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同事调解，无效的僵局
茶水间争执与水杯碎裂的声响，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办公室里漾开的涟漪久久未散。
张姐拿着刚从医务室借来的碘伏和创可贴，轻手轻脚走到林未晚工位旁时，她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市场部联系方式发呆，指尖那道浅浅的伤口还沾着些干涸的血迹，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未晚，先处理下伤口吧，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张姐把东西放在桌上，声音放得很柔，目光扫过不远处顾时砚的工位——他正背对着这边，手里捏着一支笔，却半天没在文件上落下一个字，显然也没心思工作。
林未晚回过神，看着桌上的医药用品，鼻尖微微发酸，却还是扯出个勉强的笑：“谢谢张姐，我自己来就行。”她拿起棉签，蘸了点碘伏，轻轻往伤口上擦，酒精的刺痛感传来，她却像是没察觉，注意力又飘回了屏幕上。
张姐没走，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压低声音说：“刚才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时砚那小子，就是嘴笨，心里有话不会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林未晚擦伤口的手顿了顿，嘴角的弧度降了下来：“张姐，不是我跟他计较。”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用冷漠把人推远。”
这话刚说完，就见不远处的顾时砚肩膀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张姐看在眼里，心里叹了口气，继续劝道：“他啊，从以前就是这样。上次项目出问题，他自己扛了所有压力，也没跟我们任何人说，直到后来总公司表扬他，我们才知道。”张姐顿了顿，看着林未晚的眼睛，“他对你怎么样，我们这些旁观者都看在眼里。之前你感冒，他大半夜跑出去给你买感冒药；你加班赶方案，他默默在旁边陪你，还帮你点好外卖。这些，你总该记得吧？”
林未晚当然记得。那些温暖的瞬间，像星星一样散在过往的日子里，可现在再想起，却总带着一丝苦涩。“我记得。”她吸了吸鼻子，“可那些都是以前了。现在他对我，除了工作上的要求，就只有沉默。”
张姐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顾时砚站了起来，手里拿着手机，似乎要出去打电话。他路过林未晚工位时，脚步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她刚处理好的伤口上，停留了几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径直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林未晚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刚才张姐好不容易勾起的一点松动，又瞬间被冷漠压了回去。张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着急，我去跟他聊聊。有些事，总得有人捅破窗户纸。”
张姐追上顾时砚时，他正在楼梯间抽烟，指尖夹着的香烟燃了一半，烟灰簌簌落在地上。他很少抽烟，只有遇到特别棘手的事时，才会躲在这里抽一根。
“你小子，倒是会躲清净。”张姐走过去，靠在楼梯扶手上，语气带着点嗔怪。
顾时砚转过头，看到是她，愣了一下，随即掐灭了烟，把烟蒂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张姐，您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俩就得一直僵下去。”张姐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无奈，“未晚那孩子，心思细，你对她冷一点，她能琢磨好几天。你到底怎么想的？有什么事不能跟她直说？”
顾时砚靠在墙上，双手插进裤兜，目光落在楼梯间斑驳的墙面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总公司还在盯着我们。上次举报信的事，虽然暂时压下去了，但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们还走得近，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事。”
“就因为这个？”张姐皱起眉头，“你跟她说明白啊，她又不是不懂事的人，难道会不理解你？”
“我怕她理解了，又会跟着我担惊受怕。”顾时砚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刚入职没多久，要是因为我影响了前途，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这就是瞎操心！”张姐忍不住打断他，“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要一起面对困难吗？你以为你这样是为她好，可你知不知道，她宁愿跟你一起担惊受怕，也不想被你这样冷着。你看看她今天那样，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你就不心疼？”
顾时砚的喉结动了动，想起刚才林未晚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的样子，想起她掌心的血丝，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可他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这样，对她最好。等过段时间，总公司那边松了，再说吧。”
“等？等多久？”张姐追问道，“你知道误会像什么吗？像滚雪球，越滚越大。现在你不跟她解释清楚，以后就算想说，也未必能说得清了。”
顾时砚没再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楼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身上，却没带来一点暖意。张姐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却也知道再劝下去也没用，只能叹了口气：“行，我不劝你了。但你记住，别等失去了才后悔。”
张姐回到办公室时，林未晚已经拨通了市场部的电话。她握着听筒，语气尽量保持平静，耐心地跟对方沟通着数据调取的事，可从她渐渐皱起的眉头能看出来，沟通并不顺利。
挂了电话，林未晚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市场部还是说需要走流程，最快也要五天，根本赶不上顾时砚要求的下周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跟顾时砚再商量一下，可一想到刚才的对峙，又把话咽了回去。
张姐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怎么样？市场部那边同意了吗？”
林未晚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沮丧：“还是不行，说最快也要五天。”
“那你跟时砚再说说，让他跟总公司申请宽限两天？”张姐提议道。
林未晚沉默了，她知道顾时砚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可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朝着顾时砚的工位走去。
顾时砚刚挂了一个电话，看到林未晚走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平静，语气平淡地问：“有事？”
“市场部那边还是说需要五天，下周三之前没办法拿到数据。”林未晚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能不能跟总公司申请宽限两天？”
顾时砚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摇了摇头：“总公司那边已经定好了时间，没办法宽限。”
“就不能再试试吗？”林未晚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急切，“我已经尽力跟市场部沟通了，他们真的没办法提前。”
“那就再想别的办法。”顾时砚的语气依旧没有松动，“比如找其他部门借数据，或者自己整理现有数据进行估算。”
“现有数据根本不够估算，其他部门也没有那两个区域的详细数据！”林未晚的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顾时砚，你为什么就不能灵活一点？非要这么死板吗？”
“我不是死板，我只是在按规定办事。”顾时砚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方案落地关系到整个项目的进度，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问题就延误。”
“我的问题？”林未晚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觉得这是我的问题？”
“不然呢？”顾时砚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冰冷，“如果你早点跟市场部沟通，或者一开始就做好准备，现在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了林未晚的心里。她没想到顾时砚会这么说，明明她已经尽力了，可在他眼里，却还是她的错。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顾时砚，你太过分了！”
她说完，转身就跑回了自己的工位，趴在桌上，肩膀微微颤抖着。周围的同事都看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劝。张姐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背，又瞪了顾时砚一眼，心里又气又急——刚才在楼梯间的劝说，全白费了。
顾时砚看着林未晚颤抖的肩膀，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太过分了，可话已经说出口，收不回来了。他想走过去道歉，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怎么都迈不开。他怕自己一过去，又会跟她吵起来，怕自己好不容易维持的“冷漠”，会在瞬间崩塌。
接下来的一下午，办公室里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林未晚趴在桌上哭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擦干眼泪，继续对着电脑屏幕，试图找到解决数据问题的办法。她打开了一个又一个文档，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可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顾时砚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也没心思工作。他时不时地抬头看向林未晚，看着她疲惫的侧脸，看着她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泛红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他好几次想走过去，告诉她自己会跟总公司沟通，会想办法解决数据问题，可每次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一旦松口，之前所有的“冷漠”都会功亏一篑，总公司那边的风险，也会再次降临。
下班铃声响起时，林未晚还坐在工位上，手里拿着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似乎还在思考解决办法。顾时砚收拾好东西，走到办公室门口，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走了。
张姐看着顾时砚的背影，又看了看还在忙碌的林未晚，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这场调解，彻底失败了。两人之间的僵局，不仅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深了。
林未晚直到天黑，才收拾好东西离开办公室。走出写字楼，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她才觉得心里的委屈和疲惫稍微缓解了一些。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默默想着：或许，她和顾时砚之间，真的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