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川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商时砚滚烫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又是怎么浑浑噩噩走进浴室的。
身体和精神都处于崩溃的临界点，七天高难任务的透支，两天不眠不休的奔波、崩溃、和解，再加上刚刚那场掏心掏肺的情感风暴，他的大脑像是被灌满了粘稠的铅，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念头：
睡觉。
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来，勉强带来一丝清明，但更多的是无法抗拒的疲惫。
水流声似乎掩盖了开门声，等他反应过来时，商时砚已经站在了浴室门口。
纪川模糊地想，他大概是来拿毛巾？
或者别的什么……他太累了，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事情就朝着失控的方向一路滑去。
商时砚跨进了浴缸，水流瞬间浸湿了他的裤脚。他说：“K先生，我帮你洗？”
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小心翼翼的讨好和……蠢蠢欲动的期待。
纪川想拒绝，喉咙里却只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哝。商时砚的手已经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覆了上来，带着沐浴露的滑腻，在他紧绷的脊背上揉按。
指尖划过敏感的腰线，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纪川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地给出了反应，疲惫被一种更原始的渴望短暂地压过。
莫名其妙的，两人的唇又贴在了一起。
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泪水和绝望的激烈，而是充满了探索和确认的、带着水汽的缠绵。
商时砚的吻技还是那样，带着一种食髓知味的贪婪，轻易就撬开了纪川的齿关。
“唔……”纪川想推开他，脑袋却晕得使不上半分力气。浴缸壁光滑冰冷，他只能紧紧抓住边缘，指节用力到发白。
喘息声在氤氲的水汽中变得急促而破碎。商时砚的吻沿着下颌滑向颈侧，湿热的触感点燃了更多陌生的火焰。
“停下……不要……”纪川的声音带着水汽，微弱得几乎像呻吟，模糊不清。
商时砚抬起头，水珠顺着他额前的黑发滴落。他看着纪川迷蒙泛红的眼，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黑眸此刻清晰地翻涌着偏执的占有欲，仿佛在无声地宣告：
看，这就是真实的我，这就是我想要的你。
纪川在那眼神里读懂了，心里只剩下一个无力的念头：这家伙……坦白完就真把自己当狼了？哪来的精力？！
他试图用手去推拒商时砚的肩，却被对方轻易抓住手腕，拉到唇边，从指尖到手心，落下一个个湿漉漉、带着明显亲昵意味的吻。
纪川被这磨人的亲昵弄得头皮发麻，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必须停下，他真的快散架了！
他看着商时砚那双依旧亮得惊人的、写满偏执的眼睛，只觉得一股邪火冲上头顶——这家伙来劲了是吧？！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浴室里响起。纪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甩在了商时砚的脸上。
空气瞬间凝滞了一瞬。
商时砚的动作停住了，他侧着脸，舌尖顶了顶被打麻的腮帮，眼神却更加幽深危险。下一秒，他非但没退开，反而用膝盖狠狠抵住纪川的膝弯，将人死死按在浴缸壁上！
“呃……”纪川猝不及防，溢出一声压抑的抽气。
他清晰地看到商时砚眼底掠过一丝近乎偏执的兴奋——这家伙竟然被打也不知收敛？！
“商……商时砚！”纪川终于找回一点声音，带着哭腔和怒意，“够了！去床上！”声音因为过度消耗而沙哑不堪。
去床上！我要睡觉！
商时砚俯身，吻去他眼角的泪珠，声音低沉蛊惑：“这里就好，弄湿了也好清理……乖……”
“混蛋！”纪川气得抬脚就踹在他结实的小腹上，“我两天没睡了！我要睡觉！！”
吼完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能量，眼前一黑，身体彻底软了下去，意识瞬间沉入黑暗。
“K先生？！”商时砚被踹得闷哼一声，眼神瞬间清明。
看着纪川苍白泛青的眼底和唇上咬出的伤口，巨大的心虚和懊悔涌了上来。
“你怎么不早说……我以为……调情呢……下次……不会了。”
他小声嘟囔着，手忙脚乱地把人从水里捞出来，快速而轻柔地冲洗干净，用宽大的浴巾裹好，像抱易碎的陶瓷一样抱回卧室，小心翼翼地塞进被窝里。
看着纪川即使在昏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和疲惫至极的睡颜，商时砚满心愧疚。
他轻手轻脚地准备去厨房弄点清淡的食物备着，刚转身，一只微凉的手就从被子里伸出来，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纪川的眼睛依旧闭着，呼吸均匀，仿佛只是无意识的动作。
