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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给庭院洒下一片清冷的光晕。

宇智波初纯不知何时醒了,或者说,她根本一夜未眠。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手腕上缠绕的厚厚绷带提醒着昨夜发生的惨烈。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眼神却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她走到房间角落,找出了一捆结实的绳索。

然后,她抱着那捆绳索,如同游魂般走出了房间,来到了那棵古老的樱花树下。

花瓣依旧在零星飘落,美得有些不真实。

她仰起头,看着上方粗壮的枝干,眼神空洞地衡量着高度,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能承载她生命重量的支点。

她慢慢地将绳索抛过树枝,打了个结。

冰冷的绳圈在她指尖晃动。

她缓缓将下颌靠近那个圈套,死亡的冰冷气息似乎已经萦绕鼻尖。

然而,就在那一刻——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极其不雅、甚至堪称丑陋的画面:脖颈被勒紧后无法呼吸的狰狞表情,眼球突出,舌头不受控制地伸出口腔,面色青紫……

(太难看了……)

(死相也太丑了……)

(要是被看到那副样子……)

一种近乎本能的、对那种丑陋死法的嫌弃和抗拒,如同冷水般浇灭了她心中那点求死的决绝。

她宇智波初纯,就算要死,也绝不能死得那么难看!那么没有形象!

她猛地松开了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后退了两步,带着一丝懊恼和嫌弃,瞪着那个还在晃悠的绳圈。

(算了……)

(这种死法……配不上我。)

她撇了撇嘴,最终像是放弃了什么麻烦又不得体的事情,悻悻地收回了绳索,胡乱卷了卷抱在怀里。

然后,她看也没再看那樱花树一眼,转身,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慢吞吞地、脚步虚浮地挪回了自己的房间,仿佛刚才只是出来散了散步,评估了一下某种不合适的装饰方案。

求死的念头来得猛烈,去得也突然,败给了某种根深蒂固的、对于“形象”的执着。

或许,在她心底最深处,那点顽强的生命力,也并未真正熄灭。

阳光逐渐变得有些刺眼,透过樱花树的缝隙,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宇智波初纯微微蹙了下眉,抬起那只未受伤的手,懒洋洋地挡在眼前,遮住了那过于明亮、甚至让她感到些许晕眩的阳光。

手臂投下的阴影带来一小片舒适的阴凉。

她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不再去看那棵差点成为她生命终点的樱花树,也不再去看任何让她心烦意乱的事物。

只是静静地靠在柔软的椅背里,闭上了那双经历了太多情绪、此刻只剩下疲惫和空洞的墨灰色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微微颤动。

她像是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无论是反抗的、愤怒的、还是求死的力气。

此刻只剩下一种深切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倦怠。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微风拂过,带来樱花的淡香和远处模糊的声响。

在这短暂得如同偷来的片刻宁静里,她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是单纯地作为一个疲惫不堪的生命体,进行着最基础的休息。

没有算计,没有伪装,没有仇恨,也没有绝望。

只有一片近乎虚无的平静。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从那无休止的煎熬中,暂时喘息片刻。

另一边

宇智波泉奈站在宇智波斑面前,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商议的意味:“斑哥,如今三长老已然倒台,实权尽数移交,初纯她……立下大功,也吃了不少苦头。是不是……可以解除她的囚禁了?总这样关着她,我怕她……”

他的话未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他担心初纯再次做出极端的事情。

宇智波斑闻言,锐利的眉峰微微挑起,那双深邃的万花筒写轮眼中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掠过一丝冷嘲。

“解除?”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泉奈,你看事情还是太表面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似乎穿透了庭院,望向了更深处宇智波的阴影。

“三长老倒了,不错。但他经营多年,身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那些因他倒台而利益受损的、与他理念相同的、甚至只是单纯畏惧我们手段而心生怨恨的人……都还在暗处。”

斑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酷,“这些,都是未除尽的‘潜在火苗’。”

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落在泉奈身上,点出了一个更具体、也更尖锐的例子:

“别忘了,二长老的那个女儿,宇智波枫。”

听到这个名字,宇智波泉奈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那是他曾经名义上的未婚妻,却被初纯用手段搞得婚约解除,名声受损,如今虽然还活着,却对初纯有着极深的心理阴影,在族内活得小心翼翼,几乎成了惊弓之鸟。

“她虽然看似无害,但她的父亲,二长老,心里难道就真没有一点芥蒂?”

