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奖励！系统说奖励发了！”他猛地想起这茬，赶紧将神识沉入系统空间。
果然，在空间那个灰扑扑的角落里，多了一件东西。
牛德满怀期待地“看”过去——然后整头牛都愣住了。
只见那是一块…大概只有他指甲盖那么大小的玩意儿。形状不规则，边缘模糊不清，色泽是一种灰暗的、毫无光泽的透明，像是被用旧了、磨花了的水晶边角料。它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近乎死寂的、带着点“过期”味道的时光气息。
【过期一秒的时间碎片】
说明简单得令人发指：（蕴含一丝已逝去、彻底无效的时间法则，用途未知，或许可用于…垫桌脚？）
牛德：“……”
他用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巨大的落差感。
“不是…”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老子拼死拼活，冒着被做成牛肉干的巨大风险，忽悠了一位时间老祖，就得了这么个…这么个**玩意儿**？！”
他试图用神识去触碰那碎片，反馈回来的感觉就像碰到了一块冰冷的、毫无反应的顽石。里面那所谓“已逝去的时间法则”，死气沉沉，别说参悟了，连引动一丝涟漪都做不到。
“还特么过期一秒？时间还能过期？这玩意儿能干嘛？当暗器砸人都嫌不够硬吧？！”牛德气得想骂娘，“系统！你个抠门精！葛朗台！周扒皮！就给这？你好意思吗？！”
系统毫无回应，一如既往的高冷。
牛德瞪着那碎片，越看越憋屈，越看越心塞。这奖励，简直是对他刚才那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忽悠表演的最大侮辱！
“唉…” 最终，他只能长长地、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认倒霉。好歹…也算是个纪念品？烛龙大佬出品的“纪念品”，说出去恐怕也没牛信吧？
他一脸嫌弃，用意识把那碎片拨到空间的角落里，眼不见心不烦。
“罢了罢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牛德自我安慰着，从岩缝里探出脑袋，贼头贼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啥危险后，又一次施展隐匿之术，朝着牛德堡的方向，继续蹑手蹑脚地开溜。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浓浓的郁闷和蛋疼。
牛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回自家地盘的。
这一路，他可把【混沌青萍脚气】和【盘古脚皮屑】的威力发挥到了极致，身影扭曲得跟水里的倒影被石头砸过似的，气息隐藏得比昆仑山最深处的老苔藓还厉害。
四个蹄子愣是跑出了八条腿的效果，逢山不敢翻，遇林直接钻，专挑那些鸟不拉屎、灵气稀薄的犄角旮旯往回溜，活脱脱就是一个刚从扫黄打非现场逃出来的老嫖客。
直到那熟悉的、被层层禁制包裹着的“牛德堡”山壁出现在眼前，直到他手忙脚乱（用蹄子触发）地打开最外层那道伪装成石皮的预警阵法，像个球一样滚进去，又迅速用蹄子关上，并一口气激发了三层隐匿、三层防御、外加一层最新研制、号称能过滤“大佬窥探意念”的试验型阵法后——
“噗通！”
牛德四蹄一软，整个牛彻底瘫倒在地，如同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只剩下呼哧呼哧拉风箱般的剧烈喘息。
安全了…终于…终于特么的安全了！
他瘫在冰凉坚硬的地面上，感觉浑身骨头肌肉都在抗议、都在颤抖。
不是累的，纯粹是吓的。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烛龙睁闭眼间的昼夜交替、那诡异抽风的时间流速、自己鬼迷心窍般的胡吹乱侃、还有最后时空混乱的恐怖景象…
每一帧画面都让他后怕得牛尾巴尖儿都在哆嗦。
“太…太刺激了…顶不住…真顶不住…”他喃喃自语，声音都带着颤音，“跟烛龙老祖讨论福报和拖延症…我他娘当时到底是哪儿来的胆子？梁静茹给的勇气吗？还是盘古老爹那不可描述的根脚给我的底气？”
他抬起一只前蹄，看着还在微微发抖的蹄子，恨不得抽自己一下。“牛德啊牛德，你真是作死作出新高度了！这次能囫囵个儿回来，绝对是走了狗屎运，还是麒小瑞那崽子拉的那种超级祥瑞狗屎！”
一想到烛龙最后那陷入沉思（混乱）的状态，以及那块鸡肋得令人发指的时间碎片奖励，牛德就感觉心里堵得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被系统坑了的郁闷感交织在一起，五味杂陈。
“大青牛！大青牛！你怎么啦？”一个带着稚气和关切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
只见麒小瑞撒着欢儿从洞府深处跑了出来。这小麒麟崽最近被牛德养得不错，身上的祥瑞之气愈发纯净，跑动间身边甚至有点点细微的金光闪烁，看着就挺吉利。他凑到瘫倒的牛德旁边，用湿润的鼻子好奇地蹭了蹭牛德的脖子。
“你的脸怎么比昆仑山顶的雪还白？身上的毛都炸开了！外面是天道塌了还是魔祖罗睺又蹦出来啦？”麒小瑞眨巴着大眼睛，语气里充满了天真无邪的担忧，“是不是又打超级大的雷了？吓到你啦？”
牛德艰难地扭过头，看着麒小瑞那清澈愚蠢（划掉）纯净无邪的眼神，悲从中来，一把抱住小麒麟的脖子，开始语无伦次地哭诉（吐槽）：
“呜…小瑞啊！比打雷可怕一万倍！比罗睺蹦出来还吓牛！你老大我…我刚才差点就回不来，见不到你这颗祥瑞的小卤蛋了啊！”
“啊？这么厉害？”麒小瑞歪着头，更好奇了。
“何止厉害！”牛德声音带着哭腔，“我差点…差点就跟烛龙老祖！对！就是你们麒麟族记载里那个，住在钟山，睁眼白天闭眼晚上的老祖宗！讨论‘拖延症晚期’的治疗方案和‘996福报’的推广可行性报告啊！”
