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她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有些突兀，却并不刺耳，反而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你还记得我们上次讨论的精神力感知吗？”
托尼点点头，他正沉浸在刚刚练习完精神力感知后的余韵中，那种能‘感觉’到一杯开水热度的奇妙体验还在持续。“是的，导师。我能感觉到更远的东西了，不需要用眼睛。”
伊莲妮转过身，她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彩，仿佛蕴藏着星辰。“感知，托尼，不仅仅是‘看’。它是连接，是理解。你现在的感知，还停留在非常基础的层面，像是一个刚刚学会用望远镜的孩子，只能看到月亮表面的坑坑洼洼。”
她走到托尼面前，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力道很轻，却让托尼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你知道吗？在我们这个世界的底层，或者说，在所有可能性的底层，存在着一种更高级的聚合方式。我们称之为‘群体意识’，或者更形象地说，‘蜂群理论’。”
托尼有些困惑：“群体意识？就像蚂蚁或者蜜蜂吗？”
伊莲妮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高深莫测。“不，远不止于此。想象一下，‘纳米聚合物’——一种能够自我复制、自我组织、自我进化的材料。成千上万，甚至上亿个微小的个体，它们可以瞬间组合，融合成一个全新的、具有统一智能和行动能力的整体。个体消融于集体，智能以全新的形态涌现。这，就是蜂群理论的物理模型。”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而生命本身，何尝不是一种更宏大、更缓慢的聚合？从无机物到有机物，从氨基酸到基因链，从单细胞到多细胞，再到我们今天看到的复杂生命体。这本身就是一场宏大的聚合叙事。”
她伸出手，仿佛在丈量着什么无形的东西：“单细胞生物，在漫长的进化中，发展出了‘群体意识’和‘群体观念’。它们意识到，紧密连接，协同合作，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于是，它们放弃了部分独立性，融合成了多细胞生物。”
托尼听得入了迷，他想起自己刚刚练习的精神力感知，那感觉就像无数细微的信息流在汇聚。“所以，我们……我们，其实是由大约35万亿个单细胞组成的巨型聚合物？”
“没错，”伊莲妮女士的目光穿越了教室，仿佛看到了46亿年前的地球，“想想看，46亿年前，我们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最初都只是孤立的个体，为了生存，它们想方设法，历经无数次的尝试、失败、再尝试，最终聚合成我们现在这样的超巨型细胞聚合物。这本身，就是一种超越个体生命的伟大叙事。”
她看着托尼，眼神中充满了期许：“你的空间，你的精神力，它们不仅仅是工具，它们可能是连接这种古老聚合本能的钥匙。你的感知，不仅仅是‘感觉’到一杯水的温度，未来，它或许能‘感觉’到整个空间的脉动，‘感觉’到组成这个世界的无数‘细胞’如何协同运作。甚至，或许有一天，你能理解那35万亿个‘你’的微小意识，是如何汇聚成‘你’这个整体的。”
几天后，在元素实验室外的走廊上，托尼偶遇了同样对空间学充满好奇的贵族学生，理查德。理查德正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眉头紧锁。
“托尼，”理查德看到他，立刻迎了上来，“你听过伊莲妮女士关于‘群体意识’和‘超聚合体’的理论吗？简直颠覆认知！”
托尼点点头，心中依然回荡着伊莲妮女士的话语：“是的，她说我们身体里的35万亿个细胞，每一个都有自己微小的意识，它们聚合成我们的整体意识，就像星群聚合成星系。”
“对啊！”理查德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想想看，35万亿个微小的、不同的意识，它们如何达成共识？产生‘我’这个概念？伊莲妮女士说，基因链就像一本共享的记录册，记载着所有细胞的信息，为了共同的目标——生命的延续——而协同工作。”
托尼深吸一口气，试图消化这些信息：“那精神力呢？也是这35万亿个微小意识共同产生的？”
“没错！”理查德眼睛发亮，“你想想，我们怎么可能直接控制每一个细胞？那35万亿个小东西，我们根本管不过来！伊莲妮女士说，常规的运行，比如心跳、呼吸、细胞的新陈代谢，都是由大脑这个‘中枢处理器’自动控制的，就像宇宙里的星辰，各自运行，有引力、磁力相互作用，自动演化。”
“而当我们需要做出特殊判断，比如决定是去图书馆还是去操场上魔法课，这个‘特殊指令’才通过大脑中枢传达到各个细胞，形成我们的行动。我们每天只感受到吃饭、睡觉、休息这些宏观体验，那些无数细胞的衰老、生病、死亡，都被群体意识筛选过滤掉了，只留下经过优先选择的信息给我们。”
