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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式上那几起看似孤立、最终都被各种蹩脚理由勉强“解释”过去的“小意外”,如同几颗被精准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未能立刻掀起惊涛骇浪,却在许多东区学生们的心中荡起了层层叠叠的、难以真正平息的涟漪。怀疑和好奇的种子一旦被播下,便在一些心思活络、充满探索精神和不乏恶趣味的东区学生中间迅速生根发芽,悄然滋长。

他们不再满足于被动地等待西区按部就班地展示所谓的“前沿科技”或“学术神秘”,而是开始自发地、在小圈子里有组织地(至少是心照不宣地)策划并实施起了一系列看似“友好”、实则充满目的的试探行动。交流周的主题是“融合”与“了解”,不是吗?他们只不过是在“积极”地践行这一主题罢了。

交流周进入第二天,真正的、面对面的互动环节陆续展开。校园的主干道、广场、各个活动场馆里,蓝白色与红白色校服交错的身影明显增多,欢声笑语不断,气氛看似比昨天更加融洽热烈,充满了青春的活力。然而,在这看似和谐友好、积极向上的交流表象之下,一场无声的、充满精心设计的试探与狼狈不堪的反试探的“暗战”,已然悄然拉开了序幕,并且迅速升级。

特殊关注班的学生们,如同被集体扔进了一片布满隐形压力传感器和触发式陷阱的广阔雷区,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汗流浃背,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引爆全场,尸骨无存。

在联合社团展示区,人头攒动。一个东区男生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恰好”路过正在手忙脚乱帮忙固定展板、试图用忙碌掩饰紧张的吴小胖身边。男生手里看似随意地把玩着一个最新款的、外壳是磨砂深褐色复合材料的便携蓝牙音箱,状似无意地、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音量感叹道:“同学,帮忙看看这个?新出的限量版,音质先不说,你看这外壳材质,这哑光深褐色,看着是不是特别像那种…呃…纯度特别高、口感特别丝滑的黑巧克力?真的,我越看越觉得像,甚至闻着好像都隐隐有点甜味儿似的,你说怪不怪?”

吴小胖的鼻子在那音箱被拿近的瞬间就不受控制地剧烈抽动了一下,眼睛瞬间就直了,死死盯着那深褐色的外壳,喉结如同失控的活塞般剧烈地上下滚动着,发出清晰的“咕噜”声。那音箱外壳的特定材质和颜色,在他那极度饥饿且极易故障的“食物雷达”中,再次与某种记忆深处顶级可可的浓郁香气诡异地、强烈地重合了!诱惑力巨大!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用尽全身意志力和对《守则》的恐惧才勉强克制住直接扑上去啃一口的原始冲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扭曲的僵硬笑容,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呵…呵呵…像、像吗?我…我没看出来啊…挺、挺普通的电子产品嘛…” 说完几乎是用抢的速度抱起一摞宣传册,低头猛走,逃离这个致命的诱惑。

另一边,在阳光明媚的露天休息区,几个东区学生“热情洋溢”地围住了一个西区的女生(就是那个一紧张或情绪波动头发就容易无风自动甚至变色的)。他们分享着冰饮,其中一个女生端起一杯刚买的、冒着滚烫热气的拿铁咖啡,夸张地用手在杯口扇着风,娇声抱怨道:“哎呀,这太阳晒得真是有点受不了呢,感觉脸都发烫了,你说是不是呀,同学?” 另一个男生立刻心领神会地接口,目光状似无意地瞟向那个西区女生:“是啊是啊,要是这时候突然来一阵凉风就好了,也不用太大,就像昨天礼堂里好像有人感觉到的那种,嗖一下,特别精准,特别爽!一下就凉快了!”

那西区女生听到这话,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限,头皮一阵发麻,感觉发根都在微微发痒,仿佛下一秒就要不受控制地飘起来或者变成彩虹色。她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心里疯狂默念《守则》里关于“环境感知异常解释”的条款,生怕自己一紧张真的当场给大家表演一个“人体自动散热”或者“情绪感应发色渐变”,只能干巴巴地、机械地附和:“是…是啊…今天太阳是、是有点大…天气是有点热…” 然后拼命低头吸溜着自己那杯早就喝完的冰水,用杯子挡住自己可能已经开始变色的脸颊。

更有甚者,开始了更具针对性的信息打探。几个学生“恰巧”在图书馆僻静的书架间遇到了正抱着一堆古籍研究(实则在躲避人群)的陈眼镜,立刻热情地围上去搭话,语气充满了“求知欲”:“同学,看你这气质,是西区话剧社或者古典文学社的骨干吧?或者你肯定认识那边的人?透露一下呗,你们最近是不是在排什么特别先锋的实验戏剧啊?比如…有个角色是穿粉色古装道袍、拿着个拂尘、说话风格特别…呃…复古有哲理(?)的大叔?昨天在礼堂我们好像惊鸿一瞥看到有人串场排练来着,那造型,那台词,挺…嗯…别致醒目的!我们特别感兴趣,想观摩学习一下!”

