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项目进展，每周的汇报会议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写字楼的顶层，设计部的办公区就已响起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林未晚将那盆绿萝放在办公桌靠窗的位置，叶片上的露珠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她指尖轻轻拂过叶边，昨晚那份因顾时砚那句“别硬撑”而起的悸动，还未完全消散。电脑屏幕亮起，弹出的工作提醒格外醒目——上午十点，项目周汇报会议，地点在十七楼第一会议室。
她深吸一口气，点开项目文件夹，将这两天整理好的设计进度逐一核对。鼠标滑过界面，无意间瞥见角落一个命名为“旧版方案存档”的文件夹，图标灰扑扑的，像是被遗忘了许久。指尖悬在鼠标上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点开——那些藏在旧文件里的过往，她暂时还没有勇气触碰。
“未晚，收拾一下，该去会议室了。”张悦抱着平板电脑走过来，肩上挎着的帆布包蹭过办公桌，带起一阵微风，绿萝的叶片轻轻晃动了一下。“听说今天顾总监要重点听我们组的进度，昨天他还特意让我把你负责的那部分效果图再核对一遍呢。”
林未晚合上电脑，拿起笔记本和笔，跟着张悦往电梯口走。走廊里遇见几个其他部门的同事，大家脸上都带着几分严谨，显然都是为了这场周会而来。电梯下行时，镜面映出她的身影，米白色衬衫搭配浅卡其色阔腿裤，妆容淡雅，只是眼底还残留着一丝刚康复的轻浅疲惫。
“别紧张，你做的设计稿顾总监私下都夸过好几次了，说比之前更有灵气。”张悦察觉到她的紧绷，拍了拍她的胳膊轻声安慰。林未晚扯了扯嘴角，想说“他只是公事公办”，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自从复工那天知道绿萝是顾时砚的建议后，她总忍不住在那些“公事公办”的细节里，寻找一丝不一样的痕迹，可每次又都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怕期望越高，失望越重。
电梯门打开，十七楼的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脚步声。第一会议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林未晚跟着张悦走进去，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主位——顾时砚还没来。她选了靠后的位置坐下，刚翻开笔记本，就感觉身边的空位被人坐下，熟悉的淡淡雪松香气萦绕过来，让她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她侧头看了一眼，顾时砚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个黑色文件夹，正低头翻看里面的文件，侧脸的线条冷硬流畅，下颌线绷得很紧，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他似乎并未察觉身边的人是她，视线始终停留在文件上，指尖偶尔在纸页上轻轻敲击，节奏均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林未晚赶紧收回目光，假装专注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笔尖却在纸上划出一串凌乱的线条。周围的同事陆续到齐，会议室里渐渐热闹起来，有人低声讨论着项目细节，有人互相询问着工作进度，唯有她和顾时砚之间，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安静得有些突兀。
十点整，顾时砚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他将文件夹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扣了扣桌面，声音低沉而清晰：“开始吧，按照部门顺序汇报，设计部最后说。”
各部门的汇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林未晚一边听一边记录着关键信息，偶尔抬头看向发言的同事，余光却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身旁的顾时砚。他听得很认真，眉头时而微蹙，时而在文件上快速批注，遇到有争议的地方，会冷静地提出问题，逻辑清晰，一针见血。
这样的顾时砚，和记忆里那个会在加班深夜给她泡热牛奶、会耐心指导她修改设计稿的少年，既相似又陌生。那时的他也同样认真，却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和温柔，而现在的他，周身裹着一层坚硬的外壳，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冷静的表象之下。
“接下来，设计部。”顾时砚的声音将林未晚的思绪拉回现实。张悦推了推她的胳膊，她才反应过来轮到自己汇报。她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投影幕前，连接好电脑，将设计进度ppt投了上去。
“各位领导、同事，大家好，我是设计部的林未晚，接下来由我汇报本周‘星悦湾’项目的设计进展。”她的声音有些发紧，手指微微攥着鼠标，目光尽量避开顾时砚的方向，专注地讲解着设计方案的整体框架、目前完成的效果图以及后续的推进计划。
ppt一页页翻过，从整体布局到细节设计，她讲解得条理清晰，偶尔遇到同事提出的问题，也都能从容应对。只是在讲到景观设计部分时，她顿了一下——这部分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她和顾时砚曾经一起去过的一座海边小镇，那些错落的绿植、蜿蜒的步道，都是她藏在设计里的小心思。
“这里的景观布局，能不能再优化一下？”顾时砚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平静。林未晚抬头看向他，他正看着投影幕，眉头微蹙，“目前的设计虽然美观，但忽略了实用性，业主后期维护成本会很高。”
林未晚的心沉了一下，连忙解释：“顾总监，我考虑过维护成本的问题，选用的都是易存活、耐修剪的绿植品种，而且步道的坡度设计也符合人体工程学……”
“不够。”顾时砚打断她的话，起身走到投影幕前，拿起激光笔指向ppt上的一处景观节点，“这里的水系设计过于复杂，不仅施工难度大，后期换水、清理都会很麻烦，建议简化结构，保留核心视觉效果即可。”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可林未晚却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她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委屈——这部分设计她花了很多心思，原本以为能得到认可，却没想到被他一语否定。
“我明白了，会后我会根据您的建议进行修改。”她低下头，声音轻了几分。
