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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保密活动室门被紧紧关闭,内部铺设的顶级隔音材料如同贪婪的海绵,将门外那个充满规则、约束和潜在危险的世界彻底隔绝。在这片绝对安全、绝对私密的临时“飞地”里,失去了外界目光的注视,卸下了必须时刻维持的“控制力”和“正常形象”的重担,特殊关注班的学生们,如同被长久压紧的弹簧骤然松开了所有束缚,彻底地、毫无保留地放飞了自我,将连日来的压抑和恐惧转化为近乎癫狂的宣泄。

派对的气氛如同被投入了助燃剂,很快从最初的拘谨和微妙,迅速升温、发酵,直至达到了近乎沸腾的狂欢顶点。而这一次的“狂欢”,其精彩、混乱和不可预测的程度,远超之前庆典舞台上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表演一百倍!因为这一次,他们不再需要压抑自身那麻烦不断、难以控制的能力,反而将其当成了娱乐助兴的核心部分,尽情挥洒着那些平日被视为“隐患”的力量。

“来来来!都安静!看我的!”吴小胖自告奋勇地站在房间中央,意气风发地用一条不知从哪找来的黑布蒙住眼睛,深吸一口气,鼻子夸张地、如同雷达般耸动着,“让我来给你们露一手,‘超级嗅觉’分析!精准定位你们手里零食的产地、成分甚至生产批次!绝对权威!”

他首先信心满满地指向李大壮手里那块被咬了一半、还冒着热气的披萨:“嗯!麦粉的天然香气浓郁,发酵恰到好处!番茄酱的酸甜度调配完美,带着一丝罗勒的清香!这是食堂三楼意大利窗口的经典玛格丽特披萨!绝对没错!我连烤炉的编号仿佛都能闻出来!”李大壮憨厚地咧嘴一笑,用力点头,竖起大拇指。

接着他又煞有介事地转向孙小倩手里那包开封了的薯片,鼻子用力吸了吸:“嗯!阳光照射充足的马铃薯原切!非转基因品种!调味用的是天然海盐,颗粒细腻!产地…呃…应该是…北边那个以黑土地闻名的农业大省!没错!”

孙小倩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冷静的光芒,毫不留情地纠正道:“包装袋背面配料表明确写着,马铃薯原料产地是南方的河谷冲积平原。”

吴小胖被当场拆穿,噎了一下,脸上有点挂不住,强行挽尊:“…咳咳,可能…可能是在运输过程中,跟北边的货物放在一个车厢里,串味了!对!串味!下一个!”

然后他的鼻子继续抽动着,如同猎犬般转向了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他皱紧眉头,显得非常困惑和投入:“这个…味道很奇特…复合塑料、微量的稀有金属、硅胶按键、还有极其微弱的静电流…一种…新型的进口电子风味饼干?口感可能比较硬脆,带点…科技感?”

“那是遥控器!!你个笨蛋!!!”全场先是寂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哄笑声!吴小胖一把扯下蒙眼布,看着那个黑色的遥控器,尴尬地挠着头嘿嘿傻笑,引来更多的善意的嘲笑和扔过来的薯片包装袋。

另一边,腼腆的技术宅陈眼镜被众人起哄,推到了临时清出来的一小块空地上。他推了推厚厚的眼镜,脸上带着一丝属于技术宅的兴奋和羞涩,但眼神亮晶晶的:“既然大家这么热情,那我就…献丑了!给大家召唤个‘临时乐队’助助兴!应景!”

他掏出他那本从不离身、写满了各种奇怪设定的厚皮笔记本,飞快地写下几行潦草的字,然后低喝一声,带着中二的气息:“【书中颜如玉】!降临吧!‘破音摇滚天王’!”

光芒微弱地一闪,一个穿着紧身皮裤、留着狂野长发、抱着电吉他、造型倒是十足摇滚范儿的虚影人物出现在空地上,视觉效果拉满。然而,这位“天王”刚一拨动琴弦,发出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疯狂刮擦生锈的铁皮,尖锐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他一开口唱歌,调子更是直接跑到了十万八千里外,歌词含糊不清如同念咒,还自带混响和严重的破音效果!

“我是——黑夜的——咆哮——灵魂在——燃烧——嗷嗷嗷——!”虚影天王唱得投入无比,表情狰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噪音)世界中。

台下众人先是目瞪口呆,随即笑得东倒西歪,捶胸顿足,眼泪都飙出来了。陈眼镜自己也憋着笑,脸涨得通红,试图通过意念控制虚影的音准和节奏,结果越是想控制,虚影的吉他声和歌声就越是混乱,彻底变成了灾难性的、无差别的噪音攻击,反而让现场的“火爆”气氛达到了新的高度。

“李大姐头!来一个!来一个真正的!”有人开始把目标转向了一直抱着胳膊靠在一边、看似酷酷的李铁男。

李铁男挑了挑眉,倒是没推辞,酷酷地走到场地中央,随手从桌上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掂了掂:“行,给大家助个兴,表演个‘冷笑话力量控制’。”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手里的苹果,用她那毫无波澜的语调开始讲:“为什么数学书总是很忧伤?”她停顿了一秒,自问自答:“因为它有太多的问题(problem)了。”

就在那个冰冷的“problem”单词吐出的瞬间,她捏着苹果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个苹果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精准的力量瞬间包裹,“咻”地一声被笔直地、快速地抛向天花板,然后在离天花板还有几厘米的地方稳稳停住,违反重力般悬浮了整整一秒,才又缓缓落下,被她轻松接住。

“哦!!!”大家发出惊呼,掌声响起。

“第二个,”她又随手拿起一个更大的、圆滚滚的橙子,依旧面无表情,“为什么橙子要去医院?”冷静地自问自答:“因为它果肉(flesh)不适(not well)。”

橙子以更快的速度、带着轻微的呼啸声飞上天花板,同样精准地悬停在几乎同一个高度,稳如泰山。

气氛被彻底点燃,越来越嗨,李铁男似乎也玩上了头,平日里刻意压制的控制欲和表现欲被勾了起来。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了角落里一张没人坐的、看起来相当沉重的单人布艺沙发上。

“最后一个,”她清了清嗓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为什么沙发从来不参加马拉松?”

