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号，舰桥。
李啸静静地看着主控屏幕上七个光点中的一个，突然变成了代表“失联”的灰色，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第三营，失去联系。”天衍AI用毫无感情的语调报告道，“失联前最后传回的数据显示，他们触发了目标的‘堡垒模式’。该模式启动后，会形成一个复合能量及信息屏蔽场，隔绝内外一切通讯。根据模型推演，内部防御系统已全部激活，包括高功率激光网、高压电网、自动武器站以及……超高频次声波武器。”
舰桥内的气氛瞬间凝重下来。
古不言也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液态金属构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堡垒模式？有点意思。看来这个‘土地神’还挺懂兵法的，知道关门打狗。”
“盟主，让我去！”一名元婴长老站了出来，战意昂然，“给我一刻钟，我保证把他们连人带楼一起给您带回来！”
“不行。”李啸断然拒绝，他的手指在虚拟光幕上飞快地滑动着，调取着夏延山基地的卫星图像和历史建筑结构图，“对方既然设计了这个陷阱，就一定考虑到了外力强攻的可能。那座大楼的外部防御系统，恐怕比内部更强。而且，我们的目标是救人，不是夷平一座城市。我们不能用敌人的错误，来惩罚那些无辜的建筑。”
他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修士都愣了一下。不破坏建筑？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战争理念。
“天衍，”李啸没有理会他们的疑惑，对着空气下达了新的指令，“给我接驳北美战区军事网络。寻找距离目标地点最近的、尚在控制下的军用无人机基地。特别是‘死神’或者‘全球鹰’这一级别的。”
“指令收到。正在扫描……已锁定坐标xxx,xxx，位于目标城市外围三百公里处的一处废弃空军基地。基地内有一座完好的地下机库，根据记录，内部封存有三架mq-9‘死神’攻击无人机，满油满弹，但系统处于离线休眠状态。”
“很好。”李啸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能远程激活它吗？”
“可以。需要绕过十三层物理和网络安全协议，预估时间……十九秒。”
“执行。”
随着李啸的命令，鲲鹏号的庞大算力，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剑，跨越半个地球，刺入了那座沉寂的空军基地。基地地下的服务器瞬间被激活，机库的灯光依次亮起，沉重的合金大门缓缓开启。
一架通体灰黑，造型狰狞的“死神”无人机，在自动牵引车的拖动下，缓缓滑上了跑道。它的机翼下，挂载着数枚“地狱火”导弹和激光制导炸弹，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点火，起飞。”李啸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下一盘棋，仿佛他操控的不是一架价值数千万美元的顶尖杀器，而只是游戏里的一个兵种单位。
无人机引擎发出一声轰鸣，划破了废弃基地的死寂，随即拖着一道长长的尾焰，冲天而起，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一幕，如果被任何一个地球上的军事专家看到，恐怕会惊得把下巴都掉下来。在没有任何地面人员操作，甚至连指挥中心都处于瘫痪状态的情况下，远程激活并操控一架处于最高保密级别的战略攻击无人机，这已经不是“黑客技术”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就是魔法！
然而，更“魔法”的还在后面。
“无人机控制权限，转移至盟主个人神识链接。”天衍AI提示道。
下一秒，李啸的眼前，浮现出了“死神”无人机光电探头传回的实时高清画面。他仿佛化身成了这架无人机本身，可以俯瞰身下的大地。
他的神识，通过天衍AI作为中继，与无人机的操作系统深度融合。他不再需要操纵杆，不再需要键盘，他的每一个念头，都会被天衍AI瞬间转化成最精准的飞控指令。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修真者的元神御物，讲究的是心神合一，灵力流转。而操控这架无人机，则是神识与数据的完美共鸣。
“切换至超低空突防模式。”
李啸下达了指令。那架“死神”无人机立刻降低高度，几乎是擦着地面上废弃建筑的楼顶，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死亡之舞。
