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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巫妖战场离开,嫦娥一路向东疾驰,身形如一道银色流光,划破洪荒的天际。心中那份紧迫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 大罗金仙级战斗的余波仿佛还在周身回荡,那毁天灭地的力量、视万物为刍狗的霸道,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识海深处,让她深刻认识到:自己太乙金仙后期的修为,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量劫大戏中,不过是一只稍大些的蝼蚁。

想要活下去,想要真正逍遥于天地间,就必须拥有掀翻棋盘的力量;而这一切的前提,是突破大罗金仙,跳出命运的桎梏。

她不再留恋沿途的寻常灵根仙草,甚至连路过的先天灵脉节点都未曾停留 —— 那些地方虽灵气充裕,却未必安全。她要找的,是一处能让她安心闭关、不受外界因果侵扰的绝对隐秘之地,一处能隔绝巫妖纷争、屏蔽天道窥探的洞天福地。

洪荒广袤,仙山福地不计其数。可真正顶级的道场,要么早已被三清、十二祖巫、帝俊太一这般先天大能占据,要么便是龙潭虎穴,盘踞着一方霸主级的异兽或族群。数百年光阴一晃而过,嫦娥几乎横跨了半个东方大陆,从苍茫的山脉到奔腾的江河,从茂密的丛林到荒芜的戈壁,却始终未能找到合心意的闭关之地。

那些看似隐秘的山谷、洞穴,往往深入探查后便会发现 —— 要么残留着妖族的气息,要么隐藏着巫族的部落,巫妖二族的势力范围,远比她想象的更加犬牙交错,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东方大陆笼罩。

这一日,嫦娥飞遁于一片荒无人烟的群山之上,周身的太阴月华因长久的紧绷而变得有些黯淡。天地间的劫煞之气越来越浓,即便她时刻运转太阴图隔绝,道心也难免受到影响,一丝烦躁悄然滋生。

“莫非,这洪荒之大,竟无我一处容身之所?”

她停下遁光,悬浮于半空,清冷的目光扫过下方连绵起伏的山脉。山风吹拂着她的银白长裙,却吹不散她眉宇间的疲惫。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无力感 —— 难道真要被迫卷入巫妖纷争,在量劫中赌上自己的命运?

就在她准备换个方向继续寻找时,神念无意间扫过下方一处极其普通的山坳。那山坳位于两座山峰之间,长满了低矮的灌木,看起来与周围的地貌毫无二致,可她的神念触及之处,却敏锐地察觉到:那里的空间法则,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扭曲。

若非她此前在太阴星修行时,曾对空间之道略有涉猎,又因心烦意乱而将神念探查得格外仔细,恐怕就此错过了这处玄机。

“先天阵法?”

嫦娥心中一动,瞬间收敛全部气息,催动太阴图将身形化作一道透明的影子,如同融入空气般,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处山坳潜去。越是靠近,那股空间法则的扭曲感就越是清晰 —— 这并非人工布置的阵法,而是完全由天地自然生成,与山川地脉融为一体,阵法的波动与周围的草木、岩石、气流完美契合,隐匿效果堪称完美。

若非量劫将至,天地气机混乱,引得这先天阵法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恐怕即便是圣人路过,也未必能发现此地的异常。

“好一处藏风聚气的宝地。”

嫦娥绕着山坳探查了数圈,眼中渐渐露出惊叹。这处先天阵法以 “隐匿” 与 “聚灵” 为核心,既能隔绝外界探查,又能汇聚天地灵气,阵法内部的灵气浓度,恐怕比玉京山还要高出数倍。她很快便找到了阵法运转的薄弱节点 —— 那是一处与太阴星力隐隐交感的位置,也是破阵的关键。

她没有选择强行破阵,那只会引发阵法的反击,引来不必要的动静。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尖凝聚出一滴至纯的太阴真水 —— 那是她以自身法力凝练而成,蕴含着太阴星的本源之力,对着虚空中的薄弱节点,轻轻点了下去。

“嗡 ——”

空间发出一声轻微的震颤,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下一刻,原本平平无奇的山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云雾缭绕、幽深静谧的山谷。甫一踏入,一股比外界浓郁了百倍不止的先天灵气扑面而来,几乎凝成实质的灵雾沁人心脾,让她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连日来的疲惫瞬间消散大半。

谷内鸟语花香,奇珍异草遍地生长 —— 有的花草散发着淡淡的灵光,有的果实泛着诱人的光泽,显然都是外界罕见的灵材;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流过,溪水中游弋着一些通体透明、形似柳叶的灵鱼,它们吞吐着灵气,在水中自在游弋,早已在外界绝迹。

