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告别同事，未提的名字
周四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林未晚的床头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时，她已经醒了。没有像前几日那样赖在床上纠结，她翻身坐起，动作熟练地叠好被子，指尖触碰到床单的柔软时，忽然想起这是她在这座城市租的第一个房子——当初为了离公司近，她咬着牙选了这个月租不便宜的单间，如今要走了，心里竟生出几分说不清的怅然。
洗漱时，她特意选了件浅米色的针织衫，又对着镜子涂了点淡色口红。不是为了给谁看，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毕竟今天要和hR谈离职流程，还要和同事们慢慢告别。收拾妥当后，她背上昨天装了私人物品的帆布袋，出门时特意看了眼门口的鞋柜，那双顾时砚去年送她的米色短靴，被她擦得干干净净，放在鞋柜最里面，像藏起一段不愿触碰的回忆。
到公司时刚过八点半，工位区里只有零星几个同事在整理文件。林未晚放好包，先去了hR办公室。负责离职手续的李姐很客气，递过来一杯温水，又拿出一叠表格：“林未晚是吧？张姐已经跟我沟通过了，你的工作表现我们都有记录，很可惜你要走。这些表格你填一下，工作交接清单后续让接手的同事签字确认，下周五之前把所有手续办完就行。”
林未晚接过表格，指尖划过“离职日期”那一栏时，还是顿了顿。她深吸一口气，在上面填下“下周五”，然后一笔一划地填写其他信息。填完表格递给李姐时，李姐忽然说：“其实昨天顾总监来问过你的离职情况，还问能不能帮忙劝劝你，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林未晚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杯壁的凉意透过指尖传到心里。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谢谢您，李姐，我已经想好了。”李姐见她态度坚决，也没再多说，只是把表格收好：“行，那你后续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从hR办公室出来，林未晚刚走到工位旁，就看到小李抱着一摞文件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舍：“未晚，我听说你下周五就要走了？怎么这么快啊？”
“嗯，早点办完手续，也能早点开始调整状态。”林未晚笑着帮她把文件放到桌上，目光扫过两人工位之间的隔断，上面还贴着去年团建时拍的合照——照片里她和小李挤在一起，笑得眼睛都眯了，身后不远处，顾时砚正低头和同事说着什么，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和。
小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张合照，语气里多了几分惋惜：“还记得上次团建，你还跟我吐槽爬山太累，结果最后还是跟着顾总监一起冲了山顶。现在想想，时间过得真快啊。”
林未晚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工作交接清单：“对了，我整理了一份交接清单，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后续我负责的几个客户，联系方式和对接要点都在里面，有不清楚的地方随时问我。”
小李接过清单，翻了几页，忽然抬头看着她：“未晚，你真的不再考虑了吗？其实顾总监他……”
“小李，”林未晚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几分恳求，“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就当是帮我个忙。”小李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终究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点了点头：“好，不说了。你放心，你的工作我肯定好好接手，不会出问题的。”
接下来的一上午，林未晚都在和同事们交接工作。负责设计的阿泽过来拿方案资料时，还特意给她带了杯热美式：“未晚，听说你要走，这杯我请你，就当是提前送行了。以后要是有什么设计需求，随时找我，友情价！”
林未晚接过咖啡，心里暖暖的：“谢谢你阿泽，以后肯定少不了麻烦你。”阿泽挠了挠头，笑着说：“跟我客气啥？不过说真的，你走了以后，咱们部门少了个能镇得住场的，以后加班吃宵夜都没人跟我抢最后一根烤肠了。”
这话让林未晚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眶却有点发热。她和阿泽一起加班的次数最多，每次赶方案到深夜，两人都会点份宵夜，偶尔还会为了最后一根烤肠争得面红耳赤。那些热热闹闹的日子，以后怕是再也没有了。
中午吃饭时，部门的同事们特意拉着林未晚去了公司附近那家她最喜欢的川菜馆。张姐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全是林未晚爱吃的——水煮鱼、麻婆豆腐、夫妻肺片，甚至还有她上次提过一次的红糖糍粑。
