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尾部的光纹还在震颤，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咬住了咽喉。公孙宇的手稳得可怕，机关钳咔的一声锁死在针根，银光猛地一抽，像条被踩住尾巴的蛇，扭了几下便断了线。
“撤！”他低喝。
慕容雪指尖一翻，血珠甩出，在空中划了道弧，落成一个歪歪扭扭的符。那符刚沾上玉佩表面，原本躁动的微光就像被塞了团棉花，闷闷地塌了下去。
她喘了口气，肩膀一松，差点坐倒。公孙宇眼疾手快扶了一把，结果自己腿一软，两人差点滚作一团。
“这玩意儿……”他盯着玉佩，声音发干，“刚才那一下，不是失控，是发脾气。”
“因为它吃不消。”慕容雪揉着太阳穴，“我们给的灵力太冲，节奏又乱，它像被塞了顿麻辣火锅，还逼着喝冰啤酒。”
公孙宇咧了咧嘴，没笑出来。他环顾四周——这间破石室，墙皮剥得像老树皮，导灵槽裂了缝，聚灵阵的符文缺胳膊少腿，连个像样的防护结界都没有。
“咱们不是在做实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拍了拍腰间瘪了一半的机关袋，“是在玩命。”
“所以呢？”慕容雪抬眼。
“所以——”他猛地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块刻满纹路的铜板，往地上一拍，“从现在起，这地方得改！”
铜板嗡地展开，投影出整个石室的立体图。公孙宇手指一划，裂痕、断路、能量死角全标成了红点，密密麻麻，像一张被虫蛀透的网。
“先补能量。”他指着阵心位置，“老聚灵阵废了，得重布。不然连热锅都算不上，拿什么炖灵力？”
慕容雪点头，起身走到角落，从药囊里取出三枚青纹灵石。她指尖一挑，银针轻点石面，灵力缓缓渗入，石心泛起微绿的光晕。
“中品木灵石，纯度七成。”她递过去，“勉强够撑一轮。”
公孙宇接过，咔咔几下拆开阵基，把旧灵石撬出来扔到一边。那石头早已灰白，像块烧过的炭。
“叠涌阵，三级增幅。”他一边嵌入新灵石，一边嘀咕，“撑五分钟就行，总不能边布阵边被反噬啃脚后跟。”
慕容雪盘膝坐下，银针插在阵心，指尖轻搭针尾。她闭眼，灵力顺着经脉缓缓流出，如春溪入谷。青光自针尖漾开，地面符文一寸寸亮起，像是冻土里钻出的嫩芽。
公孙宇也没闲着，从机关袋里摸出一卷细铜丝，绕着阵基边缘快速编织。铜丝自带微光，每绕一圈，灵力流动就稳上一分。
“你这手法……”慕容雪睁眼看了会儿，“怎么像在编锅？”
“本来就是锅。”公孙宇头也不抬，“聚灵阵是灶，灵石是柴，咱们的灵力是火苗——三样齐了，才能把空间之力这道硬菜慢慢煨开。”
她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厨了。”
“洛璃说的，烹饪即修行。”他咧嘴，“她用锅铲打遍天下，咱们用机关改天换地，不也一样？”
青光渐渐浓郁，空气中浮起淡淡的雾，像是晨露未散。玉佩静静躺在阵心，表面微光轻轻起伏，像在呼吸。
“成了。”慕容雪收回银针，擦了擦额角的汗，“灵力浓度提了三成，够用。”
公孙宇却没松劲，反而从袋子里又掏出一堆零碎——寒铁丝、青铜片、半截藤蔓、几枚带孔的石珠。
“能量有了，还得保命。”他蹲在地上，开始编网，“上次靠反应快捡了条命，下次可没这么好运。”
“你要做防护？”慕容雪凑过来。
“不光是防。”他一边拧丝一边说，“是预警+拦截+断流，三位一体。它要是再发飙，先亮灯，再放符，最后自动掐断导灵路——全程不用咱们动手。”
“材料够吗？”
“省着用。”他挑出那截融灵藤纤维，小心地穿进寒铁丝网格里，“这玩意儿导性好，还能缓冲属性冲突。当警报线最合适。”
慕容雪接过藤丝，指尖银针轻点，一缕灵力渗入。她闭眼感应片刻，忽然道：“它对灵压变化特别敏感，像皮肤碰热水会缩。”
“那就当它的‘神经末梢’。”公孙宇眼睛一亮，“藤丝感知，铁丝传讯，石珠储能，青铜片触发符阵——来，咱们给它装套‘皮肤’。”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编网，一个刻符。藤丝穿行在金属网格中，像青藤绕铁架，渐渐织成一张半透明的罩子，悬在实验台上方。
慕容雪取出三张镇灵符，嵌入青铜片凹槽。符纸微颤，泛起淡金光晕。
“预警符、镇压符、断流符，三级响应。”她轻声道，“只要能量波动超过阈值，立刻启动。”
公孙宇最后检查一遍线路，深吸一口气：“来，试个假动作。”
他指尖凝聚一丝紊乱灵力，轻轻弹向导灵槽。
刹那间，藤丝泛起微光，像电流掠过。紧接着，青铜片“咔”地一响，镇灵符闪出一道金线，精准罩住那丝灵力，瞬间将其压灭。同时，导灵槽接口“啪”地闭合，彻底断开。
“成了！”公孙宇一拍大腿。
慕容雪盯着那张悬浮的网，轻声道：“它现在……像是有了知觉。”
“不是知觉。”公孙宇收起工具，拍了拍手，“是对话的资格。以前我们拿棍子逼它听话，现在终于学会敲门了。”
他低头看着玉佩，语气认真：“下次，咱们好好聊。”
玉佩静静躺着，光晕微闪，像是在听。
慕容雪忽然伸手，将银针轻轻搭在防护网边缘，针尾微微一震。
“等等。”她眯起眼，“这网的反馈……怎么像是在‘尝’灵力？”
公孙宇正要说话，玉佩忽然一颤，银光顺着藤丝疾速上爬，直扑防护网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