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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面具男一声令下,数十个黑衣人同时出手。他们的攻击方式诡异狠辣,黑色灵力如同毒蛇般窜动,所过之处,玉石地面都被腐蚀出坑洼。

\"保护长老!\"

\"结阵御敌!\"

各大门派的弟子迅速反应过来,龙虎山的道士祭出符箓,青城山的剑修催动飞剑,一时间,泰山之巅灵力纵横,法宝齐出。

张天师手持拂尘,对着面具男一挥,无数白色光点如同暴雨般射去:\"三百年前你们影组织为祸人间,人人得而诛之,今日竟敢卷土重来,当真以为天下无人了吗?\"

面具男冷笑一声,周身浮现出黑色光幕,挡住了所有光点:\"当年若不是你们偷袭,我影组织岂会覆灭?今日我便让你们尝尝灭门之痛!\"

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扑向张天师,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色短刃,刃身泛着幽光,显然淬了剧毒。

\"铛!\"张天师拂尘一甩,缠住短刃,两人瞬间战在一处。筑基期的碰撞气劲四射,周围的弟子们纷纷后退,不敢靠近。

林霄拉着苏沐雪躲到一根石柱后,看着混乱的战场,眉头紧锁。这些影组织成员的实力远超血煞教的邪修,其中竟有五个筑基初期,剩下的也都是炼气九层巅峰,显然是有备而来。

\"林道友,我们怎么办?\"苏沐雪有些紧张,她虽然是峨眉山弟子,但实战经验不多。

\"先自保,再找机会突围。\"林霄目光扫过四周,发现黑衣人正在逐步收缩包围圈,显然是想将所有人困死在泰山之巅。

就在这时,一个影组织成员注意到了他们,狞笑着扑了过来,黑色灵力化作利爪,抓向苏沐雪。

\"小心!\"林霄将苏沐雪护在身后,玄铁匕首带着灵力劈出,与利爪碰撞在一起。

\"铛!\"火星四溅,那影组织成员竟是炼气九层巅峰的修为,林霄只觉手臂一震,竟被震得后退半步。

\"有点意思。\"影组织成员舔了舔嘴唇,攻势更加凌厉。他的招式阴狠毒辣,招招不离要害,黑色灵力中还带着腐蚀性,让林霄不敢轻易触碰。

林霄运转追风步,与对方周旋。他发现这些影组织成员的灵力虽然诡异,但似乎有某种缺陷,每次攻击后都会有瞬间的凝滞。

\"就是现在!\"林霄抓住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匕首如同毒蛇出洞,刺向对方心口。

\"噗嗤!\"匕首精准刺入,影组织成员眼中闪过难以置信,身体迅速化作黑气消散,只留下一枚黑色令牌。

【斩杀影组织炼气九层巅峰成员,获得积分1800。】

林霄收起令牌,刚要喘口气,就看到三个影组织成员朝着他们围了过来。

\"麻烦了。\"林霄将苏沐雪护在身后,握紧了匕首。

苏沐雪咬了咬牙,祭出一把拂尘,灵力注入下,拂尘丝化作绿色藤蔓,缠向其中一个影组织成员:\"林道友,我帮你!\"

有了苏沐雪的牵制,林霄压力大减。他专攻一个影组织成员,玄铁匕首配合裂石剑法,招招刚猛,很快就将其斩杀。

【获得积分1800。】

就在这时,广场中央传来一声闷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天师嘴角溢出鲜血,显然在与面具男的对战中落了下风。

\"张天师!\"

\"师父!\"

龙虎山的弟子们惊呼出声,想要上前相助,却被影组织成员死死缠住。

面具男冷笑一声,短刃再次刺向张天师咽喉:\"三百年了,你的实力还是这么不堪!\"

张天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将拂尘掷向面具男,同时双手结印:\"龙虎山秘术——万符齐发!\"

刹那间,无数符箓从他袖中飞出,在空中炸开,化作金色火焰、寒冰利刃,朝着面具男席卷而去。这是张天师压箱底的绝技,几乎耗尽了他的灵力。

面具男脸色大变,不敢硬接,转身就逃。金色火焰擦过他的衣角,瞬间将其点燃,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撤!\"面具男怒吼一声,转身朝着山下逃去。

剩下的影组织成员见状,也纷纷撤退,很快就消失在山林中。

广场上一片狼藉,不少弟子伤亡惨重,各大门派的长老们脸色凝重。

张天师捂着胸口,对众人道:\"影组织这次来势汹汹,恐怕还有更大的阴谋,我们必须尽快联合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纷纷点头,经过这次袭击,谁都不敢再掉以轻心。

林霄走到张天师面前,拿出那枚从跟踪者身上缴获的令牌:\"天师,我前几日在城中遇到过影组织的人,他们似乎在跟踪我的朋友。\"

张天师接过令牌,脸色更加凝重:\"看来他们的目标不止我们这些修行者,普通人也可能被卷入其中。\"

他沉吟片刻,对林霄道:\"林小友,你身手不凡,又与影组织有过交集,不知能否帮我们调查此事?\"

林霄点头:\"晚辈义不容辞。\"他也想弄清楚影组织的目的,还有他们与三百年前的恩怨到底是什么。

\"好!\"张天师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林霄,\"这是龙虎山的传讯玉佩,若有发现,可随时联系我。\"

林霄接过玉佩收好。

苏沐雪走了过来,对林霄道:\"林道友,我也要回峨眉山禀报此事,说不定我们门派的古籍中,能找到关于影组织的记载。\"

\"多谢苏师妹。\"