托尼感到一阵眩晕，又充满了奇异的兴奋。他再次调动起自己的精神力，试图去‘感觉’周围的事物。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感知一杯开水的温度，他尝试去‘感觉’构成桌子的木材纤维，去‘感觉’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粒子，甚至去‘感觉’理查德兴奋跳动的心脏。
他闭上眼睛，努力去想象自己身体里那35万亿个微小的意识体，它们像星辰一样，在黑暗的宇宙（他的身体）中各自闪耀，通过无形的‘光缆’（神经）和‘磁场’（生物磁波）相互连接，汇聚成他这个‘超聚合体’。他的精神力，就是这些微小星辰共同发出的光芒。
“理查德，”托尼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你说，如果我们的身体是一个由35万亿个微小意识组成的超聚合体，那我的空间呢？那个看不见的口袋，它是不是也遵循着类似的规则？它里面的‘空间’本身，会不会也有它自己的‘群体意识’？”
第二天，空间学导论课的气氛与往常截然不同。伊莲妮女士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讲台前，而是站在教室中央，她的眼神扫过每一个学生，带着一种近乎磁石般的吸引力。
“今天，”她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要进行一个实验。关于35万亿细胞如何通过筛选、意识共享和共同磁场运作。”
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学生都屏息以待。
“现在，”伊莲妮女士伸出手，掌心向上，仿佛在托举着某种无形的东西，“大家都安静下来。不是用耳朵听，也不是用精神力‘看’，而是尝试用你们身体最本能的交流方式——生物磁场。”
她走到教室中间，示意大家互相靠近一些。“试着感应你同桌的磁场。感受它，就像感受你身体某个部位的细微震颤。不要去‘想’要交流什么，只是‘感受’。想象你的磁场和对方的磁场正在轻轻触碰，像两片叶子的脉络在风中交织。”
托尼深吸一口气，按照伊莲妮女士的指示，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他看向旁边同样一脸茫然的艾米丽。他试着去‘感觉’她，不是用视觉，也不是用听觉，而是一种更微妙、更内在的感觉。起初，什么都没有。然后，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电流，从他的指尖蔓延开来，又好像有一股无形的丝线，轻轻勾住了艾米丽的存在。
他感觉到她的存在，不是作为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种……波动？一种温和的、略带焦虑的波动。同时，他也感觉到艾米丽似乎也在尝试同样的动作，她的波动中似乎多了一丝好奇和紧张。
“很好，”伊莲妮女士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尝试将你的磁场范围扩大。不仅仅是你的同桌，而是全班。想象你们所有人的磁场像涟漪一样扩散，相互交织，形成一个更大的网络。”
托尼集中精神，努力将那种微弱的感应向外扩展。他感觉到左边理查德的波动，带着他一贯的兴奋和急躁；感觉到右边沉默寡言的威廉的波动，平静而内敛；甚至感觉到前排几个调皮学生波动中的不安和窃笑。
“尝试用这个磁场‘对话’，”伊莲妮女士继续引导，“不是用语言，而是用感觉。传递一个简单的想法，比如‘今天天气不错’，然后看看是否能‘接收’到别人的想法。”
托尼闭上眼睛，尝试将“今天天气不错”这个简单的念头，注入自己的生物磁场，然后推送到周围。他集中精神去‘听’。起初，只有一片嘈杂的、模糊的波动。但渐渐地，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些片段——艾米丽传递过来的“我有点冷”；理查德兴奋的“这太酷了！我们能做到吗？”；威廉平静的“嗯”。
“现在，”伊莲妮女士的声音像一道指令，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所有的‘细胞’——也就是你们，都到我这里来。不要散开。看着我。”
学生们按照她的指示，缓缓向她聚拢，围成一个松散的圆圈。托尼能感觉到周围磁场变得更加密集，彼此的波动更加清晰。
“我问一个问题，”伊莲妮女士说，“一个关于空间本质的问题：空间，仅仅是容纳万物的容器，还是它本身也具有某种‘活性’或‘结构’？”
她没有给时间让大家去思考各自的答案，而是用一种更强大的、仿佛带有引导性的意念，将所有人的思维拉到了同一个频道。“现在，你们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分享你们的想法，讨论它。但记住，这不是无序的争吵，而是‘意识共享’。按照我的思路引导，留下对的信息，错误的排除。你们是一个整体，一个临时的‘意识聚合体’。”
