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吾面前，任何谎言，都将无所遁形？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审判的重锤，狠狠砸在林若甫的灵魂深处。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浑浊老眼，对上了李承玄那双淡漠得不似凡人的眼眸。
不！
他不能承认！
一旦承认，就是万劫不复！
林若甫是枭雄，是赌徒，他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
他调动起全身的内力，试图抵抗那股笼罩着他灵魂的，无形的恐怖威压。
他要开口狡辩！他要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死人身上！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固了。
他惊骇地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力，就如同被冰封的河流，变得凝滞，晦涩，根本无法调动分毫！
他的身体，像是被看不见的锁链，死死地禁锢在了原地。
甚至，连他的思维，都开始变得迟钝，仿佛有一股更加强大，更加霸道的意志，正在蛮横地，侵入他的大脑，剥离他的思想，翻阅他的记忆！
“不……不……”
林若甫的喉咙里，发出了野兽般的，绝望的嘶吼。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容器，他此生所有的秘密，所有的阴谋，所有的罪恶，都在那双淡漠的俯瞰之下，被看得一清二楚！
李承玄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天子望气术】结合【律令】之力，让林若甫的灵魂，在他面前，变成了一本摊开的书。
他“看”到了。
他看到，林若甫是如何通过亲信，与北蛮的密探搭上线。
他看到，林若甫是如何将一份份标注着北境防线兵力部署、粮草路线的绝密军情，通过秘密渠道，送到北蛮单于的手中。
他看到，林若甫是如何与二皇子李承明密谋，贪墨朝廷拨下去的，本该用于加固城防，抚恤伤兵的巨额军饷，中饱私囊，用来豢养私兵，结党营私。
他看到，无数忠心耿耿，戍守边疆的将士，因为情报的泄露，因为粮草的断绝，惨死在蛮人的铁蹄之下，化作冤魂。
他看到，这个老人的内心深处，那对至高皇权病态的渴望，以及对龙椅之上那个皇帝的，深深的藐视与不屑。
【心声：贪婪，背叛，愚蠢……凡人的欲望，总是如此的单调。】
李承玄收回了那洞穿灵魂的审视。
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像是天道之音，直接在林若甫的灵魂之中响起，进行最终的拷问。
“你，勾结外敌，出卖军情，致使我大夏三关失守，数万将士，埋骨他乡。”
“你可知罪？”
这声音，不带任何愤怒，却蕴含着一种无法抗拒的，扭曲意志的规则之力！
林若甫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他想要闭嘴！他想要反抗！
但他的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张开了。
他的意志，在【律令】的强制命令之下，被彻底地，无情地碾碎、扭曲！
“我……我知罪……”
他颤抖着，吐出了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像是一道泄洪的闸门，一旦开启，便再也无法停下。
“是我……是我将北境的防务图，给了北蛮人……”
“是我和二皇子……一起贪墨了三百万两的军饷……雁门关的粮草，也是我们故意拖延的……”
“我还派人……暗杀了主张彻查军饷案的户部侍郎王大人……嫁祸给了山匪……”
“镇北将军赵无极……也是我的人……他负责在军中散播悲观情绪，动摇军心，为二皇子登基，扫清障碍……”
林若甫的双眼变得空洞，整个人像是失了魂的木偶，一桩桩，一件件，将他与二皇子，以及党羽们犯下的所有滔天罪行，事无巨细地，当众全部招供了出来！
他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大厅之内。
他身后那几名跪着的幕僚，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他们听着自家主子，亲口说出那些足以诛灭九族的惊天阴谋，一个个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散发出阵阵恶臭。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位权倾朝野，心机深沉的丞相大人，竟然会在这位九皇子的面前，脆弱得如同一个三岁的孩童，被几句话，就问出了所有的底牌！
这不是审问！
这是神罚！是诛心之术！
当林若甫将最后一件罪行也交代完毕之后。
李承玄缓缓地，收回了那笼罩着整个大厅的【律令】之力。
“噗通！”
林若甫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彻底瘫软了下去，如同一滩烂泥，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双目呆滞，已然成了一个废人。
李承玄没有再看他一眼。
【心声：垃圾，就该待在垃圾该去的地方。】
他转过身，看向身旁那安静侍立的柳青瑶。
他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一个示意。
柳青瑶瞬间心领神会。
能为主人分忧，能为主人的世界清除污秽，是她至高无上的荣耀！
她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狂热的光芒。
“锵——！”
一声清越的剑鸣！
秋水剑，瞬间出鞘！
一道比月光更清冷，比闪电更迅捷的剑光，在大厅之中，一闪而过！
“不……不要……”
那几名早已吓傻的幕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又绝望的惨叫。
下一刻。
噗！噗！噗！
几颗头颅，冲天而起！
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瞬间染红了丞相府那名贵的地毯！
柳青瑶的剑，比之前更快，更冷，更凌厉。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斩断了几根枯草。
在斩杀了这几人之后，她还剑入鞘，动作行云流水，再次安静地，侍立在李承玄的身后。
李承玄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他迈步，向着大厅之外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时，他那平淡的声音，才缓缓响起，为这场清算，画上最终的句号。
“丞相林若甫，罪证确凿，罪无可赦。”
“柳青瑶。”
“是，主人。”柳青瑶恭敬地应道。
“你持我之剑，代我行事，将此国贼，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其余所有涉案人员，一份名单，一份人头，日落之前，送到我府上。”
李承玄的声音落下时，他的人，已经走出了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