麒小瑞：“……？”
小麒麟崽的小脑袋瓜显然无法理解“拖延症”和“996”是啥玩意儿，但他听懂了“烛龙老祖”四个字，顿时吓得往后一跳，身上的祥瑞之光都闪烁了一下。
“烛…烛龙？！大青牛你惹到祂老人家了？！完了完了！族长爷爷说那是比祖龙还古老还厉害的存在！”麒小瑞急得原地转圈，“要不…要不我们赶紧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或者我多吐点祥瑞之气，看能不能把我们隐藏起来？”
看着麒小瑞这比自己还慌的模样，牛德反倒是被逗得苦笑了一下，心里的后怕和郁闷消散了一点。他拍了拍小麒麟的脑袋：“埋啥埋…暂时…暂时应该没事了。那位爷好像…被我忽悠得有点懵，暂时没空搭理咱。”
但他心里的那根弦，依旧绷得紧紧的。那种直面洪荒顶级大佬的恐惧感，那种生死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的无力感，不是那么容易消退的。他甚至觉得洞府里的空气都有些凝滞，仿佛烛龙那蕴含着时光力量的凝视随时可能穿透层层禁制落下来。
心慌，需要安抚。
几乎是无意识的，牛德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挪到了洞府门口。
那里，一株青翠欲滴、叶片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朦胧月华的桂树幼苗，正安静地扎根在灵土之中。正是被他起名为“小月”，差点开启灵智，并与他建立了初步“道侣羁绊”的月桂树苗。
看到小月，牛德那颗噗通乱跳、满是后怕的心，奇异地平静了一丝。
他慢慢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小月旁边，习惯性地将宽厚的牛背靠在了小月那尚且纤细却已显坚韧的树干上。冰凉而充满生机的触感透过皮毛传来，很是舒服。
“还是你好啊，小月…”牛德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安安静静待着，不用打打杀杀，不用勾心斗角，更不用跟那些动辄活了几万个元会的老怪物们讨论什么鬼福报和拖延症…”
他闭上眼睛，下意识地运转起《大道阴阳无极功》。这一次，不是为了提升修为，也不是为了搞事赚欢乐值，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心灵寻求慰藉。
一丝精纯中带着点混沌气息的灵气，混合着一小缕刚刚从“忽悠烛龙成功”事件中获得的、带着点莫名“得意”和“后怕”情绪的欢乐值，顺着他的背部，缓缓渡入小月的树干之中。
功法运转之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小月体内那微弱却纯净的灵性。那灵性如同初生的婴儿，懵懂，单纯，对外界只有最基本的感知和反应。感受到他渡来的灵气和情绪，小月那青翠的枝叶无风自动，轻轻摇曳起来，发出沙沙的轻响。
几片柔嫩的叶片自然而然地垂落，轻柔地拂过牛德的脸颊和脖颈，高度刚好，就像是一只温柔的手在轻轻抚摸。
同时，一股清凉、宁静、蕴含着淡淡月华之精的气息，混合着一股“安心”、“舒服”、“喜欢”的简单意念，顺着功法的联系，缓缓地从小月那里反馈回来，流入牛德的体内，抚平着他剧烈波动的情绪和紧绷的心神。
没有算计，没有生死危机，没有勾心斗角。
只有最原始的灵气交互，和最纯粹的情绪共鸣。
在这奇特的、跨越了物种甚至生态位的“双修”中，牛德那差点被烛龙吓出阴影的小心脏，终于慢慢地、一点点地平复了下来。剧烈的心跳恢复了正常，炸开的牛毛也渐渐服帖下去。
他长长地、舒坦地呼出了一口浊气，感觉整个牛都松弛了下来。
“唉…跟你‘双修’，简直是洪荒最轻松愉快，最没压力的活动了…”牛德用只有自己和小月能听见的【混沌牛语】低声嘟囔着，语气里充满了感慨和…一丝庆幸？“至少你不会追着我问KpI，不会让我画象限图，更不会质疑我有没有拖延症…只会安安静静地听着，陪着…”
小月的枝叶再次温柔地拂过他的脸颊，传递来的意念依旧简单而纯粹：“好…舒服…喜欢…”
牛德忍不住咧开大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虽然对象是棵树，但这份宁静和陪伴，在此刻显得无比珍贵。
他靠着小月，看着洞府顶部镶嵌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萤石，又想起烛龙那最后陷入沉思（混乱）的古老眼神，以及系统空间里那块鸡肋的“过期一秒时间碎片”，心里依旧是五味杂陈。
这次遭遇，再次让他深刻体会到了洪荒的险恶和自身的渺小。哪怕有系统，有奇葩功法，有各种骚操作，在真正的顶级大能面前，依旧如同蝼蚁，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这洪荒…水太深了…大佬太多了…套路防不胜防啊…”他喃喃自语，“还是得苟…必须得更苟才行…可是系统那坑货，总会想方设法把我往外推…难啊…”
他摇摇头，决定暂时把这些烦心事抛到脑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当下最重要的，是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更舒服地靠着小月，准备就这么运行一会儿功法，安抚一下自己受惊的小心灵，然后再去思考下一步怎么走（主要是怎么躲）。
然而，就在他心神逐渐沉静，几乎要进入半修炼半休息状态时——
脑海深处，那冰冷的系统面板，毫无征兆地自动亮起！
一个新的任务图标，带着一丝不祥的、若有若无的黑色魔气纹路，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滴，悄然浮现，散发着冰冷的催促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