托尼感到一种奇妙的现象发生了。他的独立思考似乎被暂时搁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集体性的、流动的思维。他感觉到理查德的观点——空间可能是由无数微小的‘弦’构成的——被提出，然后被快速讨论，一些人（包括他自己）感觉到这个观点似乎过于跳跃，于是它被‘排除’了。接着，艾米丽提出空间可能像某种‘织布’，物体是织布上的图案，这个想法被更多人感觉到‘共鸣’，于是它被保留下来，并开始被进一步‘编织’，加入更多细节和可能性。
错误的、偏离主题的想法像气泡一样迅速破灭，而正确的、有价值的想法则像藤蔓一样相互缠绕，生长，变得愈发清晰和完整。托尼感觉不到自己在‘思考’，而是感觉自己在‘感受’一个更大的思维在流动，在塑造一个关于空间的全新理解。
不知过了多久，伊莲妮女士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种完成任务的轻快：“好了。解散。”
仿佛一道无形的闸门被打开，托尼感觉那股集体的、流动的思维瞬间散开，个人的意识重新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仿佛刚从一场深海潜行中浮出水面。
“感觉如何？”理查德迫不及待地问，“那是什么感觉？我好像……好像和所有人连在了一起！”
“是的，”托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跳，“就像……我们真的成了一个整体。每一个想法都被迅速评估，筛选，然后整合。错误的想法几乎还没成形就被抛弃了。”
伊莲妮女士微笑着点头：“这就是群体意识的基本运作方式，也是你们未来可能需要掌握的一种能力。你们的身体每天都在进行着这种规模的意识共享和筛选。现在，你们只是在一个更小的尺度上，体验了一下这种‘超聚合体’的思考方式。”
超聚合体意识磁场共振…维度下，思考方式也不同。”
“维度？”托尼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它像一把钥匙，似乎能解开他最近所有困惑的核心。他停下脚步，靠在冰凉的石墙上，闭上眼睛，试图捕捉那稍纵即逝的灵感。
“聚合，分裂，融入……”这几个词在他脑海中盘旋。他身体里的35万亿细胞，它们聚合在一起，形成了“我”，一个稳定、统一的个体。但它们也曾是独立的细胞，拥有着原始的、或许更加纯粹的思考方式。就像伊莲妮女士说的，它们和他处在不同的维度下。
他想象着自己，想象着知识之堡的每一个人，想象着整个王国，甚至整个世界……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某种更宏大聚合体的一部分？我们个体意识，如同那些细胞，在更高的维度下，或许只是构成一个巨大“生命”的微小粒子？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远处理查德正和几个同学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他们各自的观点碰撞、融合，试图达成某种共识。托尼突然觉得，这日常的交流，或许也蕴含着某种维度的跨越——从个体的独立思考，短暂地“聚合”成一种集体的智慧火花，然后再“分裂”回各自的思维。
“我们之前讨论了聚合与分裂，”她缓缓开口，目光扫过每一个专注的学生，“但还有一种状态，一种更难理解，也更接近我们某些异能本质的状态——融合。”
她走到教室中央，那里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不断变换着几何形状的光球。“你们熟悉的长、宽、高，构成了我们感知的三维空间。想象一下，你们的空间口袋，无论大小，本质上也是一个独立的三维空间。”
“但是，”她的声音变得神秘起来，“我们忽略了第四个维度。一个我们每天都经历，却常常忽略的维度——时间。”
“时间，”她强调，“不是空间里的东西，它本身就是一条线。一条贯穿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线。当‘融合’发生时，长宽高的空间维度，不再仅仅是空间，它们与这条时间线交织、融合。”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个光球。光球立刻变得不再稳定，内部仿佛出现了无数闪烁的瞬间，有的明亮，有的黯淡，有的甚至呈现出流动的色彩。“融合”，意味着这个空间，这个‘口袋’，不再仅仅是容纳物品的地方。它变成了一个‘事件’的容器。物品进入其中，不仅仅是空间位置的转移，它们的时间进程也可能与外界不同。可能暂停，可能加速，甚至可能……与其他时间线上的‘自己’产生互动。”
托尼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想起自己那个八十立方米的空间。如果伊莲妮女士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的空间不仅仅是仓库，它还是一个时间的褶皱？一个可以融合空间与时间的奇异领域？
“所以，”伊莲妮女士继续说道，“当你们感觉空间里‘时间过得特别快’或者‘特别慢’时，那可能不是错觉。那是你们正在无意识地触碰‘融合’的边缘。你们的意识，你们的异能，正在尝试将三维空间与时间线编织在一起。”
