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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屿文化”首部微电影《守望》的成片终于出炉,进入了送审和前期宣传的关键阶段。洛梨像是上了发条的陀螺,连轴转于看片会、媒体对接、平台洽谈之间,神经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这是她工作室的第一个“孩子”,成败关乎的不仅是资金投入,更是她转型制作人的口碑与信心。

压力之下,洛梨那点“小作精”的本性,如同被摇晃过的碳酸饮料,稍有不慎就要喷涌而出。而纪靳修,自然是这瓶“饮料”唯一的、也是心甘情愿的承受者。

这晚,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带着倒春寒的料峭。洛梨带着一身湿气和疲惫回到家,脸色比窗外的天色还要沉。今天与一家重要视频平台的谈判不太顺利,对方在保底价上咬得很死,语气间还带着对新成立工作室的隐隐轻视。

纪靳修照例在书房等她,听到动静便走了出来。他接过她滴着水的伞和大衣,触到她冰凉的手指,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怎么不让司机开到门口?”

洛梨没接话,踢掉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径直走到沙发边,像只被雨淋湿的、气鼓鼓的猫,把自己重重地摔进柔软的垫子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怨气的:“唉——”

纪靳修将她的外套挂好,走到她身边坐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酝酿情绪。

果然,洛梨开始了。她先是控诉平台方如何“狗眼看人低”,如何“不懂艺术只认钱”,说到激动处,甚至拿起旁边的抱枕用力捶打了几下,仿佛那抱枕就是那个刻薄的平台经理。

纪靳修由着她发泄,等她语速稍缓,才平静地开口:“需要我介入吗?”

“不要!”洛梨想也不想就拒绝,瞪着他,“这是我工作室的事!我要靠自己!”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一转,带上了熟悉的、蛮不讲理的娇蛮,“但是!我现在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她盘起腿,面向他,开始提出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第一,我明天不想去工作室了!我要罢工!”

“第二,我想吃你做的饭,不要张姨做的,就要你做的!现在就要!”

“第三,”她指了指自己因为奔波而有些酸胀的小腿,“这里,还有这里,都好酸……你上次那个按摩,力度不够!”

这几乎是无理取闹了。明天工作室还有重要的内部会议,罢工根本不可能。而让日理万机的纪大总裁深夜下厨,还要提供“升级版”按摩服务,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纪靳修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站起身,淡淡地说:“等着。”

他先去了厨房。洛梨竖着耳朵听,里面传来轻微的、翻找食材的动静,然后是洗切烹炒的声音,竟然……真的在做?

过了一会儿,纪靳修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上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面条粗细均匀,番茄炒出浓郁的汤汁,金黄的蛋花点缀其间,上面还撒了几粒翠绿的葱花。卖相竟然出乎意料地不错,香气扑鼻。

“冰箱里只有这些。”他将面放在洛梨面前的茶几上,语气依旧平淡。

洛梨看着那碗面,愣住了。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会做。她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面条尝了尝,味道……竟然很不错?家常的味道,温暖而踏实。

她心里的气,瞬间消了一半。但“作”精的人设不能崩,她一边小口吃着面,一边含糊地指挥:“按摩呢?不能停!”

纪靳修没说什么,在她身边坐下,将她一双微凉的玉足捞起,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倒了些许温热的精油在掌心,搓热后,力道适中地开始按压她小腿的穴位。他的手法比上次似乎更精准了些,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酸胀感在持续的按压下渐渐化为舒爽的松弛。

洛梨吃着热乎乎的面,享受着“专属按摩师”的服务,窗外是沙沙的雨声,屋内灯光温暖。所有的疲惫和烦躁,仿佛都被这碗面和这双手一点点熨平了。她甚至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像只被撸顺毛的猫咪,发出满足的轻哼。

一碗面见底,按摩也接近尾声。洛梨餍足地靠在沙发背上,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她看着纪靳修收拾碗筷去厨房的挺拔背影,心里那点剩余的、因为谈判不顺而产生的挫败感,忽然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就算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她有梦想,有能力,更有身后这个无论她如何“作”、如何碰壁,都会为她亮着灯、准备好一碗热汤面的男人。这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等纪靳修从厨房回来,洛梨已经恢复了元气,眼神亮晶晶的,带着雨后初霁的清澈。她主动凑过去,搂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坚实的后背,声音软软地:“靳修,你真好。”

纪靳修身体微顿,转过身,将她揽入怀中,低头看着她:“不生气了?”

