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浮起一层薄雾，陈岸靠在礁石上喘息。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声呐仪，屏幕依旧亮着，红点已经远去。
周大海的小船悄然靠拢，抛下绳梯。陈岸没说话，伸手抓住梯子，一言不发地往上攀爬。
“怎么样？”周大海蹲在甲板上问。
“有人盯上了那艘拖网船。”陈岸递过相机，“拍到一个女人，穿蓝布衫，放了个浮标。”
周大海盯着照片看了几秒：“不认识，不是村里人。”
“查一下今晚进出码头的小艇，尤其是外来船只。”陈岸抹了把脸上的海水，“她设备很专业，能接收声呐信号。”
“你怀疑她是冲你来的？”
“她拍的是我的操作界面。”陈岸低头看着湿透的衣裳，“她知道怎么用。”
第二天清晨，陈岸前往南礁区签到。
脚刚踏入浅水滩，系统提示音响起：“今日签到成功，获得‘反偷拍装置’。”
他神色未动，打开工具包里的小盒子，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拆开声呐仪后盖，将金属片贴在主控芯片旁，拧紧螺丝，动作熟练而沉稳。
返程途中，他在村口遇见陈小满。
“哥，妇女队巡逻完了，有个女的在码头拍照，说是杂志记者。”
“让她拍。”陈岸平静地说，“但要看她发什么稿。”
“真不管？”
“管，但得等她动手。”
陈小满点点头，转身跑回合作社。她手里提着铁皮桶，里面装着新领的哨子。
当天下午，林淑芬坐在租住的屋内，打开笔记本电脑。
微型摄像机插入读卡器，屏幕上浮现几张照片——陈岸站在声呐仪前，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操作界面清晰可见。
“信号增强器已充满。”她低声自语，合上电脑，从发卡中取出一颗米粒般大小的摄像头，轻轻吹了口气，重新别回发间。
夜里十一点，合作社外一片寂静。
林淑芬身着深色外套，悄然靠近围墙角落。架起长焦镜头，对准值班室窗户。
屋内，陈岸正在调试设备，声呐仪屏幕泛着幽幽蓝光。
她按下拍摄键，连续拍下六张照片。
随后打开微型电台，连接U盘，开始上传文件。
数据进度条走到80%时，设备忽然轻微震动。
“传输完成。”提示音响起。
她拔出U盘，藏进内衣夹层，准备撤离。
刚转身，一道手电光直射而来。
“站住！谁在那里！”
十几名妇女举着手电和竹竿围拢过来，陈小满走在最前。
“你是哪个单位的？半夜在这里干什么？”她厉声质问。
林淑芬后退一步：“我是《沿海风情》的记者，来采风的。”
“采风要用长焦镜头对着我们值班室？”陈小满逼近一步，“把包交出来。”
“我没有包。”
“那就把发卡摘了。”
“这是私人用品！”
“搜！”陈小满一挥手，两名妇女上前按住她的肩膀。
陈小满伸手扯下发卡，翻转一捏，“咔”地一声，弹出一个小黑点。
“这就是你的采访设备？”她高高举起摄像头，“这么小的东西，能拍高清图，还能实时传信号？”
林淑芬脸色骤变。
“带走！”陈小满下令。
一行人押着林淑芬朝合作社走去。
半路上，林淑芬忽然笑了：“你们以为抓到我就赢了？陈岸那套系统，港商早就研究透了。”
“那你拍的东西现在在哪？”陈小满问。
“已经在路上了。”
“发给谁？”
“你猜不到。”
陈岸在合作社里等她们。
门被推开时，他正盯着电脑屏幕。
“哥，抓到了。”陈小满把摄像头放在桌上，“还在她内衣里搜出U盘。”
陈岸接过U盘插入电脑，调出日志记录。
“上传时间：22:47，目标Ip已加密，路由跳转三次，最后一次指向境外中继站。”他抬头，“内容呢？”
“不知道，加密了。”
陈岸摇头：“不用解。我设了反制程序。”
他打开后台监控面板，调出图像替换记录。
屏幕上显示...
