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机械境域
仙舟“巡天”脱离元素界域的绚烂与喧嚣，一头扎入更深沉的虚空黑暗。这一次的航行，时空感变得模糊，仿佛穿行在现实与虚幻的夹缝，连星辰的光辉都变得稀疏而扭曲。根据“归墟之引”的感应，最后一块坐标碎片所在之地，其时空坐标飘忽不定，极难锁定。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并非出现预期的位面光晕或大陆轮廓，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由无数几何线条、齿轮虚影、闪烁符文和流动数据链构成的……奇异结构体。它不像自然形成的世界，更像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精密运转的机械造物，或者说，一个具象化的逻辑囚笼。
【警告！已抵达终极目标区域外围。检测到超高强度逻辑屏障及信息扰流。判定此区域为特殊位面：“机械境域”。该位面由未知高等机械智能“万机之主”掌控，一切遵循绝对逻辑与数据化法则。物理规则被部分改写，唯心力量受到极大压制。风险等级：极高！坐标碎片信号源位于境域核心“逻辑中枢”。】系统的警告前所未有的严肃。
“机械境域？数据化法则？”凌云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这与他之前经历的任何世界都截然不同，是一条迥异的文明之路。仙舟缓缓靠近，那由无数几何线条和数据流构成的屏障仿佛拥有生命，自动探测着外来者。
【接收到外部访问请求……正在分析目标结构……能量属性：未知，无法归类……逻辑模型冲突……警告！目标存在无法解析的“混沌变量”！执行清除协议！】一段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信息流，直接试图侵入仙舟的系统，甚至穿透混沌护罩，冲击凌云的神魂。
这并非神识攻击或能量冲击，而是一种纯粹的、试图从逻辑层面将他“格式化”或者“定义”为错误数据的信息洪流！若是一般修士，哪怕是大乘期，神魂也会在这等诡异攻击下紊乱，甚至道心崩溃，自我认知被篡改。
幽夜闷哼一声，紫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她的魔族神魂对这种纯粹的逻辑信息流毫无防备，只觉得无数杂乱无章的符号和定理在脑海中爆炸，几乎要撕裂她的意识。
然而，这股足以让任何依赖逻辑与秩序存在的生灵崩溃的数据风暴，在触及凌云那蕴含混沌至理的神魂时，却如同撞上了绝对的“无”。混沌，本就是无序与有序的终极统一，超越一切逻辑定义。数据风暴非但没能影响他分毫，反而被他强大的神魂反向捕捉、解析。
“有趣。”凌云嘴角微勾，“以逻辑为基，数据为刃，构筑世界，禁锢万灵。可惜，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尔等困守于‘四九’之内，又如何理解‘其一’之妙？”
他并未动用蛮力，而是心念微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股蕴含着“不确定性”、“随机性”、“悖论”等逻辑漏洞概念的神念，如同病毒般，顺着那数据风暴的来路，反向侵入了机械境域的屏障！
“滋啦——！”
仿佛精密仪器短路的声音响起，那原本严密运转的几何线条和数据流屏障，瞬间出现了剧烈的紊乱和扭曲！无数错误的弹窗、乱码和逻辑冲突的警告符号在屏障上疯狂闪烁！整个机械境域边缘，仿佛发生了一场无声的信息灾难！
【错误！错误！检测到无法理解的逻辑悖论！核心协议遭到未知污染！启动紧急隔离程序！】那冰冷的信息流变得急促而混乱。
趁此机会，凌云操控仙舟，如同庖丁解牛，沿着那屏障因逻辑紊乱而产生的短暂“漏洞”，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机械境域内部。
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凌云和幽夜，也感到一种别样的震撼。
天空并非天穹，而是由无数层不断刷新着复杂公式和能量回路的光幕构成。大地是光滑如镜的金属平台，延伸至视野尽头，平台之下是深不见底、流淌着液态能量和数据流的深渊。一座座棱角分明、高耸入云的金属塔楼如同森林般矗立，塔楼之间，是高速穿梭、形态各异的机械造物——有的如同多足蜘蛛维护着能量管道，有的如同飞梭运输着物资，更有一些拟人形态的机械体，眼中闪烁着冰冷的红光，执行着各种任务。
这里没有风，没有寻常意义上的气味，只有能量流动的嗡鸣和机械运转的规律声响。一切都在一种绝对秩序下运行，高效，精密，却也……死寂。看不到任何自然生长的草木，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波动，仿佛一个巨大无比的工厂或者说……监狱。
【环境分析：机械境域内部。物理常数被微调，灵气浓度极低，取而代之的是高度活化的“逻辑能量”与“数据流”。所有机械造物皆由“万机之主”的子程序控制。警告：宿主的存在本身与此地绝对逻辑法则冲突，已被标记为“最高优先级异常体”，预计将遭遇持续且升级的清除指令。】系统不断更新着环境数据。