“嗯!”洛梨用力点头,然后狡黠一笑,“不过,明天早上我想吃煎饺,要你亲手包的那种!”

这分明是得寸进尺。手工包饺子的工序何等繁琐。

纪靳修看着她眼底闪烁的、带着试探和期待的光芒,沉默了几秒,就在洛梨以为他会拒绝时,他却淡淡应道:“好。”

洛梨的心瞬间被巨大的甜蜜和满足填满。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带着番茄汤汁甜香的吻:“奖励你的!”

然而,生活的晴空并非总是万里无云。就在洛梨因为纪靳修的纵容而重新斗志昂扬,准备再次投入“战斗”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小危机”,却让她结结实实地……“作”了一把大的。

这天下午,洛梨难得提早结束工作,想去等等学校接他放学,给他一个惊喜。她到了学校门口,正好赶上放学,孩子们像出笼的小鸟般涌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等等,他正和几个小男孩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然而,下一秒,洛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看到,等等旁边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最新款的、价格不菲的遥控赛车模型,正得意地向等等炫耀。而等等,眼巴巴地看着那个模型,小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甚至伸出手想去摸,却被那个小男孩躲开了,还带着点嫌弃地说:“让你爸爸给你买啊!你爸爸不是大老板吗?”

等等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嘟着嘴,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小声嘀咕:“我爸爸……很忙的。”

那一刻,洛梨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又酸又疼。她从不吝啬给孩子们最好的物质条件,但她和纪靳修也一直注意引导,不希望孩子们养成攀比和炫耀的习惯。可看到儿子在同学面前因为“爸爸不买”而露出的失落和一点点……自卑?她瞬间就受不了了。

一种混合着心疼、愤怒和对纪靳修“工作狂”历史残留怨念的情绪,猛地冲上了她的头顶。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等等等和同学们分开后,才走过去,牵起儿子的手。

“妈妈!”等等看到她,有些惊讶,随即又低下头,情绪不高的样子。

“等等,喜欢那个赛车?”洛梨柔声问。

等等点点头,又摇摇头:“……还好。就是……小胖说这是他爸爸昨天才给他买的。”

洛梨看着儿子强装无所谓的样子,心里的火苗蹭蹭往上冒。她直接带着等等,开车去了全市最高端的玩具反斗城,找到了同款最新顶配的遥控赛车,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甚至还配齐了所有的升级配件。

等等抱着那个比他之前所有玩具加起来还贵的巨大盒子,眼睛瞪得溜圆,又是惊喜又是无措:“妈妈……这个……太贵了吧?”

“不贵。”洛梨摸着儿子的头,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赌气的豪横,“我们等等值得最好的。别人有的,我们等等也要有,而且要更好的!”

回到家,纪靳修难得今天也回来得早,正坐在客厅看报纸。看到洛梨手里那个显眼的巨大玩具盒,和后面抱着盒子、一脸兴奋又有点懵的等等,他眉头微蹙:“怎么买这么大的玩具?”

若是平时,洛梨可能还会解释一下。但此刻,她被下午那一幕刺激到,又被自己脑补的“儿子受委屈”剧情点燃,那股邪火正没处发,纪靳修这平静的一问,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她将玩具盒往地上一放,双手抱胸,扬起下巴,对着纪靳修就开始“开火”:

“大怎么了?我儿子喜欢!凭什么别的孩子有,我儿子就不能有?是不是在你纪大总裁眼里,只有你那几十亿的并购案才不算‘大’,儿子喜欢的玩具就是‘大’了?你知不知道等等今天在学校……”

她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把下午看到的情景,加上自己丰富的情绪渲染,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语气激动,眼眶甚至都气红了。核心思想就是:你天天忙工作,根本不关心儿子,儿子在学校都被同学比下去了,你还不当回事!