“我们通常所说的三维空间——长、宽、高，”伊莲妮女士站在那悬浮的光球旁，光球此刻稳定地呈现出一个完美的立方体，代表着我们熟悉的物理空间，“这只是我们感知的冰山一角。宇宙的结构，远比这复杂得多。”
她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个虚线，连接了立方体的一个顶点。“想象一下，这个顶点，不仅仅是一个空间坐标，它也是一个时间坐标。我们活在三维空间加一维时间的‘时空’里。但这还不是全部。”
光球开始变形，不再是立方体，而是扭曲成了一个难以名状的复杂结构，仿佛一个不断自我折叠的莫比乌斯环。“高维空间，比如四维、五维，甚至更多，它们并非我们三维生物可以直接感知到的‘方向’。它们更像是……覆盖在低维空间之上的‘模式’或‘可能性’。”
“比如说，四维空间，”她顿了顿，仿佛在寻找最合适的比喻，“可以理解为我们三维空间在时间线上的无限延伸和所有可能状态的总和。但更高维度呢？它们可能代表着能量状态、概率分布、信息层级，甚至是意识本身的维度。”
托尼听得入了迷。他想起自己空间异能的特性——那个看不见的口袋。它似乎能‘折叠’空间，将远距离拉近。这难道不是在低维度上模拟了高维空间的特性吗？将三维空间‘压扁’，像揉皱一张纸，让两个点在‘纸面’上距离很远，但在‘纸’这个二维空间里，它们可能很近。
“而‘融合’，”伊莲妮女士的声音再次变得低沉而有力，“就是打破维度壁垒的尝试。当你的空间异能，不仅仅是‘折叠’空间，而是开始影响时间，或者与其他维度产生耦合时，‘融合’就发生了。你的空间口袋，可能不仅仅是三维的，它可能是一个微缩的、扭曲的、甚至与其他维度相连的‘奇点’。”
她指向教室的墙壁，仿佛那是一层薄薄的膜。“我们生活在一个‘膜宇宙’的可能性很高。我们的三维空间，可能只是漂浮在一个更高维‘体’上的一层‘膜’。而某些强大的异能，或者某些特定的空间本身，可能拥有穿透这层膜的‘孔洞’。你的空间口袋，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孔洞’。”
光球猛地炸开，化作无数流光溢彩的碎片，每一片都呈现出不同的几何形状和运动轨迹。“维度理论告诉我们，宇宙的规则并非固定不变。能量、物质、信息、意识……它们在不同的维度中可能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形态和互动方式。理解维度，就是理解宇宙的‘织机’，理解我们自身存在的‘经纬’。”
空间学导论课上那些关于维度和融合的宏大理论，让托尼的头脑充满了星辰大海般的幻想。
然而，现实世界并不会因为理论的深邃而变得轻松。
之后，他收到了新的课程安排——体能训练，包括剑术和箭术的基础。
当托尼走进指定的训练场时，他有些意外。这里不像他想象中那种充满尘土和锈迹的古老练武场，反而更像是一个经过精心维护的、功能分区明确的空间。一边是铺着厚实垫子的剑术区，几个穿着轻便防护服的学生正在与持着木剑的导师对练；另一边是箭术区，长长的箭靶排列整齐，弓弦的嗡鸣声在空气中荡漾。
“今天，”一位看起来非常健壮，穿着豹皮的教官——卡恩先生，用洪亮的声音宣布，“我们进行基础体能测试。但别以为只是挥挥剑、拉拉弓那么简单。我们要结合现代体能训练的理念，进行一次负重越野极限训练。”
托尼和同学们面面相觑。负重越野？
“规则很简单，”卡恩先生解释道，“你们每个人都要背负相当于自身体重三分之一的重物，穿上特制的越野靴，完成环绕知识之堡外围山丘的三圈环形路线。全程大约二十公里，地形复杂，有陡坡、密林和溪流。目标是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但更重要的是，在规定时间内耗尽你们全部的体力。”
“为什么要这样？”一个学生忍不住问，“我们不是魔法师吗？为什么要进行这种凡人的训练？”
卡恩先生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魔法师也需要强大的身体作为基础，魔武双修才是基础。你们的空间口袋里能装下很多东西，但你们自己能不能把它们运到需要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他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极限消耗之后，身体会进行超量恢复。下次，你的体力、耐力、甚至反应速度，都会比现在增加一些。这是魔法无法替代的。”
训练开始了。托尼背上那沉重的背包，感觉像背了一块小山。靴子踩在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起初，他还算轻松，但随着路程的增加，呼吸越来越急促，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顺着下巴滴落。他看到周围的同学也都在咬牙坚持，有人已经开始脸色发白，脚步踉跄。
卡恩先生在队伍后面跟着，不断喊着口号，督促大家加速。“快点！别停下！感受你身体里每一丝能量的燃烧！想象你的细胞在呐喊！”
