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刚冲出主航道，通讯器便响了起来。
“陈岸，走私船提速了！”周大海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背景夹杂着机器轰鸣与海浪拍打的声响，“再过二十分钟他们就要进入公海，到时候我们就没有执法权了。”
陈岸紧握方向盘，目光锁定前方海面。远处一道黑影正飞速前行，身后拖出长长的水痕。那是一艘改装过的货船，船身低矮，甲板上堆满集装箱，却未悬挂任何标识。
他低头扫了一眼仪表盘——油量即将见底。
这艘老旧渔船撑不了多久了。
“你能跟上来吗？”他问。
“我已经绕到浅滩那边。”周大海喘了口气，“东巷的人被我引开了。你现在只有十分钟时间，要么追，要么等他们进了公海再说。”
陈岸沉默。
他知道，只能追。
他将油门推到底，船身剧烈震颤，每晃一下，螺丝仿佛都要散架。他干脆抬脚踹向仪表盘，引擎竟奇迹般稳定下来。
“行吧。”他低声说，“拼一次。”
渔船贴着礁石疾驰而过，浪花溅上甲板。前方出现一片裸露水面的岩石群——潮水正在退去，黑色石块上覆满湿滑青苔。这里是禁航区，地图上明确标注着“禁止通行”。
他迅速调整航向，船头对准岩缝边缘，猛打方向。
船体擦过一块凸起的礁石，发出刺耳摩擦声。他翻身跃下船，双脚踩进冰冷海水中。
寒意瞬间袭来，但他无暇顾及。
他闭上眼，心中默数三秒。
“叮——今日签到成功，获得深海压力适应训练法。”
话音落下的刹那，胸口一沉，如同被人按入深水。呼吸骤然放缓，耳中嗡鸣作响，仿佛有水流在颅内回旋。
他睁开眼，低头看向小腿上的伤疤——那些蜿蜒曲折的痕迹，层层叠叠。没人知道，这是系统签到留下的印记。
如今，他又多了一项能力。
他脱下鞋袜，将声呐仪绑在胸前，用绳索牢牢固定。
“你要干什么？”周大海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橡皮艇靠岸，他跳了下来，目光死死盯住陈岸。
“你不是要去追船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追不上。”陈岸平静道，“只能走水下。”
“你疯了吧！下面有鲨鱼，还有暗流，能把人卷进石头缝里！”
“我知道。”陈岸拍了拍声呐仪，“我能憋气七分钟。”
“谁信啊！”
“你不信也得信。”陈岸朝水边走去，“你去引开护航艇，我从水底过去。”
周大海愣住。
几秒后，他从腰间取出一枚信号弹，装入发射器。
“行。”他说，“给你六分钟掩护时间。别死在下面。”
陈岸点头，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海中。
海水瞬间包裹全身。
眼前昏暗，耳边只剩水流低语。他打开声呐仪，屏幕上浮现三个移动光点——是鲨鱼，正从侧翼缓缓逼近。
他紧贴海底沟壑前行，避开开阔水域。水温持续下降，手指已有些僵硬。
前方泥沙翻涌，是螺旋桨搅动的水流。他停下，等待那股吸力过去才继续前进。
头顶阴影压下。
是走私船。
他抬头望去，船底一道焊缝颜色较新，尚未完全氧化。
声呐仪微微震动。
【目标区域存在异常共振频率】
他伸手探去，指尖触到一丝松动感。
就是这里。
他从防水袋中取出采样瓶，刮下一小块金属碎屑。刚收好瓶子，身旁水流突生异动。
鲨鱼来了。
两条灰影自深海浮起，在船体周围盘旋。它们尚未发现他，但随时可能察觉动静。
他不敢妄动。
心跳加速。
五分十四秒。
还剩一分多钟。
他缓缓后退，沿着石缝挪移。其中一条鲨鱼忽然转向，朝这边扫视一眼。
他屏住呼吸。
鲨鱼游走了。
四分钟后，他浮出水面。