\"后会有期。\"苏沐雪对他挥了挥手,跟着峨眉山的长老们离开了。

玄门大会被迫中断,各大门派的人纷纷下山,泰山之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地狼藉,诉说着刚才的激战。

林霄站在悬崖边,看着云雾缭绕的群山,心中思绪万千。影组织的出现,三百年前的恩怨,还有他们诡异的攻击方式……这一切都像一团迷雾。

他握紧了手中的传讯玉佩,眼神坚定。无论影组织有什么阴谋,他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下山的路上,林霄收到了楚清鸢的消息:【城中出现多起修士失踪案,是不是和你说的影组织有关?】

林霄心中一凛,回复道:【很有可能,我马上回去。】

看来影组织的复仇,已经开始了。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林霄踩着暮色赶回城中时,街道上已没了往日的喧嚣。几家修士常去的茶馆早早关了门,门缝里透出的烛火都带着几分瑟缩,仿佛怕惊扰了暗处的什么。

“吱呀”一声,楚清鸢所在的客栈后窗被推开,她探出头朝林霄招手,发髻上的银簪在月光下闪了闪:“你可算回来了,城东刚又少了个炼丹师,据说连丹炉都被劈成了两半。”

林霄翻身跃入院中,刚落地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楚清鸢递来块帕子:“去看过了,现场有黑色粉末,和你说的影组织灵力残留很像。”她指尖划过桌上的舆图,上面用朱砂圈了七个点,“失踪的都是筑基以下修士,但门派各异,不像有针对性。”

林霄捏着那块黑色令牌摩挲,令牌上的纹路在烛光下扭曲成蛇形:“他们在收集灵力。”他忽然想起泰山上那些化作黑气消散的影组织成员,“影组织的灵力有缺陷,或许需要吞噬他人灵力来弥补。”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一声闷响。两人对视一眼,楚清鸢抓起腰间软剑,林霄则握紧玄铁匕首,悄无声息地摸向院门。

墙头上趴着个黑影,正将什么东西往怀里塞,衣襟下露出半块青色道袍碎片。林霄认出那是青云宗的制式,心一沉——失踪者里并没有青云宗的人。

“动手!”他低喝一声,追风步踏起残影,匕首直刺黑影后心。对方反应极快,反手甩出三枚毒针,借着毒烟纵身跃向屋顶。

楚清鸢的软剑如灵蛇缠上对方脚踝,却被一股腐蚀性灵力震开:“是筑基初期!”

黑影冷笑一声,掌心凝聚出黑色光球:“既然送上门来,就别想走了。”光球炸开的瞬间,林霄忽然想起泰山上那瞬间的凝滞,猛地拽过楚清鸢滚向廊柱。

“轰!”光球砸在石阶上,竟融出个半尺深的坑。就在黑影旧力刚泄的刹那,林霄将玄铁匕首掷了出去,同时捏碎了张天师给的玉佩。

玉佩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起,黑影抬头的瞬间,匕首已刺入他肋下。可这次对方没有化作黑气,反而狞笑着抓住匕首,黑色灵力顺着刃身爬向林霄手腕:“抓到你了……”

“砰!”院门外突然炸开金光,张天师的声音裹挟着灵力传来:“妖孽敢尔!”拂尘如银河倾泻,将黑影死死罩住。林霄趁机抽回手,只见手腕上已多了圈焦痕,正往骨头里渗黑。

“龙虎山的老东西!”黑影在金光中嘶吼,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最后只剩一张人皮飘落,里面裹着枚比之前更大的令牌,上面刻着个“玄”字。

【斩杀影组织筑基初期成员,获得积分5000。】

张天师收起拂尘,看着那令牌眉头紧锁:“影组织分阶了?这枚令牌的灵力波动,比泰山上的强出三成。”他指尖点向林霄手腕,一道暖流涌过,焦痕上的黑气顿时退了些,“是蚀心咒,他们不仅要灵力,还在收集修士魂魄炼咒。”

楚清鸢突然按住腰间传讯符:“城西有动静,是峨眉山的信号!”

三人赶到时,苏沐雪正被四个黑影围在街角。她的拂尘丝断了大半,裙摆被划开道口子,却仍咬着牙将绿色灵力聚成护盾:“他们抢了我从门派带的古籍!”

黑影中为首者掂着本蓝皮古籍,笑得阴恻:“峨眉派的《玄阴录》,正好补全我教秘术,多谢小美人了。”他话音刚落,就被一道剑光钉在墙上——林霄竟将玄铁匕首当作飞剑掷出,直穿他心口。

剩下三人见状想逃,却被张天师的符箓困住。苏沐雪喘着气捡起古籍,指尖抚过封面的裂痕:“里面记载了三百年前的事……影组织当年不是被剿灭,是主动隐退,好像在找什么‘镇魂石’。”

林霄心头一动,想起泰山之巅那块被战火劈开的巨石,石心似乎泛着微光。

就在这时,城中所有传讯符同时亮起红光。张天师捏碎符纸,脸色骤变:“各大门派驻地都遭了袭,他们的目标不是散修,是门派宝库!”

