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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又暗又闷。望川维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腿麻了,脖子也僵了,但他不想动。加藤舰长那些话还在他脑子里打转,像一群嗡嗡叫的毒蜂,蜇得他哪儿都疼。

【望川。】

未来的声音又尝试着响起,像一丝微弱的光,想透进这厚厚的壳。

望川下意识地想再次切断联系,把自己更深地藏起来。但这一次,未来的声音没有带着说教或者安慰,而是异常的平静,像深夜静静流淌的河水。

【我给你讲些事情吧,】未来的声音很轻,【关于我刚刚到达地球时的事情。】

望川没回应,但那股强烈的抗拒,稍微松动了一点点。他依旧埋在膝盖里,耳朵却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那时候,我可笨了。】未来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笑意,【什么都不懂。人类的规则,人类的感情,甚至怎么和他们相处,我都搞不清楚。第一次见到龙的时候,他对我大吼,说我的那是什么战斗方式,没看到周围吗,这不是什么都没保护好吗。】

他顿了顿,仿佛还能看到相原龙那张因为愤怒和悲痛而涨红的脸。

【龙他,脾气很急,说话也冲。但他比任何人都珍惜伙伴,珍惜脚下的土地。他曾经对着废墟呐喊,‘GUYS的翅膀,一根羽毛也不能少!’那时候我才真正明白,我拥有的力量,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守护这些珍贵的东西。】

随着未来的讲述,望川紧闭着的黑暗视野里,忽然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模糊的波纹。他仿佛……看到了些什么。

画面里,是相原龙擦去脸上的灰尘,对着未来露出的、虽然别扭却无比真诚的笑容。

【还有乔治,】未来的声音继续流淌,【斑鸠乔治。他总是喊着要当‘完美的英雄’,射击技术也确实是队里最厉害的。可他私下里会跟我说,他其实也会害怕,害怕自己不够强,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但他从不会让这种害怕阻止他扣动扳机。】

【真理奈的听力很好,能听到很远很远的声音,也能听出我声音里细微的不安。她总是对我说:‘未来,相信你自己的心。’】

【哲平就是个怪兽博士,一提到怪兽就眼睛发光,能滔滔不绝说上半天。他的知识帮了我们很多次。他让我知道,了解敌人,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

望川的“眼前”,依次闪过风间真理奈聆听时专注的侧脸,斑鸠乔治自信满满射出捕获之矩的身影,久世哲平抱着平板电脑兴奋解说的样子。

【木之美很温柔,有点胆小,却努力让自己变得勇敢。她照顾小艾雷王的时候,就像个真正的妈妈。当她鼓起勇气,召唤米库拉斯来帮助我们的时候,那种光芒,我到现在都记得。】

【鸟山辅佐官和圆秘书……】未来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笑意,【他们总是闹出很多笑话,辅佐官的预言从来没准过,圆的吐槽也总是恰到好处。但你知道吗?在最紧张的战斗之后,听到他们那些对话,反而让人觉得……很安心,好像一切都还会回到日常。】

【美崎女士总是那么冷静可靠,在后方给我们最坚定的支持。还有迫水队长……】

画面里是鸟山辅佐官手舞足蹈、圆秘书在一旁擦汗的滑稽场景,以及美崎雪代理总监在指挥中心沉稳发布指令的干练身影。

提到迫水真吾,未来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带着深深的敬意。

【迫水队长,他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递给我一杯咖啡,对我说:‘直到最后都不能放弃,相信未来的可能性。’他相信我,哪怕在我最迷茫,连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时候。他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房间里依旧安静,但望川紧绷的肩膀,似乎不知不觉放松了一点点。这些名字,这些故事,他都知晓,但从未像现在这样,透过未来的讲述,感受到那份鲜活的、带着温度的情感。

【还有……希卡利。】未来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复杂,【他曾经被仇恨包裹,穿着复仇的铠甲。是人类的温暖,是GUYS大家的羁绊,让他最终放下了过去,重新找到了属于他的蓝色光芒。我们能并肩作战,真是太好了。】

然后,未来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那里面蕴含的怀念和敬意变得更加深沉。

【还有一个人……扎姆夏。】

望川的心微微一跳。他知道这个名字,宇宙的剑豪。

【他追求与强者交锋,最初只是为了和希卡利一决高下。】未来的声音缓慢而清晰,【但是,在最后……为了保护我和GUYS的大家,他选择了牺牲自己。他用他的生命,挡住了致命的攻击。】

未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不是悲伤,而是对那份崇高意志的震撼。

【他告诉我,‘这就是所谓的守护吧’扎姆夏……他战斗,不是为了被谁认可,也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理想。他仅仅是为了贯彻他自己的信念,守护他内心所认可的‘强者’,以及……在短暂相处中建立的,那份珍贵的‘羁绊’。】

【望川。】未来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而坚定,【守护,并非为了被认可。】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望川冰封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涟漪。

【而是因为,】未来的声音如同最终敲定的音符,清晰而有力,【你内心深处认定,那些笑容、那些生命、那些与你产生连接的羁绊,值得你去扞卫。无论别人怎么看,无论你是否被接纳,这份‘值得’,是你自己决定的。】

望川依旧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但一直死死缠绕在他心头的、那种被排斥被否定的尖锐痛苦,似乎被一种更沉重、更温暖的东西轻轻覆盖了一下。

那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记忆,那些鲜活的、有着各自缺点却都在努力发光的人们,他们的身影,透过未来的讲述,朦朦胧胧地映照在他黑暗的心牢墙壁上。

光,还没有照亮这里。

但好像……有那么一丝极细微的风,透过缝隙,吹了进来。

很轻,很缓,却带着遥远的、来自光之国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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