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4日，阳光明媚。
对李翔海来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的生日。
更让他开心的是，李东东和朱晓丹专门请了假，风尘仆仆地赶到训练基地，还成功帮他向教练请了半天假。
“小海，生日快乐！”
朱晓丹一把抱住儿子，眼眶有些湿润。
李东东也笑着揉乱他的头发：“臭小子，又长一岁。走，爸妈带你去玩！”
目的地是李翔海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市郊大型游乐场。
过山车的尖叫声、旋转木马的梦幻音乐这一切都让李翔海兴奋得小脸通红。
他拉着父母的手，在刺激的游乐设施间穿梭。
旋转茶杯让他晕头转向却特别开心，在高高的摩天轮上俯瞰城市，让他暂时忘却了训练的疲惫和泳池的线条。
然而，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生日的来临，也预示着他们需要去体校进行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集中文化课学习了。
对于这群大部分时间泡在水里的孩子来说，安静地坐在教室里，面对书本和试卷，其难度不亚于连续游十个四百混。
数学课的阴影又缠上了李翔海。
“一桶水连桶250千克，用了一半水后，连桶重145千克。问原有水多少千克？桶多少千克？”
老师在黑板上写下题目，粉笔敲击着黑板。
李翔海盯着题目，眉头拧成了疙瘩。
他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水桶这两个字了。
这水桶的重量怎么算来着？
设水是x，桶是y。
x + y = 250。
那用了一半水…就是x\/2？
然后x\/2 + y = 145。
然后…然后怎么解？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和浆糊似的，转不动。
他咬着笔头，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
同桌张强也一脸苦大仇深，前面几排的高飞飞干脆开始神游天外。
十分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李翔海终于从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了一点头绪在试卷上写下答案：水：210千克。桶：40千克。
对错未知，但他只觉得身心俱疲，仿佛刚游完一场高强度比赛。
“这数学…为何这么难…”
他趴在桌上，小声哀叹，感觉比练力量还累人。
当最后一张试卷被收走，体校的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如释重负的、低低的欢呼和桌椅挪动的嘈杂声。
李翔海长舒一口气，感觉像是终于游完了一场漫长而艰苦的比赛，成功触壁。
结果公布，成绩单发到教练和家长手中。
“还不错，没有不及格的，都过关了。”
杨建华总教练扫了一眼成绩单，难得地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家长们也松了口气，文化课没落下，训练也能更安心。
熬过了文化课的水深火热，终于回到熟悉的训练基地，连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都显得格外亲切。
就在大家卸下书包，准备享受这难得的假期时，姜庆教练抱着胳膊，一脸慈祥地叫大家集合。
“咳咳！”
教练清了清嗓子，成功吸引了所有目光。
“都考完试了，辛苦了，为了奖励大家这段时间的刻苦学习……”
少年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教练身上。
奖励？
是提前放假？还是加餐？
姜教练微微勾起嘴角“教练组决定，奖励大家看电视！”
“哇！！！”
大家发出了发出内心的欢呼。
张强激动地拍着李翔海的肩膀：“听见没小海，看电视。”
高飞飞已经兴奋地开始猜测：“看《灌篮高手》还是《海贼王》？
只见教练搬来了投影仪和笔记本电脑，连上了大屏幕。
屏幕上播放的，是高清的游泳比赛录像，而且是慢动作回放。
“别想美事！以为我能让你们看动画片了？”
姜庆教练一瞪眼，瞬间浇灭了小家伙们眼中刚燃起的小火苗。
“都给我睁大眼睛看仔细了，这是世界顶尖选手的技术，每一帧都是教材。
于是，会议室变成了另一个课堂。
教练拿着激光笔，指着屏幕上的画面，逐帧讲解：
“注意这个转身，水下蝶泳腿的距离和节奏。看到没？蹬壁后身体流线型保持得多好！”
“重点看这个划水，高肘，高肘，抱水的感觉。像抱住一个球，推水要推到底。”
教练讲得激情澎湃，唾沫横飞。李翔海努力睁大眼睛，有些地方他能看懂，有些听不懂的，眼神就开始涣散。
溜号，开始了。
一旦某个关键点没听懂，后面再讲什么，完全跟不上节奏了。
他只能机械地看着屏幕上那些顶尖选手流畅优美的动作，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好厉害…但是…教练到底在讲什么？
就在李翔海即将看睡着时，教练终于放过了他们，开始课间休息，电视也播放起了体坛快讯。
李翔海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亮晶晶地重新聚焦在屏幕上。
新闻主播字正腔圆地播报着。
“在刚刚于澳大利亚布里斯班结束的国际泳联世界杯系列赛上，我国游泳名将胡翔俊在男子200米个人混合泳决赛中发挥出色，力压群雄，勇夺金牌！”
画面切换到胡翔俊在泳池中奋力拼搏、最终触壁夺冠的精彩瞬间，以及他站在最高领奖台上，身披国旗，眼含热泪的场景。
“哇！胡翔俊！” 小队员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新闻继续：“赛后，这位30岁的老将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在发布会上，胡翔俊正式宣布，此役将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战，他将就此退役。”
画面切到发布会现场，胡翔俊穿着国家队队服，面对镜头和话筒，深深地鞠了一躬。
训练馆里安静了一瞬。教练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姜庆教练轻轻叹了口气，唉…老胡啊…不容易。听说他肩膀那伤，这次都是打着封闭硬顶下来的…”
他的语气充满着惋惜。
旁边另一位教练也低声附和。
“是啊，混合泳对身体的损耗太大了，四个泳姿来回切换，尤其对肩关节的负荷是极限。他这年纪，带着那么重的伤…能撑到现在，拿个金牌圆满收场，已经是奇迹了。”
李翔海听着教练们的低声感慨，心理想，原来即使是顶尖运动员，也终有告别赛场的一天。
屏幕上的新闻播完了。
少年们还沉浸在刚才的新闻里，而教练已经重新调出了比赛录像，激光笔再次亮起，指向下一个技术细节。
李翔海深吸一口气，努力甩开那些杂念，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