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杰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握着苹果的手紧了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沈局关心,我记住了。”
说完,他再也不敢停留,转身快步走向路边等候的汽车,几乎是逃一般地钻了进去。
车刚启动,他就把那兜苹果扔到了后座,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喂,是我……他们不对劲,那个沈副局长,还有那个孙警官,好像知道点什么……这是报复!绝对是!”
看着汽车绝尘而去,孙宾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转身走回警局。
其实沈韶华压根没说过这话,这都是他自己加的戏。他就是要敲打敲打杨廷杰,让他知道,警方不是傻子,那些小动作他们都看在眼里,也让他回去给龙兴帮的人带个话——梅江的天,该变了。
而沈韶华当初买一车苹果,也不单单是为了出口恶气。
最主要的是,她想借此转移龙兴帮的视线,让他们以为自己只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把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从而放松对专案组的警惕。
毕竟专案组才是真正负责李红梅案的核心力量,减少他们身上的关注度,才能让他们更顺利地进行调查。这也算她为李红梅局长的一点心意吧。
至于她自己?她是不怕那些人呐。她不怕他们胡来,就怕他们不来。只要他们敢对她出手,不管谁来,来多少,她都能给留下来。
龙兴帮?她沈韶华从没放在心上过。她想的是怎么在合理合法又训练手下人的情况下,给他拔除了这个毒瘤。而不是担心除不掉。
孙宾回到办公室时,沈韶华正在看审讯记录。
他把刚才和杨廷杰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笑着问:“沈局,我这么说没毛病吧?”
沈韶华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没毛病,说得很好。”
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明面上敲山震虎,暗地里让专案组稳步推进,一明一暗,双管齐下,不信龙兴帮不露出马脚。
窗外的太阳渐渐升起,照亮了整个警局。那些被放走的人,手里提着苹果,心里却各怀鬼胎。而警局里,沈韶华、孙宾等人已经开始筹划下一步行动。
夜轨会所的人不出意料地否认了知晓沈韶华警察身份的事,一口咬定安装监控是个人行为,还火速推出了一个替罪羊。声称一切都是他私下干的,与会所无关。沈
韶华看着审讯记录上那套漏洞百出的说辞,指尖在纸页上轻轻点了点,抬眼对身边的民警说:“我亲自审。”
夜轨会所临时改造的审讯室里,灯光惨白刺眼,直直地打在墙面的反光板上,再折射到被审人的脸上,将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暴露无遗。
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名叫张磊,穿着一身皱巴巴的格子衬衫,胸前别着“技术主管”的工牌,可那年轻脸庞和慌乱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能独当一面的主管。
他被按在审讯椅上,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头垂得几乎要抵到胸口。
面对沈韶华的审问,他像是提前背好了台词,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套说辞:“安装监控是我私人干的,跟会所没关系!
我就是……就是一时糊涂,想看看能不能拍点会员的隐私卖钱,会所领导真的不知道这事!”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发颤,眼神始终不敢与沈韶华对视,落在审讯桌的缝隙里,透着一股明显的心虚。
沈韶华坐在审讯桌后,黑色的警服衬得她气场愈发冷冽。
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
目光如炬地盯着张磊,同时感知着空间内小系统那近乎雀跃的波动。不用问也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好人了。这下就不用怕牵连无辜了。
“是吗?”沈韶华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向张磊,“你一个小小的技术主管,月薪不过五千,有权力调动设备在所有二十三个包厢都安装针孔摄像头?
夜轨的安保系统是业内顶尖的,权限管理比银行还严,你说破解就能破解?”
张磊被问得一噎,眼神瞬间闪烁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硬着头皮反驳:“我……我大学是学计算机的,有编程基础,是偷偷破解的权限!真的跟会所没关系,都是我自己干的!”
这话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几乎细若蚊蚋。
沈韶华不再多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悄然将精神力释放出去,那无形的能量如同细密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张磊的意识。
她没有直接篡改他的记忆,也没有强迫他说什么,只是像个放大镜般,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恐惧无限放大。
那是对夜轨高层心狠手辣的恐惧,是对自己成为替罪羊后家破人亡的恐惧,是对那个连名字都不敢轻易提及的幕后人物的恐惧。
几秒钟后,张磊突然浑身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般,猛地抬起头,原本躲闪的眼神里瞬间被惊恐填满。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对着旁边记录的民警歇斯底里地大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会所让我干的!是杨廷杰!那个混蛋威胁我,说要是我不顶罪,就把我沉到梅江里喂鱼,还要把我爸妈、我妹妹都送到非洲去挖矿!我没办法啊!我不想死!”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记录员都愣住了,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他愣愣地看着张磊,一时间忘了记录。
张磊像是打开了泄洪的闸门,语无伦次地控诉起来,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狼狈不堪:“会所早就想窥探会员的私密和商业机密了!
杨廷杰亲自给我的摄像头,让我趁晚上闭店偷偷装的,还专门在地下机房建了个加密服务器存储录像!
他们说这样既能抓住会员的把柄,万一以后有什么事也好要挟!我就是个打工的,我要是不照做,我全家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