托尼想起了伊莲妮女士的话，关于35万亿细胞构成的群体意识。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呐喊。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议，但大脑中枢，或者说他那个经过筛选的、优先选择的意识，却强迫它们继续工作。他开始有意识地调整呼吸，想象着能量在体内流动，就像他在空间学课上练习的那样，只不过这次，能量被用来驱动肌肉，而不是感知磁场。
最后一圈，是最艰难的。陡峭的山坡几乎让人寸步难行，汗水模糊了视线。托尼几乎要放弃了，但看到前面理查德贵族子弟虽然也累得不行，却依然在坚持，他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终于，在规定时间结束前的最后一刻，托尼踉跄着冲过了终点线。他几乎虚脱，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背包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卡恩先生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小子。感受一下，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托尼闭上眼睛，感受着四肢传来的酸胀和无力，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他明白了，卡恩先生是对的。这种极致的消耗，确实能带来某种深刻的改变。他的身体，在痛苦中，似乎正在积蓄着更强的力量。
“下次，”卡恩先生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会感谢今天的训练。现在，好好休息，让身体去恢复，去变得更强。”
体能训练的极限挑战结束后，托尼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重塑了一遍。虽然疲惫是常态，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肌肉力量的增长，以及耐力的提升。这让他对接下来的剑术和箭术训练充满了新的期待。
然而，卡恩先生并没有给他们太多休息的时间。
剑术训练场上，卡恩先生并没有像传统剑术老师那样讲解招式名称或历史渊源。他只是简单粗暴地发给了每个人一把经过改良的木剑——剑身更轻，但重心分布更接近真实的能量剑，同时配发了护具。
听着卡恩先生讲解现代体能训练中的‘肌肉记忆’和‘本能反应’训练方法，托尼有些摸不着头脑。卡恩先生的意思是，基础剑术训练，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反复重复最简单的挥砍、格挡、刺击动作，直到这些动作变成纯粹的、无需大脑指令的本能习惯。
他示范道：想象你的手臂、手腕、核心，就像连接精密的机械臂。每一次挥动，都要找到最自然、最高效的发力方式。不要用眼睛去‘看’下一步，用你的身体去‘感受’下一步应该怎么动。重复，重复，再重复，直到这些动作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于是，训练场变成了一个充满挥砍声和木剑碰撞声的‘舞蹈’场。托尼和同学们像被上了发条的木偶，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最基础的步法和剑招。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训练服，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这和伊莲妮女士空间学课上那种需要深度冥想和感知的训练截然不同，这里只有纯粹的、枯燥的、重复的、肉体的锤炼。
“这就是基础，”卡恩先生的声音在训练场中回荡，“是本能，是熟练度。没有这个，再高的精神力也只是空中楼阁。”
一直到，当基础动作已经刻入骨髓，变成了下意识的反应时，卡恩先生才宣布进入下一阶段。
“现在，”他站在训练场中央，表情严肃，“摘掉你们的眼睛，或者说，不要仅仅依赖它们。”
他递给每个人一个简单的眼罩，但很快又收了回来。“不，不用眼罩。我的意思是，超越视觉。从今天起，你们要用你们的精神力，用你们能感知到的生物磁场，去‘看’你的对手，去‘判断’他的动作意图。”
托尼愣住了，旁边的理查德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用精神力‘看’剑术？
卡恩先生继续解释：“你们在空间学课上学的感知，不仅仅是用来感知环境。想象一下，当你的精神力扩散出去，你能感受到对手肌肉的紧张、呼吸的节奏、重心微小的变化——这些都会在生物磁场中留下痕迹。这比眼睛看到的表象，要真实得多，也快得多。”
他示范起来。他不再看对手，而是闭上眼睛，或者只是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但他的动作却异常精准。他的精神力像一张无形的大网，覆盖了整个训练场。他能‘感知’到托尼每一次抬脚的犹豫，每一次挥剑时手臂肌肉的发力方式，甚至能‘判断’出托尼下一秒最可能使用的招式。
