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熹，清晨的空气带着微凉的水汽，弥漫着一种半梦半醒的静谧。
世界还很安静，只有纪川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他步履不停，朝着和商时砚约定的那个隐秘位置走去。
其实，他完全可以自己开车回去找商时砚。这样，或许能让疲惫的商时砚好好休息一下？
毕竟自己这次东奔西跑，加上昨晚的会议和捞人行动，透支得连自己都感到一阵阵疲惫……那一直劳动的商时砚更不用说。
但商时砚之前明确说了，要自己联系他，然后由他来接。
纪川最终还是遵循了约定，在离开庇护所医疗中心后，将那个隐秘位置的坐标发给了商时砚。
拐过一个街角，晨雾比刚才更浓了些。纪川的脚步微微一顿。
前方，在灰白色的薄雾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倚靠在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旁。
商时砚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雾气中明明灭灭。
他面朝着纪川走来的方向，身形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忧郁和孤独。
纪川的目光在那支烟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他看见商时砚似乎也立刻注意到了他，站直了身体。
商时砚快步走过来，利落地将烟头摁灭。他走到纪川面前，停下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纪川能看清商时砚眼底的疲惫和……一种沉沉的、压抑的情绪。
他们就这么对视着。晨雾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空气仿佛凝固了。
商时砚没说话，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纪川看着他，莫名感到一阵心虚和尴尬——无论是刚才和泽塔的对话，还是更早之前不顾危险冲出去捞炽瞳那件事。
他刚想开口解释点什么，商时砚却猛地将头一扭，视线投向别处，下巴微扬，摆出一副“我不想理你”的架势。
纪川：“……”
他心里有点想笑，怎么跟个闹别扭的小孩子一样？
他伸出手，轻轻拉了下商时砚的袖口，声音放低了些：“对不起……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后来在雾里又被那几个蠢货坑了绕圈，然后……” 他试图解释昨晚的混乱。
话没说完，商时砚反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很轻，但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他没看纪川，拉着他就往车那边走，动作有些粗暴地拉开副驾驶的门，把纪川塞了进去，然后俯身亲自给他扣好安全带，动作近乎强硬。
做完这一切，商时砚坐回驾驶座，“砰”地关上车门。引擎发动，车子平稳地滑入清晨微凉的街道。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低鸣。
商时砚冷着脸，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纪川偏头看着商时砚异常沉默的侧脸，线条紧绷，下颌线清晰得有些锋利。
这回……他是真的很生气了。纪川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低气压在车厢里弥漫。
车子平稳行驶。纪川看着商时砚目不斜视开车的专注样子，觉得现在或许是个“实践”泽塔理论的好机会？
他拿出手机，给泽塔发了条信息：
`目标已生气。建议下一步？`
泽塔几乎是秒回，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震惊：
`？？？这么效率的吗？？？`
对面停顿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拼命压抑吐槽的欲望和绞尽脑汁想对策，才又发来：
`我……我建议火上浇油！但具体怎么浇我还没想好啊老大！让我再想想！你这速度也太快了！我资料才刚建好文件夹呢！！！`
纪川皱眉，还没想好怎么具体实施“火上浇油”策略，商时砚冷不丁地开口了，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
“在和谁聊天？”
纪川脑海中灵光一闪，一个好点子冒了出来。
他手指一动，迅速锁屏，把手机随意放在腿上，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故意为之的随意：
“之前公园遇到的那个红瞳男。”
商时砚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泛白。但他依然没说话，只是车速似乎微微加快了一点。
纪川等了几秒，有点疑惑。
没反应？
之前自己只是看了那个人的资料，这家伙都能醋坛子打翻……难道“火上浇油”的力度不够？
还没等他细想，车子猛地一个转弯，驶入了一条僻静的小路，然后稳稳停下。
四周瞬间变得更加昏暗，只有仪表盘发出微弱的光。
商时砚还是冷着脸，但动作却快如闪电！他猛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身体如同捕食的猎豹般倾身过来，一只手直接抓向纪川放在腿上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