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口？”
“你的老板？”
陈岩石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在审讯椅上，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词，眼神空洞，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卫国他忠心耿耿，老板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林东冷漠地看着他，继续用言语的刀子，一片片割开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你被捕的消息，恐怕现在已经传到了你那位‘老板’的耳朵里。为了防止你被撬开嘴，他必须清除掉所有和你单线联系的知情人。而你的秘书，你的‘干儿子’赵卫国，就是第一个被清理的对象。”
“这叫……斩断锁链。没有了联络人，就算你招供了，我们也找不到他。好一招壮士断腕，不是吗？”
林东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不……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你在用心理战术！”陈岩石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林东，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然而，他失望了。
林东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我是不是在骗你，你心里比我清楚。”林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了陈岩石的面前。
照片上，是一辆撞得面目全非的军用吉普车，车旁边的地上，盖着一块白布，但从白布下面露出的半截带血的军装袖子，依然能看出死者的身份。
陈岩石的目光触及到那张照片，整个身体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辆车，他认得！
那件军装，他也认得！
那是他亲手给赵卫国准备的！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陈岩石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为什么……为什么！！”
他想不通！
赵卫国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老板”最得力的手下之一，为什么要对他下这种毒手？
难道就因为自己被捕了？
难道在“老板”的眼里，他们这些为他卖命了几十年的人，就只是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吗？
信仰，在这一刻，开始崩塌。
角落里，李姝看着眼前这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心理攻防战，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终于明白，林东为什么敢将计就计，为什么敢放任陈岩石“表演”。
因为他手里，早就握着一张能瞬间摧毁对方所有意志的，终极王牌！
从审讯一开始，节奏就牢牢地掌控在林东的手里。
他先是用陈建军这个“阳谋”作为诱饵，逼迫陈岩石做出反应，引诱他露出破绽。
然后，在陈岩石自以为得计，准备反戈一击的时候，又用雷霆手段将其镇压，彻底摧毁他的反抗意志。
最后，再抛出赵卫国被灭口这个重磅炸弹，从内部，从情感上，从信仰上，将他彻底击溃！
环环相扣，步步为营！
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了陈岩石的心理防线上。
这已经不是审讯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神级的心理屠杀！
李姝看着林东的背影，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有震惊，有忌惮，但更多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她知道，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差距，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现在，你还觉得，你的‘老板’值得你用命去守护吗？”
林东冰冷的声音，将陈岩石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陈岩石抬起头，那张苍老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几十年的潜伏，几十年的隐忍，他从未流过一滴泪。
可现在，他哭了。
为一个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孩子。
也为自己那个坚持了一辈子，却在瞬间化为泡影的，可笑的“信仰”。
“我……我说……”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绝望。
“我全部……都告诉你。”
他彻底，投降了。
林东的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依旧是一片冰冷。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句简单的“我招了”。
他要的，是榨干这个老家伙身上，最后一丝一毫的价值。
“很好。”林东点了点头，“先从这张纸条开始。密钥，到底是什么？”
陈岩石深吸一口气，眼神灰败地看了一眼那张纸条，缓缓开口道：
“密钥……不是我儿子的生日。”
“密钥是……我那个警卫员，赵铁山的忌日。”
“而下面那三个符号【§ΨΩ】，是希腊字母。它们不是密钥，而是提示，提示解密的方式。”
“§，代表替换。”
“Ψ，代表位移。”
“Ω，代表终结。”
“整句密码的意思是，将那串数字，按照字母表顺序替换成字母后，再以赵铁山的忌日数字为密钥，进行凯撒密码位移，最终得到一句完整的话。”
陈岩石一口气，将所有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林东立刻拿出纸笔，在旁边飞速地演算起来。
李姝也凑了过来，她虽然对林东的手段感到震惊，但此刻，破解密码才是最重要的。
数字【7.19.1.14.7.19.8.9.16.14】替换成字母是【GSANGShIpN】。
赵铁山的牺牲日期，档案里有记载，是12月27日。
密钥就是【12】和【27】。
按照凯撒密码的位移规则，将【GSANGShIpN】这串字母，分别向后位移12位和27位……
很快，一行清晰的英文，出现在了纸上。
当看清那行英文的意思时，林东和李姝的瞳孔，同时猛地一缩！
真正的判官，即将来临。
什么意思？
陈岩石不是“判官”吗？
难道……他只是个替身？
一个真正的，代号“判官”的终极boSS，还隐藏在更深的幕后？
就在这时，陈岩石看着纸上被破解的密码，突然发出了一阵神经质的、低沉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
“林东，你以为你赢了吗？”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诡异而疯狂的光芒。
“你错了！大错特错！我招供，不是因为我怕了，也不是因为卫国的死！”
“而是因为……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我，只是一个诱饵！一个用来吸引你们全部注意力的诱饵！真正的杀招，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