“试试看，”卡恩先生对托尼说，“不用眼睛去追我的剑，感受我的‘磁场’。感受我身体周围那微弱但真实存在的能量波动，它会在你攻击前泄露你的意图。”
托尼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将精神力扩散出去，像在空间学课上练习的那样，去感知卡恩先生的存在。起初，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一个能量团，但随着专注，他开始能分辨出那个能量团内部的细微变化——某些区域的能量似乎更活跃，某些区域的能量则相对平静。
当卡恩先生再次进攻时，托尼尝试着‘跟随’那些能量变化的线索。他感觉到了卡恩先生重心前倾时，脚掌压力带来的微妙磁场变化；感觉到了他挥剑时，手臂肌肉收缩产生的能量波动。
“来了！”托尼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同时举剑格挡。木剑与木剑碰撞，发出一声脆响。他成功了，一次不算完美，但绝对不是纯粹靠视觉反应能完成的防守。
“很好，”卡恩先生赞许地点点头，“感觉到了吗？精神力感知带来的预判，比眼睛看到的慢动作要快得多。这不再是单纯的剑术，这是‘感知’与‘本能’的结合，是更高维度的战斗方式。”
基础的本能剑术训练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托尼的胳膊酸痛了又恢复，恢复后又酸痛，终于，那些最简单的挥砍、格挡、刺击动作，如同呼吸般自然地融入了他的身体，变成了真正的本能习惯。而精神力感知的辅助，也让他在基础对练中逐渐找到了节奏，不再是纯粹的肌肉记忆，而是多了一层对对手能量流动的微妙预判。
然而，卡恩先生脸上那抹“终于有点像样了”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又一次基础训练结束后，他看着汗流浃背的众人，宣布了下一个阶段的训练内容：“从今天起，我们将把你们的‘口袋’——也就是你们的空间异能，正式引入实战训练。”
“具体来说，”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当你们面对攻击时，不再需要格挡，也不再需要硬接。你们的任务，是利用空间，在攻击命中之前，短暂地躲进你们的口袋里。”
教室里一片哗然。
“躲进……口袋里？”一个学生忍不住问道，“卡恩先生，您是说，当对方的剑刺过来时，我们直接‘嗖’一下钻进空间里，等他挥空了再出来？”
卡恩先生点点头，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没错。想象一下，你的空间不仅仅是一个储物箱，它还是一个绝对安全的临时避难所。当危险来临时，一闪即逝地进入空间，避开攻击的核心区域，然后再选择一个时机，或者一个更有利的位置重新出现。”
“这不公平！”另一个学生喊道，“这根本不是公平的对抗！”
“对抗的本质是什么？”卡恩先生反问，“是生存，是达成目标。如果利用空间能让你更容易生存下来，那它就是最公平、最高效的方式。记住，你们的空间，是你们与生俱来的优势，是你们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本。学会用它来保护自己，是你们必须掌握的第一课。”
接下来的训练场，变成了一个更加奇异的场所。卡恩先生亲自扮演攻击方，他的木剑带着呼啸的风声，一次次刺向学生。而学生们，则在基础本能和初步的精神力感知预判下，在攻击即将命中的那一刹那，发动了他们空间异能。
“进入！”
“现在！”
“快！”
一时间，训练场上光影闪烁，空间微微扭曲。一个学生刚被卡恩先生的剑尖逼到死角，下一秒，他就消失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手抽走。几乎在同一时间，几米外的空地上，他重新出现，甚至还能利用这突然的位移，尝试一个反击。
而卡恩先生，则在学生们一次次的“瞬移”中，不断调整着攻击的节奏和角度。他不再是单纯的“陪练”，更像是在引导着一场关于空间与时间的舞蹈。
“看见了吗？”卡恩先生在一次短暂休息时对托尼说，“当你们都掌握了这个技巧，训练场会变成什么样子？”
托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想象着那个场景：一群人看似杂乱无章地移动着，但实际上，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出现，都精准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击轨迹。远处看去，就像一群掌握了某种神秘瞬移术的人，在光影中穿梭，留下无数残影。
“我们会像……”托尼搜索着合适的词语，“像一群……在更高维度下移动的粒子？”
卡恩先生笑了：“你可以这么想。空间闪避，不仅仅是躲避，它是一种对时间和空间认知的延伸。利用好它，你们将获得远超常人的战斗优势。现在，继续吧，感受空间带来的绝对安全，以及那安全之后，瞬息万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