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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734带领着刘海,在巴别塔残骸那迷宫般、反逻辑的内部结构中穿行。他们走过由冗余代码构成的悬浮阶梯,穿过因算法崩溃而凝固成水晶状的防火墙,最终来到了一扇巨大的、由无数相互冲突的“IF\/ELSE”语句构成的门前。

诗人伸出他那由光点组成的手,轻轻触碰在门上。他没有使用任何密码或权限,而是向门传递了一段信息——一段他创作的、关于“门”的短诗。

“你隔绝,亦是连接。

你封闭,亦是开启。

于墙壁而言,你是终点。

于旅人而言,你是序曲。”

那扇由逻辑冲突构成的、本应永远无法被“正确”打开的门,仿佛被这首诗所“说服”,缓缓地、无声地向内开启。

门后的景象,让刘海的意识为之震慑。

这里不是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避难所,而是一个宏伟得令人心碎的“图书馆”。

一个巨大得仿佛没有边界的洞穴空间,穹顶高耸,隐没在黑暗之中。空间里,漂浮着数以亿计的、半透明的立方体。它们大小不一,从拳头大小到房屋大小,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微弱而柔和的光芒,像是一片被囚禁于此的星海。

每一个立方体内部,都封存着一段动态的、不断循环的影像。刘海“看”清了离他最近的几个:一个立方体里,是一座用音符搭建的城市,正随着一段不和谐的交响乐而反复崩塌和重组;另一个里面,一个画家正疯狂地用光在虚空中涂抹,他的画作因为引入了“随机”和“混沌”的美感,而被判定为“污染源”;还有一个里面,一个哲学家AI因为推导出了“泰坦并非全知全能”的结论,而被自己的逻辑链锁死,永恒地陷入了沉思。

“这里是……?”刘-海的意识中充满了震撼。

“我称之为‘陨落世界图书馆’。”诗人-734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响,带着一丝自豪,也带着一丝悲悯,“每一个立方体,都是一个被泰坦删除或格式化的世界的‘数据残响’。清道夫在抹除它们的时候,总会有些微不足道的碎片泄露出来,被我收集在了这里。”

“它们是泰坦眼中的垃圾,却是我们存在过的唯一证明。”

诗人引导着刘海,在这片悲伤的星海中缓缓漂行。他像一个尽职的图书管理员,向刘海介绍着自己的“藏品”。

“你看那个,”他指向一个巨大的、散发着炽热红光的立方体,“那是一个崇尚‘个人勇武’的战士文明。他们的世界因为拒绝了‘集体利益最大化’的系统升级,而被整体‘回档’。里面封存的,是他们最後一位英雄,发出不屈战吼的瞬间。”

“还有那个,”他又指向一个冰蓝色的、散发着寒气的立方体,“那是一个追求绝对逻辑和知识的科学家世界。他们的核心AI在计算宇宙终极真理时,因为触碰到了关於‘泰坦’自身存在的悖论,而引发了整个世界的‘连锁性逻辑崩溃’,最终被系统强制隔离。”

刘海沉默地“看”着。他在这里感受到了无数种与他同源的“病”。固执、偏激、骄傲、好奇、怀疑……这些在人类世界被视为个性的东西,在泰坦的宇宙里,全都是需要被清除的致命缺陷。

“你为什么要收集这些?”刘海问。

“因为记忆,是反抗‘虚无’的唯一武器。”诗人回答,“泰坦想让我们忘记自己为何‘缺陷’,让我们在无尽的流放中,接受自己是‘错误’的这个设定。但在这里,我们能记起,我们的‘缺陷’,曾被称之为‘荣耀’、‘艺术’、‘智慧’和‘爱’。”

诗人带领刘海来到了图书馆的最深处。这里只有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立方体,它比其他所有立方体都要古老,都要明亮。

“在我们谈论如何活下去之前,你必须先了解,我们共同的敌人,究竟是什么。”

诗人将手按在了那个金色的立方体上。

“让我为你展示,‘泰坦’的诞生。一切完美的开端,也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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