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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阁内,氤氲着淡淡的安神草药香气,试图驱散空气中弥漫的另一丝若有若无的……酸馊气息。

莫锦瑟整个人都蔫了,如同霜打的娇花,恹恹地趴在窗边铺着厚厚软垫的美人榻上。阳光透过窗纱,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浅的光晕,非但没带来暖意,反而衬得她更加脆弱无力。她秀眉紧蹙,一手无意识地按着自己依旧平坦却已开始翻江倒海的小腹,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榻沿。

“世子妃,来,试试这碗新炖的燕窝雪梨羹?清甜润喉。”花嬷嬷端着一只小巧精致的白玉碗,声音放得极轻柔,如同哄着不听话的稚童。

莫锦瑟勉强抬起眼皮,目光掠过那碗晶莹剔透的羹汤,鼻腔里似乎已经捕捉到了那一丝甜腻的味道。几乎是同时,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汹涌而上!“呕……”她猛地捂住嘴,身体因强烈的恶心感而瞬间弓起,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整张脸皱成一团,痛苦地干呕起来。

花嬷嬷立刻放下玉碗,熟练地拿过旁边早已备好的盂盆和温热湿润的软帕。碧城赶紧上前,扶着莫锦瑟因干呕而微微颤抖的身体,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哎哟……又开始了……”花嬷嬷心疼地叹气,脸上满是无奈与担忧,“这都好几日了,水米难进,这可如何是好?”她拿软帕仔细擦拭莫锦瑟因呕吐生理反应而溢出的泪水,“嬷嬷知道难受,可这孕吐是顶顶磨人的事,避也避不开。嬷嬷年轻那会儿也伺候过不少贵人有孕,都说这孕吐啊,吐是吐,多少还是有些东西能进肚子里的,比饿着空呕强些。”她絮絮叨叨,声音轻柔舒缓,试图用经验和安抚驱散那份不适。

“水……碧城……水……”莫锦瑟呕得浑身发软,胸口灼烧般难受,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微弱地哼唧。

碧城连忙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地喂莫锦瑟漱口。清冽的水流带走口腔里残留的异味,稍稍缓解了那份火烧火燎的灼痛感。

就在这时,门扉轻启。宋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一身未换的绯红刑部官袍还带着外间的尘嚣与微寒,踏入室内温暖馨香的瞬间,第一眼就看到了榻上那虚弱痛苦、眼角含泪的妻子。

“锦瑟!”宋麟的心猛地一沉!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慌张。他几个大步跨到榻前,目光焦灼地落在莫锦瑟苍白的小脸上,“怎的了?不是前阵子胃口刚好些了吗?”

花嬷嬷连忙解释:“世子爷勿急。世子妃这是孕吐的反应来了,这两日格外的厉害。太医来看过,也说了是常理之中,只开了些开胃安胎的药,老奴也是……”她无奈地摇摇头,“能试的法子都试了,换着花样做,可世子妃就是吃不进去,闻到点味儿就犯恶心。”她的目光落到一旁案几上那几碟丝毫未动的精致糕点上,那是碧城特意拿来的莫锦瑟平日最爱的几样点心,如今却成了催吐剂。

宋麟顺着花嬷嬷的目光看去,再转头看着莫锦瑟那副生无可恋的难受模样,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俯身坐在榻边,大手想轻抚她的后背。

“别……脏……”莫锦瑟却微微侧身,避开他的手,声音虚弱嘶哑。她刚刚吐过,知道自己现在身上必然带着味道,不想被他沾染。

这个细微的动作和虚弱的话语,如同针尖般刺了宋麟一下!她吐成这样,还在担心这个?!

“说什么傻话!”宋麟心头涌起巨大的心疼和一丝愠怒,不容置疑地伸出双臂,避开她小腹的位置,坚定地将她整个软绵绵的身子环抱起来,小心翼翼地纳入自己温热宽阔的胸膛!他的下颌轻轻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喙的安抚,“在我这儿,永远没有‘脏’字!”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鬓边细软的绒毛,试图将自己的热量传递给她冰冷颤抖的身体,“碧城,把东西撤了,开窗透气!”

