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烽烟又起护雁门
雁门关的晨光总带着几分凛冽，即便已入春，关外的风仍裹着草原的寒气，吹得城楼上的旌旗猎猎作响。苏雪靠在萧彻肩头，指尖轻轻攥着他铠甲的系带，昨夜因担忧而紧绷的神经，在他温热的体温里渐渐舒缓。她望着远方草原上初萌的嫩绿，耳边是士兵操练的喊杀声，鼻尖萦绕着炊房飘来的米粥香气，这寻常的晨间景象，却让她觉得比任何珍宝都珍贵。
“该去义仓看看了。”萧彻抬手拂去她发间的晨露，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依旧沉稳有力。昨夜他从黑松林探查归来，与幕僚商议布防至深夜，若不是苏雪在帐中温着醒酒汤等他，恐怕又要熬到天明。
苏雪点头起身，将早已备好的食盒递给他：“里面有你爱吃的玉米饼和酱肉，巡城时记得垫垫肚子。”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目光扫过他眼底淡淡的青黑，忍不住叮嘱，“今日若得空，务必歇上半个时辰，不然身子该熬不住了。”
萧彻笑着应下，翻身上马时，却见林锐快步从校场方向跑来，神色比往日多了几分急切：“将军，东城门外来了一队流民，约莫有三百余人，为首的老者说他们是从云州逃来的，云州已被鞑靼攻破了！”
“什么？”萧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中的马鞭猛地攥紧。云州与雁门关相距三百余里，是抵御鞑靼的重要屏障，如今竟已陷落，这意味着鞑靼的兵力远比他们探查的更加强悍。他翻身下马，对苏雪道：“你先去义仓筹备粮草，我去东城门看看情况。”
苏雪点头，心中虽满是担忧，却也知道此刻不能慌乱。她快步走向义仓，沿途嘱咐军需官清点库存的粮食和棉衣，又让人去药铺通知李郎中，备好防治风寒的药材——流民长途跋涉，大多体弱，若是染上疫病，后果不堪设想。
东城门下，流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孩子们蜷缩在大人怀里，眼里满是恐惧。为首的老者拄着拐杖，见萧彻走来，连忙上前跪地行礼：“萧将军，求您开城门收留我们吧！鞑靼兵杀进云州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若不逃，迟早要被他们害死啊！”
萧彻连忙扶起老者，目光扫过流民们凄惨的模样，心中一阵刺痛：“老人家快起来，雁门关定会收留你们。林锐，带士兵去清点人数，安排流民到西郭的空营地暂住，再从义仓调运粮草和棉衣，确保每个人都有饭吃、有衣穿。”
“是！”林锐应声而去，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有序地引导流民进城。萧彻蹲下身，摸了摸一个孩子冻得发紫的脸颊，问道：“小朋友，鞑靼兵是什么时候攻破云州的？他们有多少人？”
孩子怯生生地躲到母亲身后，母亲哽咽着答道：“三日前……鞑靼兵有好几千人，还有不少骑兵，云州守军拼死抵抗，可还是没能守住……”
萧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三千鞑靼兵，这与斥候探查的五百人相差甚远，显然鞑靼是分兵行动，一边在黑松林设下疑阵，一边暗中调集主力攻破了云州。如今云州陷落，雁门关便成了抵御鞑靼的第一道防线，接下来的战事，恐怕会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他起身回到城楼，让人即刻传信给周边的城镇，提醒他们加强防御，同时召集幕僚和将领们议事。议事厅内，烛火摇曳，将领们围坐在地图旁，神色凝重。
“云州陷落，鞑靼下一步极有可能进攻雁门关。”萧彻指着地图上雁门关的位置，声音沉稳，“根据流民所说，鞑靼有三千兵力，且以骑兵为主，我们必须尽快调整布防。”
“将军，雁门关现有守军一千五百人，若是鞑靼真的来袭，恐怕难以抵挡。”副将赵虎忧心忡忡地说道，“不如我们向朝廷求援，请求派兵支援？”
萧彻摇了摇头：“朝廷援军至少需要十日才能抵达，而鞑靼极有可能在三日内发起进攻，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援军身上。当务之急，是加固城墙，备好守城器械，同时动员城内百姓，组建民团，协助守军防御。”
众将领纷纷点头，各自领命而去。萧彻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心中清楚，这场仗不仅是兵力的较量，更是意志的比拼——只要雁门关的军民同心协力，就一定能守住这片土地。
苏雪在义仓忙到午后，才终于将流民的安置事宜安排妥当。她刚想歇口气，却见李郎中匆匆跑来，神色慌张：“苏姑娘，不好了！西郭的流民营地有不少人出现了发热、咳嗽的症状，我怀疑是染上了风寒，若是不及时控制，恐怕会传染开来！”
苏雪的心猛地一紧，连忙跟着李郎中前往流民营地。营地里，不少流民躺在简陋的草席上，脸色通红，呼吸急促，孩子们的哭声此起彼伏。苏雪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眶微微泛红，她对李郎中道：“李郎中，你先给患病的流民诊治，我去药铺调集药材，再让人烧些热水，给大家驱散寒气。”