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初纯当年行事太过决绝,得罪的人岂止一个三长老?这些潜在的火苗,只要有一点机会,就可能重新燃起,甚至烧得更旺。”

“而现在,”

斑的目光变得极其锐利,“初纯拥有万花筒写轮眼,力量强大却心性未定,极易被情绪左右,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放她出去?”

他冷笑一声:“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被那些暗处的火苗吞噬?还是让她凭着自己的力量和怨气,再去点燃新的、更无法控制的火灾?”

“在她真正学会控制力量,懂得审时度势,明白什么才是对宇智波最有利的选择之前——”

宇智波斑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她哪里也不能去。”

“囚禁,既是对她的保护,也是对宇智波的负责。”

宇智波泉奈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兄长考虑得远比他更深、更冷酷,也更……正确。只是看着妹妹那日渐枯萎的样子,他心中终究不忍。

但斑的决定,无人能够动摇。

潜在的威胁未曾清除,宇智波初纯的囚笼,便注定无法打开。

宇智波初纯房间

那只漆黑的通灵鸦兽悄无声息地落在窗棂上,血红的眼珠转动,对着倚在杨贵妃椅上的宇智波初纯,发出了一阵低沉而急促的、只有她能听懂的嘶哑鸣叫和意念传递。

它将在樱花树下所见的一切——她的徘徊,她的绳索,她的放弃——尽数汇报。

宇智波初纯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直到鸦兽汇报完毕,振翅飞离。

她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穿透虚空,仿佛正看向某个并不在此处的人。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刃:

“斑哥……”

她轻声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隔空对话。

“你太小看我了吧?”

她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我宇智波初纯,十三岁就能孤身潜入雷之国,顶替出逃的公主完成和亲任务,周旋于敌国大名之间数月而不露破绽。”

“十四岁,火之国新上位的大名继千太手段狠辣,疑心极重,我奉命执行机密任务,不仅活着回来,还带回了你们想要的东西。”

“五个月前……”

她的语气变得更加幽冷,

“那位不可一世的继千太大名,是怎么突然中风瘫痪,不得不将大位传给他那个原本毫不起眼的六公子继千弥的?”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墙壁,直视她那位试图将她永远囚禁的兄长。

“而扶植那位年幼的六公子上位……斑哥,你以为最大的压力来自哪里?是其他虎视眈眈的公子?还是朝中那些老臣?”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和戏谑:

“是那位如今贵为太后的茶井子夫人啊……”

“但别忘了……”

宇智波初纯的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光芒,语气轻描淡写,却掷地有声:

“那位茶井子夫人,她最见不得光的把柄,和她赖以维持容貌、甚至控制先大名的秘制药方……”

“可都还牢牢地握在我手里呢。”

她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寒意和一种深藏的、不容小觑的力量。

“把我当成一个需要被锁在后院、只会哭闹或者寻死觅活的废物?”

“斑哥,你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她重新靠回椅背,闭上眼睛,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话语从未出口。

但空气中,却弥漫开一种无声的警告和强大的自信。

她或许暂时被困于此,但她绝非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者。她所掌握的秘密和力量,远超宇智波斑的想象。

奈良一族的族地内

书房灯火通明。

奈良鹿明正处理着族务,指尖划过卷宗,左脸上那道有力的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那是多年前一次与宇智波初纯“合作”时,因试图越过界线探究她底细而留下的、来自她的“警告”和界限划分。至今想起,那女人冰冷带笑的眼神和毫不留情的苦无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一只不起眼的小彩蝶悄无声息地穿过窗户,精准地落在了他的桌案上。

鹿明动作一顿,眼神微凝。他认得这种通讯方式。

他谨慎地伸出手指,小彩蝶化作细微的查克拉光点,一段冰冷而清晰的意念直接涌入他的脑海:

【去警告茶井子夫人。】

【给宇智波斑和宇智波一族施加加倍压力。】

【按我说的做,别擅自做主。】

【否则,你,以及她,都会成为我手中第一把被削碎的刀片。】

信息简短,强硬,不容置疑,带着宇智波初纯一贯的风格和那股令人脊背发凉的威胁意味。

奈良鹿明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左脸的疤痕似乎隐隐作痛。

(她果然还有后手……而且直接指向了火之国权力核心的那位太后……)