碧城和花嬷嬷闻言,立刻动作麻利地将所有可能引发不适气味的东西通通撤走,又把窗棂打开了一条缝隙,让清冷微甜的春风吹散室内的浊气。

清新的空气涌入,莫锦瑟贪婪地深吸了几口,灼痛的胸口和翻腾的胃才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些许。她浑身脱力,再没有半分抗拒的力气,顺从地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宋麟结实温暖的胸膛上,闭着眼,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花嬷嬷端来一盏温度正好的清茶:“世子妃,漱漱口会好受些。”

宋麟接过茶盏,亲手小心翼翼地喂到莫锦瑟唇边。温热的水再次滋润了她干涩灼痛的喉咙。花嬷嬷的话音里带着宽慰:“世子爷,太医说了,这孕吐是正常的,世子妃底子好,眼下虽瘦了些,但并无大碍。再者说了,如今胎过三月已是稳固,饮食上……”花嬷嬷看向宋麟,“倒也不必过于拘泥那些补品规矩。世子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爱吃甜就多吃点甜,想酸辣口就做些开胃酸辣的也无妨,只一样,生冷碰不得!吐了再吃,吃了再吐也无事,终究是有东西落下去。”

宋麟认真听着,紧了紧环抱着莫锦瑟的手臂,轻声应道:“知道了,嬷嬷放心。”他低头,看着怀中妻子那即便闭目也难掩疲惫不适的模样,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莫锦瑟靠在熟悉而令人心安的气息里,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那剧烈的恶心感如退潮般缓缓平息,巨大的疲惫感随之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连日的吐纳不进和孕吐的折磨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在这份让她无比安心的温暖包裹下,她的呼吸渐渐由急促变得均匀悠长,眉头也舒展开来,竟就这么蜷在宋麟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那依赖的姿态,如同迷失在风暴中的小舟终于驶入了安全的港湾。

宋麟感受着她彻底放松下来的身体,听到那平稳的鼻息,心头那份焦灼才稍稍缓和。他维持着这个守护的姿势不敢动弹,生怕扰了她的清梦。他对着花嬷嬷和碧城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会意,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悄无声息地带上了房门。

阳光偏移,室内的光线渐渐柔和。宋麟低下头,凝视着莫锦瑟沉睡的侧颜。也许是刚才一番折腾耗费了力气,此刻她睡得格外沉,长而浓密的睫毛如同小扇子般垂落,在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眼下投下两道浅浅的阴影。脸颊因为之前的不适而毫无血色,嘴唇也有些干,微微嘟着,带着一种孩子气的、不设防的纯真感。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这份全身心的信赖和依赖,每一次都精准地戳中宋麟心底最柔软的那个角落,同时又激起翻倍汹涌的保护欲。在朝堂翻云覆雨、在刑部铁面冷肃的他,只有在面对这个女子时,才会露出如此刻骨的柔情和无法言说的担忧。

过了许久,确认莫锦瑟睡得沉了,宋麟才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调整了姿势。他没有离开,而是轻轻将她的身体在榻上放平,又小心地替她掖好被角,确保她不会着凉。做完这一切,他才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到门口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奉命前来的太医被承影领进了外厅。隔着纱帘,太医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为沉睡中的莫锦瑟请了平安脉。整个过程极其安静,太医的动作也放得极轻。

“世子爷,”太医诊脉完毕,压低声音对一旁静立的宋麟回禀,“世子妃脉象略浮滑,乃孕中常见之像,非为病脉。虽有孕吐呕逆之患,其力尚健,胎元稳固,并无大碍。孕吐一事,因人而异,有的一二月即安,有的则需延续数月。药石之力有时而穷,恐难速解。然正如府上嬷嬷所言,世子妃既已过三月之期,饮食上但随心意,毋需过分拘束。唯生冷寒凉及过于油腻刺激之物勿近,以免再伤胃腑。少食多餐,吐后再进些,无碍根本。此乃上策。”

听完太医详细的解释和与花嬷嬷一致的观点,宋麟一直紧蹙的眉头才算是真正松开了一些。但看着榻上熟睡中依旧难掩消瘦的妻子,那份沉沉的心疼依旧挥之不去。他挥挥手让太医退下,让所有人都退至外间,只留自己独守。

他重新坐回榻边的矮凳上,目光温柔地流连在莫锦瑟熟睡的脸上,仿佛要将这份脆弱的美好刻进心里。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一深一浅、彼此交织的呼吸声。窗外是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轻响,越发显得室内宁静安谧。夕阳的金辉斜斜地穿透窗棂,暖暖地洒在莫锦瑟半张脸上,给那苍白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如同静谧的画卷。

宋麟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带着怜惜的温度,极轻、极缓地覆上莫锦瑟微微隆起的小腹。隔着薄薄的寝衣,他掌心的温暖小心翼翼地熨帖着那个孕育着他们血脉和未来的小小生命。

