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蝶牵着伊卡洛斯的手走在街边，指尖轻轻扣着他的掌心，目光总不自觉落在他侧脸。
他的轮廓依旧熟悉，可一想到他记忆的问题，总让她心头一紧。
当走到刻律德菈之前为二人安排的房屋前，遐蝶侧身让伊卡洛斯先进去，然后进屋倒了一杯水。
“先喝口水，刚走了一路。”
“好……”
遐蝶走到沙发旁，看着伊卡洛斯坐在沙发边缘。“阁下，”她在他身边坐下，声音放得极轻，眼底的担忧像化不开的雾，“要是累了就靠在沙发上歇会儿，要是想起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我们是伴侣，我陪着你。”
“我没事，别担心……”
伊卡洛斯转头看她，眼底映着落地灯的暖光时，那份对“爱人”的熟稔比任何记忆都清晰。不然也不可能当初一睁眼就让遐蝶以为自己的记忆没事。
遐蝶看着他，轻轻凑过去，趴在他怀里。
“阁下记得我喜欢写小说，记得那刻夏老师喜欢大地兽，记得风堇小姐，也记得白厄阁下，记得所有人的事……可怎么就不记得自己呢？”
她的声音闷闷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我想阁下自私一点，哪怕忘了我，也别忘了自己……你明明那么好，怎么能把自己丢了呢？”
伊卡洛斯的身子僵了僵，抬手覆在她的背上，动作有些笨拙，却带着他能给出的所有温柔。
“虽然记不起自己，但我记得你，记得大家……这就够了吧……”
“不够，”遐蝶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却倔强地看着他，“把头低下来……”
伊卡洛斯乖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发顶。下一秒，遐蝶微微仰起脸，带着点颤抖的吻轻轻落在他的唇角。
伊卡洛斯环着遐蝶的腰，能清晰记得她发间的花香，记得她吻他时的温度。
落地灯的暖光裹着两人，花香在空气里漫得愈发温柔。伊卡洛斯的唇贴着遐蝶的唇，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指尖还环在她的腰侧，连呼吸都放得极缓。
他记得这个吻该是温柔的，记得该抱着她，却偏偏卡在了最亲昵的细节上：舌头该伸出去吗？以前我是怎么做的？
他的犹豫太明显，唇瓣只是轻轻贴着，没有半分进一步的动作。
遐蝶的睫毛颤了颤，原本闭着的眼悄悄睁开条缝，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里的委屈忽然涌了上来——以前的他虽然生涩，从不会让她在吻里等这么久。
她的指尖轻轻攥住他的衣料，声音带着点没藏住的急切，细得像蚊蚋。
“舌头……伸……”
伊卡洛斯的身子猛地一僵，像是被烫到般顿了顿，随即偏过头，鼻尖还蹭着她的脸颊，语气里满是不确定：“呃，没关系吗？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他记不起过往的亲密细节，只觉得这样的举动太过逾矩，怕惊扰了她，更怕自己做的不对。
这话让遐蝶的眼眶瞬间红了，委屈像潮水般漫上来。她微微退开些，仰着脸看他，鼻尖轻轻皱着，带着点哭腔的控诉。
“阁下以前每次都伸的……怎么现在连这个都忘了？”
她说得笃定，仿佛真有那么回事，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最初的几次吻里，他比现在还要笨拙，是后来才慢慢学会的。
她只是太急了，急着让他找回点熟悉的感觉，急着确认他哪怕忘了自己的从前，也还能像以前那样亲近她。
伊卡洛斯愣住了，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抿紧的唇，心里忽然泛起一阵莫名的心疼。
虽然总觉得“每次都伸”的过往有点假，却不忍心让她委屈。他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湿意，声音放得更柔。
“对不起，是我忘了。那……我试试？”
不等遐蝶回应，他重新低下头，这次的吻不再像刚才那样犹豫。
舌尖轻轻蹭过她的唇瓣时，他还下意识顿了顿，像在确认她是否愿意，直到感觉到她的指尖放松了攥着衣料的力度，才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遐蝶闭着眼，感受着他生涩却认真的动作，心里的委屈渐渐散了，只剩下一点偷偷的庆幸。
还好，阁下就算忘了他自己，也还是会顺着她的心意，他没有忘掉情感。
她的手臂轻轻勾住他的脖颈，把他抱得更紧些，像是要把这份久违的亲近，牢牢攥在手里。
唇分的瞬间，两人的气息还缠在一起，温热的呼吸拂过彼此的脸颊，嘴角残留的银丝随着动作轻轻牵出细痕，又缓缓垂落。
伊卡洛斯的手臂还牢牢圈着遐蝶的腰，掌心贴着她后腰的布料，能清晰感觉到她温热的体温，可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个模糊的疑问，语气带着点不确定的茫然。
“嗯……遐蝶，咱们是不是……已经结婚了，但是还没办婚礼？”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蹭过她的腰侧，眼神里满是困惑——他记得“结婚”这件事像刻在潜意识里，却想不起任何细节，想不起自己是在什么场景下答应的，想不起两人当时说过什么话，只剩下“登记了没办仪式”这个模糊的碎片。
遐蝶的头还靠在他的肩头，听到这话，声音瞬间沉了下去，闷闷的，像被水汽裹住，连呼吸都带着点委屈的发颤。
“怎么……只知道有这件事，却想不起来自己当初是怎么点头答应的，现在是想反悔吗？连婚礼都不想办了，还要跟我提离婚？”
她说“离婚”两个字时，尾音轻轻抖了抖，显然不是真的要分，只是心里憋着股气。
“怎么可能！”
伊卡洛斯立刻反驳，语气急了些，圈着她腰的手臂又紧了紧，像是怕她真的误会，“我怎么会反悔？只是……我记不清当时的细节了，不是要抵赖。”
他低头，能看到遐蝶垂着的眼睫上沾了点水光，心里忽然揪了一下，笨拙地抬手替她拂了拂发梢，“别生气，好不好？”
遐蝶这才慢慢抬起头，眼底还带着点红，却还是绷着嘴角问：
“什么时候办婚礼？之前说好要去接阿蒙内特长老的，长老还要特意空出时间……”
“阿蒙内特长老？”
伊卡洛斯愣了愣，记不起自己曾和她商量过婚礼的事，只记得这个人，眼神里的茫然又重了几分。
“是阁下自己跟她在神殿里商量的……”
遐蝶的声音又低了点，低得已经快听不见声了，还带着点委屈的强调，“当时你说大家不在，先等权杖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再办仪式……怎么，现在觉得我在骗人？”
“怎么可能，遐蝶。”
伊卡洛斯立刻摇头，语气放得更柔，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动作带着点无措的安抚，“我不会抵赖的，不管我记不记得当时怎么商量的，只要是和你约定好的事，我就一定会做到。婚礼会办的，阿蒙内特长老也会去接的，你别担心。”
遐蝶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眼底的水光慢慢退了，声音也软了下来，轻轻“嗯”了一声，又把头埋回他的肩头，手臂环住他的腰。
“我相信阁下，不会抵赖的……只是有时候会怕，怕你记不起更多的事，怕咱们以前的回忆，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记得。
对不起……刚刚是气话，你，你别当真……我一点也不想离婚，别丢下我……”
遐蝶现在的情绪有点不太高兴，发完脾气就忍不住后悔了。阁下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发脾气……
遐蝶这模样让伊卡洛斯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的花香，圈着她腰的手臂更紧了些。
“不会的……不会丢下你，更不会以后再让你一个人，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