黑影们的嘶吼从四面八方传来,林霄抬头望向夜空,只见无数黑色光点正朝着城中汇聚,像极了三百年前那场焚天大火的前兆。苏沐雪握紧拂尘,绿色灵力在她掌心流转:“看来,得提前找到镇魂石了。”

林霄的玄铁匕首在月光下泛出冷光,他看向楚清鸢,后者已将软剑挽出个剑花:“城东古籍记载,镇魂石的气息,和峨眉山的灵泉很像。”

夜风卷起三人的衣袂,远处的厮杀声越来越近。林霄摸出那枚“玄”字令牌,忽然发现上面的蛇形纹路正在蠕动——影组织的诱饵已经撒下,而他们,必须在风暴中心找到那枚能定住乾坤的石头。

一场横跨数派的追逐,就此拉开序幕。

林霄指尖在“玄”字令牌上捻了捻,蛇形纹路的蠕动越来越快,竟在令牌表面渗出细密的黑珠,落在地上“滋啦”一声灼出小坑。“这令牌在感应什么。”他忽然将令牌抛向空中,玄铁匕首旋即劈出一道灵力,精准地将令牌钉在客栈门板上。

黑珠瞬间汇成细线,顺着门板缝隙往城西淌去。楚清鸢眼睛一亮:“是引路的!他们故意让我们拿到令牌。”

张天师拂尘一扫,金光裹着黑珠细线凝成箭头:“峨眉山灵泉在城西古潭,看来镇魂石的线索确实在那儿。”他指尖在苏沐雪带来的《玄阴录》上一点,泛黄的书页突然浮现出半张地图,“三百年前影组织曾在古潭设过祭坛,这标记……倒像是镇魂石的封印阵。”

四人刚冲出客栈,就见街口飘来数十盏黑灯,灯影里站着影组织成员,为首者面具上刻着“地”字,手中短刃泛着比“玄”字令牌更浓的黑气:“龙虎山的老东西,峨眉的小丫头,还有两个送死的散修,正好一网打尽。”

苏沐雪突然将《玄阴录》往空中一抛,绿色灵力注入书页,那些古老的文字竟化作藤蔓缠住黑灯:“书上说,影组织怕至阳灵力!”

林霄立刻运转体内灵力,玄铁匕首泛起金光——他早年在极寒之地偶得一块暖阳石,炼化后灵力自带纯阳属性。“铛”的一声脆响,匕首与“地”字面具者的短刃相撞,对方竟被震得后退三步,面具裂开道缝,露出底下苍白的下巴。

“纯阳体?”面具者声音发颤,突然吹了声口哨。周围的黑影瞬间炸开,化作漫天黑蝶扑来,每只蝶翼上都沾着蚀心咒的粉末。

楚清鸢软剑舞成银盾,却被黑蝶撞得连连后退:“太多了!”张天师的符箓虽能烧死黑蝶,可烧尽一批又来一批,金光渐渐黯淡。

林霄忽然拽过苏沐雪的手腕,将纯阳灵力渡过去一丝:“用你的灵泉术!”苏沐雪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绿色灵力与纯阳之力相融,竟在头顶凝成道彩虹,所过之处黑蝶纷纷化作飞灰。

“就是现在!”林霄趁机冲向“地”字面具者,匕首直刺他心口。对方慌忙抬刃格挡,却没注意楚清鸢的软剑已从肋下钻来,“噗嗤”一声穿透了他的丹田。

面具者难以置信地倒下,身体化作黑气时,掉出块刻着“天”字的令牌,上面用血色写着“古潭祭坛,子时开棺”。

张天师捡起令牌,脸色凝重如铁:“他们要解开封印,用修士魂魄喂镇魂石。”此时古潭方向传来钟鸣,整整响了十三下——已是子时。

四人赶到古潭时,祭坛上正摆着七口水晶棺,里面隐约可见失踪修士的身影。影组织首领站在祭坛中央,面具上的“天”字泛着红光,他手里捧着块黑石,正是泰山之巅那块巨石的核心,此刻正渗出粘稠的血珠。

“你们来得正好。”首领缓缓摘下面具,露出张与林霄有七分相似的脸,“三百年前,你林家先祖偷走镇魂石,害得我影组织世代受蚀心咒反噬,今日就用你的纯阳血来祭石!”

林霄脑中轰然一响,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纯阳灵力能克制影组织——林家与影组织,本是同源。

楚清鸢突然将软剑架在首领颈后:“别乱动,你女儿还在我手里。”她不知何时擒住了个躲在祭坛后的少女,那少女眉眼间竟有几分像苏沐雪。

首领脸色骤变,手中的镇魂石突然爆发出强光。林霄趁机冲过去,匕首抵住他咽喉:“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强光中,无数记忆碎片扑面而来——林家先祖与影组织初代首领本是师兄弟,为护镇魂石不被魔道夺走,故意演了场反目的戏,林家携石隐居,影组织则假意投靠魔道,实则暗中守护封印。

“是我弄错了……”首领看着林霄手腕上的纯阳印记,突然呕出一口黑血,“蚀心咒已入骨髓,我活不成了。”他将镇魂石塞进林霄手里,“石中封印着当年的魔道残魂,千万别让它见血……”

话音未落,祭坛突然剧烈震动,七口水晶棺同时炸开,失踪的修士们茫然站起,眼中却泛着黑气——他们的魂魄已被镇魂石污染。

林霄握紧发烫的镇魂石,忽然想起《玄阴录》最后一页的话:“同源之血,可净邪祟。”他看向楚清鸢,对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软剑一挥斩断自己指尖,将鲜血滴在镇魂石上。

楚家祖上曾是守护镇魂石的祭司,血脉与林家同源。两滴鲜血落在黑石上,瞬间化作金红色火焰,将那些黑气烧得一干二净。

天快亮时,古潭恢复了平静。苏沐雪正在给获救的修士疗伤,楚清鸢帮张天师收拾祭坛残骸,林霄则蹲在潭边,看着水中镇魂石的倒影——石心深处,似乎还沉睡着什么。

首领的女儿突然递来块玉佩,上面刻着半朵莲:“爹爹说,这是你林家的信物。”林霄接过玉佩,发现与自己从小佩戴的半朵莲正好拼合,莲心处刻着“守”字。

远处传来各大门派的钟声,显然是收到了平安讯。张天师走过来拍他的肩:“影组织的事,该让天下人知道真相了。”

