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大门缓缓滑开，将实验室里那股炽热的金属气息带了出来。
程钧靠在门框上，大口地呼吸着外面清冷的空气。
他抬起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强行解析并吞噬一个六阶骑士的全部能量精华，对他不到二阶的精神力“小水管”来说，负荷还是太大了。
就像用一根吸管去吸干一个池塘。
虽然最后成功了，但吸管本身也差点被撑爆。
他适应了一下走廊里昏暗的光线，刚准备迈步，动作却顿住了。
就在门口不远的墙角，一道娇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
是露娜。
她身上还穿着那套华丽的银白色宴会礼裙，此刻却毫不在意地靠着冰冷的墙壁睡着了，裙摆上那些细碎的月光石，在火把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一件灰色的薄毯盖在她的身上，显然是巡逻的卫兵后来加上去的。
在她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程钧的目光，在那食盒上停顿了片刻。
他走过去，动作很轻，蹲下身子。
露娜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那对雪白的长耳朵也无力地耷拉着，随着她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
她的眉头即便是睡梦中也微微蹙着，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程钧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她怀里，将那个已经冰凉的食盒拿了过来。
食盒是紫檀木的，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蔷薇花纹，入手冰凉。
他打开盒盖。
里面是几样精致的小菜和糕点，看得出是精心准备过的，只是现在已经完全冷透了。
就在这时，露娜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在看到程钧近在咫尺的脸时，瞬间清醒，睡意全无。
“你……你出来了？”
她猛地坐直身体，怀里一空，才发现食盒不见了。
她看到程钧手里的食盒，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连带着头顶那对长耳朵都竖了起来，耳尖透着可爱的粉色。
“我……我只是路过！对，路过！看你这里灯还亮着，就……就顺便看一眼！”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眼神飘忽，不敢看程钧。
“哦，路过啊。”程钧点点头，一副信了的样子。
他拿起食盒里一块已经变硬的月光花糕，直接放进了嘴里。
糕点很甜，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但因为冷掉了，口感有些干硬。
露娜看着他的动作，紧张地攥住了裙角。
“味道不错。”程旧几口就咽了下去，然后煞有介事地点评道，“就是凉了点，下次记得用保温饭盒。”
“你……谁要给你送下次了！”
露娜又羞又恼，抓起身边的薄毯就想往他脸上扔过去。
这家伙，就不能假装没看见吗！
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程钧的脸时，动作却停住了。
她发现，程钧虽然看起来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但脸色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苍白，眼神也重新恢复了神采。
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没事了吧？”她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关切。
“没事。”程钧把食盒盖好，重新递给她，“就是吃了顿大餐，有点撑，消化了很久。”
露娜听不懂他这古怪的比喻，但知道他肯定又是用他那些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式解决了问题。
她接过食盒，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努力想恢复自己王女的威严。
“没事就好！庆功宴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喝多了，你这个最大的功臣，大家可都念叨着你呢。”
“我不喜欢热闹。”程钧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走吧。”程钧突然开口。
“啊？去哪？”露娜愣了一下。
“不是说要看我消化了什么吗？”程钧的脸上，露出一抹有些狂热的笑容，“带你去参观一下，我新玩具的雏形。”
露娜看着他那双在火光下明亮的眼睛，心里那点羞恼瞬间被好奇心所取代。
她点了点头，跟上了程钧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那间被改造成实验室的巨大厂房。
实验室里，不再是之前那种堆满零件的杂乱景象。
大部分东西都被清理到了角落，中央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场地的正中央，一张巨大无比的工作台上，铺着一张同样巨大的、由数十张羊皮纸拼接而成的图纸。
图纸上，用炭笔勾勒着一个无比复杂、无比精密的轮廓。
那是一个……人形的轮廓。
它有着魁梧的躯干，粗壮的四肢，和一个棱角分明的头部。
无数细密的线条在它的身体内外纵横交错，构成了一套露娜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系统。
在图纸的旁边，用通用语标注着一行行带着狂气的注释。
【腿部采用‘反重力模块-mK1’，可实现短距离悬浮突进。】
【胸腔预留能源接口，适配‘微型可控聚变核心’。】
【手臂外挂武器系统，可搭载‘高频震荡粒子刀’或‘小型魔能加农炮’。】
【驾驶舱采用全封闭设计，神经连接操控，驾驶员需达到六阶精神力标准。】
露娜呆呆地看着这张图纸，她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撼与茫然。
她完全看不懂上面画的是什么，但她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钢铁与力量的暴力美学。
“这是……”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
程钧站在图纸前，双手张开，像是拥抱着自己的梦想。
他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露娜。”
他转过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把它造出来。”
“一个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钢铁巨人。”
“我将它命名为……”
程钧拿起炭笔，在图纸的最上方，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三个大字。
【初号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