陈眼镜听到这话,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手里的厚厚古籍差点直接掉在地上砸到脚,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手忙脚乱地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眼神疯狂躲闪,根本不敢看对方,结结巴巴地回答,声音细若蚊蚋:“啊?话…话剧社?古、古典文学?我…我不太清楚…我很少参加社团…你们…可能…可能看错了吧…或者…是别的学校的活动…” 说完几乎是用逃命的速度,抱着那堆书,踉踉跄跄地从一个缝隙中钻了出去,仿佛后面有厉鬼追赶,留下那几个东区学生站在原地,交换着“果然有鬼”、“他心里绝对有鬼”的得意眼神。

类似的试探如同无处不在的暗箭,从四面八方射来,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有人拿着结构极其复杂、号称世界最难解的魔方,在西区学生面前快速打乱,然后一脸“真诚”地请教:“同学,听说你们西区搞科研的脑子都特别活,你看看这个,有没有什么技巧能快速还原?或者…靠想象力和专注力就行?”(精准针对精神系或计算能力超常者);

有人“不小心”把满满一杯冰饮料洒在地上,形成一滩水渍,然后站在原地唉声叹气,目光却悄悄观察附近路过的西区学生,看他们会不会下意识地做出隔空控水或者让液体瞬间蒸发的微小动作(针对元素操控系);

有人假装把很重要的校园卡或钥匙掉进了狭窄的、手臂根本无法伸入的缝隙或排水格栅里,然后一脸焦急地向路过的西区学生求助,眼神却充满了探究,看有没有人会“恰好”能用手臂局部变形延长或者缩小身体体积来帮忙(针对形体变化系);

这些试探往往被精心包裹在“友好交流”、“好奇请教”、“意外求助”的糖衣之下,让人难以直接冷脸拒绝或当场发作,却又极其精准、恶毒地戳向各个西区学生最敏感、最难以控制的异能点,考验着他们的意志极限和演技功底。

西区的学生们疲于应对,精神高度紧张,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们必须时刻绷紧脑中那根弦,拼命压抑身体的本能反应,调动全部蹩脚的演技和《守则》里教的那些苍白无力的话术来应付这些层出不穷、角度刁钻的“坑”。一天下来,个个精神透支,头晕眼花,感觉比连续进行三天超高强度的能力训练还要累上十倍,仿佛身体被掏空。

特殊关注班的加密通讯频道里,早已是哀鸿遍野,求救信息和崩溃吐槽以惊人的速度疯狂刷屏,仿佛灾难现场的热线电话:

“报告指挥部!食堂三点钟方向!又有人拿着个深色哑光保温杯问我像不像巧克力慕斯了!还故意在我面前晃!请求紧急支援!或者给我送点真巧克力过来!我快顶不住了!意志力要崩溃了!”——这显然是饿眼昏花的吴小胖。

“求救!求救!我在体育馆力量区!有个东区的肌肉哥们儿非要跟我比掰手腕!还拍着胸脯说他从小就力气异于常人,找不到对手!这绝对是陷阱!是赤裸裸的挑衅和试探!我该怎么办?在线等!急!输了丢人赢了暴露啊!”——这是力量难以控制的李大壮。

“代号‘微风’,报告…又有人在我旁边假装很热,疯狂暗示…扇风,扯领口…我…我体内的‘风扇’快要自动启动了…请求允许我去洗手间用冷水冲脸降温…”——这是昨天制造了“邪风”事件的男生。

“这里是‘百变’,有个女生一直让我帮她看看这个金属发卡怎么别更好看,还老往我手里塞…问我能不能稍微把它弯成更合适的弧度…她是不是怀疑我能徒手改变微小物体形态?”——这是一个能微调物质形态结构的女生,吓得手都不敢伸。

“代号‘测温计’…又有人问我为什么大晴天随身带个最基础的水银温度计了…还问我是不是体质特殊…我说我体寒畏冷、需要随时监测体温他们信吗?”——这是那个情绪激动会无意识影响周边环境温度的男生,恨不得把温度计吞了。

最绝的是陈眼镜,他发来的消息几乎带着哭腔和乱码:“他们…他们又来了!阴魂不散!问我‘古装大叔召唤术’是不是西区特色选修课内容!还问能不能付费旁听!问我师承何派!我该怎么办?!我说那是全息投影测试他们笑得更大声了!救命!我想退学!”

赵大鹏在后台临时指挥点,看着通讯频道里如同雪崩般不断跳动刷新的求救信息,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他一边要焦头烂额地协调有限的“蜂鸟”便衣队员进行远程指导或紧急干预,充当人形防火墙,一边还要强行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怒火,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真的冲出去,把那些没事找事、疯狂试探的东区学生一个一个全都拎起来扔出学校围墙。

东区学生的主动出击,彻底打乱了西区精心布置的防御阵脚。他们这才痛苦地意识到,“零暴露”不仅仅是被动地隐藏自身,更是要主动地、滴水不漏地防御来自外界各种角度、各种形式的、无孔不入的试探和怀疑,这是一场全方位的、极其被动的防御战。

这场原本被寄予厚望的交流周,已然变成了一场针对西区学生意志力、演技、应急反应和心理承受能力的全方位、高强度、极限压力测试。

而残酷的测试,显然才刚刚进入白热化阶段,他们却已经左支右绌,有点招架不住了。前方的路,仿佛布满了更多、更隐蔽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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