“小东西……”宋麟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混合着无奈、警告和宠溺的复杂意味,“看到了?把你娘折腾成什么样了?嗯?”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谁,目光却无比专注地落在莫锦瑟沉睡的脸庞上,语气里是满满的怜爱:“等你出来了,看爹怎么‘教训’你。”这话语虽带着恐吓,可那凝视着爱妻的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他收回手掌,不再言语,只是将莫锦瑟微凉的手轻轻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之中。他俯下身,双臂再次极其轻柔地将那个熟睡的身影圈入自己怀里。他侧身躺卧在她身边,用自己坚实温暖的身躯为她筑起一道挡风遮雨的墙,让她能睡得更加安稳。

他低头,珍重地在莫锦瑟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极柔的吻。那吻如同一片羽毛,带着大海般的深情与坚定不移的守护信念。“锦瑟……”他贴着她的耳畔,低语,只有她能在这梦境边缘感知到的力量无声传递:“别怕……”“我在这儿……”“一直……都在……”

窗外天色已近薄暮,暖橙色的晚霞透过窗棂,为室内涂抹上一层柔和的暖金。疏影阁中一片宁静,只有宋麟沉稳绵长的呼吸声在耳畔规律地起伏。

莫锦瑟在朦胧的暖意中幽幽转醒。意识如同初春的薄冰,缓慢苏醒。她首先感受到的,是后背紧贴着的、宽厚而温热的胸膛,还有腰间那只有力却又不失轻柔、将她牢牢圈固在怀中的手臂。熟悉的雪松冷冽气息混合着他独有的体温,如同最坚固的堡垒,将她密密实实地包裹其中。这份沉甸甸的安全感和被珍视的暖流瞬间涌遍四肢百骸,冲散了沉睡带来的微茫。

怀孕后,她发现自己变得异常贪恋这个怀抱。仿佛只有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嗅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所有的疲惫、不适、甚至是因孕吐而生的脆弱感,都变得不那么难以承受,甚至被稀释得微不足道。他就是她的定海神针,是她所有后怕与依赖的归属。有他在,再难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像只慵懒的猫咪,下意识地往那温暖的源头深处又钻了钻,将自己更深地嵌入他怀里,额头轻轻蹭了蹭他微凉的锁骨肌肤,发出一声餍足的低喃。

这细微的动作和贴紧的温度,立刻惊醒了拥着她的人。

“唔……醒了?”头顶传来宋麟带着浓浓鼻音、刚睡醒时独有的低沉沙哑嗓音,慵懒而性感。温热的气息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带着一丝奇异的痒意。

莫锦瑟微微仰起脸,正好撞进他带着初醒朦胧、却又温柔满溢的眼眸里。那双深邃如星的瞳仁,清晰地映着她此刻的容颜。她脸上倏地一热,染上了一层被霞光映照得格外动人的粉晕,如同三月初绽的桃花。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又忍不住往他颈窝处埋了埋,汲取更多的暖意。

宋麟低笑了一声,收紧手臂,下颌在她柔软的发顶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短暂的温存后,他敏锐地察觉她此刻的状态比入睡前松弛了许多。“饿了没?”他轻声问,声音放得更低缓,带着哄慰的意味,“折腾一下午,肚子里总该唱空城计了。花嬷嬷她们在外头候着,想吃什么?酸辣羹还是冰糖雪梨?”

“不想吃……”莫锦瑟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秀气的眉毛蹙成一团,带着强烈的抗拒和委屈,声音也是闷闷的,“闻到厨房那味就难受……还没吃就先想吐……”想起那种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宋麟的心立刻揪紧了!看她这副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他一手仍环抱着她,另一只手抬起,温热的指腹轻轻拂过她微凉的耳廓:“乖,再没胃口也要吃些。你身子要紧,肚子里还有个小东西要养活。总这样吐了空,饿坏了你和孩子怎么办?”他的语气带着哄劝,却也是不容置疑的坚持。他可以纵容她的依赖,却绝不会在关乎她身体的事情上做一丝让步。

莫锦瑟当然明白他的担忧和道理,可胃里那种生理性的抵触感实实在在。她瘪了瘪嘴,指尖无意识地在宋麟胸前的衣襟上画着小圈圈,脑子却在飞快转动。忽地,她灵光一闪,从宋麟怀里抬起小脸,眨巴着一双盛满期待和无辜的明亮眼眸,小声提议道:

“夫君……我想……出去吃。”

宋麟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蹙起眉头,眼神瞬间转为警觉:“出去?”他低头审视着她仍显苍白的小脸,“不行。外面人多混杂,气味更杂,车马颠簸,万一冲撞了或者闻到什么不合适的味儿再吐起来,难受的还是你。想吃什么,让酒楼做好送进来,或者让嬷嬷她们照着口味做便是。”他的考量周全又强硬,没有丝毫回旋余地。在她最虚弱的孕期,他决不允许任何可能的风险靠近她。

被断然拒绝,莫锦瑟心头的委屈瞬间膨胀了!她不是不懂事,可这一刻,被孕激素放大的情绪和连日呕吐憋闷的烦躁让她只想冲破这层层的“保护罩”!