林霄望着渐亮的天色,将镇魂石收入怀中。他知道,这不是结束——石心沉睡着的东西,总有一天会醒来。但至少此刻,朝阳正穿过云层,照在每个人带伤却坚定的脸上。

楚清鸢抛来个水囊:“发什么呆?峨眉山的灵泉泡着能治蚀心咒,去不去?”苏沐雪也回过头,绿色灵力在她指尖凝成朵莲花:“我师父说,要好好谢谢你这位‘同源’的林家后人呢。”

林霄接过水囊,忽然笑了。玄铁匕首在晨光中收起锋芒,那些三百年的恩怨、影组织的秘密,都暂时被朝阳晒成了身后的影子。而前路,正等着他们一步步走去。

峨眉山的灵泉藏在云雾深处,泉眼周围生着千年青苔,泛着淡淡的荧光。林霄将手腕浸入泉水中时,那圈焦黑的蚀心咒痕迹竟“滋滋”冒起白烟,随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果然有用。”苏沐雪蹲在泉边,手里转着片莲叶,“我师父说,这灵泉是镇魂石的伴生物,三百年前封印魔道时,就是靠它净化石中戾气。”她忽然往林霄身边凑了凑,小声道,“那个影组织首领的女儿,叫苏瑶吧?她方才偷偷跟我说,影组织里有个‘长老团’,好像不赞成首领的计划,说不定……”

话没说完,楚清鸢就提着个竹篮从竹林里钻出来,篮子里装着刚采的野果:“在说什么悄悄话?”她抛给林霄一颗红果,“张天师刚传讯来,各大门派都在查三百年前的旧事,青云宗的古籍里提到,当年魔道残魂离体时,曾分裂出一缕附在某个修士身上。”

林霄咬着野果的动作一顿:“你的意思是……”

“那缕残魂可能还在人世。”楚清鸢用草叶擦了擦手,“而且苏瑶说,她爹最近总跟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密谈,那人的灵力波动,和古籍里描述的魔道残魂很像。”

这时,泉眼突然泛起涟漪,镇魂石从林霄怀中飞出,悬在水面上旋转,石心的微光渐渐变成了血色。苏沐雪惊得站起身:“它在示警!”

林霄伸手去抓镇魂石,指尖刚触到石面,就听见个苍老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找到你了……”

眼前瞬间浮现出幻象——一个浑身是血的修士跪在祭坛上,青铜面具下的眼睛泛着红光,手里正捏着半块莲形玉佩。而他对面站着的,正是林家先祖与影组织初代首领。

“噗!”林霄猛地喷出一口血,镇魂石“哐当”落回泉中。楚清鸢连忙扶住他:“怎么了?”

“那缕残魂附在……青云宗前代掌门身上!”林霄捂着胸口,幻象里的青铜面具,与青云宗传世的掌门令牌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苏瑶她爹,是被残魂骗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钟声急响,不是报平安的那种悠长,而是短促密集的示警声。苏沐雪掏出传讯符,只见符纸瞬间变黑:“是青云宗方向!”

三人赶到青云宗山门前时,正撞见苏瑶从山门里冲出来,裙摆上沾着血:“快!他们要开‘血祭阵’,用全宗弟子的精血唤醒残魂!”她手里攥着块破碎的青铜面具,“我偷听到的,那个长老团的人已经动手拦了,可他们打不过残魂附体的老掌门!”

林霄刚要往里冲,就被一股戾气弹了回来。青云宗山门内,血色雾气正冲天而起,隐约能看见无数人影在雾中挣扎。镇魂石突然从他怀中飞出,悬在血色雾气前,石身竟裂开了道细缝。

“它在挡戾气!”苏沐雪急得跺脚,“可这样下去,石头会碎的!”

楚清鸢突然扯断发间的银簪,将灵力注入簪子:“我楚家祖上是祭司,能暂时引灵泉之力!林霄,借你的纯阳血用用!”

林霄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将血滴在银簪上。楚清鸢持簪指向镇魂石,苏沐雪立刻运转灵泉术,绿色灵力顺着银簪流入石中。镇魂石的裂缝渐渐弥合,石心的血色褪去些许,露出里面沉睡的虚影——竟是个与苏瑶有几分相似的少女。

“那是……”苏沐雪愣住了。

“是镇魂石孕育的灵识。”林霄忽然想起《玄阴录》里的记载,“三百年前封印时,灵识曾助过先祖们一臂之力,后来就陷入沉睡了。”

就在这时,血色雾气中传来青铜面具碎裂的脆响,一个苍老的声音嘶吼着:“区区灵识,也敢拦我!”

镇魂石突然爆发出强光,将三人卷入其中。林霄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青云宗的祠堂里,苏瑶的爹正挡在老掌门面前,胸口插着把古剑,而老掌门脸上的青铜面具已经裂开,露出双泛着黑气的眼睛。

“你骗我……”影组织首领咳着血,“你说唤醒残魂是为了……”

“为了让我重掌魔道!”老掌门狂笑起来,伸手抓向旁边的苏瑶,“这丫头有影组织的血脉,正好给我当容器!”

