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下肚,时知夏有一种飘飘欲仙的错觉,她人坐着,但魂已飘,且还有些舒服。
宋清砚见她时不时挨着自己,便知她有些醉了。
可能是李三郎带来的美酒太好喝,个个都喝了几杯,又不是千杯不醉,喝过后便放开了自己。
“今朝有酒今朝醉——”李三郎率先起身,端着酒杯在院中跳起了舞。
一看阿爹跳舞,伍儿立马跟上。
一大一小在院中转着圈,丽娘有孕,自然不能沾酒。
只不过看着一大一小,不由得捂面侧头。
“娘子,且看!”李三郎红着脸叫着娘子,试图将脚架上肩膀。
若不是丽娘喊停,恐怕他晚上就得进医馆。
伍儿有样学样,不过她身形柔软,倒真架上去了,时知夏见伍儿如此厉害,不由得站起鼓掌。
“伍儿厉害,不愧是将来要娶我的小娘子。”
“我也来,我也来。”时知夏夸完后,也冲到伍儿身旁为她助兴,想要劈个叉。
众人听到时知夏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
丽娘也不再拉着女儿,随他们去了,但自家郎君可得管着,若是不管,他定会更加折腾。
“我来舞剑助个兴。”黑九嘴里叼着羊肉,出剑跃到屋顶,一副大侠风范。
众人抬头,便见他旋转跳跃,舞得虎虎生风。
“好好,黑九这剑舞得好。”
“我没有才艺,可不好表演。”
“唱个曲也行,宋郎君可要吟诗——”李三郎见宋夫子不动的模样儿,凑过来笑着问道。
宋清砚目光从时知夏身上挪开,笑着摇头,他没有舞刀唱曲的雅兴。
“李郎君先请。”
李三郎哈哈一笑,纵身一跃,真唱起了曲。
院中群魔乱舞,刘大郎喝了三杯酒后,便拉着自家阿娘哭了起来,他心中憋着难受。
“阿娘,是我无用,没护住你,早知你在乡下受这样的苦,我早将你接入城了。”
“我无用,竟留你一人在家中,受那样的苦。”
“呜呜,阿娘,你生我还不如生块石头,我无用啊!”
刘大郎话中全是愧疚,怪他入城后,便日日想着如何才能赚银钱,没想过多回家看看。
说来道去,阿娘会受这样的苦,也是因他不作为。
“大郎,不是你的错,是阿娘习惯忍着,没能跟你们商量此事。”罗秀姑抹着眼泪,拍着儿子肩。
自从嫁入刘家,年轻时,丈夫还能压着性子,年纪大后,他便想着为所欲为。
儿子已经成家,罗秀姑也不想让他为家事烦恼。
日子与谁过都是如此,倒不如让孩子们过得好些,罗秀姑原是没觉得苦。
可是如今却有些恍然,以前的日子是如何过来的,罗秀姑扪心自问,也不由得落了泪。
“阿娘,怎会是你的错,是我们的错。”桃娘伏在婆母的肩头,痛哭了起来。
夫妻二人的哭声交织,俏娘和九郎二人也哽咽。
时九娘见他们一家哭着,也没劝,只是递上了手帕,让他们尽情哭一场。
“晚娘,你们二人多吃一点。”
“今日要是晚了,便在这里睡,别回家。”
杨晚娘和时家老二,看着院中哭得哭,闹得闹,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看阿姐悠然的模样儿,也放松了下来。
隔壁书铺,张秀生听到院中的热闹声,看向了自家孙女:“兰儿,你可想去看看。”
张兰儿摇头,院中的热闹,并不属于自己。
况且,她现在的模样儿,去了,也只会打扰旁人。
“阿爷,我不想扰了他们的雅兴,我这副模样儿,就别吓着他们,阿爷,你别担心。”
“我再想爹娘,也知人死不能复生。”
“再给我些时间,我定可以坚强起来。”
听到孙女的话,张秀生眼角泛泪,他也没想到,自己竟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儿子一家人上香路上遇匪,只有孙女活了下来。
他只要想到儿子夫妻二人时的惨样,夜晚根本无法入睡,想必孙女也是如此。
熬吧,时间会抚平一切,也会让他们忘记伤痛。
“宋郎君,来,咱们再喝一杯。”闹完后,时知夏又捧着酒杯,凑到宋郎君面前碰杯。
看着宋郎君俊秀的脸,时知夏笑出声。
“宋郎君,你长得真好看。”
见她娇憨夸人,宋郎君将她手中酒杯挪走,倒了杯清水让她喝下,酒再好,也不能贪杯。
“时小娘子,你醉了,再喝,明日早起酒醒可是会头疼,喝点水润润喉。”
刚才见她在院中,如同台下观众似的呼喝,李三郎他们听到后,跳得更欢了。
“没醉没醉。”时知夏张开五根手指。
“你看,这是五根手指,我还认得呢!”
既然认得,那说明她没醉,还可以再喝几杯,李郎君带来的美酒,入口微甜,没有一丝涩味。
“既如此,不如写份字帖证明。”宋清砚恶魔低语,若是想喝酒,过了他这关。
写便写,时知夏昂起脑袋,自信起身。
院中热闹继续,而她则是进屋拿了字帖,宋清砚坐到角落,与热闹隔开几桌,等她过来。
黑九玩得不亦乐乎,舞剑不算,还从屋顶跃下,在院中翻起了跟头,伍儿跟着一起翻。
“你这孩子,瞧瞧这身上脏的。”丽娘没眼看,这孩子怎的也不怕脏,瞧这小裙子脏的。
李三郎倒是乐呵得很,见女儿学得有模有样,不由得抚起了掌,想到了为女儿寻武师的想法。
黑九这身功夫,瞧着不错。
若是让他教自家伍儿,似乎更好。
毕竟同是街坊,知根知底,两家离得也不远。
“好好,伍儿,厉害。”李三郎不由高声喊道。
伍儿听到阿爹夸自己,倒是翻得更起劲了,她一人翻还不算,还将俏娘和九郎拉了过来。
见他们不翻,还变成师傅指导他们二人该如何翻。
时知夏坐到宋郎君的身边,兴致勃勃拿起手中笔,脑中想像自己下笔如有神的模样儿。
此时此刻,诗仙附身,她飘逸的笔法定能惊艳宋郎君,让他目瞪口呆,直呼天才。
哈哈哈,笔还未动,时知夏已经笑出声。
宋清砚见她笑得眉眼弯弯,这是在屋中偷喝了酒,怎的看着倒是比刚才更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