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德在冰冷的堡内地面上瘫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感觉自个儿的牛生就像那洞顶明灭不定的萤石，指不定啥时候“啪”一下就彻底熄火了。
系统给出的三条路，条条都像是通往幽冥地府的康庄大道。
两万点欢乐值？把他牛德剁碎了按灵石卖都凑不齐！去找个准圣级的大腿当道侣？人家不一巴掌把他这“洪荒第一祸害”拍成牛肉馅饼就算慈悲为怀了！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第二条路——“提升羁绊”，看着稍微有那么一丢丢的希望。至少，他牛德堡里现成就摆着俩“羁绊对象”不是？
“死马当活马医吧！”牛德一咬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动作依旧小心翼翼，生怕再触发什么隐藏的倒霉陷阱。他感觉现在自己呼吸重一点，都可能引来一阵阴风。
他首先将目光投向了那可怜巴巴的5123点欢乐值。这可都是他之前辛辛苦苦坑蒙拐骗…啊呸，是积极推动洪荒欢乐事业发展攒下的家底啊！如今却要用来冲刷这坨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要牛命的劫气…想想就肉疼。
“系统！”牛德心里滴着血，发出指令，“给老子…不，给我用欢乐值冲刷劫气！先…先来一千点试试水！”
他留了个心眼，没敢全梭哈，万一屁用没有，好歹还能剩点棺材本。
“指令确认。消耗1000点欢乐值，进行劫气冲刷…”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
刹那间，牛德感觉一股熟悉的、带着些许暖意的能量从虚无中涌入体内，那是欢乐值的具现化。它们如同涓涓细流，试图涌入他那被劫气淤塞的经脉和神魂。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让牛德的心彻底凉了半截。
那原本能让他身心舒畅、甚至辅助修炼的欢乐值能量，此刻撞上那粘稠如沥青、顽固如老痰的劫气，竟像是清水泼在了烧红的烙铁上，发出“嗤嗤”的 imaginary 声响，瞬间就被蒸发、侵蚀殆尽！
欢乐值流过的地方，那浓郁的灰黑色劫气只是极其轻微地荡漾了一下，露出底下被侵蚀的、有些黯淡的经脉壁，可还没等牛德看清楚，四周更多的劫气就如同闻着味的饿狼，蜂拥而至，瞬间将那一点点空隙重新填满，甚至…似乎更加凝实了一点？
一千点欢乐值，就这么打了水漂，连个响动都没听见。不，也不是完全没响动，至少牛德感觉自己的心碎声挺响的。
“我…我日…”牛德嘴唇哆嗦着，不信邪地低吼，“再来！这次两千点！给老子冲！”
又是两千点欢乐值蒸发掉。结果…毫无区别。不，区别还是有的，系统面板上那刺眼的【劫气缠绕度：56\/100】，纹丝不动，稳如洪荒大地。而他的欢乐值储备，唰一下掉到了2123点。
牛德感觉眼前发黑，蹄子发软。这劫气简直就是个无底洞！还是个专吃欢乐值的无底洞！
“完了…方案一，扑街！”牛德哀嚎一声，差点又想躺回去。但他强行忍住，把目光转向了洞府门口那株微微颤抖的月桂树苗——小月。
“羁绊…对，还有羁绊！”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手脚并用地爬向小月。越是靠近，那股来自小月的“难受”、“压抑”情绪就越是清晰。
牛德心里有点发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伸出蹄子，轻轻触碰在小月那有些卷曲的叶片上。
“小月啊，月月啊，好月月…”牛德挤出一个自认为最温柔（实则扭曲）的笑容，用自创的【混沌牛语】传递意念，“牛哥我最近走了点背字，沾了点晦气，你忍一忍，帮帮牛哥…等牛哥缓过劲来，天天给你灌灵气，讲故事，保证让你长得比蟠桃树还高，比黄中李还水灵…”
说着，他忍着肉痛，将所剩不多的灵气混合着一点点欢乐值（这次只敢试100点），小心翼翼地通过蹄尖渡送给小月。
小月的叶片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乎努力想要吸收这股能量。一丝微弱但清凉纯净的月华气息，顺着蹄尖反馈回牛德体内。
嗯？有用！
牛德精神一振！那月华气息所过之处，如同炎夏里的一缕清泉，让他被劫气折磨得快要麻木的神魂微微一爽，周围的压抑感似乎也减轻了那么一丝丝！
他赶紧看向系统面板。
【劫气缠绕度：55.9\/100】
牛德：“……”
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费了半天劲，搭进去100点欢乐值和不少灵气，就给我降了0.1？！这得猴年马月才能刷到安全线以下？而且这舒爽感范围极其有限，仅限于他紧贴着小月的那只蹄子附近，超出一步，那粘稠的劫气压迫感立刻卷土重来，甚至因为刚才的对比而显得更加沉重！
“这…这效率也太感人了点吧？”牛德欲哭无泪。想靠小月快速提升羁绊来分担劫气？估计等这月桂树苗长成洪荒第一神树了，他坟头草都换了好几茬了！
希望再次破灭大半。牛德颓然地收回蹄子，目光下意识地转向角落里那个依旧在瑟瑟发抖的小身影——麒小瑞。
小家伙显然还没从之前的惊吓和牛德喷出的“毒云”中恢复过来，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小兽。但他头顶那对小巧的麒麟角，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异常坚定的淡金色光芒，形成一个半径不足三尺的朦胧光晕，将他自身笼罩在内。
那光晕温暖而祥和，与堡内弥漫的劫气格格不入，如同黑暗中的一盏小橘灯，虽然光芒微弱，却顽强地抵抗着周遭的污浊与不祥。
【麒麟祥瑞光环（微弱被动）】！
牛德眼睛微微一亮。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麒麟嘛，走兽之王，祥瑞象征！就算还是个崽，总该有点辟邪挡灾的本事吧？