林霄想也没想就冲过去,玄铁匕首带着纯阳灵力劈向老掌门的手腕。“铛”的一声,匕首竟被震开,老掌门冷笑:“区区筑基,也敢……”话没说完,就被突然亮起的镇魂石照得惨叫起来,黑气从他七窍里往外冒。

“就是现在!”楚清鸢的软剑与苏沐雪的拂尘同时攻向老掌门的丹田,林霄趁机将纯阳血滴在对方眉心。三股力量相撞,老掌门体内的魔道残魂被逼了出来,化作黑烟想要逃窜,却被镇魂石的灵光牢牢锁住,渐渐消散。

祠堂外的血色雾气散去时,朝阳正好照在青云宗的匾额上。影组织首领靠在柱子上,手里捏着苏瑶递来的伤药,苦笑道:“原来我守了一辈子的‘真相’,从头到尾都是场骗局。”他看向林霄,“那半块莲玉佩,你收好了,它能……”

话没说完就没了声息,手里的玉佩落在地上,与林霄的半块拼在一起,莲心的“守”字突然亮起金光,融入镇魂石中。

苏瑶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林霄刚想安慰她几句,就被楚清鸢拽了拽袖子——镇魂石正悬浮在半空,石心的少女虚影对着他们微微颔首,然后化作光点消散在晨光里。

“它说……多谢守护。”苏沐雪轻声道,眼眶红红的。

林霄望着远处渐渐热闹起来的青云宗山门,玄铁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三百年的恩怨总算落幕,但他知道,只要镇魂石还在,守护的路就不算完。

楚清鸢拍了拍他的肩:“想什么呢?张天师说要在泰山重开玄门大会,给咱们几个论功行赏呢。”

苏沐雪也跟着点头:“峨眉山的桃花快开了,到时候我酿了桃花酒,请你们来喝啊。”

林霄看着她们眼里的光,突然笑了。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三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远处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是真真正正的平安声,一下一下,敲在风里,也敲在往后的岁月里。

泰山重开的玄门大会,比往年多了几分肃穆。各大门派的掌门亲自到场,青云宗现任掌门捧着修复好的祠堂匾额,在台上行礼时,声音里还带着哽咽——前代掌门被魔气侵体的事,终究成了宗门抹不去的疤。

林霄站在台下,看着张天师将“护道勋章”颁给苏瑶。小姑娘穿着峨眉山的素色道袍,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拼合完整的莲形玉佩,鞠躬时发间的银铃叮当作响,倒冲淡了几分沉重。

“听说影组织剩下的人,都跟着苏瑶回峨眉山了?”楚清鸢嘴里嚼着桂花糖,偏头问林霄。她今日换了身水绿色衣裙,软剑系在腰间,倒像个游山玩水的世家小姐。

“嗯,苏沐雪的师父收她做了记名弟子,说要教她净化戾气的法术。”林霄望着台上,苏瑶正把勋章别在影组织旧部的黑袍上,那些曾笼罩在阴影里的人,此刻脸上竟有了几分光。

忽然,镇魂石在他怀中微微发烫。林霄低头摸了摸胸口,石身的裂缝已彻底消失,只留石心处一点莹白,像极了那晚灵识消散前的模样。

“在想什么?”楚清鸢用手肘碰了碰他,“张天师刚朝你招手呢。”

林霄走上台时,台下响起一阵掌声。张天师将一块刻着“守”字的令牌递给他:“玄门联盟决定,由你执掌镇魂石。”他顿了顿,声音传遍全场,“三百年前的守护,不该让影组织独自背负。”

林霄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石面,突然想起影组织首领临终未说完的话。这时,苏沐雪捧着个锦盒走过来,里面装着片半透明的鳞片:“我师父说,这是灵泉底的‘定魂鳞’,能镇住镇魂石的异动。”她眨了眨眼,“还有,桃花酒已经酿上了,记得来喝。”

台下的楚清鸢笑着挥手,阳光落在她扬起的发梢上,亮得有些晃眼。

大会结束后,林霄没有立刻下山。他抱着镇魂石坐在泰山之巅,看着云雾漫过三百年前的战场遗迹,那些坑洼里已长出青草,在风里轻轻摇晃。

“原来你在这儿。”楚清鸢提着两壶酒走来,递给他一壶,“苏瑶说,影组织的古籍里提到,魔道残魂消散前,曾留下句‘星轨偏移,血月重临’。”她仰头喝了口酒,“你说,还会有麻烦吗?”

林霄望着天边渐沉的落日,将酒壶往她手里一塞,翻身跃下悬崖。楚清鸢愣了愣,随即看见他踩着追风步在云海里穿行,玄铁匕首的寒光划破暮色:“去峨眉山喝桃花酒,要不要来?”

风声送来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轻快。楚清鸢笑着追上去,软剑在空中划出银弧:“等等我!”

云雾深处,苏沐雪正领着苏瑶浇灌灵泉边的桃树,新抽的枝芽上,已缀了小小的花苞。

镇魂石在林霄怀中静静躺着,石心的莹白忽明忽暗,像在应和远方的风。或许真有血月重临的那天,但此刻,带着朝阳温度的守护,正沿着蜿蜒的山路,往更远的地方蔓延。

而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秘密,终将在一次次守护中,长出新的答案。

峨眉山的桃花开得正盛时,林霄和楚清鸢终于赶到。粉白的花瓣落了两人满身,楚清鸢伸手接住一片,笑着往林霄发间一插:“苏沐雪说的桃花酒,该不是藏在花海深处吧?”

话音刚落,就见苏瑶从桃林里钻出来,手里提着个酒坛,发间别着朵桃花:“林大哥!楚姐姐!我师姐在灵泉边等你们呢!”她身后跟着几个影组织旧部,此刻都换了素色衣衫,正小心翼翼地修剪桃枝,倒像群寻常的种花人。

灵泉边的石桌上,已摆好了酒杯。苏沐雪正往杯里斟酒,碧色的酒液泛着桃花香:“这酒得用灵泉水酿,埋在桃树下三个月才行。”她给林霄递过酒杯,“尝尝?”