他丝毫不怀疑宇智波初纯话语的真实性。那个女人说得出,就绝对做得到。

她掌握的秘密和手段,足以让很多人无声无息地消失。

他缓缓靠向椅背,揉了揉眉心。

这趟浑水,他奈良鹿明和奈良一族本不想掺和得太深,尤其是牵扯到宇智波内部倾轧和火之国大名的隐秘。但如今,这警告和命令已经直接甩到了脸上。

拒绝?意味着同时得罪一个掌握着恐怖秘密和资源的宇智波初纯

以及一个可能因此被激怒、同样不好惹的宇智波斑。

遵从?则意味着要亲自去面对那位如今权势滔天的茶井子太后,并且要按照宇智波初纯的节奏,去搅动风云。

无论哪条路,都风险极大。

但两害相权……

奈良鹿明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和果断。

(宇智波初纯……你最好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再犹豫,起身,迅速写下了一份加密等级最高的信函,盖上了奈良一族的特殊印鉴。

“来人。”

一名心腹忍者无声出现。

“立刻以最高机密渠道,将此信送至茶井子夫人手中。务必亲自交到她手上,并带回她的口信。”

鹿明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语气却格外凝重,“记住,绝对保密,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忍者接过信函,瞬间消失。

奈良鹿明走到窗边,望着宇智波族地的方向,眉头紧锁。

(宇智波斑……压力要来了。)

(而宇智波初纯……你被困在牢笼里,却依然能遥控外界,掀起风浪……)

(真是个可怕的女人。)

一场由囚禁者发起的、针对看守者的外部施压,就此悄然启动。而奈良鹿明,成了这盘棋中,一颗不得不动的棋子。

火之国都城,深宫之内。

茶井子夫人屏退左右,独自打开了那封来自奈良鹿明的密信。当她看清信中的内容和要求时,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缓缓将茶杯放下,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室内陷入一片沉寂。

茶井子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寒芒和极深的忌惮。

(宇智波初纯……)

(好一把锋利的刀……)

(都被关起来了,还能把刀尖精准地抵到我的喉咙上……)

她想起了那个看似柔弱、眼神却如同深渊般的少女,想起了那些握在对方手中的、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甚至失去一切的把柄和药方。

奈良鹿明的警告,不过是替那个被囚禁的少女传达最后通牒。

(施加压力?解除囚禁?)

(否则宇智波一族就是下一个血之池?)

茶井子夫人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精致的庭院,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比千手和宇智波争斗更为久远、更为血腥的过去——那个被宇智波一族亲手押送、流放至地狱谷的血之池一族。起因,也不过是雷之国大名后院的一桩阴私陷害。

(宇智波斑……你关着的,可不是一只温顺的金丝雀。)

(那是一头能引来灭族之祸的猛兽。)

她不再犹豫。

转身,声音恢复了属于太后的威严和冰冷:

“来人!”

心腹侍女悄无声息地出现。

“立刻以我的名义,传令至宇智波族地。”茶井子夫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丝隐含的怒意

“告知宇智波斑,国有要事,亟需其妹宇智波初纯之才,即刻解除对其一切禁制,令其速速准备,听候召见!”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森寒,一字一句,如同最终通牒:

“若敢有半分延误或阻挠……”

“宇智波一族,就休想再安然存在于火之国!”

“届时,休怪旧事重演,让尔等步上血之池一族的后尘!”

侍女身体一颤,显然被这话中蕴含的可怕意味吓到,但不敢多问,立刻低头应道:

“是!太后娘娘!”

命令以最快的速度被传递出去。

茶井子夫人重新坐回位置,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眼神晦暗不明。

(宇智波初纯……)

(我放你出来。)

(但愿你这把刀……下次对准的不是我。)

宇智波族地

气氛刚刚从昨夜的血腥和混乱中稍稍平复,却依旧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下。

一名宇智波的传令忍者几乎是连滚爬跑地冲进了议事厅,脸色煞白,手里高举着一封烙有火之国皇室最高等级印记的卷轴,声音因为急促和惊惧而变调:

“斑……斑大人!急报!来自都城!太后……太后娘娘的直接命令!”

议事厅内,正在与几位心腹商议后续事宜的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同时抬起头。

斑的眉头瞬间锁死,那双眼睛里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悦和疑惑。

(太后的直接命令?在这种时候?)

泉奈的反应更快一步,他上前接过卷轴,迅速检查了封印的完整性后,才将其递给斑。

宇智波斑冷着脸,撕开封印,展开了卷轴。

当他看清上面那措辞强硬、甚至带着赤裸裸威胁的内容时——

【……国有要事,亟需其妹宇智波初纯之才,即刻解除对其一切禁制,令其速速准备,听候召见!若敢有半分延误或阻挠……宇智波一族,休想再安然存在于火之国!届时,休怪旧事重演,让尔等步上血之池一族的后尘!】

——宇智波斑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无比恐怖!

