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再次艰难地刺破云层，将血色从天空驱离。
持续了一夜的疯狂嘶吼和撞击声，如同退潮般逐渐平息，只留下城市更加破败的残骸和空气中几乎凝固的血腥恶臭。
宏图科技大楼天台上，林川和李锐睁开了眼睛。
经过一夜的休整和吸收源晶，两人状态恢复巅峰，甚至略有精进。
血月之力对他们的影响似乎随着实力的提升和适应而逐渐减弱。
“又是新的一天…”
李锐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天台边缘，俯视着下方狼藉的街道，
“啧，这帮孙子晚上蹦得欢，白天就蔫了。”
林川也站起身，目光扫过城市。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和军方广播的零星信息，他心中大致有了一个模糊的估算。
天海市作为人口近两千万的超大城市，即便灾难发生时有一部分人侥幸未变成丧尸，
甚至像他们一样逃离，但滞留在城中的丧尸数量，恐怕依旧是一个天文数字——或许接近甚至超过九百万？
这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意味着无论走到哪里，都可能面对无穷无尽的尸潮。
必须尽快离开！
两人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在离开天台前，林川的目光扫了一眼楼下他们曾经工作过的那一层。
“下去一趟。”林川忽然说道。
“啊？还去找老王啊？那货估计吓尿裤子了吧？”李锐撇撇嘴。
“处理掉，免得留下后患。”
林川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
王德发那种人，在末世里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自私、愚蠢且可能怀恨在心。
既然结下了梁子，就不能指望他幡然醒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彻底清除。
李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川的意思，收起嬉笑，重重点头：“明白。”
两人轻松弄开天台门锁，再次来到那层办公区。
办公室的门依旧虚掩着。
里面，王德发果然还瘫坐在老板椅上，眼神呆滞，脸上满是干涸的泪痕和恐惧。
那个女员工已经醒了，蜷缩在角落，看到林川二人进来，吓得浑身发抖。
王德发看到去而复返的两人，尤其是林川那冰冷的目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从椅子上滑下来，涕泪横流地磕头求饶：
“别…别杀我！林川！李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把吃的都给你们！别杀我…”
林川没有看他，目光扫过办公室，走到那具被窗帘盖着的尸体旁，用脚掀开看了看。
然后，他拿起桌上那半瓶矿泉水，拧开，将里面的水缓缓倒掉。
王德发和那个女员工惊恐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做完这一切，林川将空瓶子扔回桌上，不再发一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李锐看了看地上磕头如捣蒜的王德发，又看了看林川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咂咂嘴，也跟着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王德发劫后余生般的喘息和女员工压抑的哭泣。
然而，几分钟后，当王德发颤抖着拿起那半瓶他以为被林川下了毒的空瓶子，想要确认时，
他却不知道，自己身上那浓烈的恐惧气味和刚才的剧烈动作，已经透过破碎的窗户，飘散了出去…
林川和李锐头也不回地下了楼，离开了宏图科技大楼。
他们身后的大楼高层，隐约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惨叫和什么东西被拖拽的声音，但很快就被风吹散。
末世之下，愚蠢和软弱，本身就是取死之道。
两人按照计划，没有走主干道，而是选择了穿越建筑密度更高、道路更加狭窄曲折的老城区。
这里或许更加危险，但也可能因为地形复杂，丧尸的聚集度相对较低，更容易隐蔽行踪。
老城区的景象比新城区更加破败。
低矮的骑楼、狭窄的巷弄、密密麻麻的老旧居民楼，几乎每一扇窗户后面都可能隐藏着危险。
地上的血迹和残骸更多，腐败的气味也更加浓重。
他们小心地穿行在迷宫般的小巷里，林川的感知开到最大，提前规避大股尸群，只清理无法避开的零星丧尸。
效率极高，但收获的白色源晶寥寥无几。
偶尔能看到一些幸存者活动的痕迹——被加固的窗户、楼顶悬挂的求救布条、甚至还有一具被从楼上扔下来摔死的丧尸尸体，脑袋被剖开，源晶已被取走。
看来，源晶的秘密，正在幸存者中逐渐传播开来。
就在他们穿过一条堆满垃圾箱的阴暗小巷时，一阵隐约的、断断续续的哭声和哀求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求求你们…放了我女儿…食物都给你们…”
“…妈的！哭什么哭！再哭把你也扔出去喂怪物！”
“…嘿，这小丫头片子还挺水灵…”
声音来自巷子深处一栋老式居民楼的一楼。窗户被木板钉死，但声音是从通风口或者门缝里传出来的。
林川和李锐对视一眼，停下了脚步。
是人。而且听起来，是暴徒在欺凌弱者。
这在末世里太常见了。力量即正义，道德沦丧。
李锐皱了皱眉，看向林川：“管不管？”
林川目光微冷。他不想多管闲事，节外生枝。但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
那栋居民楼一扇被木板钉死的窗户，突然有一块木板被从里面猛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张惊恐万状、满是泪痕的年轻女孩的脸露了出来，她看到了巷子里的林川和李锐，眼中瞬间爆发出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希望，用尽全身力气尖叫道：
“救命！救救我们！！他们不是…”
话未说完，她就被一只粗鲁的手猛地拖了回去！木板再次被死死按住！
但她的呼救声，在死寂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楼里的咒骂声和挣扎声变得更加激烈。
同时，也清晰地传到了林川和李锐的耳中。
“操！外面有人！”
“妈的！被发现了！”
“几个？”
“好像就两个…”
“…做了他们！不能让他们坏事！”
紧接着，居民楼那扇锈迹斑斑的铁皮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被从里面缓缓推开。
几个手持钢管、砍刀、面色凶狠狰狞的男人走了出来，不怀好意地堵住了巷口，眼神贪婪而残忍地打量着林川和李锐，以及他们身上看起来不错的装备。
其中一个刀疤脸晃了晃手中的砍刀，吐了口唾沫，狞笑道：
“喂！那边的两个！看什么看？想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