她快步走向城内的药铺，却发现药铺里的药材已经所剩无几——昨日为了救治义仓的流民，大部分治疗风寒的药材都已用尽。药铺老板无奈地说道：“苏姑娘，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药材已经断货了，要等下一批药材运来，至少还需要五日。”
苏雪心急如焚，五日时间，若是疫病扩散，后果不堪设想。她突然想起之前去猎户村寻药时，老猎户说过，关外的山谷里生长着一种名为“防风草”的草药，也能治疗风寒。虽然此刻去关外寻药危险重重，但为了流民的安危，她别无选择。
她回到营地，对李郎中道：“李郎中，我知道关外有一处山谷生长着能治疗风寒的草药，我去寻些回来，你先稳住患病的流民，尽量不要让疫病扩散。”
李郎中连忙劝阻：“苏姑娘，关外如今不安全，鞑靼的游骑随时可能出现，你一个女子去太危险了！”
“可若是没有药材，患病的流民该怎么办？”苏雪坚定地说道，“我会小心的，很快就回来。”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带着几个熟悉地形的士兵，朝着关外的山谷出发。关外的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苏雪紧紧握着缰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士兵们也不敢懈怠，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遇到鞑靼的游骑。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了山谷。山谷里草木茂盛，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苏雪和士兵们立刻开始寻找防风草，他们小心翼翼地拨开草丛，将找到的草药连根拔起，装进随身携带的布袋里。
就在他们快要采满布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士兵们脸色一变，连忙说道：“苏姑娘，是鞑靼的游骑！我们快躲起来！”
苏雪心中一紧，跟着士兵们躲到了山谷深处的一块巨石后面。马蹄声越来越近，透过草丛的缝隙，他们看到十几名鞑靼游骑正朝着山谷的方向驶来，手中的弯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怎么办？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了！”一个士兵紧张地说道，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苏雪深吸一口气，冷静地说道：“别冲动，我们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大家再往里面躲一躲，等他们走了再说。”
他们悄悄往后退去，躲进了一个狭窄的山洞里。山洞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外面鞑靼游骑的吆喝声和马蹄声。苏雪屏住呼吸，紧紧攥着手中的布袋，心里默默祈祷着他们不要发现这个山洞。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外面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确认鞑靼游骑已经离开后，才松了口气。苏雪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我们快把草药带回营地，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他们带着采来的防风草，快马加鞭地赶回雁门关。回到流民营地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郎中见他们平安归来，连忙接过草药，连夜熬制成汤药，分发给患病的流民。
苏雪看着流民们喝下汤药后，脸色渐渐好转，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她坐在营地的篝火旁，望着远处城楼上的灯火，耳边传来流民们感激的话语，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就在这时，萧彻快步走来，见她浑身沾满了泥土，脸上还有些疲惫，心疼地说道：“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苏雪笑着摇了摇头，将寻药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萧彻听后，眉头紧锁，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以后不许再这样冒险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苏雪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心中满是暖意：“我知道你担心我，可那些流民也需要帮助。再说，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萧彻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明日我让人去山谷多采些草药回来，你好好歇着，不要再乱跑了。”