顾时砚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汇报。林未晚强迫自己平复心情，快速讲完了剩下的内容，鞠躬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时，她能感觉到顾时砚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可转瞬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接下来是张悦汇报其他部分的设计进展，林未晚坐在座位上，手里握着笔，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她看着顾时砚站在投影幕前认真点评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他是对的，作为项目总监，他必须从全局出发考虑问题，可那份藏在设计里的私人情绪，还是被他冰冷的专业态度击得粉碎。
会议继续进行着，直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同事们陆续起身离开，林未晚收拾好笔记本，起身时却被顾时砚叫住：“林未晚，你留一下。”
周围的同事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张悦给她递了个“加油”的眼神，便跟着其他人离开了。会议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
“坐吧。”顾时砚回到主位坐下，翻开文件夹，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这是我整理的一些景观设计优化建议，你可以参考一下。”
林未晚走过去坐下，拿起文件翻开。纸上的字迹工整有力，密密麻麻地写着具体的优化方案，从绿植品种的替换建议到水系结构的简化方案，每一条都标注得详细清晰，甚至还画了简单的示意图。她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看似严厉的否定背后，其实早已为她想好了解决方案。
“谢谢顾总监。”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了会议上的严肃，却也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项目时间紧，尽快修改，下午下班前把修改后的方案发给我。”顾时砚收回目光，合上文件夹，语气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淡。
“好的。”林未晚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身问道：“顾总监，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设计，不如以前了？”
顾时砚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的设计有进步，更成熟，也更有想法。但作为项目设计，不能只追求艺术感，实用性和可行性同样重要。”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对你的要求，只会比别人更高。”
林未晚的心猛地一跳，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圈圈涟漪。他说“对你的要求更高”，是因为过去的情谊，还是仅仅因为她的专业能力？她不敢深究，只是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便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回到设计部，张悦立刻凑了过来：“怎么样？顾总监没为难你吧？”
“没有，他给了我一些优化建议，让我下午修改好给他。”林未晚把文件放在桌上，打开电脑开始修改方案。虽然心里还有些复杂的情绪，但顾时砚的专业建议确实很有价值，她很快就沉浸在工作中，将所有的思绪都投入到设计修改里。
中午吃饭时，她简单吃了份外卖，便又回到工位继续工作。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办公桌上，绿萝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无声地陪伴着她。
下午四点多，林未晚终于完成了方案修改，仔细检查了一遍后，将文件发送到了顾时砚的邮箱。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她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却发现顾时砚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办公桌前。
“改好了？”他问道，目光落在她的电脑屏幕上。
“嗯，刚发送到您的邮箱。”林未晚站起身，有些拘谨地回答。
顾时砚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中午没好好吃饭？”
林未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看到了自己桌上没吃完的外卖盒，连忙说：“吃了，只是不太饿。”
“身体刚恢复，按时吃饭。”顾时砚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总监办公室。
林未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她低头看了看桌上的外卖盒，虽然没什么胃口，还是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暖意，绿萝的叶片翠绿欲滴，办公室里安静而祥和，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有喜欢的工作，有关心自己的同事，还有那个藏在“公事公办”背后的温柔。
傍晚时分，林未晚收到了顾时砚的邮件回复，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修改通过。”她看着屏幕上的回复，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虽然只是简单的认可，却让她觉得一整天的忙碌都有了意义。
下班时，她依旧小心翼翼地将绿萝装进包里。走出写字楼，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粉色，晚风吹拂着脸颊，带着一丝凉爽。她抬头看向天空，飞鸟掠过晚霞，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她不知道未来她和顾时砚之间会有怎样的发展，那些被时光掩埋的过往是否还有机会重提，可她知道，现在的她，不再是孤单一人。每周的汇报会议，那些看似严肃的点评，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关心，都在一点点融化她心中的坚冰，让她在这座故城里，重新感受到了温暖和力量。
或许，重逢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弥补过去的遗憾，更是为了在成长之后，以更成熟的姿态，重新认识彼此，重新寻找属于他们的未来。而那些每周如期而至的汇报会议，也成了他们之间最特别的联结，在公事公办的表象之下，悄悄酝酿着不一样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