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那东西！”
胤禵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我缩回手，掌心那点银色痕迹隐隐发烫。“刚才那金丸里的水银...好像不太对劲。”
“九转穿心丹从来就不是镇魂的东西。”胤禵盯着那具小骷髅，“那是前朝方士用来试药的容器。”
火折子噼啪作响，在墙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试药？”
“活人服药，死后丹存。那金丸里封着的不仅是水银，还有更邪门的东西。”
他声音压低，“你看那孩子的指骨。”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细小骸骨的右手紧紧攥着什么，骨节扭曲得怪异。
“掰开看看。”
“对逝者不敬...”
“这孩子死的时候就没人在乎过什么敬不敬了。”胤禵已经俯身，小心地扳开那些细小的指骨。
一块暗红色的石头滚落出来，表面布满细密孔洞。
“这是...”
“磁石。”胤禵用刀尖挑起石头，“而且是泡过血水的磁石。你看这颜色。”
我突然觉得胸口发闷。那枚贴身戴着的玉扣开始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你的脸色很差。”胤禵皱眉，“从刚才起就不对劲。”
“这地方让我喘不过气。”我扶住石壁，“那磁石...好像在拉扯我的玉扣。”
胤禵的眼神骤然锐利：“把你的指北针拿出来。”
我掏出那枚用乳牙和铁屑制成的简易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死死指向洞穴深处。
“果然。”胤禵冷笑，“这矿洞根本就是个磁阱。有人特意布下的局。”
“布局？为什么？”
“为的就是你胸前那玩意儿。”他刀尖一转，指向我的衣襟，“那根本不是普通的玉扣，对不对？”
我下意识按住胸口。玉扣烫得吓人，仿佛要烙进皮肉里。
“十四爷给的时候说...”
“老十四那个蠢货。”胤禵突然打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送出去的是什么。”
洞穴深处传来沉闷的回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那是什么声音？”我紧张地望向黑暗。
“矿车。”胤禵侧耳倾听，“而且不是空的。这矿洞里还有别人。”
脚步声。很轻，但确实在靠近。
胤禵一把拉过我，吹熄火折子。“别出声。”
黑暗中，那枚磁石发出微弱的红光。我胸口的玉扣震颤得更厉害了，像是要挣脱束缚。
“他们在那！”远处有人喊，“别让跑了！”
火把的光亮骤然出现，刺得眼睛生疼。
“走！”胤禵推了我一把，“往磁力最强的方向！”
“可是...”
“没有可是！你想被活埋在这里吗？”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向洞穴深处。玉扣的拉扯感越来越强，几乎要勒断我的脖子。
“停一下...”我喘着气，“这东西快把我勒死了。”
胤禵突然转身，伸手探向我颈后：“这绳结...是活扣。老十四居然用了水手结。”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早知道这东西可能会要你的命。”胤禵的手指灵活地动作着，“低头。”
一声轻微的撕裂声。脖子突然一松。
但玉扣没有掉落。它悬在半空，像是被无形的线吊着，发出嗡嗡的鸣响。
“老天...”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景象，“它怎么...”
“磁力。”胤禵眼神阴沉，“这矿洞底下有东西在召唤它。”
玉扣突然向前疾射，像被什么吸引着飞向黑暗。我们追着那点微光，深入矿洞腹地。
前方的空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四壁布满闪着幽光的矿石。
玉扣停在洞穴中央，高速旋转着，发出刺耳的尖鸣。
“这是...”胤禵摸向岩壁，“陨铁。难怪磁性这么强。”
岩洞另一头传来脚步声。很多人。
“束手就擒吧，二位。”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这磁偏阱就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
我猛地转头。火把照亮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李公公？”
雍正身边的老太监微微一笑，手里托着个罗盘状的东西：“姑娘脖子上的小玩意儿，该物归原主了。”
玉扣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向前扯去。
“抓紧我！”胤禵大吼着抓住我的手臂。
但那股力量太强了。我的双脚离地，整个人被拖向洞穴中央。
喉头一甜。是血的味道。
玉扣的白光越来越亮，然后——
咔嗒。
一声清晰的机括弹响。
玉扣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细密的金属结构。那根本不是玉石，而是精心雕琢的容器。
李公公的脸色骤变：“不可能！还没到时辰...”
裂开的玉扣中射出一道蓝光，直冲洞顶。岩壁上的陨铁矿石开始共鸣，发出低沉的轰鸣。
“原来如此...”胤禵突然大笑，“老四啊老四，你千算万算，没算到这里的陨铁会加速反应吧？”
整个岩洞开始震动，碎石从头顶簌簌落下。
“撤！”李公公尖叫，“快撤！”
但已经晚了。那道蓝光突然折射，击中岩壁上某处。一道暗门轰然开启，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阶梯。
玉扣的光芒渐渐熄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我喉头的压力突然消失，整个人瘫软下来。
胤禵捡起那枚裂开的玉扣，眼神复杂：“你一直戴着个钥匙而不自知啊，引娣。”
“钥匙？”
“通往清泰陵真正核心的钥匙。”他望向那道暗门，“老四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
远处传来李公公气急败坏的喊声：“封锁出口！一个都不准放走！”
胤禵拉起我：“该走了。谜底就在下面等着呢。”
我们冲向暗门时，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具小骷髅依然静静躺在角落里，手指保持着攥握的姿势。
仿佛在守护一个延续了太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