林霄刚举杯,镇魂石突然在怀中轻颤。他低头一看,石心的莹白竟透出淡淡的粉色,与灵泉的水光相映,像极了桃花的颜色。

“它好像很喜欢这儿。”楚清鸢凑过来看,“定魂鳞没起作用吗?”

“不是异动。”林霄指尖抚过石面,“更像是……在回应什么。”

苏沐雪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张泛黄的纸:“这是我师父找到的,三百年前灵识留下的手札,说镇魂石每遇至纯灵力,就会显露出一段记忆。”她指着纸上的字迹,“你看,这儿画着朵桃花,旁边写着‘血月之夜,以花为引’。”

楚清鸢刚要说话,就见苏瑶指着天边惊呼:“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轮血月正从云层后缓缓升起,月光落在桃林里,将花瓣染成了诡异的红色。镇魂石猛地从林霄怀中飞出,悬在灵泉上空,石心的莹白瞬间变成血色。

“星轨偏移,血月重临……”楚清鸢握紧软剑,声音有些发颤,“魔道残魂的话应验了!”

林霄却盯着镇魂石,石面上正浮现出画面——三百年前,一个穿红衣的女子站在桃林里,手里捧着镇魂石,对着血月轻声念咒。她的眉眼,竟与苏瑶有七分相似。

“是灵识的本体!”苏沐雪指着画面,“她在祭祀镇魂石!”

血月的光芒越来越盛,灵泉突然沸腾起来,定魂鳞从锦盒里飞出,贴在镇魂石上。刹那间,无数桃花瓣被卷入空中,在石周围凝成个巨大的法阵,三百年前的咒语声隐约传来:“以花为引,以魂为祭,锁尽天下戾气……”

林霄突然明白过来,他将纯阳灵力注入镇魂石,楚清鸢的祭司血脉、苏沐雪的灵泉术、苏瑶的影组织血脉,四股力量同时汇入法阵。

血月的红光撞上法阵的金光,发出刺耳的轰鸣。众人只觉眼前一白,再睁眼时,血月已消失不见,镇魂石静静地躺在灵泉边,石心的莹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桃林里的花瓣落了满地,像场温柔的雪。苏瑶捡起片花瓣,发现上面竟沾着点莹光:“它……净化完了?”

林霄拿起镇魂石,石身轻得像片羽毛。他忽然笑了,将石头递给苏瑶:“三百年前的守护,该换个人了。”

苏瑶愣住了,指尖触到石面的瞬间,灵识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每代影组织首领的女儿,都是镇魂石的守护者。”

血月彻底消失,朝阳重新升起。林霄看着苏瑶将镇魂石抱在怀里,和影组织旧部一起跪在灵泉边,突然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

楚清鸢递给他一杯桃花酒:“现在可以安心喝酒了吧?”

林霄接过酒杯,与她碰了一下。酒液入喉,带着清甜的桃花香。远处的桃林里,苏沐雪正教苏瑶念净化咒,声音顺着风飘过来,轻得像片花瓣。

或许血月还会再临,或许还有未散的戾气,但此刻,桃花正开,酒正香,那些需要守护的人,都在身边。林霄望着朝阳下的灵泉,玄铁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寒光里映出楚清鸢的笑眼。

前路还长,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桃花谢尽时,林霄和楚清鸢辞别峨眉山,打算去极北之地看看那枚曾助林霄炼化纯阳灵力的暖阳石。苏沐雪塞给他们一包桃花糕,苏瑶则偷偷往林霄袖中塞了片定魂鳞的碎末:“我问过灵识了,它说这能在危急时护住心脉。”

两人一路向北,越走天色越冷,官道旁的枯草上结着冰碴,偶尔能看见被冻住的妖兽残骸。楚清鸢裹紧了狐裘,嘴里呼出白气:“早知道这么冷,就该让苏沐雪多酿几坛暖身酒。”

林霄笑着从行囊里掏出个酒葫芦:“她塞了,藏在最底下。”他拔开塞子,醇厚的酒香混着桃花味飘出来,楚清鸢眼睛一亮,刚要去抢,就见远处的雪原上腾起股黑气。

“是蚀心咒的气息!”林霄收起酒葫芦,玄铁匕首瞬间出鞘。那黑气在雪地上凝成个模糊的人影,面具上刻着半轮血月,手里拖着个被冻住的修士,黑色灵力正往对方七窍里钻。

“又是影组织的余孽?”楚清鸢软剑出鞘,却被林霄按住手腕。他盯着那人影腰间的令牌,上面除了蛇形纹路,还多了道月牙痕:“是新的势力,比之前的影组织更诡异。”

人影似乎察觉到他们,猛地转头,面具下的眼睛泛着红光,竟与青云宗老掌门被附身时一模一样。“找到你们了……”他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镇魂石的守护者,还有祭司的后人……”

话音未落,那人影突然炸开,化作漫天黑针射来。林霄拽着楚清鸢翻身躲到块巨石后,黑针落在雪地上,瞬间融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他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楚清鸢脸色发白,“而且这灵力波动,比魔道残魂更邪门。”

林霄刚要说话,怀中的传讯玉佩突然发烫,是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林大哥,峨眉山……峨眉山被围了!好多戴血月面具的人,他们说要抢镇魂石!”

