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琳离开后，图书馆再次归于寂静。
过了许久，桌布轻轻掀起一角，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悄悄探了出来。
“她走了吗？”伊丽莎白低声问道。
“嗯。”奥林点点头，看她一眼。
从这个角度望去，伊丽莎白缩在桌底，长发微乱，神情有些紧张，却意外显得有几分俏皮可爱。
伊丽莎白迅速爬出桌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扯了扯裙角，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我怎么觉得……她对你有点想法？”
“别乱说。”奥林眉头一皱，语气冷淡。
罗莎琳是高阶符文师凯文的妻子，这个传言传出去，会让本就对自己印象不好的凯文教授，更加讨厌自己。
伊丽莎白哼了一声，“我可没胡说，这是女人的直觉。”
她眼珠转了转，忽然笑得更灿烂了，“罗莎琳可是个富婆欸，不光自己是帝国学院的财务长，还是凯文教授的妻子——听说凯文的钱都掌握在她手里。只要你稍微动动心思，说不定就能……”
“你可以走了。”奥林打断她，并瞪了一眼。
伊丽莎白气呼呼地跺脚，“讨厌鬼！”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样和她说话。可不知为何，这次的“讨厌”，竟让她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
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忽然回头，朝奥林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许告诉别人！”
奥林挑眉：“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
“太晚了！你没机会了！” 伊丽莎白扬起下巴，一脸得意地挥了挥手，“再见啦，符文怪胎~”
她蹦蹦跳跳地出了图书馆。
她远去的身影，落入了一道隐藏的视线中。
——就在哲学区的一处浮空魔法镜影中，罗莎琳依然未曾离开。
她站在图书馆顶层的一间密室内，注视着这一切，目光微微闪动。
“很漂亮的女孩，”她喃喃自语，“这点倒是和你父亲一样……总是能吸引漂亮的女孩子。”
她的指尖轻抚着镜影，脑中却浮现起伊丽莎白那句随口而出的建议——
“只要你肯……”
这句玩笑话，竟意外拨动了她内心某个沉寂已久的角落。
“我可以吗？”
她低声问着自己，眼神里有一抹不合时宜的羞意，也有久违的悸动。
仿佛一瞬间，她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刚刚走进学院的女孩。
……
“这个多嘴的家伙！”奥林脸色难看，满肚子恼火。
罗莎琳离开后不久，他就敏锐地察觉到附近残留的魔法波动。
有人在用侦测类魔法，监视他。
不用猜，他就知道是谁——罗莎琳。
他原本只是想让伊丽莎白尽快离开，避免节外生枝，谁知那个口无遮拦的女人偏偏在这个时候瞎说一通，还直戳要害，专挑罗莎琳开玩笑。
若是这些话真的落进了罗莎琳耳里，那麻烦可就大了。
奥林压下烦躁，已然没了继续练习符文的心情。
他收拾好东西，匆匆离开了图书馆。
刚走不远，魔法通讯器忽然亮了起来。
是瑟萨琳。
他找了一处僻静角落，激活通讯器。
光芒浮现，通讯另一端立刻传来少女明快的声音：“好主人～有没有想我呀？”
奥林知道她又在调侃，忍不住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嗯。”
这一下，瑟萨琳更是兴奋：“小贱奴也好想主人呢～”
奥林表情顿时一僵。
这个称呼……真让人无言以对。
他正色问道：“找我是有什么事？”
“当然有啦！”瑟萨琳带着一丝得意，“你的女武神，已经抵达城堡了哦！”
“什么？”奥林怔住，眼中陡然亮起光芒，“你是说……艾蕾诺拉？”
“没错，就是她。”瑟萨琳肯定道，“她已经来了，快回来吧！”
“好！”
奥林立刻切断通讯，心脏跳得飞快。
他低声自语，仍然感到不可思议：“她真的……答应了？”
惊喜夹杂着激动，令他难以平静。那个在广场上英姿勃发的少女，如今竟然成了自己的——女武神？
他想象着艾蕾诺拉穿上战甲，冷艳从容地立于自己身边，那种强烈的成就感与欣喜几乎要将他淹没。
没有再耽搁，他立刻掏出传送卡。
魔法阵光辉亮起的刹那，他整个人被光芒吞没，瞬间消失在原地。
……
光芒一闪，奥林就来到了绯红城堡。
瑟萨琳早已等候在侧，身披暗红色长裙，腰肢婀娜，眉眼含笑。
那具火辣身材在魔法灯光的映照下更显惑人，任谁看上一眼，都难以挪开目光。
只是奥林神色急切，一现身便问道：“她在哪？”
看着他急切的模样，瑟萨琳微微一笑：“在西侧会客厅。不过，在见她之前，您得先准备一下。”
“准备？”奥林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伊斯卡虽已身死，但绯红令牌却是以伊斯卡的名义发出。
艾蕾诺拉之所以前来，自然是为了那位传说中的符文大师，而非他奥林本人。
“你是想让我……扮作伊斯卡？”
“聪明如您，我的好主人。”瑟萨琳柔声说道，“只要您愿意，我可以让您看起来与他无异。”
她带他穿过一条幽暗长廊，来到一间封闭的更衣室。
房间中陈列着伊斯卡昔日的衣袍、饰物与法杖，连眼镜与披风都一丝不苟地保存着。
瑟萨琳动作熟练地为他整理发型、调整披风的褶皱，再为他戴上那副银边眼镜。
奥林站在镜前，凝视自己的倒影。
“这样就行了吗？”
镜中的人影虽然与伊斯卡极为相似，但他依旧察觉到许多不协调之处，至少一百个以上。
“别人看不出来的。”
瑟萨琳此刻已不再玩笑，神情恭敬而克制。
她不再把他当作那个喜欢被调侃的“奥林”，而是真正的“伊斯卡”。
奥林沉默片刻，心中微动——这或许是“真实感知”的结果。他看到的，是常人难以察觉的破绽。
他重新站在镜子面前，望着那张几乎陌生的面孔——黑发垂肩，神情深沉，气质冰冷而内敛，的确与伊斯卡极为神似。
“就这样吧。”
他点头，转身，朝艾蕾诺拉所在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