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爆门闭合的金属摩擦声还在耳膜里震颤，林风已经贴着墙根滑到控制台侧后方。地面那层暗红液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成网，像是有生命般沿着接缝爬行，碰到培养舱残骸时还会微微鼓起，仿佛在嗅探。
他没动。
战刀碎片还攥在右手，指尖一挑，从掌心划出一道血口。血珠滴落，砸在离他脚尖十公分的地面上——没有被吸收，反而激起一圈涟漪般的排斥波纹。
“不是冲我来的。”他低声道。
这东西认标记。而他刚才用秩序能量反向遮蔽了信标信号，现在处于半隐状态。它在等更“纯”的目标。
头顶的通风口突然喷出一股淡绿色雾气，和红液接触的瞬间，嗤啦作响，生成无数黑色丝线，像活蛇一样扭动着朝他缠来。
同时，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加入我们……你本就属于混沌……”
林风咬破舌尖，血腥味炸开，神志一清。左手猛地拍向墙面电源接口，注入一丝秩序碎片能量。电流窜动，照明系统闪了一下，监控屏幕重新亮起。
投影自动切换。
一段未加密的内部通讯记录开始播放：
＞ “b组报告，第三批融合胚胎已接入宿主dNA链，预计72小时内完成初代进化。”
＞ “重点采集‘持钥者’类群基因序列，他们的系统亲和度是普通人的17倍。”
＞ “清道夫协议执行完毕后，立即启动‘母巢孵化程序’，地球将成为新混沌文明的温床。”
林风瞳孔骤缩。
原来他们不是傀儡。不是打手，也不是信徒。他们是**合作者**，甚至是主导者。
仲裁者提供技术框架，兄弟会负责落地执行——用人类精英的基因做基底，培育能承载高阶混沌意识的生命体。所谓的“持钥者”，根本就是优质种源。他、苏然、大壮，所有觉醒特殊能力的人，在这些人眼里，不过是高级培养皿。
“所以那天缺指男递胶囊，不是毒药，是采样器。”他忽然明白过来，“他在测试我的反应阈值，顺便取血。”
绿雾越来越多，黑丝如雨落下。他抬手掷出战刀碎片，精准击中天花板一处锈蚀接缝。轰的一声，管道坍塌，碎石砸断了几根主线路，黑丝源头中断。
烟尘中，他靠在操作台边，手指颤抖却稳，迅速将硬盘数据复制进随身芯片。脑子里反复回放那句“母巢孵化程序”。
这不是战争。
这是寄生。
整个地球，要被改造成一个活着的巢穴，所有人都是养料，所有城市都是育婴室。等到那一天，新生儿睁开眼看到的，不会是阳光，而是蠕动的血肉墙壁。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眼神变了。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
“你们想用人类当养料？”他低声说，“我偏要让你们的母巢，变成坟场。”
话音未落，手腕伤口又开始渗血。血珠顺着指尖滴下，在地板上摊开。几秒后，那滴血轻轻震了一下。
信标进度48%。
神经末端的麻痹感正在往上爬，像蚂蚁啃骨头。漏洞之眼的视野边缘已经开始模糊，解析力下降三成。再拖下去，别说逃，连最基本的判断都会出错。
必须走。
他摸出最后一块秩序碎片，贴在胸口。精神力灌入，短暂激活“净化协议·残章”。一层微弱蓝光扫过全身，体内那股异样波动被强行压住两秒。
够了。
他翻身上台，一脚踹开控制面板外壳，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数据线。漏洞之眼锁定主传输通道，发现一条独立频段正向外发送加密信号——实时同步实验数据。
“难怪这么快就被盯上。”他冷笑，“我在终端插芯片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我进来了。”
拔掉信号线，塞进内袋。转身就要跳下手术台，眼角余光却扫到角落里的一个小型冷藏柜。柜门半开，里面摆着十几个编号试管，标签写着【KY-01】至【KY-13】。
KY。
“Keyholder（持钥者）的缩写。”他喃喃。
最前面一支试管空了，标签被撕去一半，残留的字迹显示编号：【KY-07】。
他记得这个编号。
七号样本，是三天前希望营地失踪的那个医疗兵。二十岁出头，刚觉醒空间感知能力，还没来得及登记就被抓走。
而现在，他的基因正在某个胚胎里生长。
林风没碰试管。他知道这里每一寸空气都可能装了感应器。但他记住了冷藏柜右下角的制造编号：x7-4491-hm。
鸿蒙铸源者的标准编码格式。
“老杰克说过，这类设备只有观察员才能调用。”他眯起眼，“兄弟会背后，不止有仲裁者。”
他跳下手术台，避开红液覆盖区，贴着墙根往出口走。防爆门已经完全关闭，但上方的通风管道还有空隙。他跃起抓住边缘，用力一扯，铁皮变形，勉强够人钻入。
管道狭窄，布满油污。他爬了不到二十米，前方出现岔路。左边有规律的脚步声循环巡逻，右边则是低频震动，像是某种大型冷却装置在运行。
选右边。
爬行途中，手腕又渗出血。这次他没包扎，任由血滴落在管壁上。几秒后，血珠微微震颤，随即静止。
“信号变弱了。”他判断，“越往深处，图腾网络越稀疏。”
前方检修口透出微光。他轻轻推开挡板，落在一堆废弃防护服上。这里是后勤夹层，墙上挂着工作日程表，白板上写着“燃料补给-明日06:00”“监控轮值-b区”。
角落里有台老式打印机，正在吐纸。
他走过去一看，最新打印页是一份名单：
【月蚀夜行动·最终确认】
目标区域：希望营地
行动代号：清道夫·三级协议
执行单位：b3实验组
携带装备：剥离诱导剂（批量）、神经同步控制器（5台）
备注：优先捕获KY-01、KY-03、KY-05，其余人员可现场转化
名单末尾盖着一个血红色印章：**母巢计划·一级授权**。
林风把纸叠好塞进内袋，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听见下方传来机械升降声。透过地板缝隙往下看，是一间圆形大厅，中央立着一座巨大容器，表面覆盖着跳动的血管状纹路。
十几个穿白袍的人正围着容器忙碌，其中一个拿着注射器，往里面注入某种泛着蓝光的液体。
容器内部，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形轮廓。
四肢扭曲，皮肤半透明，头部异常膨大，像是被强行拉长的胎儿。
“活体培养舱。”林风屏住呼吸，“他们已经在试运行了。”
那人形突然抽搐了一下，双眼猛地睁开——漆黑无瞳，却带着某种诡异的清醒。
林风心头一紧。
那不是混沌感染者的空洞眼神。
那是**智慧**。
真正的高阶混沌生命，已经在地球上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