周大海一把将他拽上橡皮艇。
“再晚十秒你就完了！”他吼着扯下陈岸身上的声呐仪，“你还真敢下去！”
陈岸咳了几声，吐出半口水。
“拿到了。”他举起采样瓶，里面盛着银灰色的碎屑。
周大海盯着瓶子，脸色骤变。
“这是军工级合金。”他说，“普通船只不会用这种材料。他们运的根本不是鱼货。”
陈岸拧紧瓶盖，放进内衣口袋。
“走，跟上去。”
“你还想上船？”
“不然呢？”陈岸抹了把脸，“他们马上进公海，证据一毁，谁都查不到。”
周大海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你真是个疯子。”
“那你帮不帮？”
“废话。”周大海启动引擎，“我侄子还在上面。他们拿他当挡箭牌，连饭都不给吃。”
橡皮艇调头，朝走私船尾部驶去。
风势渐强，浪头打得小船左右摇晃。远处的货船依旧平稳前行，仿佛不知有人紧追不舍。
陈岸检查装备。
防水袋、声呐仪、采样瓶，都在。
他还带了钩索枪——上次签到所得的工具，可在三十米内射出带倒刺的钢钩。
“待会我会潜到船底，找通风口或检修舱。”他说，“你在外面盯住护航艇，别让他们靠近。”
“你要从底下爬上去？”周大海瞪大眼睛，“那船吃水线至少三米，你怎么换气？”
“我能撑住。”
“七分钟？”
“够了。”
“要是超时呢？”
“那就说明我已经死了。”
周大海骂了一句，将信号弹装进发射器。
“行。六分钟后我会发射红色信号弹，吸引他们注意。你趁机行动。”
“谢了。”
“别谢得太早。”周大海冷笑，“你要死在上面，我可不会下去捞你。”
陈岸笑了笑，没说话。
艇速加快，逐渐逼近走私船尾部。
巨大的螺旋桨在水中旋转，搅起浑浊泡沫。船影覆盖大片海面。
陈岸站起身，再次检查钩索枪。
“准备好了？”周大海问。
“准备好了。”
“那我数三秒。”
“不用。”陈岸抬手示意，“我自己来。”
他凝视着船底那道焊缝，深吸一口气。
随即跃入水中。
这次下潜更快。
水流冲击身体，耳膜感受到明显的压力变化。他开启声呐仪，屏幕上清晰显示出船体结构。
通风管道位于左下方，距离螺旋桨不足五米。
太近了。
但他必须去。
他贴着船壳向上攀爬，手指划过冰冷金属。焊缝处传来轻微震动，像是内部有设备运转。
这不是渔船该有的声音。
他继续上行，终于看到一个圆形检修口。盖子未关严，留有一道缝隙。
有机会。
他掏出钩索枪，瞄准上方栏杆射出钢钩。绳索绷紧，他开始攀爬。
中途两次停下，躲避巡逻的脚步声。
第三次停顿时，他听见上方有人交谈。
“货还有十分钟交接。”
“人质怎么样？”
“老实得很。那个小孩哭了一路，现在都不敢出声了。”
陈岸攥紧绳索。
果然是人质。
他继续爬升，终于抵达检修口边缘。
伸手轻推，盖子松动。
正要掀开，忽觉脚下虚浮。
不好。
快憋不住了。
他瞥了眼手表：第六分五十八秒。
两秒后，肺部传来剧痛。
他猛地推开盖子，翻身滚入通道，趴在地上大口喘息。
活下来了。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匍匐前行。他爬行十余米，前方出现一扇铁门。
门缝透出微光。
他贴上去，听见屋内对话。
“数据芯片已经烧录完成，等过了公海线就能传输。”
“老板说了，这次不能出错。”
“放心，船上装了干扰器，岸上什么都收不到。”
陈岸缓缓掏出防水袋，将采样瓶放入其中。又取出笔记本，撕下一页纸，写下几个字：军工合金，人质在舱，信号屏蔽。
正欲折起纸条，门外响起脚步声。
他立刻关闭手电，缩进角落。
门把手转动。
他握紧钩索枪。
门开了。
一人走了进来。
他抬起枪口，对准那人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