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张医生可是医院最好的医生、他的手术成功率很高的。”
护士进来给旁边的大爷换药、随口说了句。
“你看、等这次手术后、外婆你的病就彻底好了。”
闻溪握着刘胜美的手刚说完、她就感受到对方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抬头看去、刘胜美的脸色变的苍白。
“外婆？”
闻溪握的更紧。
“孩子、你老实说、外婆是不是得了大病？”
刘胜美刚才还好好的、顷刻间就觉得自己浑身疼的厉害。
“就是一个小毛病、你别多想、等你好了、我还要带着您和念念一起去旅游、你不是想要去看沙漠吗、等手术完了、我们就出发。”
闻溪摇头、强忍着在眼眶打转的泪。
“我就是说说、花那些钱干.....”
“外婆？”
刘胜美在闻溪眼前昏迷了过去。
“她的身体已经急剧恶化、如果要延长寿命、最好的干预方式就是现在立刻手术、拖得越久、后面可能连手术都没用了。”
检查过后、张海松下了定论。
过道上、闻溪看着两个舅舅、语气哀求：“大舅二舅、那里面躺着的可是你们的亲妈啊、是生你们养你们的的亲妈。”
她真的做不到放弃、外婆连遗言都没来得及说。
她不想她就这么离开。
“我知道她是我亲妈、可问题是医生都说了、就算是二次手术、也只能延长几个月的寿命。”
“如果手术后能痊愈、我一句话也不说立马答应、可你能保证吗？”
杨文华和杨文青一人一句。
“医生也说了、手术还是有机会的。”
闻溪真的没钱了、她举目无亲、真的没有办法。
“有机会也不治、你一个外人在这里干涉别人家的事情干什么？ 还有你、老娘给你打电话不接、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一道浑厚嘹亮的声音响彻过道。
只见一个女人穿着一袭大红衬衫风尘仆仆的朝着这边走来。
杨文华一看、脸色变了又变：“老婆、你怎么来了？”
高敏清走到几人面前、看着杨文华道：“我怎么来了、我要不来、你是不是准备给老太婆交手术费了？”
“怎么可能、再说了我哪有钱、不都你管着吗？”
杨文华解释。
高敏清啐了一口自己老公、又看向杨文青、“二弟、秋华她有事来不了、但让我给你带话、说你要是敢私自交钱、你就别回家了。”
杨文青脸上青红一片、转头低沉道：“办理出院、回家！”
“回家？”
高敏清顿时又不高兴了。
闻溪站在病房门口，只觉得浑身发冷。
高敏清尖利的声音像刀子一样扎进她心里：
“回家干什么？老太婆还没死，你把她弄回家谁来照顾？是你还是秋华？”她说完转头看着杨文华，又继续道：“反正老娘告诉你，我可没时间照顾老太婆。”
杨文华叹了口气，语气软弱：“实在不行我就照顾几天吧，反正妈也没多长时间了。”
“你照顾？”
高敏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孩子马上要开学了，学费你有着落了吗？装修尾款你有钱付吗？下月银行贷款你能还吗？”
字字诛心，闻溪扶着门框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想起病床上外婆枯瘦的手，想起小时候外婆总是把最好吃的留给他们，自己却舍不得尝一口。
“那你什么意思？她终归是我妈，我总不能不管吧？”
杨文华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高敏清冷笑一声：
“我有说不管吗？老太婆不是在医院躺得好好的吗？反正冯遥纾这丫头不是在这里吗，她那么喜欢照顾就让她陪着，死了给你们说一声。”
“你还是人吗？”
杨文华面色一变，正要开口，却被闻溪打断。
“够了！”
闻溪猛地开口，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她环视着面前的舅舅和舅妈，眼中蓄满了泪水。
“外婆还躺在病床上，你们就在这里讨论她的后事？”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走廊都安静下来，“小时候是谁省吃俭用供你们读书？是谁在你们生病时整夜不眠地照顾？现在她需要你们了，你们却在这里讨价还价？”
高敏清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闻溪转向杨文华，眼泪终于落下：
“舅舅，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发高烧，外婆背着你走了十几里山路去看医生。现在她病了，你连照顾几天都不愿意？”
杨文华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走廊里来往的病患和家属都停下脚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看看，这就是养儿防老？”
“太过分了，老人家还躺在病床上呢！”
“真是白养了这两个儿子......”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杨文华和高敏清身上，两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闻溪擦去眼泪，挺直脊背：
“你们放心，外婆我会照顾。但请你们记住今天说过的话，记住你们是如何对待生养你们的母亲的。”
高敏清那尖锐的嗓音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闻溪的耳膜：
“好啊！你照顾？那你倒是把老太婆照顾好呀！有本事你继续给她交钱做手术啊！我看你有几个钱够造的！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在城里上了几年班，就把你显摆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她双手抱胸，下巴微抬，眼神里的轻蔑和讽刺几乎要溢出来。
闻溪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确实没钱了，银行卡上那不断缩水的数字像勒在脖子上的绳索，让她每晚都喘不过气。
无助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可看着舅舅舅妈们那副事不关己的嘴脸，一股倔强从心底狠狠窜起。
她挺直了单薄的背脊，迎上高敏清挑衅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
“外婆的手术，我会想办法。不劳你们操心。”
另一边，顾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
顾燃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夜幕下的城市灯火璀璨，却照不进他幽深的眼底。
顾念白天的话像魔咒，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她外婆肺癌晚期”。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试图将那张苍白却倔强的脸从脑海中驱逐。
他告诉自己，闻溪的一切早已与他无关，那个绝情冷漠、满腹心机的女人，不值得他半分在意。
他拿起酒瓶，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下去，灼烈的液体滑过喉咙，却烧不灭心头的烦闷。
酒精无法麻痹神经，反而让那个身影愈发清晰——她哭泣时通红的眼眶，她强装镇定时微颤的指尖……
“该死！”
他低咒一声，猛地将空酒瓶掼在地上，玻璃碎裂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最终，理智被一种莫名的冲动击溃，他抓起车钥匙，大步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