苏雪点头应下，两人并肩坐在篝火旁，看着流民们渐渐睡去，营地内只剩下篝火噼啪作响的声音。萧彻轻声说道：“根据斥候探查，鞑靼的主力部队已经朝着雁门关的方向赶来，预计三日后便会抵达。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守住雁门关。”
“我相信你，也相信所有的军民。”苏雪抬头看着他，目光坚定，“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一定能击退鞑靼，守护好这片土地。”
萧彻看着她明亮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有苏雪在身边，有百姓和士兵们的支持，无论未来遇到多大的风雨，他都有勇气去面对。
接下来的三日，雁门关的军民们都在紧张地备战。士兵们加固城墙，修缮守城器械，操练杀敌技巧；百姓们则自发地为士兵们缝制棉衣、准备粮草，孩子们也帮着搬运石块，整个雁门关都笼罩在一股众志成城的氛围中。
第三日清晨，远处的草原上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影，鞑靼的主力部队终于来了。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弯刀，朝着雁门关的方向疾驰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萧彻站在城楼上，手持长枪，目光锐利地盯着逼近的鞑靼兵。他高声喊道：“将士们，鞑靼入侵我们的家园，残害我们的百姓，今日便是我们守护雁门关，保卫家园的时候！大家有没有信心击退敌人？”
“有！有！有！”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手中的兵器高高举起，眼中满是坚定的斗志。
鞑靼兵很快便抵达了城下，为首的将领勒住马，对着城楼上的萧彻喊道：“萧彻，识相的就打开城门投降，否则等我们攻破城池，定要将你们斩尽杀绝！”
萧彻冷笑一声：“休想！雁门关的军民绝不会向你们这些侵略者投降，今日我们定要让你们有来无回！”
话音刚落，鞑靼兵便发起了进攻。他们推着攻城车，朝着城墙冲来，城楼上的士兵们立刻放箭，密集的箭雨朝着鞑靼兵射去，不少鞑靼兵中箭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
苏雪站在城楼上，一边为士兵们递箭，一边留意着城下的战况。她看到一个年轻的士兵中箭倒地，心中一紧，连忙让人将他抬到后方救治。她知道，这场战斗注定惨烈，但她相信，只要大家坚持下去，就一定能迎来胜利。
鞑靼兵的进攻一波比一波猛烈，城墙被攻城车撞得摇摇欲坠，不少士兵都已负伤，却依旧咬牙坚持着。萧彻手持长枪，亲自在城楼上杀敌，他的铠甲上沾满了鲜血，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每一次挥枪，都能刺穿一名鞑靼兵的胸膛。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夕阳西下时，鞑靼兵的进攻终于渐渐减弱。他们见久攻不下，且损失惨重，便不得不下令撤退。城楼上的士兵们见状，齐声欢呼起来，声音里满是胜利的喜悦。
萧彻看着鞑靼兵远去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回头看向苏雪，见她正忙着为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脸上满是疲惫，却依旧带着笑容。他快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辛苦了。”
苏雪抬头看着他，笑着说：“我们赢了，不是吗？”
夜色渐深，雁门关内一片欢腾。百姓们提着灯笼，为士兵们送来热食和美酒，感谢他们守护了家园。萧彻和苏雪并肩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内的灯火，心中满是安宁。
“虽然这次击退了鞑靼，但他们肯定还会再来的。”萧彻轻声说道，目光里带着几分担忧。
苏雪点头，却依旧坚定地说道：“没关系，只要我们一直坚守在这里，只要军民同心，就一定能一次次击退他们。我相信，总有一天，鞑靼再也不敢来犯，雁门关的春风会永远吹下去，吹绿草原，吹开野花，让这里的百姓永远过上安宁幸福的日子。”
萧彻看着她眼中的憧憬，心中充满了力量。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会的，一定会的。我们会一起守护好这片土地，让这份安宁与幸福永远留在雁门关。”
城楼上的风依旧凛冽，却吹不散两人眼中的坚定与希望。他们知道，未来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彼此相伴，只要军民同心，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守护家园的决心。雁门关的故事，还将在这片土地上继续书写下去，而属于萧彻和苏雪的传奇，也将永远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