两人心头一沉,刚要运转灵力赶回,就见雪原尽头的冰层突然裂开,一只覆盖着黑鳞的巨爪伸了出来,爪尖滴落的黑液在雪地上烧出白烟。

“是魔道的‘冰狱兽’!”林霄认出这是古籍里记载的凶兽,三百年前被镇魂石的灵光封印在极北冰原,“他们在解开封印!”

楚清鸢突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翻出张地图:“苏沐雪给的,说极北之地有座‘暖阳神殿’,是当年封印冰狱兽的地方!”她指尖点向地图边缘,“神殿底下有处温泉,或许能引出暖阳石的力量!”

两人踩着追风步冲向神殿,冰狱兽的嘶吼声在身后追来,冰层碎裂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疼。林霄回头望了一眼,那凶兽的脑袋已钻出冰面,血盆大嘴里喷着黑气,正是之前袭击修士的那种。

“快!”楚清鸢拽着他冲进神殿,殿内的冰柱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正随着冰狱兽的靠近而渐渐黯淡。最深处的温泉冒着热气,泉眼中央的石台上,果然放着块拳头大的暖阳石,正泛着淡淡的金光。

“就是它!”林霄刚要去拿,就见个戴血月面具的人从温泉里浮出,手里捏着半块莲形玉佩——竟是影组织首领当年没来得及拼合的那半块!

“三百年前的局,该收网了。”面具人摘下脸罩,露出张与林霄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疤痕,“我是你林家的旁支,当年被魔道残魂所救,隐忍至今,就是为了夺回镇魂石。”

林霄脑中轰然一响,无数被忽略的细节涌上心头——影组织首领临终的欲言又止,血月面具人对他们身份的了解,甚至那半块玉佩的纹路……原来这一切,都藏着林家内部的裂痕。

“你疯了!”楚清鸢软剑刺向对方心口,却被他周身的黑气弹开,“魔道残魂早就利用了你!”

“利用?”那人狂笑起来,将半块玉佩往暖阳石上一按,“它给了我力量!给了我复仇的机会!你们以为净化了残魂就结束了?太天真了——”

他话音未落,冰狱兽的巨爪突然拍碎神殿屋顶,黑气与温泉的热气相撞,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血月法阵。林霄突然想起苏瑶塞给他的定魂鳞碎末,猛地捏碎,莹白的光芒瞬间护住他和楚清鸢。

“以暖阳为引,以血脉为祭!”那人将手掌按在暖阳石上,林家血脉的灵力被强行抽出,与黑气相融,“今日,就让镇魂石和这天下一起陪葬!”

就在这时,一道绿光从殿外射来,苏沐雪的声音穿透风雪:“他忘了还有灵泉之力!”紧接着是苏瑶的声音,带着灵识特有的清亮:“林大哥,用纯阳灵力撞向法阵中心!”

林霄恍然大悟,玄铁匕首裹着暖阳石的金光,与楚清鸢的祭司血脉之力相融,化作道金绿色的光柱,直刺法阵中心。那与林霄长得极像的人惨叫一声,身体在金光中渐渐消融,只留下半块莲形玉佩,与林霄袖中那半块在空中拼合,化作道白光钻进暖阳石里。

冰狱兽的嘶吼声渐渐微弱,神殿的符文重新亮起。林霄望着掌心的暖阳石,上面多了道莲形印记,与镇魂石的纹路如出一辙。

楚清鸢靠在他肩上喘气,看着殿外飘进来的桃花瓣——不知何时,苏沐雪和苏瑶已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影组织的旧部,手里捧着刚从峨眉山折来的晚桃花。

“我就说暖身酒该多带些。”楚清鸢笑着抹了把脸,指尖沾着的雪沫落在林霄手背上,凉丝丝的,却带着暖意。

林霄握紧她的手,望向神殿外渐渐放晴的天空。极北的风雪似乎小了些,远处的雪原上,有嫩芽正从冰层下探出头来。

或许未来还会有新的阴影,但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只要掌心的温度还在,就没什么坎过不去。

他低头看向楚清鸢,对方正仰头望着他笑,眼里的光比暖阳石还要亮。

“走吧,”林霄提起行囊,“去看看暖阳石能酿出什么味道的酒。”

楚清鸢笑着跟上,软剑的银铃在风雪里叮当作响,像首未完的歌。

暖阳石酿的酒,最后是在极北之地的一个牧民帐篷里开封的。那帐篷主人是个白发老者,据说祖上曾是守护暖阳神殿的卫士,见他们捧着发光的石头,立刻杀了只雪羊炖汤,羊皮囊里的烈酒混着暖阳石的金光,倒像是把整个雪原的暖意都装进了壶里。

“这石头发光的时候,北边的冰缝就会冒出青草。”老者咂着酒壶,指节粗大的手比划着,“我爷爷说,三百年前有个穿红衣的姑娘来过,就坐在你们现在的位置,用这石头煮过茶。”

林霄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看向楚清鸢。她正用树枝拨弄火塘,火星溅在帐篷布上,映出淡淡的影子,像极了峨眉山桃花纷飞的模样。“苏瑶说,灵识的本体当年确实往北走过。”楚清鸢往火里添了块干柴,“说不定,她就是来找暖阳石的。”

话音刚落,帐篷外突然传来雪粒打布的声音,夹杂着细微的呼救。林霄瞬间掀帘而出,只见三个戴血月面具的人正拖着个牧民往冰缝里塞,那人怀里死死抱着块刻满符文的木牌,正是老者说的神殿卫士信物。

“还没死绝吗?”楚清鸢的软剑已出鞘,月光落在剑身上,泛着与暖阳石同源的金光。那些面具人似乎没料到会撞见他们,动作一滞,其中一个刚要抬手结印,就被林霄掷出的酒壶砸中面门——壶里的酒洒在他身上,竟“腾”地燃起金色火焰。

“纯阳之火!”面具人惨叫着打滚,却被火焰越烧越旺。剩下两人见状想逃,却被楚清鸢的软剑缠住脚踝,拖进火塘边的积雪里。林霄踩碎他们的面具,发现底下竟是张张年轻的脸,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只是七窍里渗着黑气。

“是被控制了。”林霄指尖凝聚起纯阳灵力,点向其中一人的眉心。黑气遇金光便缩成一团,那人猛地清醒过来,眼神茫然:“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老者突然惊呼一声,指着那人腰间的令牌:“是‘望月阁’的人!他们半年前还来收购过兽皮,说要在冰原上建什么祭坛!”