“未晚，多吃点，这家的水煮鱼你以前总说不够辣，今天特意让老板加了双倍辣。”张姐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语气里满是不舍，“以后离开了，可就吃不到这么合口味的川菜了。”
林未晚咬着鱼肉，辣意顺着舌尖蔓延开来，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吸了吸鼻子，笑着说：“谢谢张姐，以后我要是想吃了，肯定回来蹭饭。”
“随时欢迎！”旁边的同事们纷纷附和，小李更是拿出手机：“未晚，咱们拍张合照吧，以后想你了就拿出来看看。”
大家围在一起，手机镜头对准了餐桌，林未晚坐在中间，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快门按下的瞬间，她看着镜头里一张张熟悉的脸，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舍——她舍不得张姐的照顾，舍不得小李的叽叽喳喳，舍不得阿泽的幽默风趣，舍不得部门里每一个温暖的人。
吃完饭回到公司，林未晚刚坐下，就看到顾时砚的办公室门开了。他拿着一份文件走出来，目光扫过工位区时，正好落在林未晚身上。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一秒，林未晚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桌上的资料，心跳却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顾时砚的脚步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拿着文件走向了会议室。直到会议室的门关上，林未晚才缓缓松了口气，手心已经沁出了薄汗。
下午，林未晚继续整理交接资料。她打开电脑里的客户档案，看到去年和顾时砚一起对接的那个大客户的资料时，手指停了下来。那个客户很难搞，当时为了拿下合作，他们一起跑了三趟客户公司，一起改了八版方案，最后签约那天，客户还笑着说他们俩“配合得像老夫老妻”。
想到这里，林未晚的鼻子一阵发酸。她深吸一口气，把客户资料复制到交接文件夹里，又在旁边备注了“该客户注重细节，对接时需提前准备好数据报表”，然后关掉了窗口。
快下班时，林未晚把整理好的所有交接资料发给了小李和张姐，又把工位上剩下的几本书放进帆布袋里。收拾完后，她环顾了一圈自己的工位——桌面干干净净，只剩下电脑和显示器，就像她刚入职那天一样。
“未晚，收拾好了吗？我送你到楼下吧。”小李走过来，帮她拿起帆布袋。林未晚点了点头，跟着小李走向电梯口。
路过顾时砚的办公室时，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透出灯光。林未晚的脚步顿了顿，透过门缝，她看到顾时砚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却没有看，只是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似乎是她昨天发给他的项目资料。
“未晚，走吧，电梯来了。”小李拉了拉她的胳膊。林未晚回过神，快步走进电梯，没有再回头。
电梯下降时，小李忽然说：“未晚，其实顾总监今天中午也来问过我，问你有没有好好吃饭，还说要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我告诉你别客气。”
林未晚看着电梯门，声音轻轻的：“嗯，我知道了。”
到了楼下，小李把帆布袋递给她：“未晚，以后要照顾好自己，要是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
“好，”林未晚接过袋子，抱了抱小李，“你也照顾好自己，别总加班到那么晚。”
和小李告别后，林未晚背着帆布袋，慢慢走在人行道上。晚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她裹紧了身上的针织衫，抬头看着公司大楼的方向——顾时砚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像一颗孤独的星，挂在漆黑的夜色里。
她拿出手机，翻开和同事们的聊天记录，中午拍的合照已经发在了部门群里，大家在群里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舍不得她的话，却没有一个人提起顾时砚的名字。就像她今天和每一个同事告别时，都默契地避开了那个名字，仿佛那个曾经和她并肩作战、让她心动的人，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职场生涯里。
走到公交车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消息：“晚晚，下班了吗？我今天包了你爱吃的饺子，等你回来吃。”
林未晚看着消息，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她回复：“妈，我马上回去，路上了。”
公交车来了，林未晚收起手机，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公司大楼，她在心里默默和这里的一切告别——告别熟悉的工位，告别温暖的同事，告别那些开心的、难过的、心动的回忆，唯独没有提起那个让她辗转难眠的名字。
她知道，有些告别不需要说出口，有些名字不需要刻意提起，就像有些回忆，终究要埋在心底，慢慢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