【检测到外部拍摄行为】
【触发伪装协议】
【输出伪造画面：钱万三走私账本扫描件（共12页）】
【模拟操作界面动作轨迹已完成】
“她传出去的照片是假的。”陈岸说，“全是钱万三签字的账本。”
陈小满愣住：“那她还以为自己得手了？”
“对。”陈岸关掉页面，“现在，她老板会以为钱万三叛变。”
“这也太巧了吧。”
“不巧。我昨天就想好了。”
他走到窗前，外头风有些大，屋顶天线微微晃动。
“她要是没拍，我还不确定是谁派来的。”陈岸望着林淑芬，“但现在我知道了。”
林淑芬靠着墙冷笑：“你以为这就完了？陈天豪不会信这种低级错误。”
“他会。”陈岸平静道，“因为他只相信看到的东西。”
“那你就等着吧。”林淑芬抬眼，“明天这时候，你们这儿就会被查。”
“查什么？”
“非法持有境外通讯设备。”她指了指口袋，“我已经报警了。”
陈小满扑上前：“你还敢倒打一耙？”
“我只是依法举报。”林淑芬挺直腰，“你们拘禁我，才是违法。”
陈岸没说话，拿起对讲机：“周大海，听得到吗？”
“在。”
“派出所有没有动静？”
“刚接到电话，说有人报案，外来人员在渔村被扣留。”
“让他们来。”陈岸放下对讲机，“正好当面说清楚。”
林淑芬嘴角微扬：“算你识相。”
“我不是怕你报警。”陈岸看着她，“我是想看看，谁会第一个赶来帮你。”
半小时后，民警拿着记录本走进合作社。
“怎么回事？”警员问。
陈小满立刻递上证据袋：“这个人深夜闯入生产区，偷拍国家渔业设备，还携带隐蔽摄像头。”
民警打开袋子，看到那枚微型摄像头，眉头皱起。
“这东西哪来的？”
“从她头上摘的。”陈小满指着林淑芬，“她说自己是记者，但拿不出证件。”
警员转向林淑芬：“请出示工作证明。”
林淑芬沉默。
“没有？”警员再问，“你说被人非法拘禁，有什么依据？”
“她们强行搜身！”林淑芬声音提高，“这是侵犯人权！”
“我们是在执行安全巡查。”陈小满拿出登记表，“今晚巡逻队有权检查可疑人员，全村都签了联防协议。”
警员翻看表格，点头：“手续齐全。”
他又看向陈岸：“你说她偷拍？有证据吗？”
陈岸打开电脑，播放后台日志：“她拍的每一帧画面，都被替换成假内容。这是记录，这是传输路径。”
警员看不懂技术细节，但看到“伪造账本”几个字时，眼神变了。
“这些图……传到哪儿去了？”
“境外服务器。”陈岸说，“但她不知道是假的。”
警员合上本子：“这事要上报。你们先别放人，等上面指示。”
林淑芬脸色发白：“你们不能这样！”
“我们依法办事。”警员收起证据袋，“你有冤情，可以走正规渠道申诉。”
人被带走前，陈岸单独对她说了一句：“下次偷拍，记得先关闪光灯。”
林淑芬瞪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警车离去后，陈小满坐在桌边清点物品。
“哥，这个U盘要不要格式化？”
“留着。”陈岸望着窗外，“说不定还能用。”
“她老板收到那些假照片，会不会马上发现？”
“会。”陈岸坐下，“但他会先收拾钱万三。”
“那钱万三不是倒霉了？”
“他本来就该倒霉。”陈岸笑了笑，“谁让他贪心。”
陈小满摆弄着摄像头，忽然抬头：“哥，你说港商会不会再派人来？”
“肯定会。”陈岸打开声呐仪，屏幕一闪，进入自检模式，“但我现在不怕了。”
他手指划过界面，调出一段加密频道。
“我已经升级了反偷拍程序。”他说，“下次谁想拍我，拍出来的就是他自己犯罪的证据。”
陈小满眨眨眼：“这么厉害？”
“系统给的。”陈岸收起设备，“明天我去北湾签到，奖励应该不错。”
“那你小心点。”
“放心。”他拍拍妹妹肩膀，“我现在可是连摄像头都能骗的人。”
合作社外，风停了。
屋顶天线静止不动。
陈岸把U盘放进抽屉，锁好。
他最后看了一眼电脑屏幕。
伪造照片的传输状态显示为【已送达】。
收件邮箱地址是一串数字编号。
那是陈天豪专用的加密账户。
陈岸关掉电脑。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