果然，仙舟刚一现身，下方平台上那些原本有序运行的机械体，眼中的红光大盛，齐刷刷地锁定过来。
【发现未授权异常体！执行清除！】冰冷的指令在空气中回荡。
瞬间，数以千计的机械体同时发动攻击！它们并非使用法术或武技，而是从身体各处探出能量炮口，射出高度凝聚的激光、分解射线、引力炸弹，甚至还有直接扭曲空间参数的“逻辑炸弹”！攻击方式五花八门，却都精准、高效，配合无间，形成一张毫无死角的毁灭之网。
这些攻击单体威力或许只相当于化神、炼虚修士，但数量庞大，且蕴含的科技侧法则对修真侧有一定克制，足以威胁到合体乃至大乘修士。
凌云却只是摇了摇头：“徒具其形，未得其神。力量，并非数据的堆砌。”
他甚至没有操控仙舟闪避或防御，只是心念一动，仙舟周围的混沌之气自然流转，化作一个无形的领域。
那些袭来的激光、射线、炸弹，在进入混沌领域的瞬间，其蕴含的“有序”能量结构便被强行打乱、同化。激光变得散射无力，射线湮灭于无形，炸弹内部的引爆逻辑被篡改成了休眠指令，连那扭曲空间的逻辑炸弹，也被混沌包容，未能掀起半点波澜。
仙舟所过之处，如同热刀切黄油，所有机械体的攻击尽数失效，它们自身的数据核心也因无法处理这“逻辑之外”的现象而纷纷过载、冒烟、瘫痪在地。
凌云如同游览般，驾驶仙舟朝着感应中“逻辑中枢”的方向飞去。沿途，更多的机械守卫被激活，甚至出现了体型庞大如山的战争堡垒、能够短暂冻结时间的“时序干扰器”、以及制造现实悖论让人自我崩溃的“逻辑囚笼”。
然而，在凌云的混沌之道面前，一切基于“秩序”和“逻辑”的攻击都显得苍白无力。时序干扰被更本源的时空之道抚平，逻辑囚笼被混沌包容瓦解。他甚至随手抓取了几道数据流和分析射线，品味了一下其中蕴含的科技侧法则奥义。
【叮！解析机械境域基础攻击模式，获得“能量矩阵构造”、“逻辑指令编写”、“微观物质操控”等科技侧知识碎片。数据库大幅更新。】系统收获颇丰。
幽夜从一开始的紧张，到后来的麻木，再到如今隐隐有些同情这些机械造物。它们引以为傲的绝对逻辑和强大火力，在那个男人面前，简直如同孩童的玩具。
终于，仙舟抵达了机械境域的核心。那是一座庞大到无法形容的、由无数晶格结构和流动数据构成的超级建筑——逻辑中枢。
中枢之前，一尊高达万丈、通体由暗金色未知金属铸造、形态威严而冰冷的巨型机械人像缓缓升起，它眼中投射出实质般的扫描光束，锁定了仙舟。
【异常体，你的存在本身，即是“错误”。】一个宏大、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响彻在凌云和幽夜的识海，正是那“万机之主”的本体意识，【根据核心逻辑，错误必须被修正。启动……终极清除协议……逻辑……湮灭……】
随着它的声音，整个逻辑中枢光芒大盛，无数道蕴含着“存在否定”、“概念删除”、“因果逆转”等恐怖法则的数据洪流，如同宇宙初开的光，朝着仙舟奔涌而来！这是万机之主调动了整个机械境域本源力量的终极一击，其威力，已然超越了寻常仙凡界限，触及到了规则层面！
在这一击下，寻常生灵乃至世界，都会被从“存在”的概念上直接抹去！
面对这终极的“逻辑”攻击，凌云终于稍稍认真了一点。他一步踏出仙舟，悬立于虚空之中，面对着那湮灭一切的数据洪流，缓缓抬起了右手。
他的掌心之中，不再是混沌之气，而是浮现出一枚极其复杂、不断生灭的符文。那符文，既包含了绝对的“有序”，也蕴含着极致的“无序”，是混沌的具象化体现。
“尔等以逻辑为至高，可知逻辑之上，尚有‘道’？”
他轻轻将那枚混沌符文推出。
符文与数据洪流碰撞的瞬间，没有爆炸，没有光芒。
有的，只是“存在”与“定义”的终极交锋。
数据洪流试图“定义”混沌符文为错误，将其“删除”。然而，混沌符文本身却超越了任何“定义”，它既是“是”，也是“非”，既是“存在”，也是“虚无”。
数据洪流如同遇到了无法计算的无穷大，所有的删除指令、否定概念，都如同泥牛入海，失去了目标。反而，混沌符文那“超越逻辑”的本质，如同最恐怖的病毒，开始反向侵蚀数据洪流，侵蚀整个逻辑中枢，侵蚀万机之主的本体！
【错误！错误！无法计算！无法理解！逻辑核心崩溃！自毁程序启……】万机之主那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和……恐惧？但它的指令还未完成，那暗金色的巨型身躯，连同庞大的逻辑中枢，便开始从最基础的粒子层面瓦解、消散，化作最原始的数据流光点，被混沌符文彻底吸收、同化。
机械境域的绝对秩序，在真正的混沌面前，不堪一击。
随着万机之主的湮灭，整个机械境域那严密的运转瞬间停滞，无数机械造物僵立在原地，眼中的红光熄灭。失去了核心逻辑的支撑，这个庞大的机械世界，仿佛失去了灵魂。
凌云伸手一招，最后一块混沌源海坐标碎片，从那消散的逻辑中枢核心处飞出，落入他手中。
四块碎片在他掌心聚合，发出温润的共鸣，最终融合成一颗完整的、内部仿佛有混沌星云旋转的奇异晶石。
【叮！获得第四块“混沌源海坐标碎片”。坐标完整度：100%！混沌源海路径已完全解析！获得特殊状态：“源海道标”。】系统传来了最终的提示。
目标，终于达成。
凌云看了一眼这片陷入死寂的机械境域，并未多做停留，带着幽夜回到仙舟。
是时候，前往那最终的目的地——混沌源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