商时砚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将纪川小心翼翼地拢进自己怀里。
纪川的身体在温暖的怀抱里微微放松，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
两人相拥而眠，卧室里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
第二天，临近中午。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刺眼的光带。
纪川是被浑身上下如同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的酸痛感唤醒的。
他皱着眉睁开眼，感觉比连续做一年高难任务还要疲惫不堪，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稍微一动，腰部就传来清晰的抗议。
他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商时砚近在咫尺的睡颜。
黑发柔软地搭在额前，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或偏执的眼睛安静地闭着，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弧度，看起来人畜无害。
纪川盯着这张脸，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心底咬牙切齿地蹦出五个字：
你给我等着。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强撑着坐起身，靠在床头。酸软的腰肢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他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无视掉商时砚之前发来的几条无聊信息，他直接点开加密通讯，找到m的联系方式。
K：[查泽塔的档案，所有能找到的，发我。]
消息几乎是秒回。
m：[？？？虐待病号？]
纪川没理会他的抱怨，直接锁屏。
他知道m会去做的。
之前收了他的情报——安全屋爆炸线索等，还坐他的车“逃”回医疗中心附近，这份人情，m这种聪明人知道怎么还。
医疗中心病房内，m对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但还是认命地打开了自己的情报终端。
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动着他这些年积累的资源。
查到档案后，他一股脑全发给了纪川。
正准备关掉终端，他突然想起他哥和b一起调查的“泽塔”的尸体报告。
要不送佛送到西，把那个一起发了？
m想了想，拨通了A的加密通讯。
“喂……”A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被吵醒的不爽，“我刚要睡着！m你存心想气死我继承我的贡献点是不是？”
m言简意赅：“你和b之前调查的泽塔的尸检报告发我一份。”
A在电话那头哀嚎一声：“大哥！那玩意和电脑都放审判庭外的车上，你知道我要走多远去拿吗？我刚站完一晚上岗！端着枪跟个雕塑似的！那破审判磨磨唧唧屁结论没有！累得我灵魂出窍！b那混蛋是见证者，坐边上还他妈睡了一觉！”
他愤愤地指向蜷在沙发上补觉的b，“喂！b！别装死！m要泽塔的资料，你去拿！”
b被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碧眼，打了个哈欠：“行吧行吧，就当去审判庭观光了。”
他慢悠悠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凭临时权限，一路畅通走到审判庭外。
安全屋内，纪川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忍受着浑身酸痛。手机震动，他点开m发来的档案。
档案加载出来——一个男性头像，最醒目的是如同燃烧火焰般的红色瞳孔，以及标志性的黑色短发。
纪川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双眼睛……这张脸……是之前在公园长椅上，那个轻佻搭讪他的红瞳男人！
原来他没整容啊......
等等。
难道...“月老计划”是那个时候执行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的？
不对...那时...泽塔好像把自己错认成女的了？
巧合吗？还是为了降低他的防备刻意为之？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商时砚无意识地动了动，手臂更紧地环住了纪川的腰，脸颊在他腰间蹭了蹭。
他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恰好瞥见了纪川手机屏幕上那张放大的、特征鲜明的红瞳男子头像！
商时砚的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头像，又猛地抬头看向纪川，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浓浓的醋意和一丝被欺骗的委屈：
“K先生？！你……你真要了那家伙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