楚清鸢翻看那令牌,背面刻着的星图与血月法阵如出一辙:“看来不止林家旁支,还有人在利用魔道残余的力量。”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掏出张纸,“苏沐雪寄来的信,说峨眉山发现了批旧卷宗,三百年前除了影组织和林家,还有个神秘门派参与过封印,后来突然销声匿迹,就叫‘望月阁’。”

林霄刚要说话,那被救下的牧民突然捧着木牌哭起来:“他们要我带路去神殿地宫,说里面有‘月神’的棺椁……”

“月神?”林霄看向暖阳石,石面上正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三百年前,灵识站在神殿地宫里,对着口水晶棺跪拜,棺中女子的面容,竟与苏瑶、灵识本体都有几分相似。

“看来得去地宫走一趟。”楚清鸢将软剑缠回腰间,往火塘里扔了块暖阳石碎片,“正好让这石头认认旧路。”

次日清晨,老者领着他们来到神殿后方的冰缝。暖阳石一靠近,冰面就“咔嚓”裂开道口子,露出底下幽深的阶梯,壁上的符文在石光映照下,竟与牧民木牌上的图案完全吻合。

“小心些,”林霄握紧玄铁匕首,率先往下走,“这些符文里混着魔道印记。”

阶梯尽头是间圆形石室,正中央停放着口水晶棺,棺盖半开,里面铺着的红衣早已褪色,却仍能看出绣着的桃花纹样。楚清鸢刚要走近,就见棺中突然飘起缕青烟,在石室内凝成个女子的虚影,正是灵识的本体。

“终于……等来了。”女子声音轻柔,目光落在林霄掌心的暖阳石上,“三百年前,我将魔道最后的戾气封在了地宫深处,用望月阁的星轨阵压住。可他们的后人不甘寂寞,竟想放出戾气,用活人献祭来唤醒‘月神’——也就是被戾气侵蚀的我。”

林霄突然明白过来:“那些戴血月面具的人,是望月阁的后裔?”

“他们以为月神能赐力量,却不知那只是戾气的化身。”女子虚影指向石室角落,那里堆着些白骨,手腕上都戴着望月阁的令牌,“第一个被诱惑的,就是当年的阁主。”

话音未落,地动山摇,整个石室开始往下塌陷。楚清鸢拽着林霄躲开坠落的冰棱:“是望月阁的人在外面破阵!”

灵识虚影突然将手按在暖阳石上,红衣化作漫天光点融入石中:“用它去撞戾气核心!记得……让桃花年年开。”

林霄握紧发烫的暖阳石,玄铁匕首与楚清鸢的软剑相击,发出清越的鸣声。两人顺着塌陷的裂缝往下冲,只见地宫最深处的冰壁上,果然嵌着团黑色的气团,无数只苍白的手正从气团里往外伸,望月阁的人跪在周围,正将牧民往气团里推。

“就是现在!”楚清鸢软剑舞成结界,挡住那些伸出来的手。林霄将纯阳灵力催至极致,暖阳石在他掌心亮如白昼,猛地撞向黑气核心。

“轰——”金光与黑气相撞,整个地宫都在震颤。林霄被气浪掀飞,楚清鸢扑过来抱住他,两人在坠落中看见黑气渐渐消散,那些被控制的望月阁子弟清醒过来,跪在地上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在片开满格桑花的山谷里醒来。暖阳石躺在林霄身边,石面上的莲形印记正缓缓旋转,映得周围的花都泛着金光。楚清鸢揉着发疼的额角,突然指着远处惊呼:“你看!”

只见雪线正在后退,露出底下青绿色的草芽,几只雪白的鹿正低头啃食,极北的天空竟飘起了桃花瓣——不知何时,苏沐雪和苏瑶带着影组织的人站在谷口,手里捧着的桃花枝还沾着峨眉山的露水。

“我就说晚桃花能开到来年春天。”苏沐雪笑着挥手,发间的桃花簪在阳光下闪着光。苏瑶怀里的镇魂石突然飞起,与暖阳石在空中相碰,化作道七彩虹桥,将南北的春色连在了一起。

林霄牵着楚清鸢的手走上虹桥,脚下的花瓣簌簌作响。他忽然想起老者的话,三百年前穿红衣的姑娘坐在帐篷里煮茶,或许那时她就知道,终有一天,会有人带着暖阳石和桃花,将这冰封的大地走成春天。

远处传来牧民的歌声,混着望月阁子弟重建神殿的叮当声,像首刚起头的歌谣。林霄低头看向楚清鸢,她正仰头望着漫天飞舞的花瓣,眼里落满了光。

“回去后,”他轻声说,“咱们也种片桃林吧。”

楚清鸢笑着点头,软剑的银铃在春风里轻轻摇晃,和着花瓣落地的声音,成了这漫长守护里,最温柔的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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