“咔嚓!”

他身下的座椅扶手被他无意识溢出的查克拉瞬间震裂!木屑纷飞!

那双万花筒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震惊、难以置信、以及被公然挑衅和威胁的滔天怒意交织在一起!

(解除一切禁制?!听候召见?!)

(否则……步血之池一族后尘?!)

血之池一族!那是宇智波一族历史上不愿多提、却又无法抹去的一笔!是与雷之国大名府纠缠、最终被流放地狱谷的惨痛教训!这几乎是直接戳在了宇智波一族最敏感的神经上!

而这威胁,竟然是为了让宇智波初纯那个刚刚闹出自杀戏码的妹妹恢复自由?!

这怎么可能?!太后怎么会突然如此强硬地介入宇智波内务?!还如此明确地指名要初纯?!

电光火石之间,宇智波斑猛地想到了什么!

(是那个女人!)

(一定是她!)

(她竟然有本事将手伸到了都城太后那里?!还搬动了这尊大佛来压他?!)

一种被彻底愚弄、被狠狠将了一军的暴怒瞬间席卷了宇智波斑!

他死死攥着那卷轴,几乎要将其捏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整个议事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最高权力的威胁命令惊呆了,大气都不敢出。

宇智波泉奈也是脸色剧变,他快速看向兄长,眼中充满了震惊和询问。

宇智波斑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初纯院落的方向,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

最终,他从牙缝里,极其冰冷、极其压抑地挤出一个字:

“……放。”

这个字仿佛重逾千斤,带着无尽的屈辱和怒火。

他知道,他不得不放。

太后的命令,尤其是以宇智波全族的存续相威胁的命令,他无法公然违抗!尤其是在宇智波刚刚经历内耗、需要休养生息的当下!

但他心中的杀意和暴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宇智波初纯……)

(你好得很!)

(真是好得很!)

那道来自都城的“赦免令”,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意图掌控一切的宇智波斑脸上。

也意味着,宇智波初纯,这只他本想牢牢锁住的雀鸟,即将以一种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方式,挣脱而出。

沉重的院落大门被缓缓推开。

宇智波初纯一步步走了出来。

她不再是那个蜷缩在角落、脸色苍白、抱着枕头喃喃自语的疯癫妇人,也不是那个绝望自残、虚弱不堪的囚徒。

她换上了一身素雅却难掩矜贵的和服,墨灰色的长发被仔细梳理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尽管手腕上还缠着绷带,脸色也依旧有些苍白,但她挺直了背脊,微微抬着下巴,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身前。

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从容,带着一种久违的、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度。

她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带着待意(等待时机、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那笑容并不张扬,却自信十足,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光。此刻的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纯净、典雅又带着些许疏离的“姬君”气质——那是她十三岁时,被迫用一个月时间魔鬼般融入骨血、扮演雷之国公主所学到的一切,如今再次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她甚至无需刻意模仿,那种历经奢华与阴谋淬炼出的仪态,早已成为她面具的一部分。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就站在不远处。

斑的黑长炸发在风中微微拂动,卧蚕下的眼眸深邃如同寒潭,死死地盯着她,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他背部的团扇图案仿佛都凝聚着冰冷的怒火。

泉奈站在兄长身侧,嘴角那道上翘的纹路紧紧抿着,眼神复杂地看着脱胎换骨般的妹妹,震惊于她的变化,更震惊于她竟然能搬动太后这座大山。

宇智波初纯在他们面前停下脚步。

她微微颔首,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般的公主礼仪,声音清越柔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疏离和一丝淡淡的嘲讽:

“斑哥,泉奈哥哥。”

“奉太后娘娘令,初纯需即刻前往都城待命。”

“这些时日,多谢两位兄长的……‘照顾’了。”

她特意加重了“照顾”二字,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那难看的脸色,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走向族地外早已等候的、来自都城的华丽车驾。

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个被囚禁、被逼至绝境的宇智波初纯似乎消失了。

此刻走出的,是手握底牌、撬动了外部大势、重新夺回部分主动权的宇智波初纯。

一场以家族内部为起点的风暴,正随着她的脚步,悄然转向更广阔的、属于权力巅峰的舞台。

华丽的马车车厢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也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宇智波族地。

车门刚一关上,宇智波初纯脸上那副端庄疏离的“公主”面具瞬间碎裂!