与杀伐遍地的洪荒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一方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就是这里了。”

嫦娥的眼中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心中悬着的石头彻底落地。此地与世隔绝,灵气充沛,又被先天阵法笼罩,既能安心闭关,又不必担心被巫妖二族察觉,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闭关道场。

她没有急于占据此地,而是沿着溪流,小心翼翼地朝着山谷深处走去 —— 既是探查环境,也想看看这先天福地中,是否还孕育着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行至山谷中央,她的脚步猛地一顿,目光落在前方的一片空地之上,瞳孔微微一缩。

在那里,一株约莫一人高的树枝斜斜地插在泥土之中。树枝通体枯黄,树皮干裂如老龟壳,大部分叶片早已脱落,只剩下零星几片挂在枝头,也早已失去光泽,卷曲发黄,一副生机即将断绝的模样。

然而,从那残破的枝干上,嫦娥却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熟悉、又无比纯粹的气息 —— 那是太阴的气息,是月桂树独有的清香,即便历经万古,依旧未曾消散。

“先天灵根,月桂树的残枝?”

嫦娥的心神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知。月桂树乃是太阴星的伴生灵根,与太阳星的扶桑、万寿山的人参果、西昆仑的黄中李、西方的菩提树等齐名,是洪荒最顶级的十大先天灵根之一。她身为太阴星孕育的神圣,与月桂树有着天然的血脉渊源,只是她诞生之时,月桂树便已不知所踪,只在残存的先天记忆中留下模糊的印记,未曾想,竟会在此地见到它的一截残枝。

这截残枝虽然濒临枯萎,但其本质仍在,蕴含着月桂树的本源灵性。若是能将其救活,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重新成长为一株真正的先天月桂 —— 这对她而言,不仅是一份天大的机缘,更是与太阴星本源的又一次连接。

嫦娥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正要上前仔细查看,目光却忽然被残枝下的一个小小身影所吸引。

在月桂残枝的根部,蜷缩着一只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兔妖。它身形小巧,只有巴掌大小,紧闭着双眼,气息微弱到了极点,若有若无,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它小小的身体紧紧贴着月桂残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残枝护在身下,如同守护着最重要的珍宝。

“兔妖长期伴随月桂修炼,虽不如我和羲和与太阴星的渊源深厚,却也算得上半个太阴生灵了。”

嫦娥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这只兔妖,显然也是诞生于太阴星附近,因某种机缘与月桂树相伴,一路来到此地。它与自己,算得上是同根同源。

看它的模样,显然是为了守护这截同源的月桂残枝,耗尽了自身全部的本源 —— 或许是抵御过强敌,或许是为了滋养残枝,才落得如此油尽灯枯的地步。

一个是为了守护同伴而濒死的生灵,一个是即将彻底寂灭的灵根。在这方与世隔绝的山谷中,上演着一幕无声的悲歌,纯粹得让人心颤。

嫦娥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她见惯了洪荒的杀伐与残酷,见惯了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争斗,见惯了为了气运骨肉相残的决绝,却从未想过,会见到如此纯粹的守护 —— 无关利益,无关气运,只是出于本能的羁绊。

她没有丝毫犹豫,缓步上前。或许是察觉到生人的气息,那奄奄一息的玉兔竟奇迹般地颤动了一下睫毛,艰难地睁开了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

它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敌意,只有一片深深的哀求与守护的决绝。它看着嫦娥,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乞求她不要伤害自己身下的月桂残枝。

这份灵性与执着,让嫦娥的道心都为之动容。她修行至今,始终以 “斩断因果、逍遥自在” 为道,却在这一刻,第一次生出了 “守护” 的念头。

“放心,我不会伤害它,也不会伤害你。”

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如同月华般温柔。

嫦娥蹲下身,伸出纤纤玉指,指尖处,一滴晶莹剔透、蕴含着她自身最精纯太阴本源的液体缓缓凝聚 —— 那是太阴真水,比寻常法力更加纯粹,蕴含着强大的生命之力。她没有丝毫吝啬,轻轻地点在了玉兔干裂的嘴唇上。

真水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生命能量,瞬间流遍玉兔早已枯竭的四肢百骸。玉兔虚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红宝石般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它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同根同源、又无比精纯浩瀚的力量,正在修复着它破损的本源,将它从死亡的边缘,一点点地拉了回来。