龙盾局地下堡垒。
杨安国刚刚从李啸回归的震撼中缓过神来，还没来得及组织人手回复，一名雷达兵突然发出一声见鬼般的惊叫。
“报告！监测到一架超高速飞行器！天啊……它的飞行轨迹……这不可能！”
大屏幕上，一个代表着“死神”无人机的光点，正在以一种完全违反空气动力学的方式，进行着匪夷所思的机动。它时而如鬼魅般在两栋高楼之间侧身穿过，机翼距离墙壁不过数米；时而猛地一个九十度拉升，堪堪躲过一座高压电塔，随即又是一个眼镜蛇机动般的急速俯冲，几乎贴着地面飞行。
它的速度已经超过了音速，却又安静得如同幽灵，因为所有的动作都经过了天衍AI的精密计算，将音爆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这……这是谁在驾驶？是我们的人吗？不，就算是王牌飞行员，也做不出这种动作！他会被过载压成肉酱的！”一名空军背景的参谋失声喊道。
杨安国死死地盯着屏幕，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是他……”他喃喃自语，“是他……”
与此同时，无人机的驾驶“舱”内，李啸的神识高度集中。他的脑海中，天衍AI正在以每秒数亿亿次的恐怖速度，实时演算着前方的地形、气流，以及敌方可能的防空火力点，并为他规划出一条成功率高达99.99%的突防路径。
他要做的，只是“想”。
想左转，无人机便会以最完美的角度和速度左转。
想爬升，无人机便会以最优的能量配比爬升。
这种感觉，比御剑飞行还要畅快淋漓！
“已抵达目标上空。”天衍AI提示道，“敌方建筑外部防御系统启动，检测到密集阵近防炮和地对空导弹发射井。”
“不用管它们。”李啸的嘴角微微上扬，“扫描建筑结构，找出承重最弱，且距离第三营被困位置最近的外墙节点。”
“扫描完毕。已锁定三处节点。”
“很好。”李啸的目光变得冰冷，“‘地狱火’导弹，三连发，目标，节点一、二、三。发射。”
夜空中，那架如同幽灵般的“死神”无人机，机翼下火光一闪，三枚导弹拖着长长的尾迹，以一种诡异的螺旋形轨迹，绕过了建筑自动防御系统发射出的密集弹幕，如同三柄精准无比的手术刀，狠狠地扎进了大楼的三处不同位置！
“轰！轰！轰！”
三声剧烈的爆炸，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被困在地下五层的王崇等人，只觉得整个空间一阵剧烈的摇晃，仿佛发生了十级地震。紧接着，他们侧面的一堵厚达数米的合金墙壁，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部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新鲜的、带着废土气息的空气，混杂着爆炸的硝烟味，第一次涌入了这座密不透风的牢笼。
豁口外，是漆黑的地下停车场。
“是盟主！是盟主在救我们！”一名战士激动地大喊起来。
王崇当机立断，大吼一声：“所有人，撤！快！”
一百名修士如同劫后余生，争先恐后地从那豁口中冲了出去。
而就在他们最后一名队员撤离的瞬间，李啸的神识中，传来天衍AI冰冷的警告。
“警告！检测到目标建筑内部高能反应！对方正在启动自毁程序！”
“哦？”李啸眉毛一挑，“倒是果断。”
他没有丝毫犹豫，神识一动，操控着“死神”无人机猛地拉升，瞬间冲入云霄。
下一秒，那座代表着现代科技与罪恶结晶的摩天大楼，从地基深处传来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紧接着，整座大楼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巨人，轰然向内坍塌，最终化作一团冲天而起的巨大火球，将半个夜空都照得一片血红。
烈焰之中，无数扭曲的数据流，如同垂死的怨灵，发出无声的哀嚎，最终消散于无。
李啸看着屏幕上那朵巨大的蘑菇云，眼神却愈发冰冷。
他知道，这个被称为“蠕行之神”的对手，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它拥有极高的智能，懂得“断尾求生”，宁愿牺牲一个重要的节点和数以万计的“生物算力单元”，也绝不留下任何可能暴露其核心秘密的线索。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他收回神识，下达了新的命令：“其余六支小队，立刻中止任务，全员撤回。我们换个玩法。”
猎人与猎物的第一次交锋，以猎人主动炸毁陷阱而告终。
但李啸知道，他已经在这片废墟中，嗅到了猎物留下的、一丝独一无二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