
这一幕,被哨塔上的格根和不少蛮王部将领看得清清楚楚。
格根脸上闪过一丝惊容。他没想到,这黑石部的士兵,不仅悍勇,而且令行禁止,战术执行力如此之高!
与平日里那些只知道猛冲猛打的蛮族战士截然不同。
当晚,格根主动召见了李青河。
营帐内,格根的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黑石千骑长,今日你部士卒表现不俗,临危不乱,反击果断,大涨我军士气。”
李青河淡然道:“分内之事,将军过奖。”
格根沉吟片刻,道:“血狼部近来小动作不断,气焰嚣张。一味固守,恐助长其气焰。不知千骑长,可有良策?”
李青河知道,展示实力的机会来了。
他平静开口:“被动挨打,非长久之计。若想挫敌锐气,当以攻代守,以小股精锐,主动出击,猎杀其游骑哨探,压缩其活动空间。让其不敢再如此肆无忌惮地靠近隘口。”
“主动出击?”
格根眉头微皱,“风险不小,若被纠缠,恐遭埋伏。”
“非是浪战。”
李青河解释道,“挑选熟悉地形、身手矫健之士,组成数支猎杀小队。不求全歼,只求袭扰、猎杀。一击即走,绝不纠缠。如此,可令血狼部风声鹤唳,疲于应付。”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黑石部战士,愿为先锋。”
格根看着李青河,目光闪烁。这个提议很大胆,但也确实有可能改变目前的被动局面。
而且,由黑石部的人去打头阵,无论成败,他蛮王部损失都不大。
“好!”格根最终拍板,“就依千骑长之言!此事,便交由你黑石部负责。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开口。”
“无需其他,只需将军提供更详细的前沿地图与情报支持即可。”
接下来的日子,灰雁隘口的攻守态势悄然改变。
一支支由黑石部精锐战士组成的猎杀小队,如幽灵般消失在隘口外的山林草原中。
他们装备精良,配合默契,对李青河传授的隐匿、追踪、一击必杀的技巧运用得越发纯熟。
血狼部的游骑和哨探开始接连不断地失踪,或是被发现时已变成冰冷的尸体。
偶尔有小股部队遭遇袭击,往往在短时间内就被迅猛击溃,损失惨重。
黑石部的猎杀小队来去如风,行动诡秘,让血狼部前线部队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大摇大摆地靠近灰雁隘口。
捷报频频传回,格根对李青河和黑石部的态度彻底改变,从最初的轻视变成了真正的倚重。
隘口的蛮王部守军,看向黑石部战士的眼神也充满了敬佩。
李青河用实打实的战绩,在灰雁隘口站稳了脚跟,也为黑石部赢得了尊重。
然而,他并未满足于此。
营帐内,他摊开地图,目光越过灰雁隘口,投向了北方更广阔的、属于血狼部势力范围的草原。
灰雁隘口的磨砺,让黑石部这把刀更加锋利。
是时候,让这把刀,饮更多的血,为黑石部开辟更大的疆土了。
他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落在灰雁隘口以北约百里外,一个位于血狼部势力边缘,名为“野马原”的中型部落聚居点上。
那里水草丰美,地理位置重要,若能拿下,便可作为黑石部向北扩张的第一个桥头堡。
“猎杀游骑,只是开胃小菜。”李青河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真正的盛宴,才刚刚开始。”
他唤来亲信,低声吩咐:“传令回去,让巴图再抽调三百精锐,携带攻城器械,秘密向灰雁隘口方向靠拢。同时,加大‘赤血丹’的炼制,储备作战物资。”
“告诉巴图,准备……向北,亮出我们的獠牙!”
战争的阴云,随着李青河的野心,开始向北方蔓延。
黑石部这头草原孤狼,在经历了内部的整合与外部的初步考验后,终于将贪婪而凶狠的目光,投向了更强大的猎物。
灰雁隘口,不再仅仅是防线,更成为了他进攻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