他像是看到了新的希望，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顿地朝着麒小瑞挪了过去。越是靠近那淡金色的光晕范围，周身的压抑感似乎就真的减轻了一点点。至少，那种随时可能踩到致命虚影或者吸入诡异气流的预感淡了些。
他试探性地将一只前蹄伸进了那三尺光晕的范围之内。
嗯！舒服！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洋洋的平和气息包裹住了他的蹄子，那附骨之疽般的霉运感似乎被这股气息稍稍排斥开了一些。虽然蹄子外的身体依旧被劫气笼罩，但至少这只蹄子感受到了短暂的“安全”。
“有门儿！”牛德心中狂喜，赶紧把整个牛身都努力地往那小小的安全区里挤。
麒小瑞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挤过来的大青牛，小声嗫嚅道：“大…大青牛…你…你好点了吗？”
“好！好多了！小瑞你这光环真厉害！”牛德毫不吝啬地夸奖，努力把庞大的牛身缩进那小小的光圈里。这姿势颇为滑稽，就像一头成年水牛试图躲进一把儿童伞下面。
效果也是有的。置身于这微弱的祥瑞光环内，牛德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那无处不在的霉运压迫感确实被抵消了那么一丝丝。具体表现就是，他挤进来的过程中，居然真的没有触发任何新的倒霉事件！比如踩到石子什么的，虽然硌脚，但至少是普通的石子！
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光环的范围实在太小了，只能堪堪护住麒小瑞自己外加一个挤得变形的牛头或者牛屁股。对于牛德周身那浩瀚如汪洋般的56点劫气来说，这点祥瑞之气，简直就像是往无尽海里滴了一滴甘露，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系统面板上那个冰冷的数字——【劫气缠绕度：55\/100】——依旧顽固地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身处光环内时，那劫气的活跃度似乎被稍微压制了那么一丁点，不再那么“急不可耐”地想要制造事故了。
“大青牛…我…我尽力了！”麒小瑞看着几乎把自己挤变形的牛德，小脸憋得通红，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头顶那对小巧的麒麟角光芒闪烁不定，显然维持这个光环抵抗外界如此浓郁的劫气，对他这个年幼的麒麟少主来说，负担极大，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牛德看着小家伙努力又吃力的样子，再感受一下那聊胜于无的庇护效果，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希望之火，“噗”一下，又被现实无情地浇灭了。
是啊，小瑞还是个孩子，刚刚经历了族变，自身难保，能勉强护住自己不被这劫气侵染得太厉害已经很难得了，自己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方案二，提升羁绊…目前看来，也是收效甚微，远水救不了近火。
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比之前更加猛烈。牛德默默地从那小小的祥瑞光环里退了出来，不再给麒小瑞增加负担。
他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离那温暖的光圈只有一步之遥，却感觉像是隔着一整条天河。
堡内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尝试的失败，不仅耗去了他宝贵的欢乐值，似乎还惊动了那无所不在的劫气。它们变得更加活跃，如同被激怒的毒蛇，更加浓郁粘稠，几乎化不开的灰黑色雾气在堡内缓缓流淌，连空气都变得沉重无比，吸入肺里都带着一股铁锈和腐朽的味道。
光线更加昏暗，那几颗萤石的光芒几乎被彻底吞噬，只能勉强映照出方圆几步内模糊的轮廓。角落里，之前被牛德打嗝喷出的“霉运云”熏得昏死过去的几只地鼠，此刻已经开始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眼看就要不行了。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麒小瑞努力维持光环发出的微弱嗡鸣，以及牛德沉重而绝望的喘息声。
牛德望着那几乎看不见的洞顶，脑子里一片空白。
欢乐值冲刷，失败。
羁绊分担，效果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强力道侣…更是镜花水月。
难道…真的只剩下等死这一条路了？等着劫气突破60，然后天降陨石，或者地涌煞火，把他连同这个小小的牛德堡一起从洪荒世界里彻底抹去？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不祥的未来。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完全不同频率的震动，突兀地穿透了浓稠的劫气，隐隐约约，仿佛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
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悲鸣和悸动？
牛德猛地抬起了头。
麒小瑞似乎也有所感应，维持光环的光芒猛地一颤，小脸上露出了茫然和一丝…不安？
那震动，越来越清晰，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