纪靳修放下报纸,沉默地听着她的控诉,目光从她激动的脸,移到旁边抱着玩具盒、似乎被妈妈吓到、有些不安的等等身上。

等等小声辩解:“妈妈,我没有被比下去……”

“你闭嘴!”洛梨正在气头上,直接打断了儿子。

纪靳修的眸光沉了沉。他没有立刻反驳洛梨,而是对等等招了招手:“等等,过来。”

等等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犹豫着走了过去。

纪靳修将他手里的玩具盒接过,放在一边,然后蹲下身,目光平视着儿子,语气是罕见的温和:“告诉爸爸,你真的非常想要这个赛车,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小胖有?”

等等被爸爸这么认真地一问,低下头,抠着手指,小声说:“……有一点喜欢……但是,小胖说,他爸爸经常陪他一起玩赛车……爸爸你都没时间陪我玩……”小家伙的声音里带上了真实的委屈。

纪靳修沉默了片刻,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爸爸知道了。”

他站起身,看向还在气鼓鼓的洛梨,没有理会她刚才那番“炮轰”,只是冷静地陈述:“玩具可以留下。但攀比之心不可长。这件事,我会处理。”

他的冷静,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洛梨熊熊燃烧的怒火上,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她看着纪靳修平静无波的脸,再看看儿子有些无措的样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好像有点过度了?她是不是把对平台方的不满、对工作压力的焦虑,都借题发挥,迁怒到纪靳修头上了?

但“作”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一时拉不下脸来认错。

纪靳修没再说什么,牵着等等的手上了楼,似乎是去书房进行“父子谈话”了。

洛梨一个人站在客厅里,看着地上那个昂贵的玩具盒,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可能反应过度了,但……难道他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晚上,洛梨赌气没有去主卧睡,而是去了客房。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既后悔自己的冲动,又有点埋怨纪靳修的冷静。他怎么就不能哄哄她呢?明明她也是心疼儿子……

就在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客房门被轻轻推开了。纪靳修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开灯,借着月光走到床边。

洛梨立刻闭上眼装睡。

纪靳修在床边站了片刻,然后,她感觉到身边的床垫陷了下去,他躺了下来,从身后,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他的胸膛温暖而宽阔,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黑暗中,洛梨的眼泪忽然就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所有的委屈、后悔、还有那点莫名的矫情,都在这个无声的拥抱中融化殆尽。她转过身,将脸埋进他怀里,带着哭腔小声说:“……对不起。”

纪靳修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声音低沉:“睡吧。”

第二天是周末。洛梨醒来时,发现纪靳修已经不在身边。她走出客房,听到游戏室里传来等等兴奋的欢呼声和遥控赛车运行的嗡鸣声。

她走过去,看到纪靳修竟然席地而坐,和等等一起,正在研究那辆新买的遥控赛车的各种功能。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神情专注,虽然动作依旧带着他一贯的沉稳,却耐心地回答着等等一个又一个幼稚的问题,甚至亲手示范如何让赛车完成一个高难度漂移。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父子二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温暖而和谐的画卷。

等等看到洛梨,立刻举着遥控器跑过来,小脸红扑扑的:“妈妈!爸爸好厉害!他什么都会!他说以后每周都抽时间陪我玩!”

洛梨看着儿子脸上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再看看纪靳修投过来的、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柔和的视线,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烟消云散。

她走过去,在纪靳修身边坐下,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小声说:“煎饺……下次再吃也行。”

纪靳修侧头看了她一眼,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窗外,雨过天晴,阳光正好。而室内,一场因“小作精”情绪失控引发的风波,最终在定海神针沉稳的应对和无声的包容下,化为了家庭晴空中,一道转瞬即逝、却更添亲密的小小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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