她再也忍不住,猛地向后靠在柔软的车厢壁垫上,先是肩膀剧烈地抖动,随即爆发出再也压抑不住的、极其畅快淋漓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地叉开腿坐着,完全不顾及什么礼仪风范,一只手用力地拍打着身边的坐垫,另一只手捂着笑到发疼的肚子。

“哈哈哈……斑哥……泉奈哥……你们看到他们的表情了吗?!!”

她一边笑一边喘着气,眼泪都笑了出来,“那一脸懵!完全搞不清状况!又惊又怒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真是笑死我了!!”

她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宇智波斑那阴沉得要滴出水、却又不得不强忍怒火的憋屈表情,还有宇智波泉奈那震惊错愕、仿佛世界观被刷新了的模样。

这种将绝对掌控者反将一军、看着他们吃瘪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太爽了!!!

简直比赚了两百万两还要痛快!

比扳倒三长老还要解气!

这是一种压抑了太久太久之后的彻底释放和报复性的快感!

“哈哈哈……让你们关我!让你们逼我!哈哈哈……没想到吧!我还能这么出来!”

她笑得几乎喘不上气,声音里充满了扬眉吐气的得意和嚣张,

“还想控制我?做梦去吧!哈哈哈哈!”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车厢内回荡着她一个人毫无顾忌的、近乎癫狂的欢快笑声。

这一刻,她不是阴谋家,不是复仇者,也不是需要伪装的白山茶。

只是一个终于凭借自己的手段和底牌、狠狠戏弄了压迫者、夺回了一些自由的、笑得肆意张扬的少女。

她笑了好久,直到肚子真的笑疼了,喉咙也笑干了,才慢慢停了下来,靠在车壁上,微微喘息着,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红晕和极度愉悦的笑容。

(痛快!)

(真是痛快!)

她撩开车帘,看了一眼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眼中闪烁着明亮而锐利的光芒。

(这只是一个开始。)

马车载着心情极佳的宇智波初纯,朝着都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火之国都城,大名府外。

年轻的大名继千弥正有些忐忑又好奇地等候在门口。他生性较为软弱,对母亲茶井子太后言听计从。今日听闻母亲特意下令从宇智波一族召来一个“有才”的女子,并且态度极其强硬,这让他不禁心生好奇,忍不住想亲自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母亲如此大动干戈。

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

车帘被一只纤细优美、却缠绕着白色绷带的手轻轻掀开。

首先映入继千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精致、宛如白山茶花般纯净无瑕的侧脸。肌肤白皙剔透,在阳光下仿佛泛着柔光。墨灰色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梳理挽起,更显得脖颈修长脆弱。

随后,那人微微弯腰,从容地走下马车。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和服,但布料和剪裁都透露出不凡的矜贵。身姿挺拔,步伐从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生俱来的高雅气度。

当她完全站定,微微抬起眼时,继千弥对上了一双墨灰色的眼眸。

那双眼睛极其漂亮,瞳孔的颜色如同浸了水的烟灰墨,清澈又深邃。最奇特的是,在光线下,那双眸子里仿佛有细碎的、如同星辰般的闪亮粉末在流动,顾盼间流光溢彩,夺人心魄。

她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恰到好处的微笑,既显得温和有礼,又带着一种疏离感。

继千弥瞬间看呆了,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他从未见过如此……既纯净脆弱又光彩夺目,既高贵典雅又带着一丝神秘伤感的女子。尤其是她手腕上的绷带,更为她增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易碎感。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脸上微微发热,准备上前搭话,甚至想好了该如何以大名的身份表示“关怀”。

然而——

宇智波初纯的目光只是极其平淡地从他身上扫过,如同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甚至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半秒。

她微微颔首,对着引领的侍女轻声说了句什么(声音清冷悦耳),便径直跟着侍女,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步伐从容,裙裾微动,带起一阵极淡的、如同冷梅般的幽香。

完全、彻底地无视了这位站在门口、正准备迎接她的、火之国名义上最高统治者。

继千弥还维持着半抬手的姿势,脸上的笑容和红晕瞬间僵住,整个人愣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冰墙隔开。

他看着那道纤细却挺直的背影毫不留恋地远去,消失在府邸深处,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即涌上的是一股巨大的失落和……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她……没看到我吗?)

(还是……看到了,但根本不在意?)

身为大名,他何时受过如此彻底的无视?

但奇怪的是,他心中竟生不起多少怒气,反而那惊鸿一瞥的惊艳和那双流光溢彩的墨灰色眼睛,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宇智波初纯则根本未曾将那位“软弱听话”的大名放在心上。

她的目标明确——茶井子太后。

至于路上偶然遇到的、无关紧要的障碍物,连让她侧目的价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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