“我就要出去吃嘛!就是想出去!”她索性抬起手,带着一点小脾气地推了推宋麟的胸膛,虽力道绵软,却带着明显的赌气和娇蛮,“府里的东西都吃腻了!闻到厨房那味儿我就更想吐!外面的点心看着新鲜,没准儿就不一样了!就要出去吃!”

她扬起小脸,一双水润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宋麟,里面那层固执的雾气越来越浓。见宋麟只是蹙眉看着她,那双好看的眼眸里便迅速弥漫上层层叠叠、摇摇欲坠的水汽,仿佛下一秒就要凝成珠子滚落下来。她索性不再推他,而是低下头,攥紧了他的衣襟,声音带上浓浓的哭腔,瓮声瓮气地控诉:

“你……你只担心肚子里的宝宝……是不是?只在乎宝宝会不会饿着……一点都不在意我现在有多难受……多憋闷……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嘛……你都不许……我讨厌这个宝宝!也……也讨厌你……”说到最后,她把自己都说得委屈坏了,小脑袋重重地埋进宋麟怀里,肩膀还配合地一抽一抽。

宋麟:“……”

他简直要被怀里这小祖宗给气笑了!天地良心!他明明一颗心全吊在她身上,看她吐一声比自己受刑还难受!此刻却被她倒打一耙,扣上了“只关心孩子不关心她”这么大一口黑锅!他这是为她好,怎么倒成了他霸道专横、不讲道理了?

看着她缩成一团赌气的小模样,听着她无理取闹的控诉,宋麟胸膛里那点因拒绝而生的坚持瞬间被心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揉得粉碎。

尤其是那句带着泣音的“讨厌你”……虽然是假的,却也像把小钩子,轻轻挠在了他最柔软的地方。

他无奈又纵容地深深叹了口气,垂眸看着那团拱在他心口的毛茸茸的发顶。那强装出来的抽泣声弱弱的,却比任何控诉都更能瓦解他的防线。

“小无赖……”宋麟低低地哼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无可奈何的笑意和更深沉的宠溺。最终,败下阵来的还是他。他收紧双臂,将她整个人再次圈抱紧实,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带着安抚和妥协气息的吻,“好……好……不气了。依你,都依你。”

话音刚落,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倏地抬了起来!

莫锦瑟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泪痕和委屈?方才那可怜兮兮的控诉仿佛从未发生过!取而代之的是瞬间亮如星辰的眼眸和灿烂到能融化冰雪的笑容!

“真的?!夫君答应了?!就知道夫君最好了!”她的声音清脆欢快,充满了计谋得逞的雀跃。话音未落,还不等宋麟反应过来,她竟飞快地凑上前,在宋麟尚带着错愕神情的侧脸上响亮地“啵”了一下!

这如同蜻蜓点水般猝不及防又极其大胆的亲吻,带着温热湿软的触感,如同小小的电流,瞬间窜过宋麟的神经末梢!他猛地一怔,低头看向怀里正仰着脸、笑得眉眼弯弯如同偷吃了蜜糖的小猫儿般的莫锦瑟。

那张恢复了血色的小脸上,明眸善睐,灿若桃花,哪里还有半分病恹恹的影子?只有纯粹的、狡黠的、鲜活灵动的欢喜!

宋麟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言,气恼?早就无影无踪。只有满满的哭笑不得,以及一种被这小东西吃得死死的、却又心甘情愿的无边纵容。他眼底最后一丝无奈也化作了足以溺毙人的温柔,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最终化为一声低沉悦耳、从胸腔深处震动出来的喟叹般的笑意。

“你啊……”他抬手,带着惩罚性的力道轻轻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换来她一声撒娇的轻哼和更加灿烂的笑容,眼底却是全然化开的浓稠暖意。

这个因孕吐而备受折磨的小妻子,似乎也在借这些小小的“胡闹”和依赖,向他展示着孕期另一种别样的、生机勃勃的美。这份鲜活跳脱的、偶尔使点小性子的莫锦瑟,如同沾满朝露初绽的花朵,每一个姿态都那么真实动人,让他觉得无比新奇,又无比珍爱。

疏影阁内,黄昏的光晕似乎都染上了甜意。宋麟低低的笑声环绕着怀中那个因小小胜利而得意洋洋的娇俏身影,两人相拥的画面,在暮色中定格成一幅最温馨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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