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强被李文娟说得一乐，凑到灶台边压低声音：“可不是嘛！亭哥上次跟我比划过两下，我连他衣角都碰不着。
对了林知青，你掀开背篓底下看看，亭哥这次带回来的是啥？”
林秀英放下蒲扇，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地扒开背篓里的野菜——一团灰白的兔毛缓缓露了出来。
她眼睛一下子亮了，捂着嘴小声惊呼：“野兔！这么大一只，比昨天的那只还大，这只绝对够咱们五个人吃两顿了！”
“真的？”王二强连忙伸头朝着那背篓看去，“嫂子，你别说这兔子是真的大，看着老肥了！”
李文娟也凑了过来，看着野兔眼里满是欢喜：“这下可好了，炎雪前几天还说想吃辣兔丁。
正好今天炎亭哥哥把铁锅也买回来了，咱们今天就做辣兔丁，正好让炎雪解解馋。”
李文娟看着面前的兔子，犯起了难：“问题是我不会收拾兔子呀？”
“我来我来！”王二强拍着胸脯，“我虽然在家的时候吃不到兔子，但是还是经常杀兔子的，扒皮开膛我都会。”
林秀英笑着点头：“行！那就麻烦你了王知青。
对了，野菜咱们怎么吃？跟兔子一起炒，还是单独炒一盘？”
“分开做吧！”李文娟提议，“野菜炒着吃清爽，正好解兔肉的腻。
我来摘菜，你们忙别的，等会儿关婶子要是还没走，咱们也给她端一碗兔肉汤尝尝，毕竟她给咱们送了菜籽。”
几人正商量着，院门外传来关婶子的声音：“炎雪啊，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帮你们看看菜种得咋样。
要是晚上浇水，记得别浇太多，刚撒的种子怕淹！”
霍炎雪连忙从菜地里跑出来，手里还沾着泥土：“关婶您慢走！明天我一定等您来。”
霍炎雪送走关婶子，转身进厨房的时候正看见王二强撸起袖子，手里已经抄起了一把磨得发亮的小刀，面前摆着一只兔子。
他正蹲在灶台边的水盆旁，嘴里还哼着小调。
“哎哟，你这架势，倒真跟杀猪的似的。”李文娟打趣着，一边把背篓里的野菜往簸箕里倒，绿油油的荠菜和苦荬菜堆成一座小山。
王二强咧嘴一笑：“嫂子，我在家的时候，我那后娘特别喜欢吃兔子，所以她经常买兔子吃，而且她还不自己动手杀，全交给我了。
最可气的是，我那个后娘收拾兔子找我，吃的时候一口都不让我吃，只能干看着，唉！
我收拾兔子的手艺就是这么练就的。
我那个亲后爹说，兔肉性凉，得配上姜辣子才压得住寒气。”
林秀英正蹲在地上翻看带来的调料，闻言眼睛一亮：“你还懂这个？那一会儿你主厨，我给你打下手！”
“使不得使不得！”王二强连连摆手，“主厨还得是林知青，人家的手艺绝对是很不错的，你没看刚刚她炒的那个鸡蛋多香？！
我还是老老实实的负责把兔子收拾干净，剩下的还是交给她吧！”
林秀英笑着摇头：“你们啊，一个个抢着干活，倒是让我成了甩手掌柜了。”
她顿了顿，又低声补了一句，“不过这兔子毛色灰白，耳朵尖还有点黑，看着像是老林子里的岩兔——这种肉紧实，炖出来最香。”
李文娟崇拜地看着林秀英，“林知青，你还懂这个呢？还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兔子呢？”
林秀英手里的动作没停，笑着回应：“唉，我爸是京都国营饭店的厨子，他教我的。”
“怪不得你做饭的手艺那么好，原来是祖传的。”李文娟笑着开口。
王二强把小刀在磨石上又蹭了两下，眯眼看了看刃口的光亮，满意地点点头：“这刀够利，扒皮不费劲。”
林秀英蹲在一旁，正把带来的姜块拍松，闻言抬头一笑：“你倒是讲究，连刀都要开两次光。”
“那可不！”王二强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干我们这‘屠宰行当’的，刀不利，兔子受罪；
人也遭殃——血溅一身不说，毛还褪不干净，吃的时候满嘴黑点子，像啥话！”
霍炎雪端着一盆清水进来，听见这话差点被门槛绊倒，扶着门框笑得直喘气：
“二强哥，你可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啥叫‘屠宰行当’？你在家杀过几只兔子啊？”
“二十来只吧。”王二强一本正经地掰手指，“后娘隔三差五买一只，说是补气血。我猜她补的是嘴上的气。”
屋里哄堂大笑。
李文娟笑得手一抖，簸箕里的野菜撒了一地。
“哎哟我的菜！”她连忙弯腰去捡，脸还红着，“你还别说，听你这么一讲，我都心疼你了。干活最多，吃饭最少。”
“可不是嘛！”王二强叹了口气，随即又神气起来，“但咱命苦心不苦，手艺练出来了——你们今天有口福！”
他挽起袖子，一手按住兔身，另一手用刀尖在后腿处轻轻一划，动作利落得像拉琴弦。
血顺着水盆边缘流下，渗进泥缝里，几只蚂蚁悄悄爬了过来，又迅速退开。
王二强的手法果然利落，兔皮被完整地剥下，像一张灰白的小毯子摊在灶台边。
他将兔子翻身，用刀尖灵巧地剖开腹腔，内脏一一取出，动作娴熟得仿佛真做过多少年屠户。
林秀英蹲在一旁，手里捧着洗净的姜片和辣椒，目光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这手活儿.......”她轻声说，眼角微弯，“别说吃兔肉了，光看这一套流程，人都要香倒了。”
王二强头也不抬，嘴角却翘了起来：“那可不？我可是后娘的‘御用厨役’，虽没封号，但技术过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