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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训练场沐浴在冷白色的月光中。

夜陵的作战靴碾过带露的草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望着前方那个裹着军大衣的身影——灰隼背对着她,战术手电的光斑在障碍物区游移,就像一只警觉的夜枭在巡视领地。

“教官。”她停在五步开外,声音比夜风还要轻柔。

灰隼转过身来,大衣下摆被风卷起,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作训服。

他抬手扯下外套,月光顺着他抬起的手臂流淌下来,照亮了他满臂狰狞的伤疤:新旧交错的刀痕像蜈蚣一样爬满肌理,最显眼的一道从肩窝斜贯到腕骨,泛着珍珠白的旧疤。

“今晚,一对一。”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擦过金属,“你赢了,我就告诉你‘夜枭’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你输了,就退出夜训组,永远别再碰这个代号。”

夜陵的手指在战术背心上停顿了一下。

她解下背心,甩在器材架上,露出里面紧绷的黑色速干衣,锁骨下方一道淡粉色的旧伤随着呼吸起伏——那是前世执行任务时被弹片划开的,和灰隼臂上的伤疤倒有几分相似。

“不用退出。”她歪着头笑了笑,眼尾的红痣在月光下宛如一滴血,“我会让你主动放我走。”

话音未落,灰隼的攻击便已袭来。

他的右腿像钢鞭一般扫来,带起一阵破空声。

夜陵侧身翻滚避开,后背撞在轮胎墙上,碎石硌得她生疼。

这不是训练,而是实战——灰隼的断筋手径直攻向她的膝弯,锁喉绞卡住她的后颈时,指节几乎要嵌入颈椎。

夜陵咬着牙卸力,却发现他每一招的发力点都精准得可怕,仿佛是刻在骨头上的本能。

“断筋手,这是东南亚佣兵团的阴招。”她闷哼着用肘击开他的手腕,“锁喉绞,这是中东黑市拳赛的杀招。地面膝撞……”她被压在地上时看清了他膝盖的角度,瞳孔骤然收缩,“这是我前世组织‘惩戒训练’的第三式!”

战斗记忆在她脑中翻涌。

系统的提示音混杂着血液的轰鸣:【战斗共鸣度82%,检测到同源训练体系】。

夜陵的眼底燃起星火——她不再被动防御,左脚突然勾住灰隼的脚踝,右手成刀砍向他腋下的神经丛。

这是“夜枭”特有的反制术“影断”,专门破解贴身缠斗。

“咔!”

灰隼的手腕被反折到极限,夜陵借着他踉跄的力道翻身压上,膝盖抵住他的肩胛骨,掌心扣住他的后颈。

三秒,精确到心跳的三秒。

“你不是在教我规矩。”她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他的作训服上,“你是在复刻我的地狱。”

灰隼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躺在地上,望着夜陵被汗水黏在额前的碎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雪夜——那个叫林隐的少女也是这样,压着他的手腕,说“教官,这招我练了三百遍”。

那时她眼中的光芒,和此刻眼前人眼中的星火,就像同一簇火苗穿过二十年的风雪,烧得他喉头发紧。

“你……真的不记得林隐?”他声音颤抖,右臂还因刚才的反关节动作隐隐作痛。

夜陵皱了皱眉,后退半步,伸手拉他起来。

灰隼却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边缘沾着褐色的痕迹,像是血渍。

在雪地废墟里,一名少女站在燃烧的舱体前,面容被风雪模糊,但胸前的代号牌却清晰得刺眼——“No.07”。

“二十年前,我是母巢基地的教官。”他的拇指抚过照片上的火焰,“林隐是第一代‘夜枭’实验体,是最完美的那个。后来……”他喉结滚动,“我亲眼看着他们把她按在手术台上,进行活体解剖。这些伤疤。”他抬起手臂,“是我冲进去救她时,被防护网划伤的。你说你不是她……可你用的,是她用生命换来的招式。”

轰——

夜陵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系统在识海剧烈震动,蓝色数据流如暴雨般倾泻:【记忆融合度41%,解锁片段:林隐之死——母巢首席实验体自爆,摧毁第一代基地】。

画面在她眼前闪回:尖锐的警报声,白大褂们的尖叫,她(或者说“她”)站在能量核心前,指尖的引爆器闪着红光,回头对追来的灰隼笑道:“教官,这次换我保护你。”

“咳……”她踉跄着扶住器材架,嘴角渗出血来。

原来她不是继承者,而是复刻品?

那些刻在骨血里的战斗本能,是另一个女孩用生命换来的遗产?

“夜陵!”

阿阮的声音像一根银针刺破夜色。

医务兵抱着医疗箱冲了进来,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翘:“你的脑波监测显示异常放电,神经突触连接强度超过临界值,再打下去会引发神经撕裂!”她抓起夜陵的手腕测脉搏,指尖都在颤抖,“每分钟147次,你不要命了?”

“够了。”

陆昭阳的声音从训练场入口传来。

他穿着深色便装,军靴踩在地上的声响比夜色还要深沉。

月光照在他的肩章上,泛着冷硬的光:“灰隼教官,选拔明天开始。”他走到夜陵身边,挡住了她和灰隼的视线,“她不需要你来审判。”

夜陵抹去嘴角的血,把照片轻轻放回灰隼的掌心。

照片边缘的血渍蹭在她的指腹上,像一朵开败的红梅。

“你想让我证明我不该活着?”她望着灰隼发红的眼尾,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又重得如同铁锤,“可我已经活了两次。第一次,我是林隐,死在手术台上。第二次,我是夜陵,站在这里。”

她转身朝营门走去,迷彩裤脚带起一阵风。

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脚步,侧头看向灰隼:“你说的地狱,我早已经走出来了。现在轮到你——想见真正的地狱?”她勾了勾嘴角,“等我通过选拔,我带你下去。”

灰隼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营门后。

晨雾弥漫上来,沾湿了他的睫毛。

他抬起右手,五指并拢,对着空荡荡的训练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个礼,他迟了二十年。

夜陵回到宿舍时,晨光正漫过窗沿。

她坐在床沿,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展开:【主线任务进度:89%,触发“破界行动”预演——72小时内完成三项极限挑战,解锁“夜枭”完整战斗矩阵】。

她掏出兜里的战术手电,打开又合上。

光斑在墙上晃了晃,最后停在床沿——那里沾着一点没擦干净的血,在晨光里泛着淡粉色,像一朵开在黎明前的花。

灰隼那句“你说的地狱”还在她耳边回响。

夜陵望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骨下的旧伤。

这次,她要带着两个人的命,走到地狱的最深处,再亲手把它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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