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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木村快要走到军需仓库门口时,七八个早就“埋伏”在附近的士兵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哀求声顿时响起:

“木村准尉!求求您了!把那暖贴给我们吧!”

“渡边少尉不缺这点东西!我们可是要拿命去拼拉练啊!”

“是啊准尉!您行行好!我们给您磕头了!”

“兄弟们实在是扛不住啊!那雪窝子会死人的!”

士兵们情绪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有人甚至真的想下跪。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引人注目。军需仓库的卫兵都惊动了,探头探脑地看着。

木村被围在中间,脸上是“惊慌失措”和“左右为难”,他挥舞着手里装着暖贴的小包:“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给渡边少尉的!是公务!快散开!违反纪律了!”

他不说“公务”还好,一说“公务”,士兵们想到渡边的刻薄和自己的苦楚,情绪更加激动,围得更紧了。场面眼看就要失控。

就在这时,一个枯瘦、笔挺的身影如同冰冷的标枪,带着凛冽的寒意,出现在了仓库通道的尽头——正是收到“骚动”消息、匆匆赶来的野上少尉!

野上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一群士兵围着木村,抢夺他手中的东西(在野上视角里就是如此),木村一脸“惊恐”,而士兵们群情激愤……这完全坐实了他心中“聚众闹事”,“冲击军需部门”,“扰乱军营秩序”的判断!而且,核心人物还是木村和佐佐木(雄二就在不远处)!

“八嘎!”野上怒喝一声,枯黄的脸上因愤怒而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他大踏步冲上前,刻板的声调因为激动而尖锐起来,“你们在干什么?聚众闹事!冲击军需重地!想造反吗?立刻散开!否则军法从事!”

士兵们被野上突如其来的怒吼和那身代表军纪的军服震慑了一下,动作稍有停顿。但恐惧和怨气已经冲昏了头脑,一个冻怕了的士兵下意识地回嘴:“野上少尉!我们只是想要个暖贴!木村准尉要送给渡边少尉!我们不服!”

“不服?”野上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士兵质疑规则和上级!“军需分配自有制度!岂是你们可以置喙!木村准尉执行公务,你们竟敢阻拦抢夺!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他根本没耐心听解释,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听。他眼中只有混乱的场面和“破坏规则”的罪行,而这罪行,终于被他抓到了实质!

野上指着那几个情绪最激动的士兵,对闻讯赶来的卫兵厉声下令:“把带头闹事的这几个!还有木村准尉!都给我抓起来!立刻关禁闭!等候军法处置!”他特意点出了木村,就是要将事情闹大,彻底钉死木村,进而牵连佐佐木!

“野上!你凭什么抓我!”木村“惊怒交加”地大喊,“我是来办公务的!是他们围着我!”

士兵们彻底炸了锅:“凭什么抓人!”“我们只是求个暖贴!”“野上少尉不讲理!”“木村准尉是好人!”场面更加混乱。

就在野上指挥卫兵抓人,士兵们推搡反抗,眼看就要爆发更大冲突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威严的怒吼从人群外传来:

“住手!都给我住手!”

人群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瞬间分开一条通道。藤田弘少佐在副官的陪同下,脸色铁青地大步走来!他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佐佐木雄二——正是雄二在混乱初起时,就悄然离开,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去请来了藤田!

藤田的目光如同刀子般扫过混乱的现场:被士兵们围住、一脸“委屈”的木村,几个被卫兵扭住的、满脸不忿的士兵,以及站在中央、正厉声下令抓人的野上少尉。

“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藤田的声音压抑着雷霆之怒。

“少佐阁下!”木村如同见到了救星,立刻“悲愤”地喊道,“属下奉命来军需仓库协调后续原料申领事宜,携带少量‘特供品’暖宝宝作为技术组的心意(他巧妙地避开了‘贿赂’字眼)。不料途中被这几位兄弟拦住,恳求将暖贴给他们用于即将到来的拉练。属下解释这是公务所需,婉言拒绝。兄弟们情绪激动了些,但绝无恶意!野上少尉赶到后,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将属下和几位兄弟一并抓起来关禁闭!请少佐阁下明察!”