嫦娥没有停下,又是数滴太阴真水滴落,每一滴都如同甘霖,稳固着玉兔的生机。直到玉兔的气息彻底平稳下来,原本耷拉的耳朵微微竖起,眼中重新有了光彩,虽然依旧虚弱,却已无性命之忧,她才松了口气,将目光转向那截月桂残枝。

救治灵根,远比救活一个生灵要困难得多。月桂残枝的本源几乎断绝,想要重新焕发生机,必须以更纯粹的本源之力去滋养,甚至需要以自身的大道根基为引。

嫦娥盘膝坐在月桂残枝面前,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双手结印,体内的太阴法力毫无保留地运转起来,识海深处,那一丝属于太阴星之主的本源之力被缓缓唤醒 —— 那是她大道的根基,是她从太阴星诞生时便携带的核心力量,寻常时候绝不敢轻易动用。

一缕银白色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本源之力,从她眉心缓缓飘出,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小蛇,带着温和的气息,轻轻缠绕上了那截枯黄的月桂残枝。

“滋…… 滋……”

当嫦娥的太阴本源接触到月桂残枝的瞬间,那截早已死寂的枝干竟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枯黄的树皮上,隐隐有月华流转。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亲近与渴望,从残枝内部传来,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幼苗,贪婪地汲取着嫦娥的本源之力。

有效!

嫦娥心中一喜,立刻收敛心神,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自己的本源之力,顺着残枝的脉络一点点向其内部渗透,滋养着它那即将彻底熄灭的灵性之火。这个过程无比缓慢,也无比耗费心神 —— 每一丝本源之力的输出,都需要精准控制,既要避免力量过强撑爆残枝,又要确保能唤醒其本源,对她的道心与控制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对嫦娥而言,这无异于用自己的生命本源去填补另一个生命的亏空,稍有不慎,便可能伤及自身道基。但她没有半分迟疑 —— 月桂树是太阴星的伴生灵根,救活它,不仅是为了这份机缘,更是对自己 “太阴之主” 身份的认同,对自身大道的完善。

时间在静谧的山谷中缓缓流逝。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

那只被救活的玉兔早已恢复了行动能力,它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地趴在嫦娥身边,用那双清澈的红宝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它的眼中充满了感激、依赖与孺慕,偶尔会用小脑袋轻轻蹭一蹭嫦娥的衣袖,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心意。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十年。当嫦娥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香汗,周身的月华都黯淡了几分时,那截被她捧在掌心的月桂残枝,终于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只听 “咔嚓” 一声轻响,在那枯黄干裂的树皮之上,一点新绿顽强地钻了出来,如同黑暗中的微光,带着蓬勃的生机。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 嫩绿的芽尖不断冒出,沿着枝干缓缓生长,原本卷曲发黄的叶片也重新舒展,泛出淡淡的光泽。

一股微弱但纯粹的生机,从残枝内部重新焕发,与嫦娥的太阴本源遥相呼应,形成了一道淡淡的能量循环。

成了!

嫦娥的嘴角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清冽中带着温暖,让整个山谷都为之失色。她收回自己的本源之力,虽然消耗巨大,道基都略有不稳,可看着手中那重新焕发生机的月桂残枝,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 这种 “创造生机” 的喜悦,远比突破修为更加真切。

就在这时,旁边的玉兔忽然站起身,对着嫦娥恭恭敬敬地三拜,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神念传入嫦娥的脑海:“主人……”

声音稚嫩,却充满了坚定 —— 它在主动认主,愿以自身灵智,追随嫦娥左右。

嫦娥微微一怔,随即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玉兔柔顺的皮毛,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她看着玉兔眼中的孺慕,心中那道 “斩断所有因果” 的壁垒,悄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以后,你就叫玉儿吧。”

玉兔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红宝石般的眼睛里满是喜悦,轻轻 “嘤” 了一声,仿佛在回应她的赐名。

嫦娥站起身,环顾着这片静谧祥和的山谷,看着身边乖巧依赖的玉儿,又看了看手中那株代表着无限希望的月桂新芽。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灵气涌入体内,滋养着消耗的本源。

她将月桂残枝小心翼翼地栽种在山谷中央的灵泉旁,又布下一层简易的太阴禁制,守护着灵根。做完这一切,她盘膝坐在灵泉边,闭上双眼 —— 突破大罗金仙的契机,仿佛就在这一刻,悄然降临。

山谷外,洪荒的风雨依旧肆虐;山谷内,月华如水,灵泉潺潺,一株新绿的灵根,一只雪白的玉兔,一位清冷的女神,构成了一幅与世隔绝的宁静画卷。属于嫦娥的修行之路,在此刻,迎来了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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