大家都屏息以待,好奇这次是什么。

“因为它一跑起来就是‘沙发(sofa)’冲刺(sprint),太快了,裁判说它犯规。”

话音刚落,她手指对着那张沙发看似随意地轻轻一勾!

只见那张起码有几十公斤重的单人沙发,如同被一个隐形的巨人猛地抡起,“呼”地一声骤然离地而起,以远超之前苹果和橙子的惊人速度,划出一道低平的弧线,直冲天花板!

砰!!!!

一声沉重无比的闷响!

沙发并没有像前两个水果那样优雅地悬停,而是整个儿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天花板上!四条腿尴尬地朝上,像个巨大的、被拍扁了的金属甲虫,牢牢地嵌在了天花板的内嵌式灯槽之间!似乎是李铁男最后那句“太快了”的意念和稍微失控的力量,让它直接突破了悬浮的极限,完成了物理上的亲密接触。

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秒,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天花板上那诡异的景象。

随即,更大的狂笑和尖叫声几乎要冲破隔音层!

“卧槽!!!沙发上天了!真·上天了!” “李大姐头牛逼!(破音)” “这…这怎么弄下来啊?!后勤会哭的吧?!” “拍照!快拍照!留念!”

李铁男自己也愣了一下,看着天花板上的沙发,酷酷地摸了摸鼻子,似乎也有点意外,但依旧强装镇定地评价道:“…嗯,效果稍微强了点,没控制好力度。”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的一丝得意。

有了这几个“成功”案例的鼓舞,其他同学也彻底放开了胆子,纷纷开始各显神通,将派对变成了大型能力失控(欢乐)现场。一个男生试图表演用指尖微弱的电流点亮一串五彩斑斓的LEd灯泡(结果瞬间功率过载,灯泡“啪”地一声集体烧毁,保险丝跳闸,房间黑了一秒又恢复);一个女生尝试集中精神意念,让几片薯片自己从袋子里飞出来,精准地飞进她张开的嘴里(结果精神过于集中,薯片袋“嘭”地一声莫名炸开,薯片天女散花般撒了一地);王涛和另一个擅长短距离空间跳跃的同学玩起了“瞬间交换位置”的捉迷藏(结果两人同时发动能力,计算失误,差点在同一个坐标点强行显形,疼得两人嗷嗷叫,揉着撞疼的肩膀呲牙咧嘴)…

场面彻底失控,变得比任何灾难现场都要混乱和狼藉,能量光芒偶尔不受控制地闪烁,各种奇怪的声效此起彼伏,零食碎屑和泼洒的饮料弄得地毯上到处都是,天花板上还粘着个巨大的沙发,但却充满了无比纯粹的、肆无忌惮的、毫无负担的欢乐气息。这是一种他们从未体验过的、彻底释放的自由。

赵大鹏靠在一旁的墙边,手里拿着一罐冰镇汽水,看着这群彻底玩疯了的小崽子们,脸上那惯常的严肃和紧绷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看着那天花板的沙发,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甚至忍不住低声笑骂了几句:“这群无法无天的小混蛋…真是…一刻也不消停…”却也没有真正上前去制止,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汽水,目光中甚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和…淡淡的欣慰?能看到他们暂时抛开压力,如此开心,似乎也不错。

在这片混乱而纯粹的狂欢中心,林小满盘腿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一袋终于安静下来的薯片,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疼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她看着吴小胖还在那不服输地试图嗅出可乐里有没有咖啡因,看着陈眼镜那个破音摇滚天王终于把自己唱得能量耗尽、消散在空气中,看着天花板上那造型诡异的沙发,看着同学们那些失控、笨拙却无比生动真实的“表演”…

她的心里,第一次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升起“完了完了又要闯祸了”的担心和焦虑,也没有去计算可能带来的后果和责任。

一种奇特的、温暖而松弛的感觉,如同温水流过冻土,在她心中缓缓蔓延开来。

原来,这些总是带来麻烦、需要小心翼翼隐藏和控制、让她和同学们吃尽苦头的能力,除了无尽的恐惧、沉重的压力和必须背负的责任之外,还能带来这样的…纯粹的、简单的、毫无负担的快乐。

看着朋友们那张张开怀大笑、暂时扫清了所有阴霾的脸庞,看着他们用那些“麻烦”的能力制造出的、虽然混乱却充满生机的景象,她忽然觉得,或许这些被视为诅咒的“特殊”,也并非全是坏事。

在这个绝对安全、绝对保密、与世隔绝的小小空间里,他们终于可以短暂地卸下所有的枷锁和伪装,只是单纯地享受身为“特殊”的自己,所拥有的那份最原始、最直接的快乐。

这种感觉,陌生而珍贵,让她几乎想要落泪。

真好。她在心里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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