“少佐阁下!”野上立刻反驳,声音依旧刻板但带着急切,“木村准尉所言不实!属下亲眼所见,士兵聚众围堵军官,抢夺重要物资(指暖贴),扰乱军需仓库秩序!情节恶劣!必须严惩以儆效尤!木村准尉在此事件中未能有效约束士兵,反而身陷其中,亦有失职之嫌!”

藤田的目光转向那几个被扭住的士兵。士兵们看到大队长,恐惧压过了激动,但想到拉练的可怕和野上的不近人情,还是有人大着胆子喊:“少佐阁下!我们就是冻怕了!听说木村准尉有暖贴,想求他给个活路!我们没想闹事!是野上少尉一来就要抓人!连木村准尉都要抓!”

“是啊!木村准尉是好意!”

“野上少尉太不讲理了!”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附和,矛头直指野上。藤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在乎士兵是不是真的聚众,也不在乎木村是不是真的想“打点”渡边,他在乎的是秩序!是演习前的稳定!野上在这种敏感时刻,为了几个暖贴,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还要抓一个他刚刚嘉奖过的技术组负责人(木村)?这简直是给他藤田添乱!而且士兵们的怨气明显指向了野上,这更让藤田意识到野上那套刻板到不近人情的做法,已经引起了公愤,成了不稳定因素!

“够了!”藤田一声怒喝,压下了所有声音。他冰冷的目光落在野上那张枯黄固执的脸上。

“野上少尉!”藤田的声音如同寒冰,“你的职责是管理药品仓库!不是军需仓库!更不是宪兵!士兵情绪激动,你作为军官,不进行疏导安抚,反而火上浇油,激化矛盾!甚至要抓捕执行公务的军官(木村)!谁给你的权力?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队长?还有没有演习大局?”

野上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藤田的斥责,字字诛心,尤其是那句“谁给你的权力”,彻底否定了他的行动基础。

“少佐阁下,我……”

“闭嘴!”藤田粗暴地打断他,“我看你是被你那套死板的规则弄昏了头!分不清轻重缓急!从现在起,解除你药品仓库主管职务!关禁闭三天!深刻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禁闭室半步!药品仓库工作,暂由副手代理!”

野上瞬间面如死灰,身体僵硬如同真正的石雕。解除职务!关禁闭!这对他这个以职责和规则为生命的人来说,是比死亡更严厉的惩罚!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只剩下空洞的死寂和难以置信的绝望。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在卫兵的“护送”下,如同一个被抽掉灵魂的木偶,踉跄着离开了现场。

藤田又转向那几个士兵和木村,语气严厉但缓和了些:“你们几个!聚众喧哗,冲击军需区域,本该严惩!念在演习在即,且事出有因,禁闭就免了!每人回去写一份深刻检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木村!”

“是!属下在!”木村一个激灵,立刻挺胸。

“你的‘心意’用错了地方!暖贴是技术物资,不是让你拿来做人情的!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搞出这种乱子,我唯你是问!还不快滚回去干活!”

“是!是!属下明白!谢少佐阁下宽宏!”木村如蒙大赦,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连连鞠躬,拉着同样一脸“后怕”的士兵们迅速离开了。

人群散去。藤田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自始至终沉默站在一旁、仿佛只是恰巧路过报信的佐佐木雄二,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雄二站在原地,看着野上被带走的方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如同卸下了一块万斤巨石。野上这条毒蛇,终于被他利用士兵的恐惧、木村的贪婪、野上自身的刻板以及藤田对稳定的需求,成功地、彻底地拔掉了毒牙。解除职务和关禁闭,意味着野上在藤田体系内的政治生命已经终结。他不再是威胁。

寒风卷过空旷的通道,吹散了刚才的喧嚣。雄二转身,向马厩操作间走去。野上的威胁解除了,但藤田交代的任务还在继续。冬季的拉练依然如同阴影笼罩在士兵们头上。而他佐佐木雄二,在这场风波中,无形中在底层士兵心中留下了“木村准尉背后有路子”的印象(木村顶在前面),也进一步加深了藤田对技术组(或者说对他佐佐木个人能力)的倚重。新的棋局,在风雪中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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